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明镜似地母后的日子不多了,才会叫起她。
一想到这以后都要和这样一个怪物生活,他立即就哭出声来了…
彼时还不懂母后的心,所以并未与任何人提及母后留下来的手札,直待看了很多次,才接受她不会老去的事实。
母后说,世间女子一旦进了皇宫,必定会变成很坏很坏的样子,就像她自己。
但是长宁不会,母后说她永远不会。
比亲人还亲,比舅舅更真。
唯有这个人可以十分相信,母后说长宁就是他命中的女人,是天子最适合的配偶,娶为后最好不过,她说他长大了以后如果不喜欢,可以当没这回事。
她说长宁已经答应她了。
结果呢!
开始他讨厌她,她总是无缘无故地抱着他,无缘无故对着他傻笑,可这个女人,也太没有为人妇的眼力见了,明知道公主这个名头是假的,可还乐在其中。
无时不刻不在招蜂引蝶,大的也好,小的也罢,永琰一回眸,瞥见春生带着的帽子上面有一点绿色的纹理,更是暗恼。
想到此处,小皇帝哪里还坐得住,立即起身。
春生嘿嘿笑道:“皇上哪里去啊!”
他冷冷一瞥,负手缓缓迈步,一边走一边想一会走到跟前,要怎么开口才好,耳边响着长宁的笑声,不过他脚步是越来越快,不等片刻就已经走了殿外。
外面果然是微风徐徐,日光暖暖。
王靖言首先发现的他:“奏章都批完了么?”
批什么批?
都是你们批好的,我照抄…心里暗自腹诽,他却是恭恭敬敬说道:“没有,不过朕累了。”
话是这么说的,就站了长宁的身边,只有这一个椅子,看她起不起。
很显然,长宁是根本没能理会他的意思,她手里拿着个小弓只对着小小的沈清流笑靥如花:“可真是一日不见当拭目相看,以后要更努力的学习箭术…”
话一入耳,永琰已然嗤笑出声:“姑姑还是先学习一下,再来夸别人好吧。”
说着又看向了沈清流:“朕的伴童,理当陪着朕,哪有时间与他们玩耍?”
长宁拧着脖子瞪他,脸色已沉。
看吧,对别人就是好脸色,笑得花枝乱颤的,到他这里,就像是欠她八万吊似地!
他也拉下了脸,清亮的眸色就紧紧盯着她的。
果然,她瞪不他,别开了脸:“永琰是皇上,还不回去批阅奏章?是要别人督促么?”
当真可笑,永琰梗着脖子,因为她是坐着,所以稍微踮起脚来也能垂眸瞥着她,背起手来以示藐视:“朕是皇帝…”
话未说完,她一抬臂小弓就拍在他头上的小冠上面:“还和你姑姑我摆皇帝的谱?”
他当然没想到,下意识捂着小冠,后退了好几步。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当真是觉得自己颜面已经丢尽。
当然,这还没结束,长宁说一把撇了小弓,心想就是以前对他太好了,长大以后才会变成那样性格畸形的皇帝,她站起身来,大步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在王靖言诧异的目光当中扯了扯:“赶快给我进去,你以为皇帝是谁都能当着玩的么?那些奏章不批完你今天就死定了!”
永琰一手捂着耳朵,却是低叫不已:“姑姑!姑姑快放手,丢脸死了!”
一路随着她的脚步踉跄着就走了进去。
真是丢脸,不过她掌心好软,揪着耳朵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小,到了后面他几乎是自动先走,在她绊倒门槛的时候还扶了她一把,以免她摔倒。
回身坐在案前,永琰假装不忿,却也端端坐好了。
长宁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说道:“好好做事,不要想着去玩,你和沈清流不一样,永远也不能松懈,知道吗?”
她也知道他和沈清流不一样?
他轻哼一声,安心地翻开了奏折。
不多一会儿,有人进来通传,说是陈家送了孩子到皇宫门口了,王靖言紧忙去接,长宁也是心里长草似得,回头叮嘱了永琰要老实一点,赶紧出去看孩子去了。
她出去的时候,王靖言已经带着那孩子回来了。
有宫女抱着她,也就两三岁的模样,虽然长得瘦瘦小小的,但是肤色很白,大眼睛黑漆漆地一看就十分可爱。
小家伙被好吃好喝供足了,也不哭不闹。
长宁就站在高高的石阶上面,伸手逗弄,这孩子也是投缘,抓了她的手指头就亲了一口。
她心里欢喜,回头看着王靖言笑:“这孩子和我真亲,我当自己的孩子养你觉得怎么样?”

永琰在窗内也看着这一幕,只是不屑地用鼻子哼了声。
再说孩子再怎么说,当然是自己生的最好了!
仔细一想,不过她这样的妖女要是和自己生孩子的话会不会也有尾巴?
他脑补了下,顿时打了个激灵。
再往外看,长宁已经抱起了那孩子,还没成亲呢,就要和她一起养孩子了?
耳朵顿时红了。
而窗外,王靖言却是十分不解:“公主云英未嫁,养个孩子不合适吧?”
长宁毫不理会,只道:“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宛如。”

第26章 二十六

第二十六章
陈家的这个孩子根本没起名字,一直就是小妹小妹叫来着,她在陈家的日子也过得十分的苦,能活下来全靠着她母亲生前相好的丫鬟护着些,长宁给起了名字,也是存着要和陈家断了这层亲的意思,赏赐了些银子,这就真的接了宫里来。
陈财神算盘打得精,孩子现在小,等大了找准时机再相认,血亲哪能这么容易说断就断呢,到时候再笼络也来得及。
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现在有了天大的价值,可是真欢喜。
应得是干干脆脆,领了赏赐银两真就没问过孩子的事情。
小宛如才三岁,也是说话晚,正是刚牙牙学语的时候,长宁叫人给她着身做了几套衣裳,这小不点也不知是继承了谁的容貌,捣鼓捣鼓也真有美人的胚子,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一笑起来两个酒窝。
长宁在宫中本来就是寂寞,这回可有了营生。
一下得朝来,必定是去抱孩子。
宛如只会说简单的拿啊打啊之类的字眼,对于父母都没有太多的意识,从前也没有人怎么抱她,长宁与她同吃同住,到了晚上,最喜欢用尾巴卷着她睡。
不出几日,这孩子就对她生出了依赖之心。
她嫌弃宛如这个名字不大得叫,私下里就管她叫囡宝。
这两日朝中不大太平,南方大旱,需要引流赈灾,去年是洪水泛滥,今年这又来这么一出,只怕百姓受苦,长宁想到自己在未来看见的那些朝纲,改革做的是有模有样,这便提了起来,凡事百姓为先,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才能国平家稳。
因为凡事都先做了功课,在珠帘后面讲地也是头头是道。
她依旧挑起了两三珠帘,寂静一片的大殿立即扑腾跪倒一片,连呼着公主千岁,永琰偏过脸来看着她,若是以前,总要对他笑上一笑的,可她却只是松了手,珠帘来回荡着噼里啪啦,再也看不清她的脸。
下面也有人能远远地看着她,因为也不想再费心隐藏自己,她作为一个在他们眼里二十几岁不嫁人的老姑娘,被人们津津乐道,说是驻颜有术,美貌犹如少女。
至于早前,对她的种种猜测,也都随着她的这一病烟消云散了。
沈家的状元郎再也没有入过公主的眼,他们私下也都当个笑话说,可惜他从不在意,依旧是出入从简,公主重新上朝以后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倒是他的弟弟,一直在宫中伴读,常在皇帝左右。
这边喊着退朝,那边就有了影影绰绰的影子,永琰回头,珠帘后面已经空无一人。
春生过来扶他,他搭着他的手,二人从大殿上面走下:“春生你也听见了吧?”
春生不知他说的什么事,只是附和:“听见了,皇上指的什么事?”
永琰瞥了他一眼,却是下意识看着那串珠帘:“姑姑刚才议政,竟然能做出那样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她从前一开口,就没有不出错的时候,当真奇怪。”
春生嘿嘿笑了:“公主英明神武,这点小事当然为难不住她。”
永琰顿足,自言自语:“她这样子倒像是个大人,显得朕十分幼-齿。”
春生哪里知道他的心事,只是补刀:“那是当然,公主二十几岁了,皇上才九岁,过了这个年也才十岁,怎么能在一起比较呢!”
小皇帝抽回手来负在背后,快步走了出去:“你懂什么!”
这几天因为有了那个叫什么如的孩子,长宁的心思都放了她身上,鲜少到这边走动,每日就在珠帘后面能看两眼。
舅舅还好,每日都要过去看看。
他就不同了,从早到晚,不是议政就是学习,根本没有时间出去走动,好生无趣。
皇宫内高墙遮天,永琰走过御花园,鸟儿就在他的头顶飞过,他往偏殿方向瞥了眼,可惜石阶的尽头,上面没有半个人影。
怏怏地走回御书房,不到近前,就听见里面有嘻嘻地笑声。
他眼一跳站住了。
春生伸手给他提了下袍角,这才缓缓抬脚。
走过外面屏风,这才看见里面的几个人,长宁拉着那孩子的手,有宫女拿着东西逗弄着,小家伙咯咯笑着,直喊着拿拿的。
他扬着脸,将要勾起的唇角强压下去了:“姑姑怎么把她带到御书房了?也不是带孩子的地方,闹得很。”
说着到了她们的面前,永琰伸手在小宛如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她叫什么名字?”
长宁顺势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家伙立即抱住了她的脖子:“叫宛如,你可以叫她囡宝,感情嘛总要从小就开始培养的,你可要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当然要好好待她。
永琰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她又抓着小宛如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囡宝,叫哥哥,皇帝哥哥,哥哥。”
这小不点手可利着呢,明明是平着去的,结果到他脸上就抓了把。
他只觉得火辣辣的立即退步,长宁也愣住了:“诶呀,好像抓破皮了。”
永琰伸手摸了一把,春生已经拿来了镜子,果然破皮了。
旁边的宫女吓得一下跪了,长宁只是笑:“没事没事,抓一把就抓一把,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你说是吧永琰?”
他最注重的脸上赫然多了三条不轻不重的抓痕,有点恼。
转身要走,又听见她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哄着孩子:“囡宝你可记住了,以后不能对哥哥那样,知道吗?要听姑姑的话袄。”
小皇帝越听这话…
越想越不对劲,转身回来,永琰站在了安全范围内:“姑姑刚才说她叫什么名字?”
长宁笑:“宛如呀,陈宛如。”
他挑着眉:“你叫她管朕叫什么?”
她笑容不减:“哥哥呀,你想想等她长大以后,每天都跟着你后面喊你皇帝哥哥,是不是很可爱?”
他想象了下,皱眉:“她叫朕皇帝哥哥?”
长宁为着自己的小心思成功一小步而高兴:“对。”
他看着她:“然后叫你姑姑?”
她亲了口小宛如的脸:“对,她就和我的孩子一样,你真要好好待她。”
这…
他面对她,时常有对牛弹琴的感觉。
这一次也毫不例外,他叫她姑姑,事实上是假的,换句话来说,姑姑这个字眼他叫可以,其实只是亲昵的一个称呼,一想到从此有个小不点,天天也要在她后面追着撵着叫姑姑,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等等,这不是重点!
管她叫姑姑,怎么能管他叫哥哥?
眼看着她将这小不点放了他的腿边,大有要抱他大腿的趋势,永琰嫌恶地退了好几步:“朕是皇帝,没有兄弟姐妹,不许叫朕哥哥。”
长宁一怔,随即想到妙语临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
为了永琰登基,她做了不少坏事,最坏的就是扼杀了几个先皇的亲子,以至于后宫不曾有别的孩子出生,临了,只有永琰。
她说她这么年轻就要死去,其实是作孽了得到的报应。
其实长宁也没有过兄弟姐妹,她甚至不知道原来亲人间是可以那样亲密,所以一直渴望能有一家真正的自己人,只是她从未说出口而已。
这么一想,永琰也十分可怜。
看着她的目光这就平添了许多怜悯:“你多个妹妹,不好吗?”
其实她是不懂,兄妹之情也不是那样的。
当然,永琰也不可能知道她到底是存了个什么样的心思,只是一拧身坐了案边去。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估计她养孩子也是两天半新鲜,他低头拿起本书来,预习一会要学的治国之道。
从前长宁就喜欢木偶人,和布偶人。
现在可好,还养起真的孩子来了,她在那边还一口一个囡宝的叫着,甚至拿了糖放在他的案前,叫这小家伙跑过来拿。
他两手捂了耳朵,一抬脚就将那小糖块踢飞了出去。
才三岁的小宛如刚兴冲冲地刚跑了一半,顿时愣神看着他,小嘴扁扁的想哭又没哭。
长宁大恼:“永琰你怎么能欺负她,她才三岁!”
春生已经狗腿子一般把糖捡回来了,小宛如就一直跟着他跑,他回身一逗,她这就拍着小手笑了,长宁松了口气,狠狠瞪了永琰一眼。
他不以为意,摇头晃脑地看着书。
说话间,春生来通传,说是沈清流到了,长宁抱着宛如坐了一边的小榻上面,犹豫着是要这就走改日再来培养感情,还是继续留下来,以后就这样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
每日都是这样,王靖言给他讲学,沈清流伴读。
永琰伸手拿了笔,在自己的课业上面画了几个圈圈,示意沈到近前来:“你看看朕写的这些,可戳到了点子上面?”
沈清流给长宁施了礼,过来对照。
春生端上长寿糕来,这就放在了案边,永琰拿起一个咬了口,甜甜的香香的松软可口。
长宁怕耽误他的课业,正要将孩子抱走,这小宛如鼻子也灵,这就冲着他啊啊呀呀的使着劲,口中还说着要要的。”
她笑,点着这小家伙的鼻尖:“话说不清楚,劲头可挺大。”
说着抱了案前来:“永琰你给她一块。”
沈清流也知道长宁抱了个孩子说要养的事情,只站在旁边看着她们,永琰抿着唇,半点想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春生赶忙伸手拿了一块掰开一点伸手递过来,长宁不满地看着永琰,就在这时候,小小的宛如小美人却是背了手过去不接糕点,只口中一本正经说着:“大的,要大的。”
长宁呆住,随即笑了,放下孩子在永琰的面前:“永琰你看她多聪明,这么一点就知道分大小啦,去吧囡宝,你自己去哥哥那里要。”
这孩子也是聪慧的,这就对永琰伸出了手:“大大的。”
哥哥?
盘子里面的长寿糕都是长条的,永琰挑眉,对她笑笑,紧接着飞快将盘子里面的糕点都抓起来一把把都捏碎的捏碎,掰断的掰断:“要大的?这次你看哪个还是大的?”
哪一个都惨不忍睹了,小不点嘴一扁,哇地就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你们一路陪伴,作为回报,会送红包聊表心意。
26,27,28三章以内所有留言25字以上者,见者有份。
只限24-25日,老朋友们,你们别忘记打招呼哦!
还有《食美记》的朋友不要着急,周六以后恢复更新。

第27章 二十七

第二十七章
这孩子从来在陈家就是个受气包,到了长宁面前一宠,立即就知道蹬鼻子上脸了,才这么几天的功夫,就有点不知收敛,哭就哭起个没完了。
长宁是最不喜欢看别人哭哭啼啼的,即使是个小孩子。
可她又没生养过孩子,哪里知道怎么哄,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
永琰指着小宛如怒目:“闭嘴,不许哭!”
她哭得更大声了,倒是旁边的沈清流拿起案边的笔在盘子上面敲了一下,他正反掉头来回地敲,似有音韵,小宛如哭着哭着就被这清利的声响吸引住了,好奇地走了过来,他将笔递给她,她接过来就在盘子上大力敲了下,然后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至极,咣咣敲了起来。
就连长宁也觉得闹了,永琰更是怒斥出声:“吵死了!”
她赶紧叫人抱过孩子来:“是有点闹,心里好烦的,先抱出去吧。”
自然有人赶紧把孩子抱出去玩了,御书房一下就安静下来,她瘫倒在小榻上面,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养孩子的天分。
一偏脸看见沈清流与永琰都坐在窗边,这一刻安静都十分难得。
不想养孩子了怎么办…
王靖言适时进来:“怎么了?”
她懒懒地不想动:“心烦。”
他好笑地走过去:“为什么心烦,我刚才看见小宛如了,还哭喊着姑姑姑姑的。”
长宁捂脸:“诶呀别提了,这孩子一张嘴怎么这么能哭啊!”
他知她心性,走过的时候回头笑道:“不如以后由我来养吧,晚上你带,白天我去你那看护着些。”
长宁欣喜若狂,这就要答应。
养个孩子可不像是养个玩偶那样容易,可唇一动刚是笑出声来要说好,小皇帝不咸不淡地却先开了口:“舅舅哪有时间陪你玩那些事,宫里多的是宫女太监,虽然不方便在你殿里走动看护,白天就带了朕的寝宫来,好过耗费舅舅功夫。”
王靖言笑:“皇上还是个孩子,哪有心事哄这么个。”
永琰看了眼沈清流:“还有沈清流么,他很会哄的,难得姑姑想养个孩子,朕欢喜得紧,总得成全她。”
他的话里哪有什么欢喜的样,倒有点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过长宁更愿意叫他操点心,她从王靖言身后探出头来,对他竖起了拇指:“等她长大了会回报你的!”
从小就培养感情,日日相对,总会成功的!
长宁心里宽松不少,麻烦事好像一下就全解决了,她翻了个身就没再动了。
这几天天天和小宛如睡,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息…
王靖言似乎没在意她的动静,但是明显音量就放轻了许多。
永琰不时抬眸看她一眼,长宁不多一会儿翻身躺平了,就没没有什么动静,她呼吸浅浅似乎睡着了。
不知不觉过了晌午,春生备好了午膳,平常他早就厌烦课业早早出去了,可坐在窗边,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还睡得香甜。
沈清流在他后面收拾东西,王靖言已经走向那边小榻了:“你们先去吧,我等会过去。”
说着伸手拿过毯子给她盖上了。
永琰嗤笑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长宁的确睡得很熟,其实她的睡眠期应该更长一些,每日睡那么几个时辰根本不能好好休息,这会儿松了心,可真是是睡实了。
王靖言坐在矮凳上面,默默看着她的睡颜。
她睡得可真香,双唇还微微勾着,不知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他伸手抚着她的袖口,从未觉得这样温馨过一刻,没有尘世喧嚣,没有任何的懊糟,只有这样甜甜蜜蜜的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他们两个人的模样,真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砸吧砸吧嘴,深深呼吸一口,这就嘟起了来。
樱红的双唇,他就像是受了魔怔一样,也不知怎么的,这就慢慢靠近了去,就像是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靠近再靠近…
突然,一声故意的咳嗽打断了种种遐想。
他回过头去,永琰越走越近,貌似天真:“舅舅在干什么?”
这孩子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的眼,他坐直身体,与他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吃过了吗?”
小皇帝站了他的面前来:“不想吃了,舅舅也去用膳吧。”
王靖言点头,又看着长宁的脸,目光沉沉:“老祖宗又催我婚事了。”
永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很好啊,舅舅都二十几了,是该成亲了,若是别人家的恐怕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
他勾起唇来,这京城第一公子也不是虚有其名,一笑自然有些勾魂的:“那你说,舅舅如果带公主回去,老祖宗会不会喜欢?”
永琰别开眼,握了下拳头:“舅舅确定老祖宗能接受姑姑?她可是知道些底细的。”
王靖言沉默,他继续一本正经说道:“更何况这样的事更应该先问过姑姑,她不一定会答应你。”
王靖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公主时时能依赖的只有我,她会愿意的。”
愿意才怪,永琰转过身去推长宁:“姑姑,姑姑快起来!”
王靖言都来不及阻止,只是站起身来赶紧走了。
长宁翻了个身,单手挥了挥:“别吵,去去去一边玩去。”
他回头看着王靖言已经走远,抱臂看着她冷笑:“真是一刻也不得闲,你这样的,叫人拐走都不可惜。”
说着回身叫了小太监,着人去叫红英。
长宁睡在了御书房,那边的小宛如自然有人看护着,红英常过中宫走,也不以为意。春生在门口给她掀起了帘子,却直接领了她来了偏门小殿,她心中忐忑,又不知什么事情,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房门咣地一声关上,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是什么声音又似女子哭声,她心惊胆战却是壮着胆子叫道:“皇帝命我到此,何人装神弄鬼!”
角落里面这就亮了一盏小灯,小皇帝端端坐在那里。
红英反倒是松了口气,赶紧跪下:“见过皇上,不知公主在哪里,红英好接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