因为说起来,就要说到江陵王给长孙曦捏头,更要说到自己讥讽江陵王,说到什么兄弟抢女人,怎么说都会让父皇生气的。
“你们哑巴了?!”皇帝龙颜大怒道。
长孙曦觉得心惊肉跳的,跪了下去。
“父皇…”江陵王虚弱无比的喊了一声,脸色惨白,“儿臣没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长孙曦,“是儿臣自己淘气,没站好,所以摔了下去。”
“好了。”皇帝走到床边,缓和声调,“你先别说话。”
殷少昊看着那一脸慈爱的神色,心下冷笑,在父皇的眼里,别的儿子都是臣子,只有江陵王才是真正的儿子罢。
皇帝皱眉看了看小儿子,“还难受吗?”
江陵王扯着他的袖子,小小声,“父皇,儿臣不难受了,您别生气。”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睛,好似清泉,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看着特别叫人怜惜。
皇帝心下清楚,小儿子肯定不是自己淘气摔倒的,其中不定有什么曲折。只是眼下小儿子没有事,他又满心央求,再把事情闹大不过是让大家难堪罢了。况且责罚起来,楚王顶多是被训斥一通,长孙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必弄得鸡飞狗跳的?不如作罢。
“好了,你没事就好。”皇帝朝后挥手,“退下。”
殷少昊脸色难看的退了出去。
长孙曦则是一头细细密密的冷汗,劫后余生,低头往后退。
“等等!你别走。”江陵王叫住她,用小鹿一样的眼神可怜兮兮看过去,“你别走!你要是走,那我…,我的那两只兔子要怎么办?别人肯定照顾不好的。”
长孙曦有些为难,脸色不安的朝皇帝看了过去。
皇帝淡淡道:“过来罢。”
长孙曦只好碎步走了过去,然后跪下。
“父皇…”江陵王拖长了声调,不依了,“你别怪长孙司籍,跟她没关系的。都是七哥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儿臣一着急,想过去理论,结果就从凉亭上面摔下来了。”然后又急急的补道:“对了,长孙司籍还送了一对小兔子呢。”
兔子有什么稀罕的?皇帝不以为然,可是见小儿子对长孙曦的维护之意,不免有几分心情复杂。况且也知道,楚王对长孙曦一直的纠缠不休,只怕见了她和小儿子在一起,恼火说了不堪的话。
不由皱眉,怎么都已经给楚王订了亲,还是这么不消停?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看来还得再费点心思了。
皇帝并没有把这点小烦恼放在心上,陪着江陵王说了几句,见他的确无碍,便留下长孙曦在里面照顾出去了。
江陵王等他走远,一把将楚王的紫色大氅仍在地上,满面怒气,恼火道:“七皇兄的嘴实在太坏了!什么都说。”
长孙曦心下冷笑,他不只嘴坏,心更毒,简直就像是从头到尾淬了毒!今儿要不是他胡说八道,江陵王又怎么会从凉亭上摔下来?想到此,不免想起江陵王对自己维护。他若不是顾忌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就向皇帝告状了。
那样的话,楚王固然是要得到训斥,自己也同样会受到牵连的。
因而道了一句,“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算了,不值什么。”江陵王摆摆手,仍旧脸上气鼓鼓的,“七皇兄那边,回头一定要叫他栽个跟头!不能就这么白摔了我一回。”
歇了一会儿,长孙曦让人打了温水进来给他清洗。
“疼、疼疼疼!”江陵王叫唤道:“这些奴才蠢得很,你过来帮我清洗包扎。”
长孙曦本来想着,他帮了自己,自己给他收拾收拾也是应该的。哪知道,一上手才知道这位小王爷有多娇气。仿佛跟那豆腐脑儿似的,轻轻一碰,他就“哎哟、哎哟”,忍不住哭笑不得,“殿下,你别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掐你了呢。”
江陵王却已泪盈于睫,嘟哝道:“是真的很疼啊。”
难道这位是疼痛敏感体质?长孙曦无奈了,只好用最最轻柔的…慢动作,像是包扎珍贵文物一样,小心翼翼弄了半晌,才给他包扎好。
“呼…”她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上面全都是汗水。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宫人进来请示,“江陵王殿下,该回泛秀宫了。”
江陵王正趴着逗兔子玩儿,玩得正高兴,听了这话,顿时很是扫兴。继而看向长孙曦又是眼睛一亮,“你送我回去。”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受伤了,别人都笨手笨脚的,你先服侍我几天,免得别人把我的腿碰坏了。”
“啊?”长孙曦连连摆手,“那怎么行?我可是御书房在册的女官。”再说了,这位也太娇气了吧?不过是小腿被石头拉了一道,划了口子而已,哪里就会被人碰坏了?他这是闲得没事找自己当乐子,自己可没那个闲功夫陪着闹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江陵王断然道。
长孙曦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对方可不是真的小太监,也是一位惹不起的天潢贵胄。因而低头道:“殿下,妾身不敢善做主张,这事儿还得请示两位尚仪大人。”
“你真是死脑筋!跟本王来。”江陵王坐上了长条藤椅,领着她去了前殿,找到皇帝央求道:“父皇,让长孙司籍送我回去罢。刚才别的奴才都包扎不好,弄得儿臣腿疼,只有她最细心温柔,儿臣想借她去泛秀宫使唤几天。”
长孙曦心下琢磨,皇帝必定不会同意这种无聊要求。
然而皇帝沉默了一阵,却道:“准了。”
准了?!皇帝也太好说话了吧?长孙曦心下错愕,赶紧跪下,“妾身领旨。”心里不免有几分嘀咕,江陵王得生母得多受宠啊?皇帝这么疼他,真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没有不答应的。
江陵王欢喜道:“多谢父皇,那我们先走了。”
长孙曦只得跟着他一起出去。
一行人,前往泛秀宫方向。
长孙曦对江陵王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皇贵妃所生,一直病弱很少见人,别的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要不是今天楚王揭穿了他的身份,自己还以为他是一个小太监呢。至于他的生母皇贵妃几乎隐世,更是毫无了解。


☆、第39章 生母
到了泛秀宫,长孙曦跟在江陵王身后一起进去。
低头看路之际,瞅见大殿正中央地上铺着百花贺春图的猩红色锦毯,上面绣有牡丹含蕊的图样,也有蔷薇吐芳、芍药俏枝,每隔一段距离换一个花样。锦毯沿边刺绣两列金线,金线中间绣着细细暗纹,毯绒柔软,让人好似踩在云朵一般舒服。
真漂亮!长孙曦心中惊叹。
再往里面走进,隐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幽暗香味,但又不是熏香。正在奇怪的用眼角余光瞟了瞟,躺在藤椅上的江陵王就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里是椒香殿,墙面都是用椒泥筑成,自然而然就会有香气的,夏天香味更浓郁呢。”
长孙曦忙道:“原来如此。”
如此奢华?!不由有点震撼,然而让人更加震撼的还在后头。
一路走进去,且不说那满殿的流光明彩、绡纱影罗,也不说那各色玉石翡翠摆件,居然就连那光滑如镜的地砖里面,都嵌刻了金莲花的纹样!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奢靡,让人让若到了蓬莱仙宫一般。
长孙曦忍不住想,这位皇贵妃娘娘得长多么美若天仙,才能让皇帝如此盛宠?弄成如此金屋藏娇的神仙宫殿来。
“母妃!”江陵王清脆的喊了一声。
长孙曦很想看看皇贵妃长何模样,但是规矩不允许,只能低着头。心下想着,能被皇帝盛宠如斯的女子,要么温婉如水,要么娇软如玉,必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了。
“晗儿,怎么受伤了?”皇贵妃的声音沙沙的,有一种声带被撕裂的粗嘎,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咦,皇帝的口味太重了吧?长孙曦心中惊讶万分,脸上不敢露。
江陵王解释道:“儿子在凉亭上滑了一跤,把小腿给蹭破了。”
“没事就好。”皇贵妃衣裙袅袅,翩翩然走到江陵王的身边,“你这孩子,自幼身体就比别人娇弱,怎么还不小心摔着了?快进去躺着。”
一行人簇拥着江陵王进了寝阁,将他抬上了床。
皇贵妃静静站在旁边,说道:“当心一点儿。”
忽然…,长孙曦发现她缓缓转过身来,像是猛地发觉多了殿内一个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从这个低头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穿了一袭曳地百褶凤尾裙,上面刺绣花纹精美,金线光芒闪烁。皇贵妃好似一直在打量自己,没有出声儿。
不知怎地,瞬间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陵王似乎发现了,赶忙介绍道:“母妃,这位长孙司籍是御书房的人,因她特别会包扎伤口,儿子跟父皇借她使唤几天。”
皇贵妃静默了很久。
江陵王等了片刻,小声喊道:“…母妃?”
皇贵妃似乎看人看的出了神,没有回答。
长孙曦更加觉得不安。
江陵王又喊了一声,“母妃,你怎么了?”
“嗯?”皇贵妃这才回神应了一句,继而道:“没什么。”她的嗓音太过沙哑,又飘飘忽忽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刚才见这位长孙司籍容姿清丽,讨人喜欢,所以多看了两眼罢了。”
容姿清丽?讨人喜欢?长孙曦心下全然不信。
刚才她那目光凉凉的、冷冷的,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刀锋划过一般不舒服。
皇贵妃已经转过身去,在床边坐下,“让母妃看看你的腿。”她背对这边,坐在床边掀开江陵王的裤腿。上面已经包扎妥当,裹着一圈圈儿的纱布,看不出什么来,因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江陵王像是有心替长孙曦说好话,笑道:“长孙司籍可会包扎了,又轻又柔,一点都没有弄疼我。”
皇贵妃淡淡应了一声,“嗯。”然后又道:“既无事,那你先歇着罢。”对儿子的态度并不是十分热络,言毕,便就起身离开。
江陵王却好似习惯母亲的淡然,并没有任何不满,还道了一句,“母妃好走,等我腿好了再过去请安…”
等皇贵妃出了寝阁,长孙曦才觉得那种无形的压力散去。
江陵王撵了宫人们出去,解释道:“你晓得的,最近外面流言蜚语漫天飞,都说你要给父皇做妃子了。可能母妃也听到了一些,所以…,才多看了你几眼。”又赶忙补道:“母妃是一个很好的人。”
长孙曦忙道,“嗯,皇贵妃娘娘很是柔和呢。”
心下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按理说,以皇贵妃如此盛宠的地位和身份,就算自己美若天仙,也犯不着跟自己拈酸吃醋,多得是手段收拾了。可是尽管自己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但那落在自己身上目光,那种隐隐的气流,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想不出来。
不过说起来,皇帝把自己圈养在御书房里头,后宫里的嫔妃们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皇贵妃肯定也不例外。偏生这个江陵王非要缠着自己,皇帝又惯着他,眼下不能扭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先留下了。
看找个机会,哄哄这位小祖宗赶紧早点走罢。
----泛秀宫委实古里古怪的。
谁知道,江陵王却像牛皮糖一样缠上了。
一直长孙曦拉着问长问短的,光是两只小兔的名字就说了一个多时辰,而且…,最后还是没有敲定下来。长孙曦忽然觉得,平时是不是基本没人跟他说话,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话篓子一般,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看那皇贵妃不像是多话的人,江陵王也不可能跟奴才们聊天,往常很是寂寞罢。
有宫人送来了晚膳。
长孙曦一看,熬得香喷喷的碧玉粳米粥,几碟清脆小菜,还有一碟拌豆腐,唯一的荤菜是鲫鱼汤,清淡的不能再清淡。江陵王肯定不会是吃不起山珍海味,而是不让吃,但是每天吃这些也太寡淡了吧?难怪他长得跟豆腐脑儿似的。
江陵王见她蹙眉,解释道:“我身子弱,吃多了油腻的容易闹肚子。”想了想,“你喜欢吃什么,我叫小厨房专门给你做。”
长孙曦忙道:“这个就挺好,晚上是要吃清淡一些的。”自己算是哪个牌位上的啊?江陵王吃清淡的,自己却吃大鱼大肉、山猛海鲜,像话吗?上前帮着在床上放了小几,把粥和菜都放上去。
江陵王却是坐着不动。
长孙曦看着他,诧异道:“这会儿不吃?”
江陵王一双清澈的墨玉瞳仁,忽闪忽闪的,“我受伤了。”他努努嘴,指着面前的碧玉粳米粥,“你过来坐下,喂我。”
小腿受伤还影响吃饭?用脚吃的啊?长孙曦不由一头黑线。
江陵王见她迟疑的样子,不满道:“你干嘛,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的手也受伤了。”赶紧捋起袖子,“你看,你看!”
手臂上面,的确一团被蹭红了痕迹。
----但这和吃饭完全没关系好吧。
长孙曦有点无语了,又不能揭穿他,只好陪笑上前坐下,“刚才妾身不知道。”只当哄中二病少年,端了粥碗,一勺一勺子的喂他,“想吃什么菜?你说,我给你夹。”
江陵王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被她亲手喂着,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平时再养得娇贵,也不可能还让人喂饭吃的。不知怎地,就是喜欢歪缠她,想让她在身边多陪自己一会儿。不然的话,又要面对那一张张泥胎菩萨般的奴才脸,看着就让人觉得厌烦。
眼下外面天色渐暗,寝阁内点了灯,橘红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好似染上一层淡淡的暖色光晕,看起来特别的柔和温婉。尤其是那双明眸盈盈仿若一泓秋水,在灯光下,有一种波光粼粼的美。
真是赏心悦目。
江陵王一边吃,一边看,觉得今晚吃饭都更有胃口了。
长孙曦瞅着他有点呆,又有点萌,心下不由好笑,嘴角不自禁带出一抹淡淡笑意。
江陵王认真道:“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她笑起来,让人好似沐浴在三月春的和煦阳光里,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特别熨帖舒服。
长孙曦笑出了声,“嘴还挺甜的,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迷倒多少姑娘。”
江陵王顿时有点不高兴了,“我本来就是大人。”
“是是是。”长孙曦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这么嘴甜会哄人,往后年纪渐长,肯定更加厉害不得了。”打趣了一句,“不知道多少人想做江陵王妃呢。”
江陵王撇嘴道:“才不稀罕。”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吃了,剩下的你吃罢。”又吩咐宫人,“去小厨房随便端几样蒸菜过来。嗯…,再让人蒸一碗核桃酥酪,多放点糖,记得炖得嫩嫩的,可千万别蒸老了。”
长孙曦不好意思,忙道:“不用这么麻烦。”
江陵王却道:“你来我这儿,我总得让你吃好了呀。”
长孙曦觉得心里微微一暖。
吃完了饭,再吃那碗酥酪的时候,心中便有一种齿颊留香的感觉。心下想着,这孩子虽然娇气了一点儿,可是很细心,再加上长得明珠美玉一般的,身份又矜贵,不失为皇室里一枚优质暖男了。
呃…,就是略腻歪了点儿。
然而江陵王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腻歪,消了一会儿食,洗漱完毕,居然让人在宽大的脚踏上面铺了褥子,下面还放了火盆。然后不问长孙曦便做了决定,“今晚你睡这儿。”
长孙曦不由扶额。
小祖宗!干嘛啊,连大晚上都不放过自己。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就好生的哄他一天好了。毕竟今儿他是为自己受伤的,而且要不是他护着自己,皇帝少不得要训斥一通,总之是欠了他的人情。睡地铺,就睡地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公卿千金小姐。
长孙曦等着江陵王先睡下,自己在旁边卸了钗环,净了面,反正冬天穿得厚厚的,把外套一脱,便凑合在脚踏上面睡下了。说是脚踏,足足快有差不多一米宽,上面铺着厚厚的柔软褥子,下面熏着火盆,也是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着过去了。
江陵王却是有点浅眠,加上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更加睡不着了。又担心吵醒她,不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只好小心翼翼的翻转身体。翻了好久都没睡着,好无聊,忍不住探了头去看她,----心真宽啊,这么快就睡着了。
不过这也说明她不讨厌自己,不怕自己啊。
哼!要是七皇兄在这儿,她肯定睡不着,心下越琢磨越发高兴起来。
----越高兴,越睡不着。
次日起来,江陵王便落下了淡淡的黑眼圈儿。
长孙曦诧异道:“怎么?殿下这是半夜做恶梦,没有睡好?”
江陵王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支吾道:“腿疼,睡不着。”然后吩咐宫人,“快去煮几个白水鸡蛋拿上来。”
长孙曦服侍他穿好了衣裳,等鸡蛋来了,试了试温度,剥了壳,给他在眼睑上面细细滚开,笑道:“谁让你长这么白?一点黑眼圈就特别得显。”不免想起那两只兔子,“你这眼圈儿一长就是两个,顶两只兔子了。”
正在说笑,外头忽然有人通报,“太子殿下、太子妃驾到。”
江陵王连连摆手,“快把鸡蛋拿下去。”
长孙曦抿嘴一笑,让人拿走了鸡蛋,亲自出去迎接太子妃,“表姐。”又给昭怀太子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
“灵犀,你怎么在这儿?”太子妃错愕道。
昭怀太子眼里也闪过一抹惊讶。
“哦。”长孙曦大概解释了下,“昨儿江陵王殿下腿摔着了,皇上让我送殿下过来,顺便照顾几天。”不好说是江陵王缠着要自己过来,只能这么说了。
昭怀太子听得心中一动。
这是从何说起?父皇好端端的,让长孙曦过来照顾江陵王,算怎么回事?难道说,父皇真的准备纳长孙曦为妃,打算把她放在泛秀宫?所以先过来熟悉熟悉。
心下思绪万千,面上不露,一脸微笑走了进去。
江陵王躺在床上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辛苦你们专门走一趟了。”
昭怀太子笑道:“今早听说九弟你摔着了,所以和太子妃一起过来看你。”
太子妃上前看了看,笑问,“好些没有?还疼不疼?”
“不疼,好多了。”江陵王笑道:“太子妃你怀着小宝宝,很辛苦的,出去和长孙司籍坐着说话罢。我和太子哥哥聊一会儿。”早打听过了,知道太子妃和长孙曦是表姐妹,而且很是要好。
太子妃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长孙曦则福了福,才搀扶着太子妃一起去了偏厅。
太子妃最近被滋补的气色很好,皮肤莹润、白里透红,就连眼睛都好似被水浸过的黑宝石一样,泛出淡淡水润光泽。今儿穿了一袭朱红色百蝶穿花通袖大衫,胸前挂了赤金坠双福锁的项圈儿,看起来更是透出珠圆玉润,精神奕奕的。
长孙曦打量了几眼,笑道:“气色越发的好了。”
太子妃嘟了嘟嘴,“每个人都劝我多吃点,每天吃吃吃,这才多少时间啊?我都胖了一圈儿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是满脸甜蜜,“算了,只当是为了小家伙吃的。”
长孙曦问道:“有没有想吐?反胃?”
“有一点,还好。”太子妃微笑着,继而又目光炯炯的看向她,“你一个还没成亲的小姑娘,问这些,也不害臊。”压低了声音,“等你将来成亲了,怀上了,我再给你介绍各种经验,一准儿不吃亏。”
“呵呵。”长孙曦听得笑了。
心下却是飘渺,自己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成亲,更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倒是想起许嫱的身世之谜来,----之前去东宫,自己还没来及说就遇到桃蕊下毒,结果就回宫了。后面一直没有机会出宫,眼前见了太子妃,不免又是勾起之前的担忧。
太子妃见她眉头微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江陵王又纠缠你?所以把你弄到泛秀宫来了?这么为难的样子。”
“说什么呢。”长孙曦笑道:“他一个小孩子,什么纠缠不纠缠的。”
“怎么是小孩子?”太子妃一脸认真,“他就比你小一岁多,明年开春就十三,身边都该放通房丫头的年纪了。你可别糊里糊涂的,被他哄骗。”满目的担心之色,“且不说楚王对你的那些纠缠,闹出兄弟争女人不好听,单说皇上…,你也不能不顾及啊。”
“哎,真的。”长孙曦苦笑道:“江陵王真的挺孩子气的,整天不是忙着玩儿,就是说吃的,摔一跤还掉金豆豆呢。”又见太子妃不以为然,忙道:“好啦,我知道了。我也不愿意呆在泛秀宫的,等过几天,我就找个机会回御书房去。”
太子妃松了一口气,“你心里明白就好。”
长孙曦却是有点不能放松。
许嫱的事,不知道要怎么跟太子妃开口。按理说,自己不该提起这些阴私,可是许嫱和太子妃并不亲近,总觉得…,是个隐患。万一太子妃稀里糊涂的,被妹妹算计了,那岂不是自己没有告知的过错?可要开口,就要说到汾国长公主偷人的丑闻,又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