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的。”顾莲回头一笑,起身打开自己的箱笼和首饰盒子,挑了最漂亮的衣服,最华丽的首饰,开始对镜梳妆起来。
李妈妈看不明白了,“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叶眉、宫粉胭脂,再梳一个华丽朝云迎仙髻,带上九尾凤钗,漂亮闪烁的红宝石滴珠在脸侧轻摇,——打扮出一副最最明艳的样子。
顾莲轻轻关上首饰盒子,盈盈一笑,“出去走走。”
李妈妈和蝉丫都是一头雾水,怕她想不开,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叹气。
顾莲只做充耳不闻,反倒做出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
不到半日功夫,整个顾府都知道九小姐得了一门好亲事,居然不顾矜持,满院子的四下炫耀起来。
甚至放出话来,“有些人不是看不得我好吗?如今我偏嫁得好了,将来还要挣个诰命夫人当一当,那些得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四夫人得知消息,赶紧亲自抓了女儿关回屋里,狠狠训道:“好好的,你也学得疯魔了!老实呆着,往后不许你再出去!”
第二天官媒再次上门,又把张家二公子夸了一遍,把张家的诚意夸了一遍。
四夫人矜持了几个来回,磨蹭半日,终于流露出些许意动的样子。
官媒知道这是有戏,自然是喜不自禁的应承下,又旁敲侧击,问了问顾家需要些什么条件,以便回去跟张家的人商议。
四夫人只是拿捏着不说,——因为正在担心杏娘,要不是丈夫反复叮咛,连这番表演都懒得做,不耐烦的打发了人走。
那官媒也没生气,有戏就成,反正自己跑一趟,张家就得给一趟的跑路银子。
出了四房的院子,正准备穿过连廊口出门坐马车,忽地听见花窗后面几个丫头走过,一边走一边嚼舌,“你们说,是谁家这么不长眼啊?居然敢跟九小姐结亲!”
“傻呗。”另一人呵呵直笑,一副看热闹好戏的口气,“咱们顾家才来济南府没几天,人家怎么会知道,徐三爷以前和我们九小姐订过亲?傻了吧唧的,居然还敢把祸事娶进家门!”
“徐三爷怎么想的不好说,徐三奶奶只怕是不会看着那家人顺眼咯。”
“我瞧那官媒跑得挺起劲的,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呵呵…”
官媒听得心惊肉跳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等得那几个丫头渐渐走远,方才拍了拍胸口,暗呼几声“庆幸、庆幸”,心下惊魂未定,赶紧脚不沾地的飞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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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夫人为了杏娘急得团团转,每天都是寝食难安。
如今柳氏也急了。
“两个人都不见了!”她在屋子里连连跺脚,埋怨的看向大夫人,“都是姐姐出的好主意!现在可好,…连庭轩都不见了。”
“我知道你着急,这不正让人去找吗?”大夫人皱着眉头,到底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妹妹,走丢的是亲侄儿,歉疚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当初老爷子分家产的时候,给长房的大都是祭田、祖屋、铺子,就连吞下四房的那些古董花瓶,全都是一些不方便带走的东西。
自己的手里头,根本就没有剩下几个银子。
当初买这所宅子时,让三房和四房分担出了钱,丈夫还埋怨自己没有长**风范!
他一辈子不跟庶务打交道,哪里知道柴米油盐贵?
安阳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即便过几年侥幸能够回去,那些东西,拿不拿的回来也是个问题。如今只剩下一点点家底儿,丈夫儿子全部没有进项,如此坐吃山空,只怕挨不过三年就要露馅儿!
更不用说,等过两年丈夫起复时,还要四处周旋打点,岂有不花钱的?到时候捉襟见肘的,叫自己到哪儿去拿银子?
如果能够让侄儿娶了杏娘,不说把四房搬空,至少也能搬走一半。
于是便想了个主意,让侄儿骗了杏娘出去,只消两个人在城外呆上几天,等到再回来时,还能说得清吗?卫氏就是再不愿意这门亲事,也得答应!
没想到…,却出了岔子。
两个大活人,还有好些个丫头仆妇,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呢?
大夫人想不明白,四老爷也有一些事想不明白。
前几天,张家请来的官媒还热络的很,最近突然没了消息,——摸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好过去打听。
最近顾家除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各房都有各自的烦恼。
大夫人在担心丈夫的前程和走失的侄儿,又发愁银子不够使,还要照顾哭哭啼啼的妹子,三夫人才死了一个小儿子,心情就更不用说了。
四房被杏娘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丫头们都是战战兢兢。
唯有顾莲,因为这几天官媒没有了动静,想来是自己的法子起了作用,三夫人反倒帮了自己的大忙,暂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危机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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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东海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小厮急得直跺脚,“可算把二爷给盼回来了。”一路跟着他,小声回道:“小的听了爷的吩咐,一直留意顾家的动静。前些日子见有官媒上门,就赶着去打听,偏生那么不巧,正正是给顾家九小姐提亲的!所以赶紧给二爷报了信。”
叶东海皱眉,“我知道了。”
段九跟在后头呵呵的笑,“哎哟,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跨进了门,看着匆匆忙忙换衣服,找东西的叶东海,诧异道:“你不是要直接去抢亲吧?”
叶东海不理会他,吩咐小厮,“备车,去徐家!”
段九见他委实着急,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懒得说,也就识趣的不再继续浇油,而是影子一般的跟了出去。
叶东海见到徐策的时候,对方正在池塘跟前闲坐,旁边有丫头煮了一壶茶,另外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侍妾,轻轻抚着琴弦。
琴声舒缓,让人的情绪不自觉的跟着放松下来。
叶东海上前行礼,笑道:“二爷好雅兴。”
徐策抬头一笑,“什么雅兴?不过是闲得无聊罢了。”目光柔和看向身边侍妾,“沅真,你先回去。”
那女子施施然站起来,让小丫头抱了琴,微微裣衽,转身飘然而去。
徐策含笑解释,“方才一曲未毕。”
叶东海在他的指引下入了座,大方笑道:“二爷是风雅之人,自然不忍心听琴一半坏了兴致,不似我等俗人。”端起茶,抿了一口,“好茶。”
徐家之前就和叶家合作过几次,徐策一直觉得叶东海挺有本事的,是个忙人,今天想必不会是来喝茶的。
但不急着问,只是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果不其然,叶东海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道:“今儿过来,是有两件事想求二爷帮忙。”
徐策微笑道:“愿闻其详。”
叶东海放下手里的茶碗,神色间带出一缕郑重。
“叶家这几年的生意做得不错。”开口便是这么一句,接着一转,“不过总归只是商贾之流,成不了大气候,所以我想,让二爷帮忙给捐一个官职。”
叶家有这种想法十分正常,不稀罕。
徐策点了点头,“第二件呢?”
“用钱买来的东西,总是没有搏功名、走恩荫来得踏实。”叶东海自嘲一笑,继续道:“所以,在下还想求一门官宦人家的姻亲。”看向对方一笑,“前面的那件事若是办妥当了,后面这件就有了成事的机会。”
徐策听着有点意思,颔首道: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这第二件事…”叶东海像是有些慎重迟疑,略作沉吟,方道:“请二爷恕我唐突失礼,在下所求,便是想让二爷为这门亲事保婚。”
“哦?”徐策越发来了兴趣,——真是胃口不小,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面上不懂声色,笑问,“不知道想求哪一家的千金小姐?”
叶东海目光平静,“顾家九小姐。”
徐策有点笑不出来了——
叶东海好大的胆子!
不过是区区一介商户之子,竟然妄想求娶官宦人家的千金!再说他又不是不知道,顾氏和弟弟三郎从前订过亲,居然敢打顾氏的主意?还大言不惭要自己保婚?!莫不是吃错了药,脑子坏掉了?
下一瞬,心中一动,又慢慢地冷静下来。
叶东海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的人,绝对不会胡乱开口,他既然敢直接把要求说出来,那么肯定是有十足把握,他给出的条件必定十分诱人!
心下生出几分好奇和期望。
自己倒要看看,看看叶家能够给出什么条件,居然可以打动自己?
徐策心思转得飞快,微笑问道:“那么…,你想用什么来捐这个官呢?”
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要是说不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只是逗自己玩儿,没事过来寻开心的,那就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
叶东海不疾不徐,轻轻说了一句,“二十万粮饷,八千匹良马。”
“什么?!”徐策终于动容,不复平时一贯的悠闲淡定,豁然坐直身体,不可置信问道:“…此言当真?你再说一遍!!”

51人生几何春已夏(上)

在徐府院子的另一个角落,凉风习习。
徐姝坐在花架子下,小丫头轻轻的给她推着秋千,一下子荡起,一下子落下,偏偏她还喊着,“再高些,再高一些。”——
秋千突然被人拉住了。
丫头们OO@@的,像是被人摒退下去。
徐姝不由回头,“…三哥?”
徐离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穿了一身玉色的素面丝光长袍,腰间一条墨绿缎带,目光冷静,但却透出柔和,如同一般世家里悠闲的公子哥儿。
徐姝很是不习惯这种眼光,不自在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在她自幼的印象里,大哥总是粗声粗气的,二哥却是温文尔雅,三哥则一直都有些冷冷的、淡淡的,和兄弟姐妹并不亲热。
徐离将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因为不常做这样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姝儿,你心里还在埋怨三哥?”但是并不等妹妹回答,又自语道:“娴儿…,是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对不起她。”
徐姝将头扭向一边,淡淡道:“如果三哥是过来道歉的,那就不必了。”起身跳下了秋千,顺势让哥哥的手离开自己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我心里明白,哥哥们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那些话就不用说了。”
徐离一阵沉默。
“三哥你知道吗?”徐姝忽地“呵呵”一笑,她比哥哥矮了大半个头,仰起那白瓷一般的面庞,“我在顾家的马车里,看到了刘贞儿,她给莲姐姐的乳兄做了妾。”
徐离目光一寒,“她对你做什么吗?”
“她能做什么?一个姨娘。”徐姝嘴角泛起不屑,继而又是自嘲,“哥哥们可曾想过,假如有一天徐家落败的话,刘贞儿的下场,就是你妹妹的下场?甚至…,连去做姨娘的机会都没有!”
“不会的!”徐离斩钉截铁,坚毅道:“姝儿,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但愿吧。”徐姝的反应不冷不热,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三哥。”自己走回秋千上面坐下,“是有关莲姐姐的,想不想听?”
徐离的神色有些复杂,最后还是问道:“什么事?”
“那天我在莲姐姐的车上睡了。”徐姝回忆道:“听见她的乳母说话,说让莲姐姐别管我,打发几两银子就够了。”微微蹙眉,“说是在安阳城外的时候,莲姐姐因为徐家差点没了命!”
徐策目光一惊,“因为徐家?难道是谭宏玉的人要捉了她?”
“我不知道,想来便是问她也不会说的。”徐姝轻声冷笑,“你要是好意思,何不自己去问一问?反正无所谓…”她道:“反正,你欠她的东西也是还不清了。”
徐离微有沉默,片刻才道:“只要我还活着,之前欠她的东西总会还的。”
“还?”徐姝讥讽道:“那也得她有那个命才行。”
徐离被妹妹噎得说不出话来。
“另外,三哥你尽管放心。”徐姝又道:“既然三哥已经娶了新****,咱们家又寄在薛家的篱下,我肯定不会、也不敢跟****过不去的。”笑容颇为尖刻,“我还指望着将来哥哥们成了大业,好替姐姐报仇呢!”
从前她有一些婴儿肥,如今瘦了不少,反倒看着和哥哥长得更像了,——就连那冷冷的目光,也是如出一辙。
徐离看着越来越像自己的小妹,却欢喜不起来,唯有心痛。
徐姝乐呵呵的朝前面去了,一面走,一面道:“回家歇了好几天,好像身体舒服多了,我去看新****漂不漂亮。”
徐离本来有意提醒妹妹几句的,——怕她因为顾莲,再对薛氏不满闹矛盾,眼下妹妹把话都说完了,自己实在无话可说。
一个小厮在假山边探头探脑许久,但是因为徐姝在,不敢随便过来冲撞小姐,等她走远了,方才一溜小跑过来,“三爷,叶东海来找二爷说话。”
自从二哥腿脚残废了以后,徐离对兄长的仰慕和依仗,全都变成关怀小心,生怕有人伤害到了兄长。
一想到叶东海那种奸猾之人,居然避开自己,去找兄长,就心生不安,——莫不是觉得兄长面善好说话?谁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当即赶了过去。
然而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叶东海陪着兄长在池塘边说话,两人脸上都是笑容,看起来十分亲热的样子,兄长甚至还主动给他续了茶。
徐离瞧着十分纳罕,忍不住从连廊的另一头绕了过去。
“要说济南府的官宦人家不少…”徐策的表情有一些探究,问道:“你怎么单单想起求娶顾家九小姐了?”
徐离心中既怒且惊,——怒得是叶东海居然向莲娘提亲!惊的却是,他居然跑来告诉兄长?而且兄长居然丝毫没有不快!
尽管有着满腔不解,而且心中还有更多的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压了下去,走近几步,自己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巧。”叶东海淡淡笑道:“那天在安阳城外逃难时,正好有几家人赶在了一起,顾家也在。偏生不知道哪儿来了几个残兵…”脸色有些沉,“起先只是收刮各家各户的钱财,倒也罢了。”
徐策脸色一动,“难道他们还打起了顾氏的主意?”
“本来是不该有这场祸事的。”叶东海叹了口气,简略说了一下顾家六爷的事,然后不解道:“不知道顾三夫人怎么想的,自己儿子不肯舍财保命死了,反倒恨起自家侄女,嚷嚷着…,说是顾家最值钱的就是九小姐…”
徐策听得瞠目结舌,“顾三夫人莫不是疯了?”
“大约是吧。”叶东海接着道:“顾三夫人还说,九小姐是和三爷订过亲的人,若是抓了她,不论献给谁都是大功一件。”微微摇头,“…真是无妄之灾。”
徐离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像是把人给撕成碎片!
接下来,叶东海说的故事情节就有些出入了。
段九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厉害流寇,杀了残兵,然后就携带金银财宝走了。
他并不怕徐家怀疑,以徐家目前的情况,是不会和顾家有过多瓜葛的,不至于亲自跑去求证顾莲的事情。
再说就算有一天知道了,难道还能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自己对质不成?
最后笑了笑,“在下只是一介俗人,因见顾九小姐殊色无双,便起了求娶之心,倒是让二爷见笑了。”
徐策心中点头,看来那顾氏的确是有几分姿色,惹得一干少年儿郎动心,这样的美人,赶紧让别人娶走了也好,省得自己兄弟放不下。
于是淡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叶东海又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是二爷这几天得空,能不能早一些去一趟顾家?好把这门亲事说定下来。”
徐策忍不住笑道:“竟然急成这样?”
“倒不是我着急。”叶东海解释道:“主要是怕夜长梦多,而且我还听说,前几日已经有官媒去过顾家,给九小姐提亲了。”
徐策目光一闪,“哦?还有这样的事。”按下心中的惊异,笑道:“看来顾家女儿的美名远播,这么快就传遍济南府了。”
叶东海笑而不答,该说的,该提醒的,都已经交待完,底下寒暄客套了几句,便借口张罗粮饷的事,欠身告辞而去。
徐离待他走远了,方才从花窗后面绕出来,冷冷的看着前方,问道:“叶家给了什么条件?”
徐策也在看着叶东海离去的方向,悠悠笑道:“二十万粮饷,八千良马。”
“二十万粮饷?!”徐离一声冷哼,“假如徐家从前的三万人马都还在,二十万粮饷也可以足足吃上两年!”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尖酸,“他叶家虽然有钱,但还不至于富可敌国,说这么大的话,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徐策微笑道:“人家又没有说是一次都给完。”
徐离一怔,“那他什么意思?”
“叶东海说了,倾叶家全族上下之力,供徐家十年粮饷!”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就连徐策都忍不住露出钦佩之色,“十年当然不止吃二十万石粮食,这是最低的数目,说是只要他叶东海在一日,便一日为徐家所需奔波而忙!”
对于落魄如斯、寄人篱下的徐家来说,如果还想东山再起,如果还想继续未成的大业,——此恩无疑比山还高,比海还深!
徐策叹气,有些无奈一笑,“三郎,你说我怎么可能拒绝?”
徐离的一腔愤怒和恼火,悉数化为震惊!
若是徐家想要成事,肯定需要有自己的能够支配的兵力,以及相应的财力,而不是事事领命于薛家!叶东海若是肯供应十年之资,徐家就有了一定的主动权,有了成事的可能性,所以对于叶家伸来的橄榄枝,根本无法拒绝——
若是一辈子都寄人篱下,只做依附,那还谈什么成大事、立大业?!
徐离甚至自问了一下,即便换做自己,只怕也会和二哥一样,不得不答应叶东海的全部要求。

52人生几何春已夏(下)

徐策又道:“我知道你放不下莲娘,但是你已成亲,她终归也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让她一辈子不嫁吧?再说…,原本就是我们家对不住莲娘,难道你就不希望她有一个好归宿?叶东海以二十万粮饷娶回去的妻子,他不会不珍惜。”
徐离目光闪烁不定,透出痛苦。
“而且在这济南府,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敢娶莲娘。”徐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轻轻一笑,“就连人家叶东海都说了,一定要我保婚,否则害怕到时候新郎官做不成,先丢了项上人头。”
“一派胡言!”徐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难道我会让莲娘做个寡妇?!”
“不会就好。”徐策一直盯着弟弟,脸色一肃,“你仔细想想,叶东海为什么要许下十年之期?他还向我要了一个八品的军需筹办,言明这十年以内,徐家所需的粮饷和战马,全数都由叶家举资供应。”
徐离紧紧握住了拳头,不言语。
徐策接着道:“也就是说,这十年来徐家都要依仗着叶家!大军杀敌在前,你敢去难为后方的军需官吗?如果咱们家运气不济那就不说了,如果有成事的一天,全军上下都知叶家供粮大恩,到时候你又打算如何待他?”语气转为郑重,甚至带出一丝警告之意,“三郎,我不想看到你有一丝冲动!”
凉风习习,轻轻扑打在徐离的脸上。
他想起许多年前,兄弟三人在安阳徐府的后花园里,说起太祖起兵的那些事,说起自己家的皇室血脉,哥哥们和自己都是情绪激动!
那个遥远的念头开始发芽,开始生根,开始一点点的长大。
那时候的徐家,独霸安阳,徐氏兄弟走到那里都是意气风发,——徐家人天真的以为,将来会一直这样张扬下去,一步步走到那个梦想的顶点——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徐家兵败,只能仓皇的逃到济南府,如今效命于薛家帐下,事事听人命,半点不由己,一而再、再而三,都是一些不得不为的憋屈之事。
徐家折了翼,情势所迫不得不低头。
徐策继续说道:“叶家虽然有钱,却是商户,乱世里不是光有钱就能成事的,叶家想做生意,也得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才行。而我们家有将有才,有独霸一方的潜力,缺的…,恰恰就是钱。”勾起嘴角,“叶家这么做,固然是对徐家有大恩,但何尝又不是一种投资?一种赌博?!”
徐家兵败,叶家便是投资失败,银子全部都打了水漂儿。
徐家若是成了千古大业,对于叶家此恩,少不得要封侯拜爵重重赏赐,——这是一笔大买卖,叶东海有胆识、有魄力,更有能力,绝对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才。
“人家前前后后都想清楚了。”徐策悠悠一笑,“十年之期,一面和徐家合作做大自家的生意,一面赚得义举名声,才不会傻乎乎的做亏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