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又不是傻子,之前府里一直闹事没有多问,是不便插手后宅。可是现在把事情从头到尾连起来想,只用一瞬,他便了悟其中暗藏了多少浑水。
王妃这是疯了吗?大过年的,非要闹得整个王府都不消停!
让自己在兄弟们中间成个笑话!
萧铎脸色阴沉进了葳蕤堂,也不多话,只问道:“听说阿鸾冲撞了哥儿,王妃打算要怎么处置她。”
----王妃打算要怎么处置她。
端王妃听得心下一沉,这几个字,足以说明丈夫是完全不信道士的话,而是认为自己在陷害表妹了。心沉沉之余,不免也有几分辛酸,表妹进府不到半年时间,就把丈夫的心给拢走了啊。
可眼下不是吃醋拈酸的时候。
端王妃咳了咳,“我想过了。”面上只做一片忧思,“神佛之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眼下王府上下都已经知道,大家心里面肯定也忌讳。所以…”看着丈夫的眼刀子,咬了咬牙,才能接着说下去,“所以,还是让阿鸾回避一下罢。”
“哦?”萧铎寒气满面问道:“怎么回避?”
端王妃说出了自己的应对之策,“依照我的意思,就让表妹暂时住在香洲别院,哪里原是消暑的好地方,府里一直都有人收拾,干干净净的。虽然委屈了她,可是王爷得空也能过去探望,不失为两全之策。”
“王妃考虑的很周到啊。”萧铎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妻子,“这样一来,就好比本王养了个外室似的。”将来生了儿子,也要被人暗地讥讽是外室子,比庶子还难听,可就更不能威胁嫡长子了。
端王妃闻言一怔。
被“外室”二字一提,便明白丈夫心下在猜疑什么。可自己还真没想到这点,当时想的是,既要把戏给演下去,不拆穿,又好歹给表妹一个妥善安置。毕竟她住在别院,丈夫也是可以过去的,儿子也可以生,不算很吃亏了。
倒是没想到“外室”这上头来。
看丈夫的脸色,好像自己心心念念折腾一通,就为把表妹从侧妃贬为外室似的,可是这份冤枉还没法儿解释,只能忍气吞了。
萧铎拂袖出去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他去了书房梧竹幽居。
蒹葭一听王爷过来,嘴角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最近府里风浪古怪的很,王爷心烦,肯定会过来书房躲清净的。眼下果然来了,不枉自己早早准备的一壶好茶,还有精致点心。
她不敢面露喜色,而是神色平平迎了上去,柔声道:“王爷来了。”
萧铎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在自己的专座躺椅上面躺下,闭上了眼睛。蒹葭便过来给他揉眉头,见他不反对,眉头又皱得紧紧的,手上便加多了几分力气。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揉着,不问、不多言,好似一个只会揉眉头的假人儿。
香洲别院?外室?
萧铎闭着眼睛一阵琢磨,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将这场风波化解到最小损伤?嫡妻和美妾,穆家和凤家,自己必须在这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63 扭转乾坤(上)
今天晚上,凤鸾已经提前让人打招呼说不回来。
萧铎见不到她,眼下心烦对别的姬妾也没有兴趣,便在书房安置了。
梧竹幽居一应安置都是齐全的,床铺、被子、热水,样样儿妥帖。蒹葭名义上是书房的大丫头,可实际上,除了不做那事儿以外,和通房丫头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认真说起来,咳咳…,上次还有过一次以嘴代劳呢。
总之,萧铎在书房安置和在后院差不多。
但他今夜睡不着。
后院的事儿,前几天自己就觉得古怪太多,但是自己太忙,加上后宅本来就不归自己管,便没有多问。毕竟十年时间过去,每次王妃都打理的妥妥帖帖的,便是因为病中有些小乱子,后面肯定也会压下去。
断断没有想到!王妃自个是这出戏里面的主角儿!
萧铎心下骂道,王妃这不是病,是疯了!
可是骂归骂,眼下到底要怎么收场呢?嫡妻毕竟是嫡妻,更何况她膝下还生养了唯一的嫡子,加上穆家那边,以及自己的名誉等等考虑。不可能休了,废了她,反而还要替她周旋保全,维护端王妃的脸面。
“啪!”萧铎狠狠一拳砸在床沿上,震得大床乱抖。
穆氏她就是吃准了这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吧?竟然仗着她的王妃身份,竟然拿着嫡子做底牌,逼得自己把娇娇给撵出王府!
十年夫妻,她却如此暗地里算计自己。
萧铎一阵心寒。
回想了下,之前十年自己待她尊重就不用说了。便是娇娇进府,自己也没有做过宠妾灭妻的事儿,从来没有一次为了娇娇,泼过她王妃的面子!而且,自己一直压着姬妾不让生庶子,十年时间让她生育嫡子,自己顶了母妃那边多少压力,她难道不知道?人心肉长的,就没有一点点感激自己的情意?
王妃位置是她的,嫡妻尊重是她的,嫡长子是她的,----只要她好好的做一个合格王妃,将来这端王府的一切,不都是她的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换句话说,自己就算纳了娇娇,借了凤家的权势,那也是为整个端王府着想,王府风光体面了,好处不都是下一任端王的吗?作为王妃,作为未来端王的亲生嫡母,难道她就不跟着沾光?不跟着体面?
只要她活着一天,自己可是从来没想过废了她,扶植娇娇的啊。
萧铎觉得心凉凉的,就好像用心用力捂了一块石头,捂了十年以为肯定热了,稳当了,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翻出风浪了。结果一转眼,她立马就变成冰疙瘩,狠狠的朝着自己砸来!又冷又痛,满地鲜血横流。
蠢货!萧铎在心里恨恨的骂了自己一句,你看走眼了!
蒹葭悄无声息的端了菊花茶进来,也不言语,只轻手轻脚倒了一杯,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面,方便王爷随手拿到。
萧铎睁开眼睛,端茶喝了几口消消火气。
蒹葭又搬了一个炭盆过来,但是不敢放近了,怕熏着人了。
萧铎看着她动作,温柔妥帖、规规矩矩,----连个丫头都知道自己的位置,王妃怎么就不明白了?还是这十年里,自己待她太好,让她暗地里心生骄狂,一有不满就开始胡作非为,把个王府搅得乌烟瘴气的!
哼,不就是娇娇身份高一些么?年轻、长得好看些么?
可是人家进门也没怎样她,老老实实的在侧妃位置上面呆着,别的不说,好歹还救了她一次啊。那次要不是娇娇舍命相救,王妃自己从台阶上摔下,动了胎气事小,一尸两命都不是没有可能!
再之后,王妃病中看人不顺眼,娇娇主动退让,不但没有跟她置气,还暗地揪出了小厨房的婆子。想想看,若是一直让那个婆子呆在小厨房,指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吃亏的不还是王妃她们母子吗?
感情娇娇三番两次的相救于她,施恩于她,就是为了被撵出王府?
萧铎忍不住一声冷笑,寒恻恻的。
蒹葭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令嘉啊,令嘉。”萧铎低声自语,“照你这样的性子,要是阿鸾怀孕摔倒,只怕你是乐见其成的吧?要是阿鸾的小厨房有歹人,你肯定更是喜不自禁了。”抬手把那盏白菊花茶打翻,洁白之下,掩盖的没准儿是最肮脏的,“是本王看错你了。”
你不仅仗着嫡妻身份和嫡子,想要逼走姬妾,更是置丈夫和王府的脸面于不顾,既如此…,往后就不必谈什么夫妻情分了。
你的眼里只有利益,本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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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萧铎便让人去兵部告了假,然后去了凤府。
凤鸾知道他今儿一早肯定回来,因而特别打扮了。当然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是尽量清雅,藕荷色的锦缎袄儿,月白裙,外面罩了一件碧霞云纹孔雀绿锦衣。头发挽做飞云斜髻,用赤金珍珠的簪子和珠花装饰,末了,再以绿松石耳坠呼应点缀。
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淡雅自然,细节处又有亮点,这样才符合回娘家的样子。
不然打扮的华丽隆重给谁看啊?太欢喜了,岂不是显得不愿意呆在王府?可是太清减同样不合适,怎地…,你在王府受了委屈啊?一切以自然为主。
自然中,又要让男人看到自己的亮点好处。
萧铎一进海棠春坞,见了娇娇,便是觉得自己眼前一亮。
原本都做好心理准备,自己一进门,娇娇就会扑过来哭诉委屈的,也想好了话儿安抚她,这下似乎用不着了。
“六郎来了。”凤鸾刻意用了这个称呼,不是撒娇,而是表示自己一如既往,没有因为王府的事生气,笑吟吟道:“快过来坐。”
萧铎心里提着的精神气儿,略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
“我就知道,六郎肯定会过来的。”凤鸾一双明眸宛若水洗,墨玉般的瞳仁,像是黑宝石似的闪闪发亮,声音娇软,“看,我给你泡了好茶。”
言下之意,只要你人来了,我就开心了。
萧铎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得被这番柔情给抚平,更何况,他还是带着满腔愧疚之情而来,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端了茶,就着浅绿色的茶汤喝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回味悠长。
“好茶!”忍不住笑着赞道。
“当然是好茶了。”凤鸾到底是公侯府邸出身的大小姐,煮茶烹汤,这种越是风雅的事儿,她做起来越是优雅,十指纤纤,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这可是母亲前段儿新得的好茶,没待过客,我是央了好久才给的,不然你还没有口福呢。”
萧铎一怔,甄氏这儿的好东西未免太多了些。
不过他心中百事繁杂,这个念头一瞬便闪过去了。
接着喝了几口茶,放下问道:“听说你母亲身子抱恙?我让人带了药材。”
凤鸾抿嘴儿笑,“多谢王爷。”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道:“昨儿听说府里面要做法事,我想着乱乱的,且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出来了。”
萧铎点了点头,娇娇虽然天真,却不傻,知道有浑水就躲得远远的。
不然要是昨天她在府里,道士说,属兔的人都要回避小郡王,那些管事媳妇们冲到暖香坞请人,她是走还是不走?场面得多尴尬啊!不管是她跟王妃吵闹起来,还是灰溜溜的委屈走掉,都不如一大早就出门的好。
“你别生气。”他安慰她,“王妃病中精神不济,府里乱,让你受委屈了。”
“算啦。”凤鸾不会虚假到说我不生气,而是道:“六郎,我不想让你烦心。”不是不生气,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大度不计较,又娇笑,“再说正好我想母亲了,母亲想我,回家住住也是高兴的。”
没问王府的事儿,低头调茶,等着萧铎说出他的决定。
虽然是自己打算养几天,甚至真的怀孕了,就借口在凤家养个三、五年,----大伯父可不敢撵自己,肚子里怀的,没准儿是他未来要扶植的下一任皇子呢。
但是萧铎的态度很重要,一则希望他向着自己,二则自己看清形势才能谋后动。
“我已经想过了。”萧铎沉吟道:“既然道士说是王府里面有冲撞,又闹得上上下下下都知道,避忌几天还是要的。”不然呢,难道自己拆嫡妻的台,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笑话吗?咬了咬牙,沉声道:“不过,你不用避忌三、五年。之前是那道士法力不够,所以才不能破了冲撞,我已经让人去请个法力更高强的,回头破了府里面的忌讳,我就亲自来接你回去。”
他温声安抚道:“你只当是回娘家歇几天,乖乖的啊。”
凤鸾听得心下想笑,端王殿下这是夹在妻妾中间,被逼得没有办法,连去请法力更高强的道士,都想出来了。可是没敢笑他,不管怎样,他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不然换个寻常姬妾,----撵了,那还不是白撵了。
因而只做一脸乖巧柔顺之色,又听话,“好,我都听六郎的。”
萧铎松了口气,心里的疙疙瘩瘩都被她熨烫平了。

☆、64 扭转乾坤(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回理国公家的穆夫人,她原是奉国公府的嫡长女出身,又嫁得好,丈夫是为来的理国公。膝下三男三女,儿子们都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三个女儿分别是端王妃、广昌侯夫人、奉国公府二奶奶。
另外,还有一个胞妹在宫里做仪嫔娘娘。
所以穆夫人这辈子,从打落地起,再到做姑娘,然后到嫁人做媳妇儿,从来就是同龄人中最得意的那个。娘家强势、婆家厉害,兄弟姊妹能干,儿子多又出色,女儿乖巧个个嫁得好,----简直就是全福夫人的典范。
她一生都过得十分顺遂得意,只能人顺着她来,断不能逆着。
因为顺心的日子过太久,气性便有些大过头了。
眼下不仅不觉得自己手段阴损,反而以为打了一手好算盘,这不…,凤家那小蹄子,居然自己吓得先跑回娘家哭诉去了。心下正在得意,就有丫头来报,“端王殿下请了清虚观的清虚上人,要专门为王府做一场七天*事,破解最近府中的晦气。”
“七天*事?”穆夫人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了。
端王这是想方设法,要再把凤家的小蹄子给迎回王府!合着自己折腾大半月,闹出这么事,费了这么多的银子,就是让那小蹄子回娘家呆几天?这、这也…,也太不合算了啊!
穆夫人想要起身去端王府一趟。
不等她出门,端王萧铎居然亲自登门造访理国公府。
没有找穆夫人,而是直接拜见老迈的理国公,照例是先客套一番,然后送上自己带来的随手礼。按爵位来说,端王当然是要高出理国公的,还是皇子,----可是这些世家的老家伙们,那是先帝都要尊着的,所以也得跟随敬着。
理国公已经将近古稀的年纪,头发白苍苍的,皇子敬他一尺,他就立马回敬皇子一丈,颤巍巍的要跪下磕头,“给端王殿下请安。”
“国公请起。”萧铎扶住他,自己可不稀罕他磕这个头,免得折了寿。
理国公再三告罪,方才起身,“端王殿下请上坐。”然后上好茶,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方才说话,“不知道端王殿下今儿亲自造访,所为何事?”
萧铎笑道:“前段时间令嘉给王府添了一个哥儿,是本王的嫡长子。这原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可惜令嘉产后伤了身子,所以一直病歪歪的。”他的话里藏着深意,“这段时间,穆夫人三天两头的过去亲自照顾,辛苦了。”
理国公“哦”了一声,眯起老眼,“应该的,应该的。”
萧铎又道:“眼下令嘉的身体已经好转,大夫说了,只要往后细细调养着,过一、两年自然就复原了。”委婉的说出了潜台词,“所以呢,特意过来告知一声,省得国公担心,也省得穆夫人担心女儿。”
“多谢端王殿□恤。”理国公一脸感激之色。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闲话,萧铎便告辞了。
理国公等人走了,顿时把脸一沉,喝斥人道:“赶紧让人出去打听,端王府到底闹出什么乱子了!”
端王萧铎亲自过来一趟,岂能只为告知自己孙女身体无恙?况且要说,那也是该对儿子儿媳去说,为何偏偏来找自己?这不明摆着里面有事儿吗?!只怕还不是小事。
消息没多会儿就打听出来了。
理国公听了几听,心下揣摩了一阵,便大概知道了内里的来龙去脉。
先找来老妻骂道:“你这个理国夫人怎么做的?连个儿媳都管不好!居然由得老大媳妇去孙女耳边乱吹风,扰乱人家端王府的一池水!”
理国夫人心里委屈啊,自己娘家不显,平日里哪敢拿捏着骄狂的儿媳?可是又不敢跟丈夫顶嘴,只得认了,“是,我回头好好说她。”
理国公心下知道老妻性子软,捏不住儿媳,当即又把长房夫妇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这姑娘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哪有娘家的人,去掺和人家妻妾争斗的道理?”指着穆夫人骂道:“没错!你是奉国公家的女儿,可你也是我穆家的儿媳,我训得起你!”
穆夫人再张狂,也不敢跟自家公公张狂啊。
别的不说,公公可是正经的理国公,爵位还没有落到丈夫头上来呢。
“蠢妇!”理国公还没有训完,继续训道:“我就不说你办的蠢事儿了!只说那凤家姑娘出自何家?那可是奉国公府正经的嫡出千金!你想撵她出王府,就算不顾亲戚情分,也得想想奉国公府答应不答应吧?”
骂得唾沫星子飞溅,“端王他是疯了,才会为了穆家得罪凤家呢!”
穆夫人低头不言语,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里,胸中更是窝了一口气,憋得自己想吐吐不出来,也不敢吐,只能默默的咽回去。
“蠢!蠢!蠢!”别看理国公平时跟一盆面条酱似的,实则是一块爆炭,气得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指着儿媳狠狠骂,“你以为有个做娘娘的妹子,就可以轻狂?你进宫去问问她,是帮你,还是帮凤家?还有、还有,你就不想想柔嘉吗?”
穆夫人先还是不服气的,听到这个,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理国公啐道:“你以为凤渊是个傻子?他若是不把柔嘉给捏在手里,就敢大大方方把凤氏送去端王府?人家早就掐住你的七寸,你还敢猖狂!”
“柔嘉…”穆夫人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小女儿在凤家啊。
亲哥哥凤渊那个性子,心下是清楚的,在他眼里,比起权利和利益,亲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宫里的仪嫔娘娘也是一样!自己居然没有想清楚,原本平时站在后面给自己撑腰的人,为了凤家利益,是会掉头就难为自己的啊。
屋子里面一片奇异的静默。
良久,穆老爷才打起勇气开口,“父亲,你先消消气。”看了看妻子,“儿子回去会好好告诫凤氏,她往后再也不敢了。”
理国公沉了脸道:“管好你的媳妇儿,以后没事儿别让她四处乱蹿!”怕儿子不把这番话记在心上,决定下一剂猛药,“你看你这样子,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还有何脸面继承理国公的爵位?!”挥了挥手,“哼,全都给我退下。”
穆老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然后看向妻子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要知道,理国公膝下一共可有七个儿子啊。
******
萧铎为何要亲自登门理国公府?原因简单,他的人抓住了之前做法的老道士。
穆夫人毕竟是后宅妇人,不是心狠手辣的政客,只给了银子,让那道士远远的离开京城滚蛋,没有杀人灭口。而凤鸾也不是吃素的,吩咐碧落派人跟了那道士,到了城外就让人抢了他的银子,扒了道袍,弄得老道士哪里都去不了。
老道士灰溜溜的先溜回道观,准备睡一宿,再自认倒霉走的。
----结果被端王府的人抓了个正着!
端王府自有一番不好消受的手段,折腾的那老道士嗷嗷叫唤,刑具没上几样,就又痛又吓的到竹筒豆子,全都说了。
萧铎听了,心里那个气啊,那个恨啊。
简直撕了穆夫人的心都有了。
虽然现在不能撕了穆夫人,但是不妨碍他去理国公府走一趟,给穆夫人糊一大团眼药膏子。然后吩咐门上的人,以后凡是来王府串门的客人,能不能进门,都得先去回报大管事高进忠,他准了,才能进来。
穆夫人便放在除了逢年过节以外,都不准的名单里了。
端王府请来“法力高强”的清虚上人,连着做了七天的法事,据说功德圆满、瘴气尽除,甚至连王府的风水都比以前好了。如此清新的空气,明媚的蓝天,上上大吉,正合适将凤侧妃迎回王府。
萧铎一大早就出了门。
端王妃心下真是苦涩无比,丈夫对表妹宠爱,对凤家看重,母亲的那点小计谋,在他面前根本不懈一击,像是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了。自己原本还想让表妹住别院,好歹折腾一圈儿,丢了丈夫的信任,总换一个耳根子清净吧?没想到,王爷只肯让表妹在娘家住七天,就这…,还嫌久了。
他这么匆匆忙忙的赶着出门,可见多着急。
算下来,母亲和自己折腾这么一大圈儿,闹得王府不宁,闹得王爷以为自己迫害姬妾,闹得夫妻之间生分,----损失巨大惨重,却只换来让表妹离开王府几天!母亲这哪里是在帮自己,简直是在害自己!
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能找她诉苦,更不能让她插手掺和王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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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去?!”萧铎原本一脸喜色来到凤府,而此刻,笑容没有了。
“六郎。”凤鸾柔声道:“你别急,听我说完。”
萧铎心下稍安,想着她受了挺大一个委屈,心里有气,使使小性子也能理解,不过是多哄她几句,多说点好话的事儿。
因而笑道:“行,你说,我都听着。”
“是这样的。”凤鸾歪在桂花色的锦缎弹墨线软枕上,捧着一个小小点翠手炉,一面暖着手,一面细细说道:“想来这几天王府大做法事的消息,早已是京城尽知。”她笑了笑,“哪怕是我现在回去,人家该猜疑的还是猜疑,该议论的还是议论,流言是管不住的。”
这个道理萧铎当然明白,那些手段,不过是面上掩人耳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