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倚在他怀里,一手摸上他的脸:“一会儿见了我娘一定要少说话,任何人娶了我她都不喜欢的。”
他眉峰微皱,用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但愿吧。”
这片刻的温馨终于让裴瑾轻松下来,她闭着眼睛,更加依赖地靠近了丈夫。
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顾长安的目光望向车外,透过车帘的一点缝隙,竟看见了叶晚的笑脸!
他以为是眼花,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她。
她前面一个少年倒退着行走,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笑意连连,马车行得很慢,街上百姓好多都议论纷纷,有那么一刻,叶晚似乎瞥了过来,可顾长安胸膛里的心快跳了好几下,也没碰上她的目光。
终于路过去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张望,因为身体上的动作,裴瑾钻出他的怀里。
“怎么了?长安?”
“没事。”
他看见叶晚身后还站着两个婢女之类的女子,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没有自己照拂,原来也生活得不错,这种想法一旦扎入了脑海甚至还挥之不去。
郡王府早有人等在门口,裴瑾下了马车,后面回礼自然是进了库房。柳如风闭门不见,高阳进宫未归,顾长安原想趁机说的修坝一事也是不了了之。
好歹还是有人给摆宴的,裴瑾在书房哀求了半晌,可一直半点声响也无。柳如风性格柔弱,亲养十八年疼爱非常,一时间说断掉他心中总也不舍,可一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因她受的苦,又闭了眼。
叶晚的心情的确是美好的,一大早,高阳便让紫剑送来一纸地契,她在上面看见了叶恬的名字,不由得为高阳的贴心举动感到动容。
也不知她如何办到的,挽香楼旁边的一家小酒楼现在成了叶恬的名下,不仅如此,高阳还秘密收拾了一通,仅仅一天的时间,里面就成了个空壳子。
她送给女儿的第一件礼物,不是任何一样她想过的东西,甚至都不是一个名字,叶晚带着叶恬柳真从叶家出来,还沉浸在温暖的感觉当中。
高阳是真的去了解她,知道她心中最重要的,是那份亲情,不舍的是妹妹叶恬。
于是便有了这一纸地契。
柳真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走在路上也比比划划地,他憧憬着这家小楼的未来模样,直言说还想继续以前的香店。
叶恬却有一点的失落,叶晚到底还是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尽管对她保证了几次,可这孩子总是不甚开心的模样。一见高阳送了地契给她,更觉得姐姐是要离开自己,既担忧姐妹分开情义不再,又为姐姐脱离苦海高兴。
挽香楼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早客人就人满为患,听说是有名角在里面摆了场子,不过姐妹二人对此都没有兴趣,红药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了又看,一回头人家几个人都进了小楼。
她赶紧跟上。
工人还在店里施工,叶晚盯了一个时辰,红药便提醒她去宫里陪读的时间到了。她只得叫柳真看着,又摸了摸叶恬的头,这才离开。
虽然还不知道高阳的用意,但也猜到了一点,叶晚只得配合,走一步算一步。
想,这小家伙要是合了眼缘,那日后也能添些趣事,若是个不可爱的,还是尽早脱身。
皇宫中有的侍卫已经认识了她,红药和当归仍旧留在宣和大殿的门外守候。叶晚知道这小皇子不喜身边有人伺候着,二人倒也闹个清净。
裴墨一成不变的姿势,就是在写字。
叶晚到了跟前,发现长案上已经腾空了一些位置留给自己,赶紧端坐了身姿。
果然,不多一会儿,太傅从旁门走了出来,开始重新布置课业。
从始祖开始如何演变到现在,他大略讲解了一下大周的历史,然后要求姑侄二人学礼仪教导,当然这应该是有专人来看顾,可裴墨厌烦那些嬷嬷,只得暂时从书上看上一看。
太傅走了之后,裴墨写了几个大字之后竟有些发呆。
叶晚粗略做了个笔记,她相信高阳是用心良苦,一定要好生记牢。整理了下历史资料,回头一看小家伙正是用笔画着圈圈,左一个右一个,大的小的,有的里面还点了几个点点。
她凑近了些:“这是什么?”
裴墨对于这个姑奶奶带来的姑姑可是全心的信任:“是我心里的东西。”
感情他心里的东西就是圈圈点点,叶晚不禁失笑:“你个小小的年纪心里圈圈还挺多,怎么那么多东西要想啊!”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父皇说我胸无大志,母后总是哭,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们说我要做他们的儿子就必须要学会更多的东西。”
叶晚怜惜地笑:“你才几岁?想的可真多,像你这么大不该有那么多负担知道吗?你父皇母后说的也不全对哦。”
裴墨脸色微恼:“大胆!”
她伸手掐他的脸:“这回不叫姑姑了?小正经?你父皇母后说要做他们的儿子就必须学会更多的东西,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既然做了你的父母就应该给你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爱,有了温暖的责任才能变得坚强,以后才更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
他怔怔地看着她,叶晚随即笑道:“看看太傅每日紧锣密鼓地教你,可你真正学到多少东西?”
裴墨急着澄清:“父皇请了最好的太傅,是我…唔唔”
她一手捏住他的双唇叫他说不出话来:“嘘…听我说,小孩子嘛,还是要可爱点,我想想…嗯…你这个年纪应该学什么呢?简单的算术?还是认字?”
他往后一仰,瞪了眼睛:“这些我都会!”
叶晚站起身来:“好啊,那我考考你啊!”
她飞快说道:“碗里有十二大枣,我拿走有九个,还有几个?”
他双手背在身后,偷偷伸指借位计算:“三个。”
叶晚点头,见他得意的笑,微微挑眉:“答得不错,再来一次?”
裴墨信心满满,两手更是做足了准备。
她若有其事地低头看着他:“听好了啊,碗里还有三个大枣,太傅拿走一个,你拿走一个,我再拿走一个,可最后碗里还有一个大枣这是为什么呢?”
他瞪大双眼:“这不可能。”
叶晚斜眼:“有什么不可能的?好好想想。”
裴墨着急:“三个大枣都拿走了碗里不会有剩下的了!”
她得意地笑:“碗里会有一个。”
他不相信地低叫:“你这叫什么问题?明明就应该拿没了!”
她不说话,只好心情地笑。
小家伙气鼓鼓地坐下,再无心写大字,只看着宣纸拼命想这个大枣是怎么来的。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又不好拉下脸来问她,小模样看起来特别地…有趣。
叶晚静下心来,在宣纸上面画简笔画。
裴墨静默了片刻,突然就小声说了句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再无声息。
她偷眼瞧他,他竟是重新拿了宣纸来写大字。
“怎么回事?想出来了那就说说?”
见她还真是一再追问,裴墨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目:“对不起姑姑,我不知道,但我是皇帝的儿子,不会也要装上一装。”
她失笑:“这是为什么?”
他更加窘迫:“皇叔说的,想要活着从小就得会装模作样。”
这孩子倒是老实…等等,叶晚心头诡异渐起,他说的皇叔…
“你哪个皇叔这么教的你?”
“我皇叔啊,”裴墨抬起眼眸,眼底尽是崇拜,可话还未说完,高阳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响了起来。
“墨儿~”
叶晚赶紧站了起来。
是夜,裴墨一直想着碗里的那个大枣难以静心,问了伺候自己的公公,他不知,问了宫女,也不知,心里难受,去皇后处又问了个遍,都说碗里不可能有枣了。
他不相信叶晚骗他,哀求了母后出宫去见皇叔。
两队侍卫开道,一顶轿子停在了宁王府的门口,裴墨在老总管的迎接下下了轿子,宁王府一片静怡,众奴仆丫鬟尽数避退。
他板着脸,到了裴毓的床前,立刻换了张苦兮兮的模样。
裴毓伸手揉他的头:“这是怎么了?想皇叔了?”
裴墨这便将叶晚考他的题说了一次,老总管在一边插嘴说这不可能,裴毓挥手让他去拿碗和大枣。
不多时候,有人将东西拿了过来摆在他的面前。
裴墨看着裴毓,动手拿大枣。
“皇叔一个,总管一个,墨儿一个,你看没有了。”
“不错,”裴毓赞许地对他笑:“墨儿知道皇叔的用意便好,许多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样是非对错,就算亲眼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肯动手做就是好孩子了。”
裴墨扁嘴:“可碗里还是没有大枣。”
裴毓示意他将大枣放回碗里,裴墨照做。
碗里当然有三个大枣。
扫了眼老总管,他立刻拿走一个,接着裴墨也拿了一个,裴毓连碗端起,嘻嘻笑道:“看好了,这个是皇叔的了!”
裴墨恍然大悟,裴毓一仰头,碗里的大枣滚落在了口中,他咬在唇边,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衬得俊美容颜更盛几倍:“不过这自己的东西,还是吃到肚子里才放心。”
“好,我的也给皇叔吃!”
“…”
小家伙差点扑到他身上去,他不顾伤处伸手高高举了起来,惹得老总管的惊呼声。叔侄玩闹成一片,裴毓胸口疼痛难忍,微微喘息。他凤目稍眯,尽现妖娆魅惑,只点了小裴墨的鼻尖,忍着疼痛挨了他耳根处咬牙说道:“皇叔也觉得你这个姑姑很、是、有趣,想见一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回报给长评姑娘。本来想双更,但是回来的太晚了,只能尽量明日双更,所以明天可以期待一下。
32新裴敏
第三十二章
不知什么时候,朝中开始有人递了折子,强烈要求皇帝立储,这些折子全都被压了下来,于是政党们又前赴后继地争论不休。
小皇子年幼,皇上便流露出想立裴沭为太子,江山原封不动地还将与他。
清往裴越一直在京城吃喝玩乐,此时立刻站了出来,就连老摄政王也惊动了,倒是裴毓有伤在身,躲了出去。
舆论不休,高阳趁机频繁带叶晚出入宫中,这母女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不知何时,又有流言传了出来,京中百姓不时能在街头看见叶晚走动。
她貌美亲切,有人说前段时间关于她和裴毓裴沭的事,那就是流言蜚语中伤人家,不过是表亲之间的亲密。
这故事被编了好几个版本,流传得最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宁王修坝回来途中巧遇了叶晚,一见她的样貌酷似姑母起了疑心,后来阴差阳错的带进了京城,仔细一调查,原来当年遗失在外的小郡主当年根本没有找回来,那哑女居心叵测偷走孩子,之后又偷天换日将真正的小郡主送了人。
十八年后,不想这高阳郡主亲养的侄儿遇见了她,这惊天秘密才浮出水面,还真正的小郡主一个公道。
早前,裴毓和裴沭对其另眼看待,不过是因此。
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过都是恶意揣测,仅此而已。
还有不确切消息传了出来,为了补偿女儿,高阳郡主,这个当年破例被封郡王的大周长公主,非要给她讨要个公主的封号不可。
这个被找回来的小郡主,可尊贵着呢!
叶晚一出家门,总有各种目光看着她,多少羡慕,多少怜惜,多少人都在她的背后悄悄张望。她只觉好笑,黑的都被高阳弄得成了白的,那些过往,经过散播,竟然变了一个方向。
从此,她是清清白白的女人,虽然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别人说的什么。
虽然还在好奇高阳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叶晚已经开始相信她的手段,足够能给自己一个足够温暖安全的平台。
又过两日,皇帝召见了她,他笑得十分和蔼,说高阳一直在跟他研究封赐的名号以及她的名字,让叶晚也跟着选一选。
高阳在一旁宠溺的笑,叶晚见她并未阻拦,在一堆平安,长乐,字样里选了永乐二字。皇帝满意地笑,又问了她喜好的字。
她从中指出敏字,略过了柔婉女性化的众多字名。
皇帝不解,叶晚笑:“若得新生,想凡事都早早一步。”
高阳问敏何意。
她坦然应对:“敏,疾也。我命中有晚,多少事情都阴差阳错迟迟一步,如今重生,希望从敏而起,敏事敏言,唯有敏才能永乐。”
皇帝大笑,准了。
出了皇宫,高阳即刻让紫剑跟了她去。
从此这小郡主离奇身世更是确凿了一般,传得更加的厉害了。
叶晚每日进宫陪读,足足一月时间,通晓了大周历史文化,理顺了些许朝中干系,这段时间她一边顾着挽香店的开业 ,一边学习课业,忙得忘记了所有。
柳真搬去了店里,一些仿佛都走上了正轨,高阳偶尔也接了叶晚去郡王府去住上一日。她也见了那所谓的亲爹,他激动得很,抱了她口中念念有词。
时不时还冒出两句诗词来,叶晚对于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可他偏就自责得很,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她,若是高阳在场,那更是卑微得紧。
从最初的别扭,到顺口的爹娘,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叶晚错过了太多的好日子,她不想有任何的差错,更不想矫情任性。
当然,她淡然的态度也让高阳暗暗赞叹,更加的加紧御赐一事。
六月的一日,叶晚在宫里用了饭,交上最后一份论证已经过了晌午。裴墨比她写得慢了些,她等了他一会儿,支着头在案上陪着。
因为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大殿内也显得燥热,裴墨一成不变的小黑袍,金丝的边,端端正正的坐姿,看着看着她竟打起了盹儿。
也是实在太累了,不多一会儿,叶晚便从点着头,滑到了案上枕了臂。
裴墨斜眼偷看她,无心写字。
他也很累,也不知这太傅为何要讲解得这么快,日日都要抄写很多。她睡得不是很舒服,长长的睫毛微微打着颤儿,浅浅的呼吸着…就这么看着也特别好看。
裴墨凑近了些,想起皇叔的话来,他说生辰那日务必留下姑姑相见。
多日前,皇叔说想见一见姑姑,本来是想安排他坐软轿入宫的。可次日他的确是进了宫,结果姑姑身边多了一位铁面侍卫,十分的难打发。
皇叔白挨了一日的疼。
皇姑奶奶还特意来见了他,只说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学习就是,莫学有些人专门在下面做小动作。
裴墨果然老老实实地不敢再起心思,皇叔也乖乖的回家养病。
如今一月已过,他的生辰到了,皇叔早早送了消息来,说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前两日央了父皇,果然应了他,晚间在宫里摆了戏台,请了多位朝中大臣前来。
姑姑也说要有一份礼物送给他,裴墨不由得有点期待起来,这位姑姑十分有趣,总爱出一些转圈圈的问题来问他,逗弄他。
他很喜欢,除了皇叔,从来没有揉他的头发,掐他的脸。
裴墨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的对他笑,虽然总是故意出难题给他,可也是愿意陪着他的好…人。
他小声唤了声姑姑,她毫无声息。
他沾了墨汁,挑着眉到她脸庞,刚要下笔,忽听一男声生硬道:“殿下,手别抖。”
他若不出声,他当然不能抖!
裴墨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滴墨汁立刻滴在了叶晚的脸上。
一抬眸,紫衣男子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我提醒过你了的模样。
裴墨立刻板起脸来,放了笔在案上,负手站好挺胸抬头低喝道:“紫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大殿里来!”
紫剑木然道:“该出宫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叶晚脸上的墨汁,从怀里拿出一方绢帕,俯身刚要给叶晚擦拭一下,裴墨忽然合身而上,伸手遮住了她的脸。
他大大的眼底满是怒气:“男女授受不亲,别动!”姑奶奶可说了,要时刻保护姑姑,不许任何男人接近,虽然这里面不包括紫剑,但皇叔也说了,既然要时刻保护好姑姑,那紫剑叶也不应该近她的身,要他看着。
紫剑愣了下,裴墨趁机从他手中抽出绢帕来,他小手抚上她的脸,刚一动,手腕立刻被人抓住。叶晚睁开眼睛,还有一点迷糊地看着他。
他立刻干笑道:“哈、哈,不知姑姑刚才吃了什么,脸上还沾着点芝麻。”
幸好一动就擦去了大半,她的脸上只余下一小小黑点。
叶晚当然没有吃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摸了脸,疑惑地看着紫剑。
后者简练道:“姑娘,该走了。”
她点点头,刚一站起身,脚麻到抽搐。只惊叫一声,人再站不住,扶了案上一屁股又重新坐了下来。
叶晚抱了自己的腿,裴墨跳到一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剑飞快脱掉她的鞋,因为手劲大竟然连袜子也扯了下去。
他一手扶住她洁白玉足,一手大力扳弯了过来,紫剑就在裴墨的大叫声中淡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脚。
叶晚抽了的脚筋立刻缓了过来,麻劲刚过,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头一看裴墨正捂了脸,口中还念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由得好笑道:“小家伙你没看见什么?”
裴墨从手指缝隙当中看她:“紫剑好大的胆子!”
她更加可笑,一低头,他拿了袜子已经给她穿上,叶晚脚一动,就被紫剑抓住,她的鞋就在边上,仔细给她穿好,这才坦然起身。
叶晚试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呼…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紫剑淡然道:“姑娘,该回府学习礼仪了。”
比平日已经晚了,叶晚点头:“走吧。”
裴墨立刻拦住她:“姑姑别走,今日是墨儿的生辰,就陪墨儿一起吧!”
她不确定地看着他:“陪了你多半日了,你确定晚上还要姑姑陪着你而不是去见皇后?”
裴墨想起皇叔的嘱咐,毫不犹豫地挽留:“就陪我一起去园子里看看月色,父皇说到时会有很多人来的。”
为了吸引她留下,他还故意说道:“北面那个园子你还没去过吧?非常的大哦,我要走上足足半个多时辰才能走到尽头哦,全是花…”
“是吗?”叶晚低头对他挑了眉笑:“我明白的,我小的时候也有这么两条小短腿,去哪里都要走上好长时间的。”
裴墨立刻炸毛:“姑姑!”
她蹲□子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好吧,逗你玩的,晚上姑姑再来!”
他这才放她离去,叶晚在案上小憩了会儿,浑身都不舒服,她走得飞快,恨不得飞出皇宫去。紫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鞋上面,竟移不开了。
出了皇宫,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了个懒腰。
日头已经偏了西,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桃红的裙子仿佛都镀了一层金色,叶晚逆光站着,舒展着僵硬的胳膊腿。
紫剑想起她脸上那一小黑点,走到叶晚身前刚一入怀,忽然想起绢帕被裴墨拿了去,有点无措地看着她。
叶晚看着他微变的脸只轻声地笑:“木头剑,怎么了?”
她唇角笑意很淡,紫剑有点恍惚。
他右臂微动,扯了袖口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擦:“别动。”
她仰了脸,任他擦拭。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她背后的夕阳中缓缓走出,他身穿檀色长衫,锦玉腰带还带折射着浅浅的光亮,这人凤目薄唇,正是刚刚痊愈的宁王裴毓。紫剑的目光从叶晚的肩头与他相遇,正要提醒她,叶晚却轻轻推开他的手臂,从他身边走过。
他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她对状元郎展露的笑脸。
虽只是侧脸,也容光大盛。
紫剑脚下未动,叶晚已经彻底将他遗忘,颜玉书不知怎么竟到了皇宫的门外,他二人并肩而行,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有是大夫的读者吗?
知道关于二尖瓣关闭不全的心脏病吗?
想咨询一下。
我最亲爱的,现在正面临开胸的状况,很害怕。
33熊掌鱼
第三十三章
叶晚还以为自己眼花,可仔细一看,颜玉书却是真实的站在宫墙一边。他一身青衫,对着她淡淡的笑。她推开紫剑,甚至是小跑了去。
最后一次相见,还是他淡漠的转身,那时他说爹娘来了京城,还带了一门亲事,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原谅她也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叶晚一直拒绝往深处去想,多日不见,颜玉书半分模样未变。她想快点走到他的面前,忽然觉得世事无常。
见她走得有点急,他立刻叮嘱道:“慢点。”
人已经走到他的的跟前,叶晚立刻绽开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颜玉书转身,二人并肩而行。
他今日周身都是温暖的气息,她眼底也尽是笑意。
“没想到是真的,”他看着她,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丝欣喜:“你再不用吃苦了,真好。”
“嗯,”叶晚重重点头,在他面前,总是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稚气:“你也能少操点心了不是?”
颜玉书一本正经地扭头看她,她眉眼间全是舒展开的笑意,难得也能见到这姑娘真心实意的笑,他欣慰至极。
“这些天事情一日比一日多,”他笑道:“若不是皇上让人拟了御封的圣旨,我这昏头昏脑的还不知你竟然有这么离奇的身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