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鹊满目不可置信的神色,素素也是微微诧异,不知道宁灏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抚平这位王妃。但这里终归是裕亲王府,自己只是客宿,更何况王妃纡尊降贵过来赔罪,总要给人几分台阶下,因此福礼道:“妾身惶恐,王妃实在太客气了。”

“都怪我。”裕亲王妃态度十分亲切,与昨夜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拉着素素一起坐下,婉声道:“昨天不该受了下人挑唆,误会了素素姑娘。”说着侧身招手,从侍女手里拿过来一对翡翠镯子,“只是一点点小玩意儿,给姑娘压惊的。”

那对翡翠手镯碧绿通透、毫无杂质,颜色也很正很纯,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贵重东西,素素忙辞道:“都说是误会了,王妃不用如此客气。”

裕亲王妃笑道:“姑娘收下罢,不然我也不会安心的。”一面说,一面拉起素素的手亲自戴上,“你瞧,与你的肤色多么相衬。”

素素心想,看来这对镯子是不要都不行了。反正裕亲王府不缺东西,既然他们夫妻执意要破财,自己也不用再客套,遂道:“是,谢过王妃。”实在不愿和这种贵妇人周旋客套,起身告辞道:“有劳王妃盛情赠物,也请代素素谢过王爷招待,时辰不早,素素也该回媚春楼去了。”

裕亲王妃笑道:“那好,素素姑娘慢走。”

刚出了裕亲王府,便看见一辆华贵的宝顶马车停在门口,一名侍卫跑了过来,传话道:“素素姑娘,王爷等你很久了。”朝马车那边指了指,“快点过去吧。”

素素有些想不明白,裕亲王妃才过来给自己赔罪,宁灏又要带自己出去,难道就不怕王妃再度闹事?心中虽然疑惑,脚下也不便怠慢步子,领着小鹊来到马车跟前,屈膝欠身道:“王爷,素素给你请安。”

“你还知道出来呢?!”答话的人并不是宁灏,闵言熙一脸不快掀开车帘,“晚上不回自己的地方,早上还舍不得出来,还当你要在裕亲王府长住了呢。”听他的意思,想来是一早就去了媚春楼,没有见着人,然后又在门口等了许久,难怪一副抹了锅底灰的黑脸模样。

素素不安低头,“是,素素起得迟了。”

“言熙哥----”宁灏带着一行人从外回来,过来笑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到府里面坐坐?”侧身召了管家,斥道:“蠢材,怎么让靖北王爷在门口呆着?”

那管家满脸委屈之色,苦笑道:“不是做奴才的蠢,是王爷他要在外面等的。”

闵言熙懒懒道:“又没什么要事,不用进去了。”

“好,那就不耽误你们了。”宁灏笑了笑,然后朝素素道:“快上马车,跟言熙哥出去玩得开心一点,有什么好玩的,回头我也带王妃出去玩玩。”

“是。”素素还了礼,搭着小鹊的手正要上车,忽然看见旁边小马倌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身还没有配鞍口,全身上下黝黑光亮、体格膘实,不由脱口赞道:“好漂亮的马儿!有两、三岁了吧。”

“漂亮吧!”宁灏显得挺高兴的,笑道:“是托人从西域买回来的,今天一早我就是接这匹马去了,眼下还舍不得骑,打算先放在府里圈养半年再说。”

闵言熙插口问道:“你还认得马儿?”

素素这才觉出有些不妥,敷衍道:“听楼里的马倌说过几句,也不大懂得。”

“喜欢吗?”闵言熙盯着她看,淡声问道:“要不要上去骑一骑?”

素素与他接触了好几次,对其脾气大概也有一些了解,眼下便是要发作的前兆,哪里还敢说要去骑马?只好低头回道:“裕亲王都还舍不得骑,妾身又怎么敢?再说,妾身也不会骑马的。”

闵言熙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冷声道:“站着不累?上车。”

素素一直低着头,上了马车也没敢看闵言熙一眼,因为挨得甚近,只觉得整个马车都在散着阵阵寒气。侧目瞟了一下,即便是只看到闵言熙的玉色蟒袍,也立刻浮现出那张冰冷的脸,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宁灏在车下笑道:“你们慢慢玩儿,我先回去了。”

“走!”闵言熙一声令下,马夫立即加鞭催动马车。

跑了片刻,终于跑出了去往京城西郊的西华门,再往前便是笔直的管道,一路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素素既不敢侧头看人,也不敢多问,又跑出了两、三里地,马夫终于忍不住停下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闵言熙稍微想了想,然后道:“云幽山庄!”

“哎哟,王爷怎么不早说。”马夫隔着车帘道:“好些时日没过去了,眼下肯定没有特别收拾,王爷去了,只怕还得等上一会儿呢。”

“现在收拾也不晚!”闵言熙语气不耐,“走罢,哪儿那么多废话!”

素素曾听宁灏提过,闵言熙在京郊有一座很大的别院,依山傍水、景色幽静,大约就是这座云幽山庄了。到了云幽山庄门口,管家果然一脸意外,慌张迎上来道:“王爷今儿过来这儿住?奴才这就让人收拾去。”刚吩咐人,忽然看见下车的素素,忙把那人又叫了回来,朝马车上请示道:“王爷,再给这位姑娘多收拾一间?”

闵言熙自己下了马车,冷声道:“不用。”

“哦…”管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跟人仔仔细细交待了一番,一叠声的催促快去,回身赔笑道:“王爷,不如先去东面亭子坐坐?屋子里虽然是干净的,可还没有专门预备,王爷去转转,稍过一会儿就好了。”

闵言熙挥手道:“下去罢,不用管了。”

管家很会察言观色,忙道:“是,奴才告退。”

“你也下去。”闵言熙看了看小鹊,立时有人上来将人带走,自己则带着素素,也不说话便一直往前走。

与宁灏的裕亲王府不同,云幽山庄布置的甚是开阔通畅,路也不那么曲曲折折,很快便来到一处宽阔的平台。素素极目眺望过去,是一片养护的极好的绿茵场地,远处围着高大树木,使得周遭环境更显清幽雅致。

“下来!”闵言熙先下了平台的台阶,回头喊道。

素素怯声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去马厩!”闵言熙等了一瞬,不耐皱眉,“你愣着做什么?不是喜欢马儿吗?到马厩里挑一匹你喜欢的,本王教你骑马!”

故人之女

闵言熙像是习惯了做决定一样,说是让素素挑马,最后还是他自己来选,从马厩里牵了一匹又高又大的墨色壮马。他侧首打量着素素,问道:“以前从来都没骑过?”见素素摇头,便让人找来双人骑的马鞍,“走吧,我教你骑会了再说。”

----其实,素素是在撒谎。小的时候,父亲曾经亲自教过骑马,在战火中长大的女孩儿,很少像闺阁女儿那般娇气柔弱。虽然已经隔了四、五年,未必能够策马奔跑,但是诸如平地上马、绕着马场行走,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别怕,乌金是很听话的。”闵言熙嘴里说着马儿的名字,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素素轻巧托上了马背,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有本王在,随便马儿怎么跑都没关系。”

“是。”素素尽量做出不会的样子,紧紧握住马鞍上的扶手,马上分外拥挤,不得不与闵言熙紧紧贴在一起。

----奇怪的是,这一次素素没有感到从前的害怕。

眼前尽是绿茵芳草、碧色连天,微风掠动着鬓角的碎发,拂在脸上轻微做痒,思绪一下倒回到昔日时光。父亲也是这样将自己拥入怀中,即便对马儿不熟悉,天生会有一些胆怯紧张,也会因为身后坚实后盾而安心下来。父亲轻轻抽着马鞭,让马儿不疾不徐的跑了起来,迎着风声笑道:“等以后素素长大了,就会有年轻人陪着你骑马了。”

分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此时忆起,素素却忍不住哽咽难过,时光再也不能倒回去了。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身子微弯,与闵言熙贴的更紧了一些,----暖暖的体温透穿过来,总算让冰凉内心略微舒服一点。

“怎么?害怕啦?”闵言熙在身后问道。

“没有。”素素没有回头,微微侧首,“有王爷在,素素不害怕的。”

“走吧。”闵言熙并没有用马鞭,双腿用力一拍,马儿便听话的慢慢跑了起来,仿似在清风中缓慢踏行。一丝丝的风声入耳,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隔了片刻,闵言熙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素素闻言微惊,勉力回道:“是么?”

“嗯。”闵言熙似乎在努力回忆,沉吟道:“不过也是奇怪,本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军营中度过,接触女子是有限的,根本就没有哪个女子长得像你。那次无意逛到媚春楼的时候,便是因为觉得眼熟才留下来的。”

“看来是妾身与王爷有缘。”素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胡乱敷衍,“再说了,世人皆有相似,或许是妾身长得太普通,所以才会让王爷产生错觉。”

“或许吧。”闵言熙叹了口气,突然又问:“对了,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

素素心中突突一跳,赶紧回道:“妾身姓尤,双字素素。”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人知道“宋幼素”这个名字了。

根据年幼时的记忆,自己从小就跟母亲住在后方的小县城里,即便偶尔去军营探望父亲,也是没有机会见到眼前这个人的,----当时闵言熙还没有回朝封王,封号仍是征北大将军,对于边境军民来说,那是犹如煌煌天神一般的人物。

既然闵言熙看着自己眼熟,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一定对自己的父亲不陌生,自己的容貌是秉承父亲的。昔日年纪尚幼,只知道父亲在年轻的闵大将军手下做事,对于他们关系如何,那时的自己并不是很清楚。

“尤素素?”闵言熙重复了一句,“那就更没有可能了,本王根本不认得什么姓尤的人。”顿了顿,“算了,还是先教你把马儿骑会吧。”

“好。”素素松了一口气,“妾身一定会用心学的。”

“你看,像这样----”闵言熙行伍出身,与对听曲吟诗的不耐烦相比,骑马射箭之事显得相当耐心,一面说,一面矫正着素素的姿势,“首先记住‘身不离鞍’四个字,身子坐正,双腿要紧紧的夹住马腹,对了…身子再往前倾斜一点。”他反手用力拍了一下,马儿顿时加快了蹄下步伐。

跑了片刻,闵言熙索性把缰绳交给了她,到一处下坡时,素素稍微有点慌张,本能的回头问道:“王爷,妾身有点抓不住了。”

“别回头!”闵言熙一声断喝,“你抓不住了,看着本王就能抓住了?你这样东张西望的,最容易摔下马去了。”说着掰正素素的身子,继续道:“马儿跑起来时,会有一些上下的起伏,你的身体也要跟好,与马儿上下震动的步调保持一致。”

“是。”素素低声答应,开始慢慢适应马儿的节奏。

“对啦,就是这样。”闵言熙对她的领悟能力感到满意,声音缓和了些,“没想到你学得倒是蛮快的,多骑一段日子,就可以自在的放马跑起来了。”

两个人围着草场跑了好几圈,顶着渐升渐高的烈日,都有些湿湿的汗意,素素觉得满手都是汗水,快要滑溜溜的抓不牢缰绳,于是勒慢马儿道:“王爷,眼下日头似乎越来越大了。”

闵言熙闷声道:“嗯,等下午再来骑吧。”

“好。”素素听他声音不快,以为又是哪里看自己不顺眼了,不敢多问,赶紧用力勒住马儿停下。身子倾斜得久了,不自主的直起来舒展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身后像是多出一点…素素的脸腾得红了起来,不敢回头,“王、王爷,素素还想自己再骑一会儿。”小声建议,“不如----,王爷先回去歇着?”

“慢点。”闵言熙只说了这一句,便翻身跳下马。

素素都不敢回头去看,赶忙催马往前跑了一段儿,心里还是“扑嗵”乱跳,方才的意外状况真是----,光天化日之下,也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走什么神呢?!”闵言熙突然在后面大吼,“看着路,前面下坡…”

“啊!”素素心慌意乱去抓扶手,结果被马儿一颠,身子没有保持好平衡,顿时“啪嗒”摔在了草地上,因为草厚摔得并不厉害,只是脚踝像是被扭了一下。

“笨!”闵言熙气呼呼跑了过来,皱眉问道:“摔着哪里没有?”

素素低头,“脚、脚好像扭了。”

“我看看。”闵言熙蹲下身子,握着素素的脚捏了捏,“没脱臼…嗯,好像有一点肿了。”脸色又沉了下来,“让你看着路,刚才全都白教你了!”

素素不敢抬头看他,小声道:“不要紧的,妾身歇一会儿就好了。”

“歇什么歇?要歇也不是在这儿!”闵言熙站起身来,弯腰伸手道:“起来,本王抱你回去。”素素生得单薄,在他怀里仿佛不存在一样,脚下步子甚快,没多久就绕小路回到前院,“管家,去把大夫找来!”

“是。”管家跑得飞快,片刻就将山庄大夫叫了过来。

素素伤得并不重,只是脚面上有些红肿,暂时行走不便,大夫取了一盒消肿镇痛的药膏,嘱咐小鹊怎么涂抹,说是过几个时辰就能恢复了。

午饭时,管家预备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也不知道闵言熙怎么回事,说是累了,让人把饭菜送到他的房间,最后自己单独吃了了事。素素和小鹊也回了房间,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小鹊嘀咕道:“王爷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又生气了?刚才骑马的时候,王爷没有欺负姑娘你吧。”

素素禾眉微蹙,咳道:“哪里那么多话?吃饭。”

素素既然扭到了脚,下午自然也就没有再骑马,在房间里闲呆了半日,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山去。管家又带人送来了晚饭,摆好饭菜,将跟来的人都撵退,然后悄声问道:“姑娘,你的脚好了没有?”

“差不多吧。”素素欠了欠身,“嗯,走走路应该没有问题。”

“那好。”管家凑近低声道:“王爷的心情仿佛不是太好,可是我们这些下人也不便多问,等下姑娘用完了饭,过去瞧瞧王爷吧。”

素素起身应道:“是。”

“姑娘别这么客气。”管家忙让她坐下,笑道:“不瞒姑娘你说,这云幽山庄一直没有女人来过,姑娘还是头一回呢。上午姑娘扭了脚,王爷还亲自抱着姑娘回来,这更是从来没有的事,姑娘可别辜负了王爷的心啊。”

“好的。”素素应下,管家又说了几句便告辞出去。

----王爷的心?素素心想,自己可从来没有奢望过他有心,脾气也是琢磨不定,谁知道哪天就彻底翻脸了。不过想法归想法,眼下还是要服侍好这位王爷的,有靖北王的庇护,自己也能多过几天好日子吧。

素素用完了晚饭,稍做梳洗装扮,找人问明白了闵言熙房间的位置,留下小鹊单独过去。到了门口,刚好赶上闵言熙躺在榻上休憩。一袭海蓝色的天蚕丝宽大长袍,松松散散随意穿在身上,微微露出结实的胸膛,让素素不好意思直视。

闵言熙懒懒问道:“这么快,脚上好了?”

“好了。”素素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可是既然已经到了门口,没有闵言熙发话的话,自己也不便转身离去,于是就这么低头站着不动。

“脚不是好了吗?还不进来?”闵言熙招了招手,看着素素进门,然后又指着自己的大腿,淡淡道:“这儿,坐近一些。”

“是。”素素没有拒绝的权利,柔顺的坐了上去,只是夏日天气炎热,面对这“滚烫”的人肉凳子实在难为情,于是头也就更低了。

“有那么可怕吗?本王又不吃人。”闵言熙抓住她的手,命令道:“抬起头,好好看着本王的眼睛,多看一看,习惯了就会怕了。”

素素依言看向他的眼睛,只觉深邃犹如一潭漆黑如墨的池水,没有丝毫波纹,完全猜不出主人的喜怒。脸上的线条亦是干净利落,有种刀剑之质,战火的痕迹依稀留在眼角眉梢,传达着一种统领千军的气概。----这样的男人,大概更加喜欢沙场战马、刀光剑影,柔弱的女人身影,想来是不会刻下多少印迹的。

“看上瘾了?”闵言熙哧声一笑,伸手拿起素素腰间的一枚小香包,“里面装的是什么?摸着一粒一粒的,似乎还有一些甜香气味。”

“蜜津丸。”

“做什么用的?”

素素不免有些窘迫,这是媚春楼姑娘身上必带的东西,含在口中,便可去味生香用以诱惑寻欢恩客。只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勉强应道:“夏日生津取凉的小玩意儿,就是有些甜味儿罢了。”

“哦,好吃吗?”

“还、还行。”

“等我尝尝。”闵言熙干脆自己解开了小香包,拣了几颗放进嘴里,“嗯…还有一点凉丝丝的呢。”又倒了两粒出来,问道:“挺不错的,你也吃点?”

素素有点哭笑不得,只好接道:“多谢王爷。”

“真香。”闵言熙坐了起来,靠近素素细细的闻了闻,忽然顿住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素素,“奇怪,怎么觉得你像…”皱眉想了想,喃喃道:“到底是谁?怎么总是想不起来,模模糊糊的…”

素素完全无法预料,闵言熙知道自己身份以后的后果。慌乱之中,赶紧环臂抱住了闵言熙,以避开与他正面近视,让他再寻着脑中的灵光继续想下去。“王爷----”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婉声道:“时辰不早,让素素来服侍王爷吧。”

“嗯…”闵言熙应了一声,思绪果然被素素突然的动作打断,两个人面对面紧紧贴着,体温片刻便升了上去。

素素虽然没有接过别的客人,但在开脸之前,早有管事嬷嬷仔细教导过,----该怎么去服侍男人,该如何让寻欢的恩客们满意,柔软的双手不断游走,一点一点褪去了闵言熙身上的缎袍,缓缓闭上了眼睛,颤声道:“王、王爷…”

眼前怀抱中是一位秀澈如玉的佳人,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透出紧张心情,叫人心中生出无限怜惜旨意。甜腻诱人的香味渐渐散开,令人沉溺其中,闵言熙低了低头,轻轻覆盖住了素素的双唇,----仿佛那是一泓清澈无尘的甘甜泉水,情不自禁吮吸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无休无止的绵绵长吻渐渐深入、不断蔓延,在彼此松开的那一霎那,两个人都忍不住急促喘息了几声。“喜欢吗?”闵言熙声音柔和起来,看着素素的眼睛,“以前,本王跟别的女人…”大约觉得这个话题不合时宜,顿了顿,“…像今天这样,本王还真是头一次呢。”

“妾、妾身也是…”

“呵----”闵言熙难得的笑了一次,透出少许不寻常的温柔之意。眼里的火苗逐渐越烧越旺、越来越热,像是滚烫的要灼伤人一般。再次俯下身去,埋首在素素白皙的脖颈间,轻巧的解开了衣衫,旖旎的春色半遮半掩露了出来。

“啊…”素素低呼了一声,靖北王那宽大的手掌钻进了石榴裙内,微微起茧的手心滑过自己的大腿,隔着一层绸裤,微微发痒,身子不自禁的跟着颤了一下。

“王爷,王爷!”窗外有人大喊,像是有什么甚为要紧的事情。

闵言熙闻声停住动作,原本带着□迷蒙的眉头深深一锁,抓起跌在地上的束腰,重重朝门外砸去,“找死!给本王滚远点!”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门外的人跑远了几步,但人却没走,结结巴巴继续禀道:“徐、徐晏大人让小的过来通报,说…说是王爷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真的?!”闵言熙翻身跳下凉榻,顺手抓起袍子胡乱穿在身上,回头看了看,将素素的衣衫拢紧了些,“本王有事出去,今天晚上你自己先睡吧。”

狭路相逢

闵言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素素一直都没有睡着,比起裕亲王府,这宁静的云幽山庄反倒让她不安,始终辗转不能入眠。闵言熙进了房间倒头便睡,素素一动也不敢动,尽量压匀呼吸,谁知他却转身轻笑,“又没人逼着你睡觉,何必佯装?”

素素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慢垂下眼帘。

“奇怪吗?”闵言熙似乎也没有睡意,抱头倚在软枕上,“在军营里呆久了,就是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也不瞒不过我的耳朵,何况你跟我靠得这么近。”像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也不管素素是否回答,微微眯起双眼,翘着二郎腿不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