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冻得浑身发僵,脸色青紫,回去以后就一头病倒了。
次日,汾国长公主闻讯进宫探望女儿。
许嫱见了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泣不成声,“娘…,我发烧了,好难受。还有我的膝盖也冻坏了,太医说,不好好保养…,将来是要作下病的。”
汾国长公主气怒交加,啐道:“你这傻丫头!江陵王让你跪着不动,你就不动?你耍赖晕倒不就行了?再说就算你真的不跪,他又能怎样?还能打你一顿不成啊?我就不信,有我这个亲娘给你撑腰,别人还敢欺负你?”
“娘…!” 许嫱拖长了声调,哭着不依,“我都这样了,你还怪我?我在宫里行走,要是不守着规矩来,往后被人说嘴怎么办?!呜呜…”她想到了那张清俊无比、尊贵无比 的脸孔,想到他,想到要和他并肩同行堪称匹配,不守着规矩怎么行?自己若不做的更好,怎么能把已经占了优势的姐姐比下去?
母亲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汾国长公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心疼不已,“你看看,烧得跟火炭儿一样。”拿出手帕给女儿擦泪,“好了,好了,哭什么?平时最懂事大方的一个人,现在哭哭啼啼的,跟你那娇滴滴的姐姐差不多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许嫱更是哭得伤心不已。
当 初,要是母亲把自己许配给了太子,自己现在早就已经是太子妃了,哪里还用受江陵王的气?母亲说疼自己、喜欢自己,可是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偏心姐姐! 又是气、又是恨,心中积怨已久的话喷薄而出,“娘既然那么喜欢姐姐,那就去东宫啊!还管我是死是活做什么?赶紧走吧。”
“你这丫头。”汾国长公主不悦道:“说得这是什么话?”
许嫱心下气恨不已,“我说得是实话!”越想,越发哭得伤心起来,“娘总说最疼我,最喜欢我,可是一有好事儿就是姐姐的…”不敢说出没当太子妃的心结,只哭道:“就连就连一根劳什子的破人参,都偷偷的给姐姐了。”
“人参?”汾国长公主听得话头不对,心下猛地一跳,赶紧问道:“什么人参?”
“娘你还装糊涂?”许嫱气得眼泪更加汹涌了,愤愤哭道:“就是那支长白山的三百年极品人参!那天我在的时候,你分明说好的要留着自个儿吃,一转头就给姐姐了。”
汾国长公主脸色微变,“我…,我什么时候给琼华了?!”
“你没给姐姐?”许嫱恼火道:“你没给姐姐,那人参怎么会到了长孙曦的手里?难道是她去公主府偷的吗?今儿当着我的面,你还撒谎…”
汾国长公主厉声打断她,“嫱儿!”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拳,不如此,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发抖,“那人参…,现在哪儿?!”
“怎么…,你还要拿回去啊?”许嫱还以为自己言辞太过分,激怒了母亲,说话便有点没底气,哽咽结巴道:“当时正好无忧公主被禁了足,又是长孙曦害的,我…,我心里生气嘛。所以…,我就把人参拿了回来。”
汾国长公主感觉像是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快要不能呼吸了,目光灼灼的问,“然后呢?”她又惊又气,又是恐慌,忍不住朝着床上连连重锤,“快说!快说啊,那人参现在哪儿呢?!”
许嫱一向深得母亲宠爱,要不然,也不会在人前那么隐忍大方,在母亲面前就跟小孩儿似的撒泼。眼下瞅着母亲脸色大变,不由惊吓,声音变得怯怯的,“我拿回来,让人做了独参汤…,然后…,和无忧公主一起喝了。”
“哐当!”汾国长公主一头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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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曦听说许嫱病了。
不过不知道详细,当时风雪太大,并没有人无事路过那边花篱小径,或许有一、两个打扫的粗使宫人远远看见,但是谁又敢说?因而现在对外,都以为是许嫱在雪地里受了凉,所以才发了烧热,以至于病倒了。
长孙曦才懒得关心她为啥病倒,要是她一直不出门找自己,那还更好呢。
一上午,仍旧默默的背诵书目。
这些天的功夫,已经把御书房的书目记得差不多了。准备再记记,巩固巩固记忆,就去后面屋子开箱子,看看那些不常用收起来的古籍。不常用的不必记得太详细,但也要大差不差的,知道大概摆放的位置才行。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现在就算倪司籍不在,自己也不怕皇帝突然来找书了。
这么想着,本来就很好的心情越发阳光灿烂。
晌午回去吃了饭,歇了片刻,然后还美滋滋的喝了一盏上好的西湖龙井,这才满心滋润的去往御书房。走在路上,忍不住轻轻哼着小曲儿。因为是前世记忆力的歌,没看胡乱唱出来,只哼哼,反正周围都是服侍自己的人。
“心情挺好嘛?”有人在花窗后面说话。
长孙曦还记得那一管沥沥如水的声音,回头过去,果然是昨天那个摔倒的小太监,不由好笑道:“你这人怎么天天闲逛?仔细师傅知道,回头打你。”
江陵王还是穿着绿油油的小太监衣衫,灰纱帽子,衬得一张脸欺霜赛雪的摆。他不敢说出真实身份,撒谎道:“我就是在这附近负责打扫的,刚干完了活儿,现在到处检查检查,不算闲逛。”
长孙曦抿嘴一笑,“就你…,还打扫?一阵风都吹跑了。”
“你这人!”江陵王不悦道:“怎么总是看不起人?”
长孙曦现在的日子颇为枯燥,每天从早到晚也就跟梵音说几句,和倪司籍打个招呼。因见这个小太监长得清秀可人,忍不住多聊了两句,笑道:“我那是夸你,长得好,一看就不像是干粗活儿的人。”
江陵王嘟哝道:“这还差不多。”
长孙曦瞅着他长得清俊异常,不由多看了两眼。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有点萌萌的正太脸,身量却又是抽了条的瘦高少年。他的肤色白皙得简直不像话,那雪白的脸,雪白的手,和未融化的白雪差不了多少,反倒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不过他的五官精致、昳丽清雅,再配上白皙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好似一块如琢如磨的璞玉。在阳光下,有种微微半透明的莹润细腻。
“你怎么一直盯着人看?害不害臊?”江陵王微微红了脸。
长孙曦好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江陵王的脸顿时更加红了。
“哈哈。”长孙曦越发忍不住笑了起来,鬼使神差的,想起前世粘着自己的小堂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昨天的点心好吃吗?甜不甜?”唔…,滑滑嫩嫩的,好似刚点好卤水的水豆腐。
“喂!”江陵王顿时连连后退,气窘道:“你这人,怎么随随便便动起手来?!”
长孙曦闻言一愕,继而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冒失,虽说对方是太监,可能内心还是当自个儿是男人的,只怕是臊了。因而笑着摇了摇头,“不跟你闲话,我先走了。”招手叫上梵音等人,就要离开。
“等等。”江陵王在后面喊住了她,郑重道:“以后不准再说我像姑娘了。”
长孙曦闻言不由错愕,他今天专门在这儿等着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心下不由好笑,顺着道:“是、是,以后再不说了。”
“还有…”江陵王又小小道了一句,表情不自然,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昨天的点心挺好吃的,多谢你了。”
这孩子?怎么这般容易害羞?长孙曦笑道:“不值什么,你吃罢。”正要走,忽地瞅见侧面月洞门过来一行人,赫赫扬扬的。
江陵王瞄了一眼,脸色微变,顿时一溜烟儿躲在了树荫后头。
长孙曦上前行礼道:“给汾国长公主请安。”
“你这个…”汾国长公主眼中好似着火,咬牙切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狠狠的朝旁边石头上一推,“克爹克娘,克死全家的晦气扫把星!”
长孙曦根本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不防,就被推得连连后退往旁边栽去,眼看就要撞在石头尖儿上,磕个头破血流!可惜身体倾斜完全不自控,不由惊呼,“啊…!”
梵音三步两步飞快上前,一把搀扶住她,“长孙司籍当心。”
长孙曦这才来得及抬头仔细看去。
心下不明白,汾国长公主就算私底下不喜欢自己,但是面上情还是有的,怎么突然就发了疯似的?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人参…,人参事发了。
照这么看来,许嫱拿走人参以后必定是吃了。
汾国长公主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许嫱忽然病倒,还不会是因为吃了那鬼人参吧?可是害人的是她,抢走人参的是许嫱,又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当时的情形,自己根本不可能说人参有问题,让许嫱别拿走,更不可能去跟许嫱争抢。
----那样才是找死呢。
因此心下思绪万千飞转,脸上却一丝不露,只是满面错愕的看着汾国长公主,怯生生的问道:“舅母,你…,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反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抵死不承认,就不信她还能直接说出来。
“我、我…”汾国长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指着长孙曦想要狠狠咒骂,可是真实原因又开不了口。心中又恨又气又痛,那人参…,里面可是泡了绝育药的,无忧吃了没什么,但嫱儿也吃了啊!
一想到,宝贝女儿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就是心如刀绞!
都是、都是眼前这个扫把星害得!
早知今日,当初自己就该一把把她掐死,也就不会造成今日后悔局面了。
汾国长公主对两个女儿感情不同,大女儿虽然是亲生,却没抚育,小女儿可是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一直呵护长大的。眼下小女儿已然不能怀孕,毁了一辈子,心中的愤怒之火简直滔天,烧得她失去了理智!
根本不说什么原因,就喝斥,“来人!把这扫把星给我打死!”
跟在汾国长公主身后的宫人们闻言,都是一阵错愕。
长孙曦今非昔比,如今她可是掌管御书房的正六品司籍,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御前行走的人啊。再说了,她这个司籍还是皇上亲自点的,外头又是流言纷纷,说是皇帝看上了长孙曦的美色,将来要封做后妃的。
这种情况下,谁敢上去把皇帝看上的人给打死了?因而都是迟疑不敢动。
汾国长公主越发气怒,呵斥道:“你们都聋了吗?!”
宫人们都纷纷低下了头,没人敢上前。
“好,很好。”汾国长公主气得发抖,指着宫人们道:“等我回去,就让人把你们这些蠢奴才全部活埋!一个都不留!”
两个领头的宫人被逼的没办法了。
只好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长孙曦的胳膊,却不敢打她。
但是她们不敢打,不代表汾国长公主不敢打,----这天底下,大概除了皇帝皇后太后有限的几个人,就没有她不敢动手的。当即冲上前去,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朝长孙曦的脸上扇去,“你这个…”
长孙曦本能的就要往后躲避,但是被人抓住,实在躲也躲不过去。正吸气,准备要生生挨这一记耳光,没想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梵音上前,一把抓住了汾国长公主的手。
长孙曦不由愕然的看了过去。
梵音长了一张娇小的瓜子脸,杏核眼,身量也小小巧巧的,头上梳着双螺髻,别了几朵简单别致的小小珠花。小模样儿甜美可人,平时话也多,爱说爱笑,而且还挺嘴馋的,和寻常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分别。
可是此刻,那只纤细的手却能稳稳抓住不动。
她…
下一瞬,忽然明白梵音不离开自己的原因了。
“狗奴才!”汾国长公主勃然大怒,喝道:“松开手!”
梵音不言语,但是也不允许她继续动作。她的脸色冷静无比,眼中光芒犀利,透出和平常不一样的气韵,竟然让人心生畏惧。
汾国长公主用力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用。
梵音将她的手推了回去,然后分花拂柳的轻轻一拨,没人看清楚什么动作,就把那两个抓住长孙曦的人,给分开了。
她沉默不语,然后宛若利刃般挡在长孙曦身前。
汾国长公主是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身边自然也有护卫之人,心下明白,自己这是遇到了练家子。呵呵…,长孙曦不过一个罪臣之女,也配影卫?!是皇帝,一定是皇帝安排在她身边的!
朝后招了招手,“你们两个!把这扎手的奴才和她的主子,一起给我掐死了!”
汾国长公主的身后,两个其貌不扬的太监往前出列。
他们和梵音一样都是皇室影卫,乃是死士。这些影卫平常轻易不露身手,以便被人发觉盯上,但是必要的时候,就算牺牲惜命也要保护主子的安危,达成主子的想法,根本就不以平常逻辑行事。
其实汾国长公主弄死长孙曦机会多得是,眼下这是怒火攻心,被小女儿再也不能怀孕的消息气昏了头。这才不顾此地是皇宫,也要直接将长孙曦给撕碎!她一心要为许嫱报仇,除了眼中钉、肉中刺,直接当场将梵音和长孙曦扑杀!
心下已经想好,即便事后皇帝追究起来,自己也不过牺牲两个影卫罢了。
虽然可惜,但却是为小女儿报了仇。
汾国长公主断声喝斥,“赶紧动手!”
那两个太监从做死士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命是要随时要为主子死的,虽然都不想死,但却不能不执行主子的命令。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冲上前抓住了梵音的手腕,梵音岂肯坐以待毙?三个人顿时眼花缭乱的交手起来。
虽说梵音功夫不错,但是以一敌二,又是女子,如何打得过?很快落了下风。
长孙曦惊骇之余,不由本能的连连往后退去。
“砰!”的一下,正好撞在一个高大挺拔的身体上面!惊骇的扭头看去,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容貌,先看到了明黄色的五爪龙纹样,顿时赶紧跪了下去。
下一瞬,十几个手持弩箭的太监围了过来。
梵音和那两名影卫都停了手。
皇帝目光寒冷好似冰霜利剑,气势威仪,居高临下的朝前面看去,在汾国长公主的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大皇姐,宫里不小心混进来了刺客,让你受惊了。”
“扑!扑扑!”两声强弩飞箭径直向前射出,正中汾国长公主的那两名影卫额头,两人好似断线的木偶一般,径直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32章 禁令
“刺、刺客…”汾国长公主看着气绝身亡的两个死士,气得浑身乱颤,朝着皇帝怒声质问道:“什么刺客?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刺客?”
虽然死士本来就是用来死的,但却要死得有价值。她让死士杀了长孙曦以后,再用“死士误伤长孙曦”遮掩真相,和皇帝直为了长孙曦扑杀她的死士,并且说成是刺客,----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皇帝淡淡反问:“难道不是刺客?那…,大皇姐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此刻正值晌午时分,旭日高升,金光万丈,好似千万条金箔带子铺洒下来。皇帝身量高大挺拔,又被阳光勾勒出一圈淡淡金边儿,衬得他气势巍峨如山,尊贵非凡。他只是随意往前一望,便好似在俯瞰万里锦绣江山,令人心生畏惧。
汾国长公主原本想要发作的,但被皇帝气势所压,那些愤怒无比的话已经涌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一双眼睛烧得通红通红的,面容狰狞扭曲,好似马上就要爆炸毁灭眼前一切,模样极度危险!
皇帝毫不退让的静静直视着她。
----场面奇异的静默起来。
梵音不言不语,低眉敛目回到长孙曦身边。
长孙曦悄悄缩到了皇帝身后,皇帝和汾国长公主的眼风刀子实在太锋利,还是避开他们的锋芒,以免被不小心误伤的好。
“哈 哈,哈哈哈…”汾国长公主忽然大笑起来,像是方才那一瞬间的畏惧退缩,让她羞愧无比,她涨红了脸,朝着血泊中的死士狠狠踢了一脚,“没用的蠢货!”然后 带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表情,一步一步,走到皇帝跟前,“刺客?皇上杀了我的影卫,说是刺客就完事儿了。”
“影卫?”皇帝针锋对麦芒,反问道:“大皇姐的影卫在皇宫里,想杀人就杀人,连御前行走的人也不放在眼里,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
汾国长公主冷笑狡辩,“不过是几个奴才打架玩儿,哪里杀人了?皇上可不要给我扣这么大一定帽子。”斜眼看向躺在血泊里的死士,“这两个…,才是真正的死人。”意思是,死了的两个影卫才是证据。
即便在御前,她的态度依旧嚣张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谦卑退让。
周进德在宫里待了多年,深知这位长公主的张狂性子有多厉害,等下不定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以及见不得人的阴私。她跟皇帝拌嘴,她没事,但皇帝脸上难堪,做奴才听了还要不要脑袋?当即悄悄一挥手,和所有宫人一起都无声退散。
长孙曦不觉得自己脖子比别人更硬,眼见众人都撤,也跟着悄无声息往后退去。
皇帝淡淡道:“大皇姐,朕不是瞎子,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都看见了。”
“呵呵,皇上当然不是瞎子!”汾国长公主阴阳怪气的,抬手指向长孙曦,“皇上这么护着灵犀,不就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美色吗?!”
长孙曦赶紧加快脚步,连连后退。
汾国长公主又道:“当年皇上看上了她的娘,没有娶到手,现在又看上女儿了是吧?是不是还更新鲜水嫩…”
长 孙曦刚走到假山旁边,就听到这一句,皇帝…,不由震惊无比停住了脚步。皇帝曾经爱慕原主的母亲?!而且还是求而不得?皇帝并非先帝嫡子,没登基之前只怕 未必多受重视,指不定是被冷落的。而原主母亲许氏出自靖国公府,----当年不受宠的皇子娶不到豪门望族之女,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冷冷道:“大皇姐,你这是存心要让大家都难堪了。”
“呵呵。”汾国长公主一声冷笑,“我可没撒谎。”
皇帝亦是冷笑连连,“你的那些破事儿朕都不想说,说了,只嫌脏了自己的嘴!朕劝大皇姐一句,别忘了,宫里还替你养着一个好女儿。”声音透出寒凉之意,“你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任性妄为,那…,朕只好叫嫱儿的爹来接她回去了。”
嫱儿的爹?长孙曦听着这话怎么如此别扭呢。
不由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从这边只看得到皇帝的高大巍峨的背影,但却可以看到汾国长公主的正面。此刻她怒容满面的指着皇帝,“你,你…”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好似下一刻就要断气了。
皇帝的话,竟然让张狂的汾国长公主无以应对?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嫱儿的爹怎么了?不是汾国驸马吗?不…,不是,难道真的不是?!长孙曦脑海中有了一丝明悟。正在震惊无比之际,皇帝忽然转身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当即收回心思,连连往后面退了几步。
皇帝经过她的身边,看了一眼,“走罢。”
长孙曦不敢停留,不敢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在路上,还看到之前那个清俊小太监藏在树荫后,一晃而过。
眼下顾不上去问他,皇帝都来了,怎么还有胆子在这周围胡乱晃荡?急匆匆的跟着皇帝的步伐,一路飞快,然后进了太极殿。
“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问道。
长孙曦跪在大殿中央,摇头回道:“妾身也不知道。”自然不能说人参的事,只是如实重复当时的情景,“当时妾身见汾国长公主过来,就过去请安。然后她忽然就很生气,先是骂妾身,然后又要杀了妾身,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皇帝听了,一阵冷脸沉默。
----凡事总得有个缘由。
汾国长公主虽然素来嚣张跋扈,但又不是疯子,突然发疯…,必定是长孙曦做了什么事激怒了她。可是长孙曦最近一直在御书房,平时梵音跟着,她并没有见过任何人,更别说对汾国长公主做什么了。
最近…,昨天,许嫱病了。
可是晗儿说了,是因为许嫱无礼得罪了他,才让她在雪地里跪了半天,所以病倒的。这与长孙曦何干?看来不是因为这件事。
皇帝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虽然暂时不知道汾国长公主发疯的原因,但也不急,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最近汾国长公主府发生过什么事?和长孙曦相关的事又有哪些?等查清楚了,总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他收回心思,然后看向跪在下面的长孙曦。
不免有些头疼起来。
她这种身份,实在是太容易被人拿捏了。皇宫里面,随便哪个主子都比她高贵,遇上讲理的还好,遇上不讲理的肯定是她吃亏。
可是那种念头…,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摇摇头撇开了。
“起来罢。”皇帝先道了一句。
长孙曦在青金石的地砖上许久,已经跪得膝盖生疼,咬牙站了起来。
皇帝眼中光华流转,看着她,静静沉默了一阵,才道:“最近朝堂上面事多,朕经常批折子都到戌时,甚至偶尔到亥时还没忙完。有时候想找本书,御书房却只剩下几个宫人,都是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