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脑子里,多半都是沈江南与郭敏站在一起时的模样,心肝肺里都是怒火。
玉贵妃亲热地拉着她,仍旧那样温柔:“敏敏?你别搭理他,他从小就爱冲动竟做混事,你比他大一点,让他一次好不好?只要你不气了,今个这退婚的事情就当没有过,改日我叫他给你负荆请罪。”
女人眼里都恳切的哀求,郭敏难以承受,这就转身跪了床前:“姨母,敏敏不值得您对我这样,李刃虽小,也是个堂堂儿郎,他想退婚也并非一日两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于我也是解脱,日后还当姨母为母,时常走动,行吗?”
李刃蓦然抬眸,郭敏已然对着明帝磕下头来:“我与李刃,也算青梅竹马,婚事都讲究两厢情愿,不得强求,明日退婚旨意一下,从此两不相干,今日遇见,也要多谢皇上恩典!”
明帝也是愣住,玉贵妃忙对他使了眼色,他到底也不愿意管这样的小事,转身走了出去。
整个大殿,都似乎有她清脆的声音,她在说什么?李刃双脚犹如钉在了地上一样,郭敏伏在地上,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远。
他听见她说:“我本来也想退婚,姨母不必伤心,若真想帮我,不如让我姓徐,给我娘和郭守义做个了断!”
原来是这样,他无关紧要…

第23章 青梅,走开

第二十三章
天亮了。
郭敏伸手拢好长发,站在镜前。
昨晚玉贵妃强留她在此,也就住了一夜,两个人说了多半夜的话,皇宫六院,才是最乱的地方,听她讲起过往,她快天亮才睡着。
一早又起,玉贵妃叫人拿了新裙,她自己换上,简单梳了头发。
正是拿着梳子抿着一边,镜中多了一道身影。
李刃越走越近,她下意识回头,见他目光灼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的唇角,还有伤痕,她瞥了眼,径自转身。
少年一回身坐了椅上,目光都要把她后背烧个洞洞了。
郭敏梳洗一番,也坐了他的对面。
四目相对,李刃眸色如墨:“从前合的八字说你和我姻缘相合,天造地设,很是相配。”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镜子,照着自己的两鬓,发现有一个发饰似乎歪了些,伸手调整。不理他。
少年自顾自与她说着话:“过这个年你就十七了吧,别人家的姑娘这年纪都可该成亲了,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郭敏拿着小镜子来照他的脸:“李小刀你今天早上吃错药了?我有什么样的打算与你何干?”
他顿时闭上了嘴。
她斜眼瞥着他的唇角:“说起来我真得感谢你,让我恢复自由身,谢谢你啊!”
李刃脸色顿沉,可未等他开口,郭敏已经站了起来,玉贵妃面圣归来,脚步也快。他心里焦急,也连忙起身。
两个人四双眼都看着她,玉贵妃手里拿着一个玉牌,站在二人面前叹气:“我去晚了一步,退婚的旨意已经送去了郭家。”
李刃皱眉,蓦然抬眸看着郭敏,她却是明显松了口气:“姨母你看,你去得这么早,退婚的旨意还是去了,到时另娶他嫁,两不相干,其实很好。”
玉贵妃知她心意已定,难免伤感。
郭敏已经收拾妥当,这边刚扶了玉贵妃坐下,那边郭守义已经派人进宫来接了,怕是接到旨意吓了一跳,赶紧接她回去商议对策。
李刃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用,我自有分寸。”
也是,一切皆由他而起,他有什么立场过去看,少年异常沉默,只怔在旁边。玉贵妃也对她招手:“过来,姨母告诉你一件事。”
郭敏上前,女人将手里玉牌放在她的掌心上面:“我已经知你心意了,放心,你出生以后姐姐都安排好了一切。”
李刃不明所以:“母妃说这话什么意思?”
玉贵妃瞪了他一眼:“姐姐如何的聪慧,我等皆不如,早在起初就给孩子留了后路,订婚是她,退婚也是她,有郭守义敏敏姓郭,无他大可姓徐!”
这和她想的一样,郭敏不由大喜过望,前晚上玉贵妃还劝她一旦选择,则无回头之路。
现在突然柳暗花明,自然欣喜:“好,我就让我娘与他也脱了干系!”
原来当年徐雪初产女,郭守义并未在身边。
她等他多半年,却知这人早已不是当年的鲁莽小子,只待郭敏八个月时,暗中动了手脚,回了徐家族谱,郭家户籍上面也并无她母女二人的任何记录,就连那些店铺地契,也原本是徐家的,不得不说她一直还期待着郭守义回头,并且发现这一切,但是她以为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他真就变成了什么样子。
玉贵妃将玉牌交由她手上,只说各处都安排好了,到了府衙即可调出来。
还不急,她先要回郭府,就睁眼看着那几个有什么结果,最后才离了他叫他懊悔不得。郭敏收好玉牌,连连告辞。
玉贵妃再三给李刃使了眼色,少年先走一步。
这对冤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宫里的小宫女也多半听说了这个消息,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怜惜的,不过郭敏并未在意。
宫墙高高的,郭敏落后一步,心有所想。
不知什么时候,李刃这就停下步子来,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昨晚上的事情,她还记在心上,白了他一眼想要绕过去。
李刃也移动着步子,拦在身前:“郭敏,就算退婚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郭敏伸手推开他在一丈开外:“怎样?”
他试图向前一步:“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我这个小郎君,不舍得退婚?嗯?才这么大的火气?”
真是笑话,她抬腿就是一脚,可惜李刃有了防备后退躲了开来。
“小刀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还能忍住不抽你。”
“…”
郭敏大步向前,不再理会他。
李刃自然跟紧:“你去哪里,我送你。”
她拂袖,走得更快:“不用。”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从他心口当中抽走,少年只管加快脚步追上她去,可惜她走走停停,不时回头驱赶,后来竟是不再理会他了。
到了西华门口,又惊闻外面有争吵声音,郭敏加快了脚步,只见外面两辆马车都停在对面,而她爹郭守义正在对另外一辆车怒吼。
察觉到她的身影出现,这才转过头来:“敏敏,快到爹爹这里来。”
郭敏的目光错过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林景然,他坐在车内,只掀起车帘来能看见他半张脸,她加快了脚步。
郭守义是始终不放心,才出来接的她,见她直奔自己过来这才松了口气,等她到了跟前来,脸色才缓。
“先跟爹爹回府,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
他并未得到回应,郭敏却是直奔车下,她仰着脸,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都是带着笑意的:“四叔!你怎么在这儿!”
林景然也对她笑笑:“昨天晚上一直担心你,就来接你,贵妃说你早上才能走,这就等在这里了。”
说着提着一件大斗篷,对她示意了下:“看看这是你的么?我在宫外捡到的,上面还有你的佩玉。
正是沈江南的那一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佩玉掉落了上面去,让他以为是她的了。
他说得轻巧,可她看着他的眉角还有些青霜,顿时心疼,接过斗篷这就抱在了怀里。
郭守义转身看见了,这一幕就像烙印一样烙在脑海当中,当年他风尘仆仆连夜赶回郭家,也见的是这样的场景。
徐雪初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那样温柔,都是笑意。
他一身风霜,上上下下全是尘土,而那个男人一身雪袍,被人们称作公子然,风姿翩翩,向来从容。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他的妻子,到他的女儿,这个事实从未改变过。
就像一把尖刀,直接插入了心口。
郭守义多半抗拒回想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脑海当中,他顿时恼怒:“敏敏!”
郭敏回头瞥见他,不以为意,又爬上了林的马车。
她掀开车帘,飞快地低声说道:“四叔先回去,不要管我,我娘都给我安排好的,我不能这样离开郭家,把什么都留给那毒妇,你放心,待我清理了门户,再回来找四叔认父。”
她眉宇间,英气勃勃。
像极了她的母亲。
这种决然,也像极了她,他点点头,继而放下了车帘。
从哪一角能看见郭守义已经过来揪她了,郭敏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笑着对车夫摆了摆手,马车缓缓驶离。
她爹也到了她的身后,见她未走,总算忍住了怒火:“快和我回去,别闹性子了。”
郭敏转身,难得地平静待他:“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李刃就靠在宫墙上面,冷眼瞧着这一切。
郭守义知道她还恼自己,到底还是自己女儿,这也靠近了些哄着:“先跟爹回去,芙蓉的事爹已经都知道了,是她咎由自取,可惜你郭爷爷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没错,也是爹的错。”
郭敏不为所动:“你哪错了?是我娘错,她就不该嫁给你。”
显然还是怒火中烧,不吃他那一套,可徐雪初就是他那根刺,他最受不了别人说起这个,郭守义顿时就恼了。
“大人的事,你不懂,昨天晚上爹爹有事才没来接你,现在快和我回去。”
“我不。”
郭敏退后一步,男人伸手来抓,她甚至大力推了他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李刃已经都了旁边,他半路插-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跟我走!”
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她猛然甩开,只抱紧了怀中斗篷:“关你什么事?李刃?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呀?”
他怔住,见她目光却已移开,多一分都不曾在他身上。
郭守义只当这两个人是少年少女的小打小闹更不放在心上,退婚的旨意到了郭家,他衡量片刻,也想尊重女儿的选择,担心她受不住这才来接。
此刻少年被她推开,他趁机轻轻拥住郭敏:“好敏敏,跟爹回去,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疼都来不及,以后再不惹你生气就是。”
多中听的话到她脑中,也自动变成了意有所图,她半真半假地跺脚嗔道:“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郭守义连连称好:“爹什么都答应你。”
她暗自冷笑:“那就别叫我看见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他沉吟片刻,才是笑道:“敏敏不想见很容易,我让郭柔看着郭果,以后不去你面前就是了。”
两个人明明说的就是两个意思,不过,郭敏不着急,虽然差强人意,但也好过他再袒护,这就假装考虑了下,哼道:“好吧,但凡有我的地方,你让她们退避三舍,至少三丈开外。”
这就是一副小女儿模样了,郭守义难得见到女儿的好脸色,顿时展颜:“好好好,听你的就是。”
说着拉着她往自家车上走去,郭敏回头举着斗篷对他挥了下拳头,看见少年越发难看的脸色,心情大好。
郭守义接回女儿,心情也是极好的,可惜这种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刚回到郭家,林副将这就派人来给他送信,说郭果儿病了,吵着找爹爹。
郭敏刚进郭家大门,她爹下意识就看了她一眼。
她嗤笑一声,也看着他。
看他怎么解释,也正如她想的那样,男人先对她讨好地笑笑,然后沉声说道:“你弟弟病了,我先去给他接回来,你在家等着爹爹。”
她转头就走,男人叫了她的名字,郭敏也没回头。
不知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的,她径自走回自己的屋子,郭爷爷不在了,玲花也在徐家没有回来,此刻郭家仅有的几个奴仆也都抻着脖子等着看热闹,家里突然又多了个年轻女子,甚至还大摇大摆进了大小姐的屋子,怎不惊心!
郭敏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桌前的女子,正摆弄着她的九连环。
她反身关上房门,隔绝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女子见是她,这就笑了:“郭大小姐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京城的百姓,今天能看一场父女断绝关系的大戏呢。”
郭敏把江南的斗篷挂了起来,回头也坐了桌边:“我改变主意了。”
女子亲手倒了热茶递过来:“怎么?”
少女淡笑如斯:“我才要回来看好戏,红曳姐姐,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

第24章 青梅,走开

第二十四章
果然不出意料的是,郭大小姐直接给人撵了出来。
这位红曳姑娘丝毫不以为意,临出来时候还是一脸笑意,郭守义给她安排在厢房,她
整日笑颜,也好说话,在下人面前很有人缘。
郭守义这一去,直接把人接了回来。
他不接回来也不行,大的抱着他也哭,小的抱着他也哭,大的委屈,小的也委屈,总住在外面也叫人笑话,这就都接了回来。
看大门的换成了石柱,他也是原来的郭勇常接济的,这边刚给开了大门,就想赶紧去给郭敏送信。可惜郭守义一眼瞥见,顿时叫住了他。
“站住!”
“大人。”
“干什么去?”
“呵呵,”石柱傻笑:“我得赶紧告诉大小姐一声,好叫她出来接大人您啊!”
郭守义目光渐冷,见他果然不敢再动,也不再理会他了。
芙蓉这双腿可是真的断了,在林副将家里哭了又哭,他也应了说会给她寻求名医,此时不能下地,只叫个强壮的婆子背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的瘦了,这顿打过后郭守义迟迟不归她不能走动是日益惊恐,一进郭家大门,这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郭守义重新给她安排了下,后院的门已经被他锁上了。
郭果跑前跑后的,兴奋得直喊,其实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屋里自然也能听见,但是郭敏并未出来,她爹可是松了口气,赶紧叫郭柔和郭果回自己的屋子去,省得吵到姐姐,又生是非。回来之前,他仔细交代了郭柔,叫她看着弟弟,平日不要招惹郭敏。
她娘双腿都被打折了,郭柔自然不敢。
原来伺候着这芙蓉夫人的,还有两个没走,郭敏问不出别个来,这就留了人下来。
武红曳听见动静,就走了出来,她站在屋檐下面,好奇地看着这一家子人,郭守义瞧见她了,对她笑笑,大步走了过来。
“大叔!”她笑道:“这小男孩儿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可爱,是你儿子嘛?”
“嗯,”郭守义负手而立:“是我幼子郭果…”
话未说完,那婆子背后的女人突然摔了下来:“守义!”
两个人都摔倒了,芙蓉夫人双腿不能动,是泪眼婆娑。
郭守义下意识回头,连忙走了过去,轻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婆子起来慌忙要来扶,可二夫人的双臂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缠上了郭的脖颈来:“守义我腿疼…”
她一双泪眼,怎么看怎么惹人怜惜。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曾经的女人,郭守义这就顺势抱了起来,女人靠在他的肩头,回头瞥着红曳,早在林副将家里,她就听郭守义特别交待了,一个是不许招惹郭敏,一个是他收留的武姑娘,无家可归,千万照顾着些。想当初她也是无家可归才惹了他一点怜惜,女人的直觉顿时让她敏感起来。
不过,对于她这样的姿态,这位老姑娘可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笑呵呵地跟了上来:“大叔,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二夫人吗?”
现在这个府里哪有什么大夫人,还提什么二夫人。
郭守义没事和个老姑娘提这个干什么,女人脸色微沉,只埋首在他怀里不说话。
可惜她低估了这姑娘,红曳脚步也快,一直跟着她们:“大叔你知道吗?我爹就是个大夫,我从小就跟着他治病,二夫人这腿叫我看,说不定还能医治好呢。”
男人脚步不停,似乎没有听见。
芙蓉揪紧了他的衣领,可惜后面那姑娘不知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已经走开了去。
她动了动,却被他按住了去:“别动。”
郭守义的声音并无波澜:“腿脚不便,就少出门吧,那些事我不追究,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从今往后,你就守着果儿,好歹别叫他没了亲娘。”
说着已经推开了房门,这就放置在了一边的榻上,只说一会叫婆子来伺候她。
她靠在窗前,叫了他一声,可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里屋外屋,甚至都不肯将她送进里面床上。
她动弹不得,唯有忍耐。
红曳这二十多岁的姑娘,就像十多岁那样的天真。
在屋子里都听得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郭敏枕着双臂,怡然自得。
这才刚刚开始,她非常有信心,这位姐姐,将能给郭家带来一场开年大戏。
如此过了几日,都风平浪静。
武红曳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为了不吃闲饭,甚至要做郭守义的丫鬟,她皮肤嫩白,双手纤细,原来在家也是个娇滴滴的,他怎能答应。
来了几个大夫都说这二夫人的腿没个治了,她又举手自荐,说不吃白饭,要给看腿。
原来郭守义都不当回事,李芙蓉的腿是好是坏其实他并不在意,但这姑娘实在热心,信誓旦旦地说,现在还有救。
一向多疑的芙蓉夫人也不时给她叫过去说话,没想到她手法独特,竟然真的能止痛。
郭守义也拦不住,这热心肠的姑娘真的就揽下了这活计,还别说,她采办的草药还真都有模有样,偶尔郭敏过去瞧瞧,她还能给她个安神的草花什么的。
这样一个老姑娘,完全在郭府吃得开。
元月十六,是李靖的生辰之日,德妃从来都会做人,宫里的几个妃子与她关系都不错。她只在皇帝面前少提了一嘴,宫里也借此热闹了一把。就在这个政治敏-感的时候,二皇子趁机揽过了这个差事,只说京中少有贵事,不如宴请大家公子小姐,到时候踏雪赏月,吟诗作乐大家热闹一番,好给妹妹庆生。
二皇子李时,早两年已经成婚,娶的是他太傅之女,如今正有身孕。
他二十有六了,行事常无规矩,属于人来疯那种的,早年带着四皇子李骧和李刃没少教他们淘气,叫他们吃苦头。
如今三皇子李煜一副病态,几个皇子也就只有他活跃在朝堂之上。
他对皇弟皇妹,向来都很大方。
这一次更是下了不少帖子,请他们入园子,相聚一堂。
就在他的府邸,盖了高高的戏台子,园内也收拾了一通,因为天气还挺冷的,甚至在外面搭建了几个火墙,上面一溜架子,笔墨纸砚什么都有。
这就光发帖子,当然,郭家也收到了。
有趣的是,二皇子提的是郭家姐妹,郭守义拿到帖子的时候神色可谓微妙,不过这消息立即就传到了李芙蓉的耳朵里面去,她赶紧地叫人来请他,原先答应过她的,不过是带着这孩子去见见世面,他也并未多想。
郭敏才不在意那些,短短的几日,武红曳已经得到了那毒妇的信任,也得到了郭守义的认同,她暗中调查的事情进行得也非常顺利,她心情大好,早早给李靖准备了礼物,是非常俗气又非常有趣的金稞子。
早年她母亲收集了很了多奇形怪状的,其中多有童趣,李靖平常喜爱收集这个。
叫玲花用锦盒装了,这十六的日头一落,主仆二人就拾掇一番,准备去二皇子府邸了。郭守义叫她等着与他一起,可惜她见着她爹身后的那朵小白花,实在无意同行。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相互拜访,郭敏跟着徐留白到处串门,表哥那日扔下她走了,可也是一夜未归,她好奇地问了好几遍,可人只无辜地看着她,只说放了沈江沅的鸽子,独自去喝酒了,谁信啊!
年后都是走亲访友,沈江南也许久没有见过,他的斗篷还在她手里。
郭敏实在过意不去,放在家里就忘记了,也没找个婆子给他缝补一下,临出门的时候,她拿着发了会呆,想来还是叹了口气,这就抱在了怀里。
自从她爹郭守义回京以来,她可真的没有太出去玩过了。
难得心情好,与玲花是有说有笑,等车赶到了二皇子府邸的朱门前面,才发现来得还早,她这人做事向来利落,这就叫玲花抱住斗篷,先一步下了马车。
今日可是好生打扮了,玲花说二皇子邀约,定然是百花齐放,京中女子多半娇媚着装,她也不能差了人去。
郭敏向来不喜那样装扮,只挽起了乌发,与表哥一样风姿。
她两鬓长发都梳了起来,露出两个圆润的耳垂,上面一边一点红梅,是母亲收藏的琉璃宝石耳扣,奢华而又不失潇洒。
一身雪袍,偏偏是锦边青竹绣,腰上系着同色系钳白玉扣带,下面一根锦绳挂着块凤形美玉十分扎眼。
李靖的近侍就站在门口待客,玲花与她相识早早对她摆了摆手。
郭敏走在前面,亲自捧了锦盒。
还不等到前,就看见三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两边是少年罗文罗武,这一左一右也不知说着什么东西是兴高采烈。而中间,则是多日未见的李刃。
他唇边还带着笑意,抬眸时也未来得及收回。
少年是一身锦衣华服,他气色不错,简直是面如冠玉,眼若秋水,她瞥了一眼,这家伙向来喜欢往自己身上招呼配饰,这一次也不例外。
偏偏她就没见过谁能像他这样,多少东西穿在身上都像是陪衬,哪怕是耳饰…等等,他什么时候竟打了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