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悦喝斥,“出去!”
得!周进德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疼什么?小姑娘能按多疼?皇上疼着也乐意,自己真是不识趣在这儿碍眼,赶紧走罢。
当即一溜烟的悄无声息出去了。
长孙曦的爷爷做了一辈子的老中医,尤其擅长推拿之术。她小的时候,暑假寒假经常会去爷爷家玩儿,镇上看病的人少,爷爷始终都是一个人忙活。偶尔人多了,她便学着给人家推拿几下,熟能生巧,算是一个半吊子的推拿师。
所以她说自己会按摩并不是吹牛。
皇帝本来就有点偏头疼,这几年熬夜的时候越发严重,经常疼得没法批阅奏折。之前也有太医建议皇帝针灸,但是皇帝的脑袋岂容别人乱碰?更别说是针了。因而针灸的方案便不了了之,平时只用一些缓解头疼的药物调剂,但是收效甚微。
眼下因为要推拿的人是长孙曦,倒是接受了。
起初觉得有点涨疼、酸涩,慢慢的,觉得整个头的脉络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舒服。在加上少女身体的淡淡馨香,还有那滑若凝脂的纤细手指,一下下的触碰,每一下都是温柔惬意的享受,渐渐神思放松…
长孙曦起先还是紧张无比的,后来见皇帝没有意见,又感觉出他放松下来,便知道自己按得不错,让皇帝大人满意下来了。
但没想到得是,皇帝竟然满意的呼吸均匀,越发轻缓,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哎?自己的技术也太好了吧。
长孙曦试着轻轻移开了手,皇帝没吱声儿,又停了停,皇帝还是没有说话,看来是真的已经睡着了。不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找了一床薄薄的被子给皇帝搭上,然后猫腰溜了出去。
说起来,和皇帝已经见面好多次了,但是都没有睁眼看过他。
临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由愕然怔住。
天呐!长孙曦顿时愣在当场。
皇帝的面容冷峻而肃然,仿若万仞高山一般的峻峭孤冷,让人高不可攀,和周身的帝王气势相得益彰。这是应该的,不稀奇。但是那修长利剑一样的双眉,微微上挑的眼角,以及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好像一个人啊。
不是别人,就是上次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这是怎么回事?长孙曦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进德在外面招手,小声喊道:“长孙司籍…”
长孙曦心情古怪的走了出来。
周进德试探问道:“皇上呢?”脸上的表情有点紧张的样子。
长孙曦心不在焉道:“睡了。”
“睡了?!”周进德瞪大了眼睛,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衣衫整齐、鬓发不发,不像是做过承恩雨露的样子。可是,皇上单独在里面睡觉算个啥啊?皇帝专门挑了个空闲时间过来御书房,不就为了看她么?竟然睡了!
长孙曦被他看得有点恼了,“皇上累了,睡一会儿。”一扭身,自己去了隔壁。
周进德赶忙追了上去,陪笑道:“长孙司籍…”笑着解释,“你不知道,皇上这几年有着头疼的毛病,一直难以午睡,最多闭上眼睛养养神。老奴今儿猛地听说皇上睡了,觉得十分稀罕。”
奴什么奴?自己又不是嫔妃娘娘,那配得上御前大总管自称老奴?长孙曦想要瞪他一眼,又不合适,只能扭头去拿了书,“我有点累,歇会儿。”
周进德在心里琢磨了一圈儿。
要是皇帝看上她的美色,把她临幸了,那不算稀罕。可是没看出来,这位长孙氏竟然如此有手段,帮皇帝推拿几下,就把皇帝哄得自个儿睡觉去了。要是她再爬了皇帝的床,那岂不是更加了不得?
再想想,皇帝对长孙氏的保护和关注,比起她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又是黄花大闺女,不比许氏早已嫁了人,指不定有什么大造化呢。
因而这么想着,越发对长孙曦客气起来,转身给她倒了杯茶,“长孙司籍给皇上推拿那么久,一定又累又渴,喝杯茶润润嗓子罢。”
长孙曦虽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也大致猜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了凳子,“大总管快请坐罢,别折煞我了。”
周进德笑嘻嘻的在旁边坐下,问起家常闲篇,“长孙司籍年纪轻轻的,在御书房呆着多半觉得闷得慌。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只管告诉老奴,再不告诉吉祥、如意那几个兔崽子,让他们去给你办就是了。”
长孙曦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想吃人肉呢。”
哎哟,妈呀!周进德被那水波盈盈的明眸一睨,顿时觉得浑身酥了半边,自己这个残废人都如此了,何况正常男人?这位可真是天生媚骨不自知啊。
长孙曦懒得再跟他瞎掰扯,低头看书去了。
周进德还在旁边开玩笑道:“人肉也是可以的,老奴这身皮肉怕是不好吃,回头挑个嫩的,现给长孙司籍割二两下来,又怕是酸的呢。”说了一通扯淡的话,然后笑道:“回头老奴让人多买几样点心回来,给长孙司籍尝尝。”
“嗯,多谢大总管。”长孙曦不好一直不理他,随便应付几句。
约摸一个多时辰过去,里面躺椅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动静,像是皇帝午睡醒了。
周进德赶紧上前,打起了帘子,“皇上…”
长孙曦也放下书站了起来。
皇帝看起来是睡得不错,身量提拔、器宇轩昂,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精神奕奕。他淡淡扫了长孙曦一眼,没说什么,便领着周进德等人走了。
“恭送皇上。”长孙曦心下松了一口气。
可是…,第二天,皇帝又过来让她推拿了。
长孙曦无可奈何,只好暂时兼职做一份推拿师的工作。唔…,反正自己吃着皇粮,拿着俸禄,闲着也是闲着,多给皇帝大人当当狗腿子吧。
她想得开,后宫的嫔妃可是都想不开了。
如此过了十来天,因为皇帝天天都要去御书房午睡一会儿,消息渐渐传了出去,整个后宫顿时又炸开了锅!那些位分低的小嫔妃们吃醋拈酸不用说,便是几个有年纪、有品级的高位嫔妃,也是私下颇有怨言。
像霍贵妃那样嚣张轻狂的,早把长孙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即便是一向老实不与人争的越王生母----尹嫔,私下里,也与心腹讽刺道:“这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浪更胜一浪高了。”
话里面,难掩对长孙曦的讥讽鄙夷之意。
可是长孙曦听不到,即便知道,也不会当做一回事儿的。人言是管不住的,要是为这个伤春悲秋的,不过是白怄气罢了。现在倒是担心,皇帝把自己弄到风口浪尖儿上,可别只是一时新鲜,否则回头他一撒手,自己可就死翘翘了。
哎…,后宫娘娘们、皇子们、还有公主,自己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眼下最担心的,就是因为人参那档子破事儿,汾国长公主会再起什么妖风,----不知道她在人参里面放了什么,害了许嫱,竟然恨不得要杀了自己。不过她不能到御书房,自己只要躲着不出去,就行了吧?
实在不行,一辈子呆在御书房也是愿意的。
皇帝最近也挺愿意来御书房的,只要一有空闲,中午就过来让长孙曦给他捏头,弄得那张躺椅反倒成了他的专座,倪司籍都不敢碰了。
“左边再重一点儿。”一来二去,皇帝还开始提要求了。
“好,知道了。”长孙曦一头黑线,自己的手劲儿就这么大,再重…,唔,使出吃奶的劲儿吧。在后面默默不吭声儿的给皇帝按摩,加大手劲儿,皇帝倒是满意了,她自己累得手酸不已,额头上面一层薄薄的细汗。
半晌完毕,皇帝忽然起身回头坐了起来,看向她,“是不是累了?”
长孙曦陪笑道:“不累,不累。”
毫无征兆的,皇帝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酸吗?”
长孙曦瞪大了一双明眸,不由自主,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她低头伏在地上,一只手还被皇帝轻轻握着,又不敢抽出来,身上微微颤抖不已。
皇帝的声音,好似在云端一样漂浮过来,“你…,不愿意留在朕身边?”
长孙曦心里清楚,自己要是答错一个字恐怕就是死,声音结巴,“愿、愿意,愿意,愿意…”她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滴,流进眼睛里,涩涩的让她很不舒服。心中忽然生出一阵酸涩的委屈,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竟然说了实话,“妾身不愿意。”
啊!完了,要惹怒皇帝了。
皇帝缓缓松开了她的手,静了一阵,然后轻声叹息,“…她也不愿意。”像是自言自语的笑了笑,“是朕,错以为自己的心思,就是她的心思,原是朕错了。”
这是说谁?原主的母亲吗?长孙曦一头冷汗津津。
皇帝没再言语,旋即起身大步离开了。
长孙曦一下子软坐在地上。
第二天,皇帝中午没有过来御书房。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五、六天,皇帝都没有再过来,仿佛之前的问话只是幻觉。甚至已经遗忘了,御书房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切风平浪静。
长孙曦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提心吊胆以后,感觉皇帝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反倒心情放松下来。皇帝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帝王,自有天下第一的骄傲,如何能够忍受被一个女人拒绝?自然是恼了,再也不打算理会自己了。
也罢,只要皇帝不杀自己,还留自己在御书房就行。
----这样反而更好。
长孙曦慢慢的恢复了以前的日子,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还是照常的每天在御书房忙活,闲暇之余,就到后面小花园子里溜达溜达。抬头望向深红色的四方宫墙,湛蓝的天空被围成一个小小的豆腐块儿,好似一个笼子,自己就是那笼子里面的鸟儿。
其实做一只金丝雀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衣食无忧、没有风险,就这么慢慢老去,过一辈子也不错。
----她的期望很快被人打破。
“听说,长孙司籍要做娘娘了?”有人笑道。
长孙曦顿时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扭回头去。
殷少昊长身玉立站在连廊上,乌发如墨、眉眼风流,微微上翘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讥讽无比的笑容,“恭喜啊,长孙司籍。”
长孙曦根本就不想看到他,转身要走。
殷少昊飞快上前,抓住了她,恼火质问道:“躲?你见了本王躲开就行了?从前的事装作不记得就行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放开!”长孙曦冷冷道。
“呵呵。”殷少昊气极反笑,“你还嚣张了?!”
长孙曦不想多看他一眼,也不想多跟他说一句话,只是郁闷,皇帝怎么不把皇子们一块儿限制了?都不出现在御书房范围内才好呢。
情知凭着力气是甩不开他的,因而冷笑道:“既然楚王殿下什么都知道了,那还敢不赶紧松手?”目光清冷直视过去,干脆拉了皇帝做挡箭牌,一字一顿道:“你想清楚,调戏庶母可是人伦大罪!”
庶母?!殷少昊闻言气得倒呛。
“还不放手?”长孙曦烦不胜烦,挑衅道:“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过来了。”
其实不用她喊,梵音和金针、银针,早就已经围在连廊上了。只是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方便直接上前拉扯楚王罢了。
殷少昊气得眼睛通红通红的,像是火焰,要把眼前的一切焚烧干净。


☆、第34章 惊魂
长孙曦哪里管他?也不怕他。
反正早就已经和楚王水火不相容了,他爱生气不生气,气死了才好呢!因而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微微仰脸,“不信?那你多拉扯一会儿,试试看!”
殷少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忽地笑了,“你在哄我。”他不仅不松手,反倒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贴面耳语道:“父皇若是临幸了你,早就上了册,封了位分,哪里还会留你继续做司籍?本王可是听说,有人服侍的不好,惹恼了父皇,好些天都没有见着父皇的面了。”
长孙曦妙目流转不定,浅笑道:“你懂什么?忽远忽近,那也是一份情趣。”
“情趣?”殷少昊气得肝疼,咬牙冷笑,“真是越发伶牙俐齿了啊。”
长孙曦笑道:“皇上就喜欢我这个调调儿。”
殷少昊被她气得差点吐血,忍不住怒道:“你这女人,本王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现在不是看见了吗?”长孙曦偏着头看他,嘴角微翘,那种盈盈含笑的姿态,好似一朵开在午夜诱人的奇异花朵。她挑眉问道:“看够了没有?我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你楚王殿下看得起的,趁早死了那份心!”
只想快点激怒他,动起手来,梵音他们就可以过来拉人了。
“身份?”殷少昊眼神浓黑如墨,呵呵冷笑,“你有什么身份?真是可笑。”
“我的身份,你不知道吗?那就是…”长孙曦也贴近过去,嘴角含笑,眼角含情,在他耳边轻轻的道:“皇上的女人。”颇有几分媚态入骨的妩媚,与少女不同。
殷少昊半是怀疑,半是相信,“父皇临幸过你了?”
“临幸了。”长孙曦火上浇油,嘴角含笑看着他,“回头给你添一个小兄弟。”
“小兄弟?”殷少昊已经给气炸了毛,“你这女人,到底还要不要脸?!”
长孙曦嫣然一笑,“不要了。”
“…”殷少昊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长孙曦趁他失神想要抽出手,结果却抽不掉。
“我他.娘的偏不信!”殷少昊一抓扯住她,往连廊上面拖,然后“咚”的一下,将她定定的摁在墙上。他烧红了一双眼睛,恨声道:“你、你…,一定是在撒谎!”
长孙曦和他相距的太近,几乎贴面,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而且见他气急败坏,不知道会发疯做出什么来。本能的,就朝梵音他们呼救,“来人!赶紧把楚王殿下拉开!”
梵音和金针、银针都有些为难。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长孙曦的安危,但肯定不能伤害皇子,因而在长孙曦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都是有点不知所措。眼下长孙曦又不是有性命之虞,若是就这么去拉楚王殿下,等下小命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了。
殷少昊见奴才们不敢过来,更加得意张狂。
他低低的笑,“让本王再尝尝你…”
长孙曦感觉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之前强吻的事就要再度发生,不由惊吓恼怒交加,一抬手,就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里面响起,清晰可闻。
长孙曦怔住了。
殷少昊也是愣住了。
他当时气急败坏,只想威胁她说出实话,根本没留意她会扇自己耳光。偏生两个人又隔得太近,就那样…,结结实实的给正正打中了。
旁边的梵音和金针、银针,全都集体僵住。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你这个疯女人!”殷少昊的满腔愤怒火气,压抑了许久,这下子是真的点着了,像火山爆发一样的迅速喷涌!直接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低声怒道:“敢打本王?今天就叫你死在这儿!本王就不信,父皇会为了一个女人,杀了儿子。”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咆哮,毁了她,毁了她!谁都别想得到她!
“救、救命…”长孙曦失声惊呼。
梵音和金针、银针冲了上来,正要动手,就听见后面一声断喝,“七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松手!”
有人大步流星的飞快走了过来。
长孙曦被楚王掐的头昏眼花,视线纷乱,只看清楚是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
殷少昊被人强行拉开了。
他看向来人,嘲讽道:“呵呵,大皇兄也准备来插一脚吗?”
越王目光深邃的看着他,皱眉不悦道:“七弟,不要总是这么胡说八道的。长孙司籍是御前的人,你掐死她,那是对父皇的大不敬。好了,今儿这件事只当是没有发生过,赶紧跟哥哥走罢。”
殷少昊心下冷笑,呵呵…,多好的哥哥啊,指不定在蓟县派刺客的人就是他呢。
他忿忿甩开了越王的手,“我自己会走!”
“咳、咳咳…”长孙曦在旁边咳嗽不停,连连后退,当即头也不回的仓惶走掉了。
越王朝那抹纤细柔弱的背影看了一眼,缓缓收回视线。
殷少昊冷笑道:“大皇兄,我劝你还是收了那份心思的好。这位长孙司籍,可是父皇看上了的人,听说…,都已经承恩雨露了。”他说这话,是为了恶心埋汰越王的,结果反倒把自己也恶心了一回,简直想吐!
越王没有回答,只道:“走罢,父皇让找你过去问话呢。”
殷少昊目光阴恻恻的,打住对长孙曦的一肚子怨恨火气,迈步往前走去。
兄弟两人一起去了太极殿。
昭怀太子居然也在,此刻就立在皇帝的御案旁边站着,静默不语。
皇帝正在翻阅从江南带回来的卷宗,一页一页翻过去,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静默沉思,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几个皇子,说道:“江南那边文人士子众多,而且很多本地望族都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处置一定要慎之又慎。”
昭怀太子微微躬身,“恭请父皇圣裁。”
殷少昊和越王也附和了一句。
皇帝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沉吟道:“这一起案子先不着急,朕再斟酌斟酌。”然后又问:“老七,听说你这次再蓟县的时候,遇到一点乱子。”
殷少昊回道:“不过是几个小毛贼罢了。”
不是自己大度不计较,而是太清楚父皇的态度了。
现如今,父皇膝下只有四个皇子,江陵王还是一个病秧子,只剩下前面三个皇子是为皇储。所以,不管自己遇到什么凶险,受了什么委屈,----反正活着回来了,就不能再闹出兄弟相残的流言。
否则事情闹大了,父皇下不了台,就不得不处置掉另外一个皇子。
昭怀太子转头看他,问道:“有没有受伤?”
越王也道:“是啊,人没事吧?”
殷少昊呵呵的笑,“没有,让太子殿下和大皇兄担心了。”是让他们失望了吧?自己还能够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多碍眼啊。
昭怀太子微笑道:“没事就好。”
越王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殷少昊心下冷笑连连。
自己遇刺的事,根本不可能是那些贪污官员所为,----他们疯了?杀皇子灭口,难道不怕株连九族?而兄弟里面,基本不可能是江陵王做的,只剩昭怀太子和越王两个人选。
父皇肯定已经在怀疑了,今儿把他们两个都叫来询问这件事,就是在敲打他们。但是敲打归敲打,父皇并不愿意动太子,而越王…,那是牵制昭怀太子用的,也不愿意动。
呵呵,下手的那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猖狂罢。
果不其然,皇帝沉默了一阵后,开口道:“既然没事儿,那就先回去好生歇着。至于蓟县的那些小毛贼,朕会让人仔细查案的。”挥了挥手,“都退下罢。”
三位皇子一起躬身告退,出了太极殿。
殷少昊刚要准备回楚王府,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贵妃娘娘让楚王殿下过去一趟。”尽管心中烦躁不情愿,但还是过去了。
霍贵妃心急火燎的等了半天,一见他来,就撵退了所有宫人。
“儿子给母妃请安。”殷少昊忍着满腔怒气,行了礼。
“安什么安?都快要被你吓死了!”霍贵妃的火气憋了一个多月,肝火旺盛,都憋得嘴角起了燎泡,气急败坏道:“怎么办?你都已经把那长孙曦给睡了,皇上这会儿是稀罕她所以没追究,要是回头…”
“母妃。”殷少昊打断她的话,“儿子没有对她做什么。”
“啊?!”霍贵妃愣住,“你…,没有?可是、可是她们收拾屋子的时候,说是床褥上面有血迹,难道不是…?”
殷少昊烦躁道:“不是!”早知道,当时就该把她给办了。
“不是就不是,你冲我发什么火啊?”霍贵妃恼道:“你自己没本事,女人被老子给抢走了,能怨我吗?真是的。”不过到底松了一口气,“没有也好,省得皇上再为这个找我们的麻烦。本宫劝你,赶紧丢开手罢。”
殷少昊薄薄的嘴唇抿着,没言语。
“哟嗬!”霍贵妃见状讥笑道:“怎地?翅膀硬了?还打算跟皇上抢女人啊?呸!”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别当自己脸大,更别找死不挑好日子!不就是一个狐狸精吗?值得老子儿子的一起争抢。”
殷少昊今天本来就火气大得很,一忍再忍,实在有点忍无可忍,“母妃可还有事?若是没事的话,儿子先告辞了。”他欠欠身,抬脚就要离去。
“站住!”霍贵妃花容恼怒,叫住他,“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殷少昊转身微笑,“母妃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