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找茬
太子妃怔了怔,“惊动了两位尚宫?”
长孙曦也是吃惊不已。
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出来溜达几天,居然惊动的两位尚宫都知道了?难道是楚王又在暗中捣鬼?第一反应就他。
不,应该不是他。
他心里清楚,从自己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况且,这次是汾国长公主出面救人,楚王应该不敢接二连三的挑衅生事,除非疯了。
还有他是皇子,直接干涉六局二十四司的事,也犯忌讳。
仔细琢磨了下,昭怀太子才对太子妃郑重保证过,要护着自己,况且他又不可能给东宫找麻烦,自然不是他。同时也不会是东宫一派的人,比如汾国长公主、傅祯,那…,自己还得罪了谁?
“哐当!”太子妃在桌子上重重捶了一下,恼道:“一个、两个的都闲得皮痒,专门没事儿找事,就是欠收拾!”
一个、两个…?长孙曦闻言心中一动,想了想,倒是想起自己还得罪过谁了。如果不是楚王做的,又不是东宫一派做的,那就只可能是无忧公主和许嫱。许嫱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顶多出谋划策,想来是那位炮仗一样的无忧公主闹得罢。
呵呵,无所谓了。
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一步一步走着瞧好了。
昭怀太子不是为了太子妃的娘家势力,愿意护着自己么?自己倒要看看,他在妻子和妹妹中间会怎么抉择,----比起江山大业,想来就算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要逊色很多罢。
想到此处,拉了拉太子妃的袖子,“表姐,这事儿跟太子殿下说说。”
太子妃怔了怔,“太子殿下…?”她虽然性子天真直率,但终归是从小豪门贵族长大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难不到她,旋即明白过来。当即想到了那个难缠的小姑子,不由心头火起,待要说点什么又不好说。
而且明白归明白。
即便自己可以去找昭怀太子,限制无忧公主,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已然惊动两位尚宫,傅祯又是专门过来接人的,便是太子也不好阻拦。不管表妹愿不愿意回司乐司,都得走,不能再赖在东宫。
太子妃心中自是万分不情愿,可又不能让表妹公然违抗两位尚宫,若是那样,更是要给表妹落下把柄,被别人捏着就麻烦了。只好让人去收拾行李,拉着她,难舍难分道:“你先回去,改日我再找个由头让你过来。”
长孙曦情知自己回去麻烦多多,只怕想再来东宫,没那么容易了。但是不想拂了她的一番好意,因而微笑,“嗯,往后见面的日子常有的。”
正说着,宫女捧了甜白瓷金边盅进来,“太子妃,表小姐的独参汤熬好了。”
太子妃眼里全是恋恋不舍,亲手端了独参汤递给表妹,“喝了这碗独参汤再走。”还细心叮嘱道:“吹吹,别烫着了。”
长孙曦好似捧了一个烫手山芋。
----喝也不是,丢也不是。
正在为难之际,可巧栀香去找了她原先的衣服出来,说道:“这些上次表小姐换下的衣裳,都洗干净了。”
“等等。”太子妃瞅见上面有一条白菊纹锦缎披帛,“这是…?”
宫中穿衣打扮都有规制,表妹只是无品级的小小女史,所用披帛,乃是最简单的素面无纹披帛。像这样又是上好的贡缎,又是刺绣,表妹肯定是不能用的。下面那条浅绿色的素面披帛,才应该是她的。
那这条是谁的?太子妃眉心一跳。
傅祯低垂下了眼帘。
没想到,当时的披帛居然被人拣了回去,还洗干净了。
太子妃原本还在费解迷惑,一眼看到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当日太子殿下出手相救表妹的时候,居然毫不避嫌用她的披帛!两人孤男寡女单独在一起,窃窃私语,真是没得叫人恶心。
屋子里气氛陡然一变。
太子妃眸光清冷好似冰棱一般,看向傅祯,“灵犀呢,我让她跟着你一起回去。”抓起那条白菊纹的披帛,扔在她的脖子上,好似一道白绫缠绕,“但…,灵犀若再出事,你就用这条披帛为她陪葬!”
披帛光滑如水,从傅祯的脖子上一点点滑了下去,落在地上。
她弯腰拣起披帛,福了福,“太子妃的话,妾身全都记下了。”看向长孙曦,“至于长孙女史,太子殿下那边已经交待过,只要妾身还有命在,一定会尽力护她周全。”
长孙曦略微吃惊的看着她。
她面色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挑衅权威的意思,但也明显对死亡并无畏惧。而且说起她事先找过昭怀太子,也毫不避讳,很是一派坦然。
----这样的傅祯。
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太子妃身份尊贵,有汾国长公主和辅国公府许家撑腰,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的话,那还有什么弱点呢?或许,对于傅祯来说,最在意的就是昭怀太子了吧。
可是看她的眼神,又不像是想给昭怀太子做妾的意思。
毕竟做妾,将来肯定要落在太子妃手里,仰仗主母的鼻息过日子,绝不可能如此公事公办的跟未来主母说话。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总得有一个缘故罢。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自己的烫手山芋罢。
手上故意轻轻一滑。
“啊呀!”栀香忽然喊道:“表小姐,你的参汤!”
长孙曦像是被方才紧张的气氛吓坏了,手上的独参汤打翻了都不知道。听得这话,才醒神过来似的低头一看,“啊呀,都打翻了。”淡淡蜜蜡色的参汤,泼了她半身半裙子湿哒哒的,好好的月白挑银线裙子,也给污了。
“怎么不当心?”太子妃顾不上和傅祯生气,转过来帮她扯裙子,“参汤不要紧,裙子也不要紧,把你烫着了可怎么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长孙曦心中有愧,“表姐…”
太子妃催促道:“你身子弱,赶紧进去把衣服换了,别再冻着受凉。”因为一眼也不想多看傅祯,推着表妹走,她也跟着进去了。
栀香服侍长孙曦换衣衫。
太子妃自己拣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一阵恍惚怔忪。
很快,长孙曦换上了女史的统一装束,绿衣白裙,简单中透着清爽淡雅的气韵。她走到太子妃对面坐下,担心的看向她,“还在生气呢?要不要歇一歇?”
“没事。”太子妃摇了摇头,鬓角的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轻轻晃动,闪出金色光芒,衬得她的面庞温柔明丽,轻轻叹道:“从前是我太过目光短浅,太过拘泥后宅,只知道纠缠一些儿女私情,倒是看错了她。”
长孙曦目光微闪,“你说傅司乐?”
“早先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所以不知道。”太子妃指了指外面,“当初傅家获罪时,亲朋好友里面的官宦人家,大都避之不及,没有一人替傅家辩解求情。只有太子殿下再三上折直达天听,才让案子从轻发落,救了傅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性命。”
----原来如此。
长孙曦不由点了点头。
太子妃叹道:“太子殿下的这份恩情,对傅家的人来说,比山高、比海深,傅家子孙粉身碎骨亦是难报。原本傅家的人已经发配到了岭南,傅祯却不惜千里 迢迢来到京城,然后参选女史…”摇头笑道:“呵呵,以前我只当是她贪慕荣华富贵,痴恋太子殿下,倒是拿着小儿女肚肠看轻了她啊。”
笑容里,透出几分淡淡自嘲之意。
长孙曦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也好。”太子妃继而笑了,眼中光线带出几分晦涩伤感,“你也看到了,太子殿下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要护着你,傅祯又一门心思的要报恩,那你在宫里也多一个人护着。”声音有点哽咽,“灵犀…,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太子妃的。”
“表姐。”长孙曦轻轻搂住了她,眼眶潮湿。
寝阁内,弥漫着淡淡的离别伤心气氛。
可惜再伤感、再舍不得,最终还是要分别的。
长孙曦陪着太子妃净了面,又说了几句,等她平复情绪,便出门去找傅祯准备走了。临行之前,主动开口道:“表姐,把舅母送得那支参给我包上罢?我带回去炖汤喝。”
傅祯看了她一眼。
哪有主动找人要东西的道理?也太落得下脸面了。
长孙曦却有自己的想法。
汾国长公主送给自己的人参,是好是坏,还真的很难说。若是留在东宫,万一被太子妃吃掉怎么办?反正自己是不吃的,回司乐司可以找个机会扔掉。
太子妃根本就没有多想,吩咐栀香,“快去包好,把我收着的百年老参也包两支,再包几两燕窝,别的看着合适也一起带上。”像是恨不得把私房都搬空。
傅祯看在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艳羡。
----不为东西,只为真情。
如此大包小包,又被太子妃亲自送到东宫门口,长孙曦才上了马车。刚到新进女史的院子里,还没下车,就听见外面女史们议论纷纷,“快看,快看!那位又回来了。”
“听说,去东宫住了大半个月呢。”
“这么说,汾国长公主和太子妃还是疼她的。不然的话,何以住了这么久?何以还要傅司乐亲自去接?只怕很快就要高升了。”
“会不会封个掌乐当当?再不然,直接做正七品的典乐?”
“哎…,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等到傅祯和长孙曦下了马车,女史们纷纷一窝蜂的散了,各自回了屋子。长孙曦提着包袱,跟在傅祯后面进了屋子,然后关上门,耳根子总算清净。
傅祯欠身道:“之前的事对不住了。”
长孙曦淡淡一笑,“傅司乐不必多礼,都已过去。”她和昭怀太子一起迷晕自己,这事儿不是不想追究,而是追究不起。
难道自己还能像太子妃一样,扇傅祯一巴掌啊?深宫之中,危机重重,与其去跟傅祯怄气,还不如尽量和她保持利益一致,兴许还能帮帮自己。说起来,她这种脾气也好把握,只要和昭怀太子一个方向就对了。
不论如何,在没翻脸之前还算是“盟友”,比楚王那种阴险毒辣的要强一百倍。
傅祯也在打量着她,目光微闪。
如此平静?仿佛…,才过了短短几天,长孙曦身上就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变得淡定从容起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跟胡搅蛮缠的小丫头打交道。
因而微笑道:“今日你先休息一晚,明早去南宫嬷嬷哪里报个道,销了假。后面没剩下几天时间了,好生把该学的规矩学一学。其他倒不着急,回头你就到我身边任职便是,不懂的,我再细细教你。”
一副知心大姐姐的体贴模样。
长孙曦浅笑,“是,有劳傅司乐费心。”
傅祯并不是话多的人,交待了几句,便推说有事先走了。
长孙曦关了门,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些天的惊涛骇浪经历,兜了一圈,又兜回来,不由有几分感叹唏嘘,顺便环顾了屋里一圈儿。
这是一间双人合住的房间布置,前面用屏风隔出一块地方,算是小小的客厅。摆放着黑漆高几,桌上放着瓜果、松子,和两把椅子。而屏风后面,一左一右两个单人床铺,床单、褥子以及上面的摆设,都是一样的。
----想来是女史屋子的标配。
眼下没了阮六儿,一个人独处还有点空荡荡的呢。
不过说起来,阮六儿现在到底怎样了?这事儿本来可以让太子妃打听,但是因为说自己失忆了,也没好问。眼下心里有些担心,又暂时找不到人打听,只好胡乱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去找南宫嬷嬷销完了假,方才避开人,问道:“我看别的女史都是两人一个屋子,和我同住的女史哪儿去了?”
因为对外说得了失魂症,自然“不记得”以前的事。
南宫嬷嬷吃不准她是真的失魂症,还是假的。
但如今的长孙曦,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教训干涉的了。惊动了两位尚宫不说,还惊动了周进德的大徒弟过去,只怕要出大事!不管是哪位龙子凤孙要对付她,或者是哪位娘娘看她不顺眼,都不便掺和进去。
若是牵扯到了皇上,那…,更是赶紧抽身的好!
幸亏自己马上就要出宫了。
因而一句也没多问,一个眼神也没有怀疑,照实回道:“住在你屋子里的阮女史,被贵妃娘娘要走了,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都没有回来?也就是说,阮六儿并没有被楚王灭口,而是还活着!
长孙曦蹙眉,这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然而更大的麻烦正在逼近!
“长孙女史。”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来,顾不上给南宫嬷嬷行礼,先急急道:“贵妃娘娘宫里的花奴姐姐来了,亲自传你,说是贵妃娘娘等着要问你话呢。”


☆、第24章 面圣
南宫嬷嬷闻言脸色微白。
要知道,霍贵妃在后宫之中专宠多年。白皇后又死了,皇贵妃不管事,她就是实际上的六宫之主。平时的张狂跋扈不用多说,若不然,楚王一个养子怎会那么轻狂?按理说,她要传长孙曦叫个小宫女就好,何以用得上心腹花奴?只怕麻烦不小。
长孙曦倒是面色平静,微笑道:“好,这就去。”然后拉着南宫嬷嬷,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了几句,细细交待,方才跟着小宫女一道出去。
南宫嬷嬷轻轻点头,没做声。
长孙曦知道自己要赴“鸿门宴”,又没有办法拒绝,便想尽量拖延时间。因而出门下台阶的时候,故意“哎哟”一声,然后蹲下身捂着脚踝,“咝,疼…,我的脚崴了。”
花奴看了她一眼,问都不问,便招手叫了一辆肩舆过来。两名宫女上前搀扶她,“长孙女史,赶紧上肩舆坐着罢。”
长孙曦真没办法了。
看她们的架势,就算自己立马晕倒过去,也要把人抬走。只能一瘸一拐的上了肩舆,被小太监们抬起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南宫嬷嬷一眼,希望她能快点儿。
然而出了女史院子的大门,才发觉周围的情况有点不对。
----明显被戒严了。
什么意思?霍贵妃这是故意让人守着,不准南宫嬷嬷去报信?那要怎么办?傅祯会知道这边的情况吗?昭怀太子和太子妃又是否另有安排?
长孙曦坐在高高的肩舆上,心中纷乱如麻。
花奴面色平静的在前面领着路,一路走,一路绕,进了十几道大大小小的门,又有好几次腰牌检查,最终到了霍贵妃的居所之处。
玉粹宫的大殿高而空阔,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高高的房梁上描绘着五彩斑斓的鸾鸟云纹图样,彰显着此处主人的身份尊贵。深宫重重锁玉帘,绡纱层层遮花容,一路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花团锦簇的气象。
最后,肩舆停在一挂淡紫色的水晶珠帘外,长孙曦被人搀扶下来。
花奴回禀道:“贵妃娘娘,长孙女史带到。”
珠帘后,紫檀木的雨过天晴纱屏风后面,传出一记曼妙女声,“进来罢。”那声音慵懒而绵软,让人听了,不自禁的跟着心情柔软愉悦。
可是长孙曦心里清楚,霍贵妃…,绝对不是一个温柔良善的女人。
入内行了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霍贵妃浅浅笑道:“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瞧一瞧。”
宫中规矩,奴才是不可以直视主子的。
长孙曦缓缓抬起头,眼观鼻、鼻观心,低垂眼帘,没有贸贸然的去打量霍贵妃。只有眼角余光,扫到半截绛红色的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层层叠叠,外面还罩了同色绡纱,看起来雍容华美非凡。
紧接着,忽地心头一惊!
在霍贵妃的旁边,竟然看到半截明紫色的团龙密纹男子长袍,…是楚王!他也在玉粹宫?难道自己之前小看他了,-----惊动了两位尚宫大人,把自己弄回来,也是他的手笔?心中一片猜疑不定。
而此刻,霍贵妃眼中也露出几分吃惊之色。
不是惊吓,而是惊艳。
在下面大殿中央站着的年轻少女,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袭寻常的绿衣白裙女史宫装,却让她穿出了清水出芙蓉的气韵。只见她眉目如画、云鬓若裁,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蛋儿好似莲瓣,娇小、柔嫩,让人不自禁心生怜惜。
自己同为女子都是这般感受,何况男人?
霍贵妃侧脸看向养子,勾起嘴角,“这位…,才是你想要弄到手的吧?”早就觉得阮六儿不对劲,那点姿色,哪里会被常年混在花丛中养子看上?哼,他还生怕自己知道,一碗哑药给阮六儿封了嘴。
“母妃真是慧眼如炬。”殷少昊长身玉立的站在养母身边,头戴赤金冠,身穿明紫色团龙长袍,因为面目清俊无可挑剔,嘴角又含笑,所以颇为赏心悦目。即便此刻在赔罪,弯腰欠身的,也是一派施施然的风采。
“说吧。”霍贵妃一声冷哼,“到底玩什么花样呢?”
“也没什么。”殷少昊低了头,陪笑道:“就是见她长得别人好一些,想收在身边,可又听说是太子妃的表妹,不敢贸贸然行事。所以先找了阮六儿,想着…,先把阮六儿给睡一睡,回头好帮着递个东西、传个话儿。”
“出息!”霍贵妃啐了一口,“太子妃的表妹你就不敢下手了?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折腾半天,肥肉还是没有落到手。”
“儿子过于谨慎了。”殷少昊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表情毫不作伪,甚至还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偏生那阮六儿痴心妄想的,非要儿子封她做夫人,儿子恼了,又怕她把事情给捅出去,所以就…,让人给她灌了哑药。”
长孙曦在下面听他胡说八道,不由眉头微蹙。
楚王这是摆明了,知道自己不敢说出真相,至少不敢当着霍贵妃说!怎么说?难道告诉霍贵妃什么密道,什么汾国长公主的阴谋?除非自己真的嫌命太长了。
不过又是奇怪,他们母子当着自己说这些,是不是也太不避嫌了?难道就不怕自己说出去?莫非…,霍贵妃已经张狂到可以直接传女史,随便打死的地步?!手拽成拳,掌心里微微生出一层冷汗。
----霍贵妃和楚王简直无法无天!
心中默念,东宫那边动作可要快一点儿,别等着给自己收尸了。
“长孙女史。”霍贵妃忽地打住了和楚王的话头,看向她,嘴角含笑的道:“楚王看上了你,那是你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既然你是太子妃的表妹,本宫也不委屈你,就让楚王封你做个夫人。”她意味深长的问:“你意下如何?”
夫人?!长孙曦闻言一惊,不由抬眸。
正正对上霍贵妃幸灾乐祸的眼神,和楚王嘴角微翘的暧昧笑意,心思一转,很快明白过来。难怪他们说话毫不避讳,这是打定主意让自己“答应做楚王的夫人”,然后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一切水到渠成。
到时候自己失了名节,除了跟他,便只有一死了。
“怎么?”霍贵妃笑问:“你不愿意?难道楚王还配不上你?”
“愿不愿意的,妾身不敢说。”长孙曦回道:“妾身是汾国长公主府养大的,舅母和舅舅便是妾身的双亲,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听长辈们的决定。”一则借汾国长公主压一压,二则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赶得上东宫的人过来救场。
霍贵妃“哧”的一笑,“你可还真会认亲戚啊。”
殷少昊也笑,“本王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他的目光清澈凛冽,好似能够洞悉一切,“告诉你,太子殿下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但凡和本王有关的女人,他都不会出面相救的。”嘴角微翘,“谁让本王名声不太好呢。”
长孙曦目光闪烁,复又垂下眼帘。
虽然面色平静,却不自禁的相信了几分。
的确,昭怀太子并不方便直接出面。像上次在东宫的时候,昭怀太子不是说过,不想闹出和楚王争女人的传闻吗?至于傅祯,她一个司乐如何能跟霍贵妃对抗?太子妃虽然可以能捞自己出去,但…,只怕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殷少昊转身便道:“母妃,儿子带她到后面说说话。”
说话?是“坦诚相对”的说话吧?长孙曦的心弦提了起来。
不说楚王真的把自己怎么着,便是没有,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哪里还说得清楚?虽然自己不会为了清白去自杀,但是没了清白,----与其落在楚王手里受尽折磨而死,也就只剩下自杀这个选择了。
“行啊。”霍贵妃轻轻笑着,“去罢,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长孙曦像是吓坏了一般,软坐在地上。
她有点无可奈何,----对于上位者,对于绝对的权力,所有的心思、算计和智谋,都完全派不上用场。只是本能的,想尽力拖延一下时间,希望奇迹发生!但愿东宫早就安排人留意女史院子,看到自己被霍贵妃的人叫走了。
不然的话,这条小命估计要真的玩完了。
殷少昊上前牵起她的手,笑道:“走吧。”
长孙曦奋力一甩,想要甩开那支让自己恶心的魔爪,谁知道对方力气又稳又大,不仅没有甩开,还因为反作用力一扯,往前跌倒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