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熬好药,兰秀就等不及送了来,他担心主子,纳兰却是醒着的,气色也不是很糟糕,只让他下去休息,不用伺候了,他见流云端着药碗也是吹了又吹,便放心地下去做事了。
其实流云根本没伺候过人做这种事,尤其是女人,可这种场景却让他莫名地开心,纳兰不是小孩子当然是很配合,甚至她想一口喝下去,他却是非要拿着汤匙一点点地喂,还给她准备了蜜饯,像哄孩子似的叫她含在口里。
这一碗药可是喝了老半天,纳兰心中明白,怕是自己坐在地上那会儿,吹了点凉风,这才害了风寒,她想着自己生病了,也不知蒙泰怎么样,心中又有点惦念。
流云将东西拾掇拾掇就又爬上了床。
她没有精神,也懒得理会。
“明天一大早我可就走了,”流云提醒着她:“你就没什么好嘱咐我的吗?”
“嘱咐你什么?”纳兰将自己缩在被中:“你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流云有点不甘心。
“说什么?”纳兰闭上了眼睛,无意识地反问他…
这个没良心的,流云又拽了床被,独自面向床里躺下了,他本来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思来想去竟是有点小闹心,就好像有什么事没做非想做,还想不起来…
纳兰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做了很多个梦,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关于那个快想不起来模样的皇帝夫君的,还有蒙泰的,
混乱的场景交错着出现在梦中,她又仿佛是个小孩子,谁也不知道,她出生之后光是习惯这女尊过度就用了几年时间,小时也最爱躲起来偷偷的哭,有人说长皇女纳兰公主最像女皇陛下,其实谁又懂得她曾经的惶恐及不安呢!
迷迷糊糊又热了,她推开被子贪凉了些,不想一副微凉的身子靠了过来,纳兰一把抱住男人的身体,紧紧贴上,也不知是梦是真,口中竟是唤出声来。
“蒙泰?”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家电脑和网线都好使了,回家再跟亲们解释…妖哭死…这次借邻居家的电脑。
焉知鱼乐
第十七章
“蒙泰?”她贴近他的身体,低喃出声。
流云猛然清醒过来,纳兰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合的肌肤,仿佛烫着一般推开了她。
动作之间,纳兰已经足够清醒,她浑身疲乏,眯着眼睛看着翻身将裸背对着自己的流云,怔怔发呆。
这一夜过得十分缓慢,苏流云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偏还睡不着,纳兰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他不知怎么地,许是头脑发热,一边隐隐盼着她能过来抱抱他,哪怕是在背后揽住他的腰身,一边等不到又倔强地不肯翻身。
寅时刚过,天色初亮,小女皇钦定的侍卫便在公主府的门口等候,亲下的旨意和御史宝剑送进来时候,流云早已梳妆完毕,他一夜未睡,早早起了就一直坐在窗边发呆。
兰家找到了那个苏云载,却是隐忍未发,到底是纳兰的意思还是另有所图,他不能确定,可不敢置信的,一夜无事,兰家没有任何的举动,真叫人不能放心。
纳兰睡得很熟,仿佛他的出行毫无干系一般,流云想起这些年飘零在外所闻所见,垂目低低念了两句阿弥陀佛,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纳兰已经醒了,更或许他也看出来只不点破,院子里的宣旨声,她听见了,他的那两句佛语她也听见了,甚至,他昨晚求/欢的意图,她都清清楚楚,但是,她不想再敷衍,一点也不想。
兰秀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知道她的性子,等流云一行人出了公主府之后,他才进屋侍候,纳兰果然已经起身,这会穿着中衣裤正坐在床边不知想着什么。
小心看着,她脸色好了许多,目光清澈,竟如少女般桃花满面,兰秀看得出她心情极佳,端着脸盆快嘴说道:“殿下这是有什么喜事啊!昨晚可吓死我了呢!”
纳兰目光温柔,许久不见的是她舒展的眉头,隐隐的笑意:“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真好。”
“殿下这般舒心,兰秀都替您高兴啊!”
“嗯,”她任他净脸,站起身来等着他取来干净的衣衫,天气渐冷,兰秀给纳兰取来一件暗花玄色的外衫,内搭繁复美色小碎花裙,纳兰不知想到了什么,挥手推开,思索片刻才吩咐道:“给我书房那件男装拿来!”
这一日刚好是休息日,不用上朝,前世作为皇后,纳兰知道皇帝早朝十分辛苦,为了配合其他事宜和休息,每月上中下旬都有一日休息不用上朝,到了这边之后,女尊过度竟是每年只
有大年初一不用上朝,母皇去后,她借着朝政混乱改了过来,也多亏了自己想到了,不然还不累死!
兰秀有些犹豫,还是听话取了来纳兰看了半晌,才穿上身,不想这是她十五六岁的衣衫,那时胸部还不是这么丰满,又是刻意学着扮男装束了胸,如今一穿,竟是不伦不类,还有些不合身了。
她穿着在镜前转了又转,终是叹了口气,脱了下来,兰秀见她有些失望,也不敢相劝,只赶紧拿了先前的衣衫给她穿上。
本来还十分期待的纳兰,这么一来顿时兴致缺缺,她连早饭都没吃,叫人预备了马车,便直接出门,直奔蒙府。
结果,蒙泰不肯见她,守门的下人战战兢兢地说出他家大公子的话之后,纳兰坐在马车里又等了一会儿,见蒙家没有任何搭理她的意思,这才离去。
好好的假日,竟是过得有些魂不守舍,兰家家主派人叫了她几次,她也不答话,兰秀赶紧说身体不好推脱了,纳兰哪也没去,回到公主府就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件男装出神。
次日一早她恢复了冷情的模样去早朝,日子依旧。
接连三日,蒙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从下人里流传出一些闲话,大致就是蒙泰生病了,好像还病得不清,兰索向她禀报这一件事的时候,纳兰正在东宫批折子。
她心神难安。
派人去蒙家打探消息,蒙家只说蒙泰害了风寒。
得了风寒也不至于闭门不见,入夜,纳兰一个人都没带,自己上了街,蒙家对于她来说,就像自家的园子,她少时常翻墙去见蒙泰,这会儿直接去了后院后门处,不出意外的,还是大门紧锁,她翻身上墙,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
蒙家灯火通明,莫名的,一种不祥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全身,纳兰加快脚步,惊动了护院。
“谁!”
她急步上前,大声喝道:“蒙恬呢!”
蒙家的护院岂能不识得纳兰真身?见是公主殿下急急而来,赶紧下拜,她丝毫不想理会这群分不清回话重点的家伙,急迫的就想看见蒙泰,起码,他要无事才好。
蒙恬已经听见了声响走了出来,她原是在蒙泰屋里喂药,见是纳兰,一脸担忧丝毫不遮掩脸色才好了些:“算你还有点良心!”
纳兰只念着蒙泰,也顾不上礼教了,她心中烦乱,本就性疑,这几日蒙家人的反常,更是叫她心生不安,这会儿大步冲进蒙泰
的屋子,一眼瞧见心心念念的男人,竟是坐在床上看书,他脸色红润,哪有一丝病容?
“纳兰?”蒙泰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她一步步走到床前:“为什么不见我?”
“殿下呀,”他好笑道:“我为什么见你啊!”
这两日的担忧,这些天的恍惚,难眠的夜晚中,关于他的梦境,还有种种诸如爱念,愧疚,留恋多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自己做了那么多,紧紧差了这么一小步,就停在尴尬地方,就像是个笑话,只消片刻,纳兰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赫然转身:“本宫今日有些醉了,冒然进府唐突了。”
说完人已经大步走出去了,蒙恬就候在门外,自然是列队相送。
纳兰的身影刚一消失在视线中,若无其事的蒙泰便忍不住使劲咳了起来,他狠命狠命地咳着,肺中那一星半点的腥意刺激着喉部,咳得太厉害了,以手捂住双唇,却是一口吐出腥红来!
他好笑看着掌心的红,另只手拿来手巾抹了抹唇边,很怕留下痕迹,真是想哭又想笑。
蒙恬不放心他,进了屋来,他赶紧拽了被子伸手到被底,她一脸担忧,却是心疼难忍。
“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去把药热热吧,”他并不打算和她继续这个话题:“我喝了药还想睡一会儿。”
“嗯,好。”蒙恬知道他的脾气,叹了口气,也不假手于人,端了药碗就走。
蒙泰刚才掐了自己脸蛋几把,这会儿刚抽手将掌心的污秽擦净了,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他栽歪一下躺倒,却是一丝力气全无,呆呆看着帐顶,上面浮现的,是纳兰的脸,像是对她说的那般。
他轻轻呢喃:“还不是火候,再等等…”
***
后宫中,少年素塔吹着口琴坐在高树上面,飘扬的琴声欢快流畅,传出去很远很远,远处一行人行色匆匆,走在前面的是矮矮一个小人,她穿着华丽,发冠精致,可爱的脸上是刻意庄严,就这么迈着稳稳的帝王步,直奔少年而来。
如意不耐烦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她直呵斥了几次,宫人侍卫见她进了君后的地盘,这才退散了些,只有近侍在旁,如意狠狠剜了几眼,也不敢靠得太近。
没人看着,她跑了起来,素塔远远瞧见,不禁笑了起来。
“喂!素塔!”如意在树下叫道:“你下来!”
“我不下去,”他自在地翘起了腿:“你上来!”
“我上不去!”如意双手掐腰:“你快给朕下来!”
“好吧,你先说什么事,”素塔低头看着女孩,越发觉得这孩子一脸严肃的模样十分可笑。
“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如意得意道:“不用再跟我显摆你的弯刀了,叫你看看我的宝藏!”
素塔向纳兰赠刀不成,这件事已经成了如意笑话他的笑料了,那日二人在一块,如意一时好奇拿了小弯刀削了削木头块,素塔十分生气,好几天都不理她了,本来如意自从出生就没去过外面世界,素塔来了之后,与她讲的那些草原啊,宝马啊,还有好多侠士什么的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十分粘人。
却因为一把弯刀恼了她,如意费了点心思收集了些极品的小弯刀,她命人摆在库边,迫不及待地就来找素塔。
少年的气消得也很快,他跳下树来,拉起了她的手。
“什么宝藏也比不上我的弯刀!”素塔笑道:“但是陛下这么想着我,我要是不去的话,多不识抬举啊!”
“切!”如意脱口而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是没人听见她刚才的话,这才嘀咕道:“我就不明白了,一把弯刀而已,怎么就那么在意了,一会儿我赔你十把八把的!”
“你当然不懂了,”素塔摇着她的手飞快道:“这是男孩儿喜欢的东西,在我们草原上,是要送给重要的女子作为一生的爱恋,刀和鞘不分离,有着永不分开的美好的寓意,”
他一脸的憧憬,神色向往,如意走得好好的步子忽然顿了一下,她眸光黯了黯,随即急巴巴地好奇道:“男孩儿,嗯我是说你们男孩都喜欢玩什么东西?”
他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给他讲了自己小时候仅有的几样玩具,如意听了十分失望,都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在她小的时候,在兰绯的屋子里见过很多,提起这个,她甚至还将那些东西摔了个稀巴烂,次日在她住的永和殿,纳兰就送来了许多玩具…
如意想起有些不快的回忆,偷偷呸了一口,俩人一路狂奔,遇见惊慌的宫人无数,她从未感觉到朋友的快乐,此时竟有了想将素塔留在京城的念头。
库房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溜弯刀,各种各样的,素塔转了一圈,不过却只是摸了摸,就回到了如意身边。
她急道:“这些都没有比得上你那把的?”
他摇头:“不是,只因为我这个是自己做了三个月才成的,是我的心。”
显然,素塔对着个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说这个,她不是十分理解,他挺喜欢这个小皇帝的,也就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什么叫最最重要的人,什么叫不想分开的心。
如意本就是聪慧的孩子,她就着他的话想了足足两天,终于下了个对她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定。
流云走之前对她说的话,还响在耳边,这个坏心的表哥哟…
小孩子嘛,想到那做到哪,一天也等不及,她着人去叫纳兰,然后遣退了所有的宫人,直奔主题。
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撒娇:“皇姐,我给你赐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重要的信息…
真假云载
第十八章
小如意对着纳兰撒娇,她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讨好:“皇姐,我给你赐婚好不好?”
纳兰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稚嫩的脸,良久才别开目光,她径自走到案前缓缓坐下,上面摆放着如意的课业,随手翻了翻,前面几页,是中规中矩的小楷,再翻,后面写着许多朝中大臣的名字,上面全是大大的叉。
“好不好嘛?”她站得远远的,声音低低的。
“皇姐让你写两万个大字好不好?”纳兰不答反问。
“不好!”如意立刻鼓起双颊:“很不好!我最讨厌写大字了!”
纳兰点点头,合上她的本子:“还赐婚不了?”
她干笑两声,跑过来扑进姐姐怀里,仰起脸是一脸的天真:“素塔说人长大了都会有心爱的人,到时候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会想天天看见他永远不分开,皇姐有喜欢的人吗?好多大臣都说公主殿下到了适婚年纪,我想给皇姐赐一个如意喜欢的人做夫君,到时候我喜欢你也喜欢他,咱们也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傻孩子,”纳兰轻轻拥着她的身体,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眼底是暖暖的笑意:“你太小了,还不懂他们说的意思,告诉皇姐,”她轻声道:“是谁教你给姐姐赐婚的?”
如意犹豫了一下,闷闷答道:“是兰绯哥哥,他说皇姐很像娶蒙家大公子,还说我是皇帝,能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纳兰心中不悦,却是不动声色…兰绯?兰家?
“那如意呢?你喜欢哪个?”
如意嘿嘿笑道:“如意不喜欢蒙大公子,如意喜欢小桃子,把他赐给皇姐好吧?”
纳兰挑眉,心中的疑问被冲淡了些,她看着如意,半晌,轻哼道:“兰绯又哪里得罪你了?”
如意无辜地眨眼:“没有呀,皇姐说什么呢?”
纳兰道:“我早教过你,君臣有别,主仆有隔,你还不至于天真到连小桃子能不能赐婚给我吧?嗯?我的陛下?”
糟了,装过头了…如意调皮地吐了下小舌头:“不玩了啦!我很认真的!”
纳兰扭过头去不看她。
“皇姐~”如意赶紧扳过她的脸:“别生气别生气,如意知错了。”
“…”
“皇姐~”
“…”
小如意站在她面前,她小脸上全是惊慌和无措,眼底很快就蓄积了泪水,亮晶晶的水光在圆瞳中闪动,咬着下唇不敢言语
。
纳兰心中一软,好气道:“你哭什么?”
她不问还好点,这一问,晶莹的泪珠顿时滚落下来,如意抓紧了她的袖子,瞪大眼睛只管死死盯着纳兰:“皇姐别生如意的气好不好?如意不是故意诬赖兰绯哥哥的,他说皇姐想娶他,我很怕皇姐真的去娶那个蒙大公子就不管我了…”
她从小爱哭,纳兰早就养成了袖中带帕的习惯,她无奈地拿出来,宠溺地轻轻擦去如意脸上的泪痕,耐心解释道:“母皇托付给我的,不仅仅是你们父子,还有这大周的江山,皇姐背后是兰家,你养成的是苏家,就为了我的婚事,两家角力谁也不肯妥协,蒙泰是个聪明人,他招亲入赘定然深有苦衷,现在蒙家得以在夹缝中生存,也极其不易,皇姐不能打破这个平衡,所以如意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
她肯定道:“苏兰两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念想,能出这个主意的人,她定然是心机深沉,刻意挑拨两家关系,鼓动朝中动乱…”纳兰爱怜地描绘着如意的双眉:“皇姐知道如意虽然年纪小,但是懂得厉害关系。”
如意狠狠地点头,埋首在她怀中。
纳兰却一脸凝色,这个人心机的确深沉,花言巧语鼓动如意给她赐婚,定然猜到如意的反应和她的阻拦,他既然知道蒙泰招赘已然自己断了后路,还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试探,亦或是提醒…
是敌是友?
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她安抚了如意,之后立刻赶往兰府。
是时候见见苏云载了…
兰家老家主已经懒得见纳兰了,请了几次都不来,这会儿突然来了,又说要见那个姓苏的,显然是根本没将婚事放在心里。
招待纳兰的是兰绯,他这几日被家主禁足,正是烦闷,见了纳兰十分高兴。她没有心情哄孩子,叫兰索跟着自己,兰绯带路就去寻人。
苏云载被兰家安排在□院的一个小角落里,纳兰穿过前院,远远地瞥见兰染在亭中抚琴,兰绯顿足,也不知回头想和她说什么,她正是心烦意乱,低喝了声快走,竟是连头都没抬。
姐弟二人又转过两个转角,院内有侍卫看守,苏云载正是沉醉在园内琴声当中,坐在石桌旁边摇头晃脑是哼哼呀呀。
纳兰站在院口,她眯起双眼,这个苏云载个头不高,年纪大概三十来岁,她身材消瘦,肌肤倒略显白皙。
“喂!”兰绯叫道:“还不过来!”
他这一喊惊动了苏云载,她闻声回头,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急冲冲奔到纳兰面前跪地叩首。
“公主殿下千岁!”
纳兰站定,看着这女子发顶发了一会儿怔,兰索在她身后偷偷拽了一下衣襟,这才缓过神来。
“抬起头来,”她厉声道:“本宫问你,你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家中还有何人!”
她凤目锐利,苏云载刚抬起的眼被她这么一盯,立刻伏□去哆嗦道:“秀、秀才苏云载!
两个苏云载,必然有一真一假。
清歌苦着个小脸,看着旁边的流云哥哥即使在颠簸的马车中,也那般悠闲地看书,很是不解。
流云赫然是女装,平日里苏云载的模样,他翻书之余,瞧见清歌的苦瓜脸,分心道:“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清歌好心地小声提醒他:“那个苏小姐要是真在兰家,那咱们回去的时候,等着的会不会是铡刀啊!”
流云好笑地瞪他:“你故事书看多了吧,就算是欺君大罪赐死了,也不会拿铡刀铡你的。”
“啊?”清歌很是担忧:“我还不想死啊!”
“真是个傻瓜,”他叹息着合上书本,将双臂枕与头下喃喃说道:“我就是死在怀县,也不会死在京城的。”
清歌听他也提及了死这个字眼,更是担心。
兄弟二人坐着马车,一路行向怀县,途经各个州县,流云偶尔下车买点小吃,其他时间都呆在马车里。
他一直都在赌,赌自己能平安到达,赌她的选择。
车队行得非常缓慢,就在流云出发半个月的时候,他突然发令加快速度,然后整个人都十分神秘,经常用清歌做掩护,偷偷出去又偷偷回来。
第二十三天,终于到了难民的中心地带,怀县。
去年的时候,流云曾在这一带走过,多半年了,他挑着车帘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感慨不已。
即使走到这里,两家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更加笃定了些,眯着眼睛轻轻哼着清歌小调。
怀县的徐县令命人打着火把列队欢迎,苏云载翩然下车,清歌抱着御赐尚方宝剑紧随其后。
“御史大人辛苦了!”
她微微点头,在众人的拥簇下,进入了县衙。徐县令在他旁边体贴道:“大人连日赶路,定然是疲乏了,不如先在后院歇
息歇息。”
苏云载轻轻嗯了一声,随口问道:“去年怀县受灾,满大街的都是乞丐,今年秋收如何啊?”
县令答:“去年朝廷拨款赈灾缓解了不少,今年百姓的日子好了很多啊!”
他点头表示收到,一路再无言语,带着清歌住进了县衙的后院,徐县令一家三口,看起来也十分简朴,因是晚上到达的,内眷并没有出来迎接。
徐县令给他主仆安排好了房间,是院中间最大的屋子,苏云载站在院里看了两眼,借口说太累有事明日再谈,走进去就没再出过房门。清歌的包裹中有糕点,俩人合水吃了点,屋内摆设很简朴,他有点摸不清苏云载跳脱的心思,小声问道:“我们一会干什么?”
苏云载气定神闲:“睡觉!”
清歌不解:“为什么不趁晚上出去打探一番啊?以哥的武功不会别人发现的啦!”
他扯了扯唇轻哼道:“睡觉能睡消停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