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素素低下了头,声音轻得细弱蚊虫。

“那好,刚才你已经输了一把。”闵言熙将骰子递给她,“再摇!”素素反应稍慢了点,他便一把抓起素素的手,替她摇了一把,嘴里嘀咕道:“再、再输两把就好。”不过这次是他输,仰脖又饮了一杯酒,再摇,又输,倒酒时都有点拿不住了。

“王爷,素素替你斟酒。”素素虽然头晕,但还不像闵言熙喝得烂醉,这前前后后喝来喝去,估摸一、二斤酒总是有的,想要不醉也难。

----不管怎样,素素总会有输的时候。在闵言熙又喝了小半壶之后,终于输掉了最后的两把,素素脑子有点发懵,不明白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景况。

“起来!”闵言熙自己都快站不稳,还去拉扯素素,“走,跟本王走!”

素素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过闵言熙手劲很大,自己就像一片羽毛似的被他牵着走,跌跌撞撞,绕了几条长廊来到一间偏殿。看屋子里的布局,应该是裕亲王府的一间小书房,鎏金熏炉里还焚着香片,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幽香气味。

素素还没看完房间,便被闵言熙一把扔在了小榻上,----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接下来要发什么了。闵言熙朝榻边走近了两步,盯着素素,用他一贯的居高临下姿态,命令道:“你刚才输给了本王三次,现在全都脱了!”

春风一度

素素一点点低下头,无声无息解开藕合色的软绸中衣,露出内里海棠睡春的殷红绣花肚兜,雪色双肩在烛火的摇映下,更添几分诱人直欲抚弄的气息。大约是被眼前的妩媚春色所惑,闵言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道:“等等,你先给本王宽衣。”

“是。”素素柔声答应,尽管一再命令自己放松一些,双手还是微微颤抖,更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男人。哆哆嗦嗦解开了蟒纹玉带,褪去了皂色蟒袍,剩下最内一层贴身雪色绫衣时,缓缓闭上了双眼,用手摸索着解开,不留神碰到那结实滚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一下。

二人酒后散发的体温,让夏日夜晚的空气越发灼热难耐。过了片刻,终于有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双手环过素素的纤腰,自背后解开绞在一起的红绸带,绣花肚兜“咝”的一下滑落,素素的心急促地跳了起来。

不知闵言熙是在酒醉迟疑,还是在欣赏着眼前迷人的旖旎景象,空气里静默了一小会儿,终于听得他轻轻叹了一声。

青楼姑娘的规矩,自然是要比欢客主动殷勤才行,素素没有资格矜持,闭着眼向前倾斜身子,用纤细的双臂抱住了闵言熙,努力微笑道:“王爷,让素素来服侍…”

素素的话还没说完,闵言熙的身体已经重重压了下来,下一刻,便是火热的吻落在脸上、脖颈、香肩上,微带一层薄薄茧皮的手心滑过后背,手臂用力搂紧,束缚得让人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王爷,妾、妾身…”素素不住的喘息着,像是一条搁在浅滩不能呼吸的鱼。

殊不知这样更是火上浇油,素素尚因惊慌而不能投入,但闵言熙却是醇酒加上催情药的双倍□,简直恨不得把素素一口吞了下去,本来是呼救的声音,对他而言无疑是诱惑的呻吟声了。

素素觉得自己快要被勒死了,正在大口喘气,闵言熙的束缚却突然松开,人已经吻到了自己柔软的胸前,因为也喝了不少的酒,此刻身体不禁有些异样的变化。正在后悔应该换件干净的肚兜出来,闵言熙的动作猛地顿住,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入耳,应该是褪掉了最后的绸缎袍裤。

不容素素多想,闵言熙的身体再次重重压上,双腿被用力分开,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将自己透穿,巨大的撞击力撕裂了身体,疼得不自控的喊了出来。

“啊…”素素惊呼,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眼睛,在头晕目眩的疼痛中,看清了闵言熙似要喷火的深邃眸子。素素一向是害怕他的,说不出是为什么,比如面对裕亲王就不会如此惶恐,顿时赶紧移开了视线。

闵言熙用手掰正了她的脸,喘气问道:“躲什么?好好看着本王!”

素素只得抬起眼眸,战战兢兢道:“是…”

“看清楚了!以后少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闵言熙嘴里说着话,手上仍不住的抚弄着素素,没过多久,喷薄欲出的情 欲涌了上来,也顾不上素素有没有看着自己,只剩下一阵阵压抑的喘息声。

素素虽然从小在烟花之地长大,但身体上却没受过什么苦处,此刻疼痛还在继续无休止的加剧,闵言熙精壮有力的臂膀嵌住自己,根本不能有丝毫动弹,心里只盼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

“爹爹,这枚坠子好漂亮啊!”

“好看吧。”父亲温和的微笑着,将七彩玲珑宝玉挂在女儿的脖子上,“前几天去苦水泉的时候,遇到一个漠北逃亡的落难贵族子弟,一家老小快要饿死了,就拿这个跟爹爹换了半袋烧饼。”伸手替女儿抚了抚衣襟,“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收好罢。”

战乱很快结束,素素随着父母一起返回太平京城。大胜的消息传遍全国,皇帝颁下旨意举国同庆,为了嘉奖参战的将士们,还特意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宴会。

在将官内眷的宴席上,因为父亲官职很小,素素和母亲被安排在一个偏僻角落,只不过是凑个场面罢了。但对于年幼的素素来说,能够到皇宫里参加盛会还是兴奋的,因此特意穿了新做的衣衫,戴上了最最心爱的七彩玲珑宝玉。

母亲含笑问道:“喝不喝汤?是八珍燕窝甜汤,甜甜的呢。”

“好。”素素刚伸手去接汤碗,突然“啪嗒”一声,不知何处跑来了两个追赶的孩子,将汤碗撞在地上跌成碎片,还溅了一身汤汁,新衣服也全弄脏了。

素素还没来得及委屈,对面的女孩儿先皱眉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看你笨手笨脚的,吓了我一跳。”

母亲不愿在宴席上生事,忙道:“对不起,吓着这位小姐了。”

“什么小姐?”一位宫装侍女赶了上来,“真是一对不长眼的,见到永嘉公主还不快点请安?”又转身问道:“公主殿下,有没有烫着哪里?”

“没有。”永嘉公主摇摇头,突然看见了素素胸前的七彩玲珑宝玉,在明媚阳光之下,更加显得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她将手向前一指,“好漂亮的玉佩,我要了!”

素素见她势在必得,赶紧捂住了胸前的七彩玲珑玉佩。

侍女有点为难,陪笑道:“公主殿下,这样不大好吧。”

一名身着华贵的年轻妃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诸多宫女,看身份架势,应该是宫里的娘娘贵人之类,瞧了瞧在场的人,不悦问道:“这么吵,到底是怎么了?”

侍女怯怯道:“启禀贵妃娘娘,公主想要这位小姐身上的玉佩。”

如今后宫之中,皇帝最宠爱一名年轻佳丽柳氏,因其美貌妩媚、善于言笑,仅仅诞育一女便被封为贵妃娘娘。柳贵妃闻言微微蹙眉,上前拉开了永嘉公主,“胡闹!那是别人的东西,你想要人家就要给你啊?等回去了,母妃另外找一块好的给你。”

永嘉公主鼓着腮帮子,扭脸道:“我不,我就要那一块!”

柳贵妃颇为不悦,哄劝道:“听话,不然母妃生气了。”

“素素!”母亲赶忙喝斥,伸手拉住素素,“快把玉佩摘下来,送给公主。”

“不行,这是爹爹送给我的。”素素连连后退,双手紧紧的护着胸口,着实害怕场中的紧张气氛,哽咽道:“爹爹说好的,让这块玉佩陪着素素长大…”

柳贵妃冷笑了一声,命令道:“来人,赶紧送公主回宫!”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永嘉公主大哭大闹,惹得宴席上的女眷们纷纷瞩目,柳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睨了素素一眼,转身领着宫人们匆匆离去。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么素素后来也就不会堕入青楼。

没过多久,便有一队京畿府的人马奉命查抄宋家,抄出诸多财物,远远超出了素素父亲的俸禄所得,----更离奇的是,竟然还抄出几封里通外国的密信。宋氏夫妇被一起问刑斩首,家仆全数遣散,而引起祸端那块七彩玲珑宝玉,也在慌乱中摔成两半。

----素素能够留下一条命来,还得多亏被母亲及时撵了出去。

才刚刚九岁的素素,一直在父母膝下娇生惯养的素素,完全不懂得如何求生,秦媚儿仅用一份点心便将她带走,后来就再也走不出媚春楼了。

每次想起冤屈至死的双亲,素素的心就疼得滴血,早知结局如此,便是十块七彩玲珑宝玉也给了。----对于王宫权贵们来说,其他人的尊严和性命都不值一提。比如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一个任人作贱的玩意儿,身体再痛,也都比不过内心深处的疼痛了。

“你哭了?”闵言熙渐渐停了下来,迟疑问道:“很疼?”

“没、没有…”素素豁然惊醒,想起秦媚儿平时的“谆谆教导”,赶忙道:“没事的…”底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又怕闵言熙生气,赶紧忍痛环抱了过去,“只要王爷喜欢、喜欢就好…”

“好了,别哭了。”闵言熙翻身下来躺好,展开胳膊,“过来,让我抱一抱你。”

素素不敢不依,侧着身子面对着闵言熙移动,一点点挪进他的臂弯,越贴得近就越忍不住要发抖,颤声道:“王爷,素素压着你的胳膊没有?”

闵言熙突然笑了,“你才多重?还能压着了我?”

素素低声,“是。”

“刚才醉得厉害,弄疼你了。”闵言熙似有一丝歉意,轻轻搂住素素,“不用那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像是为了能让素素平静下来,轻柔的抚摸后背,比起方才的激动粗暴,倒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

----不过,这种温存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个人面对面抱着,体温很快就迅速的燃烧了起来,闵言熙呼吸渐重,喃喃道:“别害怕,这次我会留意轻一些的。”说着将素素侧了过去,从背面一点一点圈紧了怀中玉人,缓缓进入她的身体,在耳畔柔声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素素声音低不可闻,面对如此□裸的床帏言语,不由一脸滚烫,双眼又情不自禁的合拢上了。

这一次,闵言熙缓慢温柔了许多。素素虽然还是微感难受,但是在催情药和酒力的作用下,也能稍稍适应,心里也的确没有开始那么惊惶。闵言熙的手不断游走,似一条贴在素素身上的活泛小鱼,灼热呼吸掠过脖颈,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触觉。

“嗯…”素素发出一声吟哦,微凉的耳珠被闵言熙含在了嘴里,轻轻咬了咬,像是有小虫在耳际爬来爬去,痒酥酥的,奇妙的感觉在脑后蔓延开来。

----这种时候,姑娘们都应该夸张的呻吟,以博恩客欢心,可是素素毕竟还是头一次有些生涩,终归做不出一副沉浸其中的姿态。

不过这一声也足够了,闵言熙再也坚持不住缓慢的韵律,渐渐加快了节奏,两个人越贴越紧,直到彼此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千金一刻的良宵之夜,正伴随着垂泪的明烛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闵言熙终于再一次释放了激情,逐渐平静的喘息声过后,一切都似乎安静下来了。

素素忍受着一阵阵的隐约余痛,无声的抿嘴沉默。

“素素…”这是闵言熙第一次这样唤她,语气也是格外的温柔,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以后----,你不再像从前那样好吗?”

居然会是恳求的语气,素素觉得自己应该受宠若惊的,可是却无法应承,最后只能如实回答,“对不起----”她艰难的吐道:“王爷,这件事素素做不了主的。”

“你----”闵言熙翻身坐了起来,将素素的身子狠狠搬向面对自己,一脸怒气看了半晌,最后披上袍子跳下床,“哼,本王从来听不见你一句好话!”

殿外夜色沉沉,素素看着他胡乱穿好衣衫,套上长靴,再没跟自己说一句话,又一次怒气冲冲的消失掉了。低头叹气时,猛地发现榻上凉席染了几点血迹,顿时腾得窘红了脸,赶忙穿好肚兜、绸裤,蹑手蹑脚下了床榻,好在旁边水缸湃着瓜果,将就中衣沾水顺手擦了擦,----幸亏是夏天,要是秋冬之日可怎么办才好。

“姑娘,姑娘…”小鹊从侧门悄悄溜进来,捧着素素先前被摘掉的首饰衣物,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怯怯问道:“王爷他----,怎么又生气了?”见素素不答,赶忙替她将裙带一件件系好。

毕竟这里是裕亲王府的书房,虽然不至于人来人往的,但素素也不好意思在此睡上一夜,因此道:“不说了,我们先回媚春楼。”

“好,我替姑娘抿一抿头发。”

小鹊的手脚十分利索,很快就挽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大致别了几样珠钗,看起来也还算过的去了。素素搭住小鹊的手,刚走了几步便觉一阵不适袭来,微皱眉头,稳了稳才道:“好了,走罢。”

“姑娘,不要紧吧?”小鹊颇为担心,“不如我去把轿夫叫进来?”

“别乱来。”素素赶忙阻止,摇了摇头,“傻丫头,这里可是裕亲王府。咱们悄悄从侧门出去,不要惊动别人,否则半夜三更的,嚷嚷起来可就不大好了。”

小鹊嘟嘴道:“王爷也真是的,怎么能就这样丢下姑娘呢。”

刚到书房院子门口,看便见宁灏从对面领着人过来,走近打量了两眼,微笑道:“方才看见靖北王独自出去,猜你应该还在这里,眼下天都已经黑透了,今晚就现在王府里过上一宿吧。”他说话时仍旧十分温和,像是完全忘了在宴席上生气一事,脸上始终带着一缕微笑,甚为平和易近。

“王爷----”素素却是有点窘迫,“不要紧的,我乘轿子回去便好。”

宁灏闻言笑道:“你的轿夫等得发困,已经让人带去歇息,给你预备的上房也应该收拾好了,我先送你过去。”说着抬手,“走罢,再过几个时辰天都亮了。”

“是,多谢王爷。”素素见他如此盛情相邀,也不好再拒绝。

大概是跟主人的喜好相关,宁灏的王府设有诸多曲栏回廊、假山异石,素素在夜色中绕了几圈,几乎快要连方向都辨不清楚了。宁灏在台阶前止步,回头笑道:“里面的下人你只管使唤,好好的睡上一夜。”

素素见他眼圈微青、面有倦色,想来是睡到半夜被闵言熙惊动,又爬起来给自己安排住处,心下越发过意不去,“是,王爷也早点回去歇息。”

“好。”宁灏微笑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离去。

妾心犹似古井水

宁灏还没有走多久,便有一名年轻女子带着人闯了进来,冷眼看了看素素,抿嘴没有言语。旁边一名侍女身着甚是体面,嗤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呢?也不过如此。”说完又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素素不知她们是王府的什么人,自己不便得罪,只得如实答道:“妾身是媚春楼的素素,给这位夫人请安。”

“哼,原来是个卖笑的女人。”那侍女言辞尖刻,上前狠狠扇了素素一巴掌,“下贱东西,凭你也配勾引裕亲王!”

素素吃痛“啊”了一声,低头捂住了脸。

侍女又道:“看仔细了,这是我们裕亲王妃!”微微侧身请示,“王妃,要不要将这个小贱人带走?回去好好审问。”

裕亲王妃略微有些犹豫,正在此刻,宁灏突然又带着人赶了回来,冷声道:“审什么审?裕亲王府的人是随便审的?”

那侍女垂首侯立着,不敢言语。

“王爷----”裕亲王妃拉长了声调,一脸委屈之色,“王爷大半夜的把我扔下,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王爷素日说得那些话,难道都不记得了?”

宁灏微微皱眉,“行了,少在这儿胡言乱语。”突然发现素素捂着脸,厉声问道:“谁打的?自己站出来!”

小鹊早就委屈不平,抢言指道:“是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姑娘!”

“你疯了!靖北王的女人你也敢打?”宁灏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喝道:“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侍女顿时着了慌,忙道:“王妃救救奴婢!”

裕亲王妃上前道:“王爷,这不管胭脂的事。”

宁灏眉宇间笼着阴霾雾气,冰冷道:“本王管教府中下人,不用王妃多嘴!”

素素从没见他如此生气,与平日的温文尔雅实有天壤之别,眉眼都是厉色,让人心中有点不寒而栗。----对于裕亲王妃来说,自己的丈夫三更半夜起床,又跟一个陌生女子拉扯不清,怨不得她要着恼上火。只是这一巴掌实在挨得冤枉,裕亲王虽然经常带自己出去,每次都是斯斯文文的,从来就没有半点逾越非份之事。

裕亲王妃不知是被喝傻了,还是被“靖北王”三个字吓着了,怔怔看了素素半晌,迟疑问道:“她、她真的是…”

“今天晚上靖北王来喝酒,你不是知道吗?!”宁灏重声喝斥,“刚才靖北王有事先走了,本王便过来帮忙安顿一下。”上前一把拉过裕亲王妃,“愣着做什么,还不过去跟素素姑娘赔个罪!”

裕亲王妃有些理亏,结巴道:“我、我…”

“不用,不用。”素素哪里敢要她来赔罪,赶忙上前道:“王妃息怒,都是素素让王妃误会了。”为了能让裕亲王妃释疑,不得不将自己跟闵言熙说得亲近一些,“本来靖北王爷一直陪着我的,正说着话,突然听说靖北王府里有急事,所以匆匆忙忙走了。”

裕亲王妃半信半疑,“这样…”

“行了,本王自己给素素姑娘赔罪。”宁灏没有给她机会多话,截然道:“来人,赶紧把王妃带走!”

看着裕亲王妃不甘心的样子,素素微微叹气,也不等宁灏说话,便自己先行带着小鹊上了台阶。小鹊一脸忿忿,担心问道:“姑娘,可是脸上疼得厉害?”

素素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宁灏吩咐下人去预备热水棉巾,赶紧追了上来,“素素姑娘----”他打量着素素的脸色,问道:“是在生王妃的气吗?别委屈了,回头我会教训她的。”

“没有。”素素坐下抬头,笑容里带着一缕感伤,“妾身只是羡慕王妃罢了。”

“羡慕?”宁灏一时没有解过来,神色诧异。

----怎么能不羡慕呢?那些能够相夫教子的良家女子,有丈夫、有孩子,有一个完满团圆的家庭,她们有权利对丈夫吃醋,----而自己,永永远远都是被打的那一个,永远都只能被骂做贱人,不啻于云泥之别。

下人很快打来了热水,大概是因为裕亲王妃有错,宁灏亲手拧了热热的湿巾,朝素素柔声道:“把脸侧过来,让我给你捂一捂。”

素素看着他眼中的温暖柔色,不自禁的点头,“好。”

宁灏的手势很轻很柔,还怕烫着了素素,提前将热巾展开透了透气,----那手法、那神情,像是素日就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白雾朦朦的热气在升腾,捂在素素还残留余疼的脸庞上,微微火辣,眼泪就这样不知不觉盈了出来。

“怎么了?”宁灏赶紧将热巾拿开,问道:“是不是烫着你了?”

“不是。”素素含着热泪摇头,微笑道:“妾身只是在想,像王爷这么温柔体贴的男子,是多少春闺女儿们的期望,大约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了。”

宁灏微微一怔,将热巾放在热水盆里重新汲水,又拧了一把,在手里展开细细抖了抖,低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笑问:“那----,你喜不喜欢呢?”

这次轮到素素一时语塞,顿了顿,觉得没必要在这上头纠缠,敷衍道:“像王爷这么好的男子,妾身自然也是喜欢的。”

宁灏却道:“不,本王想听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风尘女子哪里会有真心话?素素不愿去看他的眼睛,略微低头,末了自嘲笑了笑,回道:“王爷,素素不会喜欢任何人。”

“哦?”宁灏又问,“那是为什么呢?”

素素对这个话题有些倦了,淡淡道:“妾身不配。”

“是不愿意罢。”宁灏站了起来,将透好温度的热巾放到素素手里,“快天亮了,把脸上再捂一捂就早点睡下。”他没有再继续多说下去,转身带着人离开。

次日天亮,素素刚刚起床梳洗完毕,裕亲王妃又带着人过来了,不过这一次却不像是来打人的。尽管如此,小鹊还是一脸紧张兮兮,“王、王妃,我们姑娘这就走了。”

“别急。”裕亲王妃一身水样红织锦纱衫,眉眼甚是精致,笑起来时很是悦目,上前欠了欠身,“昨天让素素姑娘受了委屈,今儿我是来给姑娘赔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