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晴如姑姑说要考她女工时候,她就很为难地问了,说拿大一点的针行不行?晴如没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这小郡主就拿了剑出来,比划了一段。
最后还问她舞得怎么样。
最后女工的事情不了了之,虽然晴如也曾逼着她学一点,可惜叶今朝冥顽不灵,一拿针就犯困。问了叶致远,他也有点犹豫,只说其实发妻也不会女工,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也不一定非就会缝缝补补,言外之意是女儿这一项可以略过。
数落了叶今朝一通,白欣怡是用怒其不争的目光瞪了她好一通,然后邀请她去白公馆,说是要给她和哥哥制造点机会说说话什么的。
叶今朝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她是想见白景玉的。
铁牛回来与她说了营地的事情,她多少动了心,想去见识见识。这一走,是去打仗,不知什么时候能回,白景玉的婚事白家急着呢,若是此时不去看看,估计能回来时候,人家都可能有孩子了呢!
多少有些不甘心。
白欣怡借口庆贺生辰,叫她天黑了之后就去白公馆见她,说到时候她自会安排她和白景玉见面。到时候良辰美景,非要叶今朝穿得顶顶的好,打扮好了再见…
她不知有没有用,却也是想去试一试。
铁牛安安静静地坐了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她,叶今朝略微烦恼地在窗前看着云。
对面小楼上面,顾倾城就站在花窗前面,他手中拿着一本书,不时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白欣怡的声音忽高忽低,到了关键时候又悄悄的了。
春竹在他身后走过,忍不住低低地嘀咕:“这小胖墩两年没见变化挺大嘛!”
顾倾城一抬眸就瞧见铁牛在叶今朝身后打扇的模样:“有什么变化,照样狗腿。”
春竹探身看了看,默默点头:“的确,这小子从小就跟屁虫一样。”
少年手一扬,书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
走回到床前,思来想去心底还是觉得不妥,过了一会儿春竹跑过来说那白欣怡要走了。他晃到窗前,看见白家五小姐仪态万千地站了起来,动作之间无不娴雅之态。
顾倾城不屑地撇嘴,又看见她对叶今朝叮嘱着什么,后者连连点头。
他转身下楼,背着手站在树下。
不多一会儿,春竹去墙的那边请了铁牛过来,他二人从前也是见过的,一听说是顾家请他,毫不犹豫地就翻墙过来了。
顾倾城靠在树上,正色打量着眼前壮实的少年:“宋成林,许久不见了。”
“顾大公子,”铁牛一抱拳,嘿嘿笑了,刚好露出一口白牙:“还只有你叫我的大名呢!”
他微微扬着下颌,任威风吹过碎发,想起叶今朝亮晶晶的眼:“你果然变了很多,”顾倾城走到铁牛身边一圈砸在他的肩头:“要不要活动活动筋骨?”
铁牛天生无畏,随即还了他一拳:“好啊,挨了打可不兴哭鼻子!”
顾倾城扯开唇,笑意直达眼底:“哭鼻子的是孬种。”
春竹在一旁直着急,可他却是真的开始解开了腰带,学着铁牛那样脱了外衫,剩下里面中衣裤方便打斗。铁牛一抖臂,全身就像铜墙铁壁一样,二人站了对面,都是蓄势待发!
铁牛蹲好马步看着顾倾城:“放马过来!”
顾倾城略一思虑,随即一举手示意等等:“慢着。”
铁牛瞪了一双牛眼:“怎么着?”
他笑道:“既然是比试,当然应该有些彩头了,不知宋公子觉得怎样?”
铁牛被他这一口宋公子酸了牙:“你还是叫我铁牛吧,什么公子的酸死人了。打就打,还要什么彩头…”话未说完,想起叶今朝如今正是要和他订婚,这两个人以后会不会越走越近,越想越是浑身难受,登时改变了主意:“好好好,彩头就彩头,我要赢了就一样以后你离我们今朝远点,订婚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顾倾城点头:“你赢了再说。”
铁牛是从未想过会输,所以也没问对方要是赢了想要什么东西。重新摆了架子,顾倾城又说身体抱恙只斗一炷香的时间,他通通应下。
春竹一声令下,铁牛一身蛮力是蓄势待发,可他抬眼看了顾倾城,那人只盯着他是一动不动。他顿时不大耐烦起来,轮着胳膊就上了。
正中顾倾城的下怀,叶今朝的套路他熟悉得很,虽然两年未见,可这铁牛的招数都是从今朝那学来的。反而他从小学的都是如何破解,招架过来是轻车熟路。只不过铁牛的力气岂是叶今朝能比的?两个少年缠斗一处,春竹一见铁牛的那通红双眼,发狠的模样都不敢再看。
顾倾城一点不敢大意,先前半柱香是只守不攻,铁牛无处下手心生烦躁,渐渐的耐性渐失,竟然不按套路出招了。这更好办了,他周身破绽一一显露,一个熊抱身后有空,立即被人当教劈下。转身下盘又被袭击,他暗叫不好,却是来不及再按部就班地防住周身,顾倾城步步紧逼,眼看那香就要烧尽,二人都较着劲。
只可惜,铁牛一身力气无处发泄,竟然被他一个锁喉,两手反剪直接撂倒在地。
春竹在指缝当中看见,刚好香火燃尽,立即大叫起来:“公子胜!”
顾倾城松开手,铁牛憋红了脸,倒在地上瞪他喊着:“我不服,再来!”
他伸手递向他:“起来吧。”
铁牛一下弹跳起来,也不领他的情:“再来!”
顾倾城也不在意他的失礼,接过春竹递过来的帕子径自擦着手:“愿赌服输,铁牛你输了。”
铁牛慢慢舒缓了口气,半晌才梗着脖子低声道:“好吧,我是输了。”
他没忘记顾倾城说的彩头,心里忐忑不安,一想起自己对他的要求胸腔中的那东西扑腾扑腾跳得飞快,很怕这人也那么说,也说叫他离叶今朝远一点…
顾倾城唇边扯出一丝笑意来:“那么铁牛还记得我说过要彩头的吧?”
果然…铁牛郁闷地点头。
这少年笑意渐浓,突然问道:“你告诉我,今天白欣怡都跟叶今朝说了什么?”
白欣怡都跟叶今朝说了…什么?
铁牛猛地抬头,他不傻,当时为了听清那白家五小姐的话,还特意跑到今朝身后来给她打扇。他的确听见了重点,那也是刚才一身火气的原因。
白欣怡要叶今朝天黑之后去白家,伺机接近白景玉。
她走之后,铁牛可是真的问了今朝一句,说白景玉这个人,她是不是很喜欢,想娶家里当面首来着。今朝怅然若失的看着天边的云,说不知道。
然后她一口气说了三个很喜欢。
她说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白景玉。
正是一身火气,恰逢顾家家奴来请,这就过来了。既然不是要他离开叶今朝的视线,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下全都告诉了顾倾城,包括叶今朝说的那三个很喜欢很喜欢。
顾倾城轻轻将手中的绢帕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走:“送客!”
春竹连忙对铁牛做了个请的姿态,铁牛还是不服气,冲着少年的背影喊道:“明日再来打过!”
说完也没得到任何的反应,有点不甘心地从墙上跃了过去。
春竹送走了他赶紧回到楼上,顾倾城正是坐了花窗处怔怔的发呆。
“大公子真的厉害,左一拳又一脚那大傻牛都不是您的对手!”
“住口!”少年不悦地瞥着他:“你懂什么?不准叫人家傻牛。”
“真的么,”春竹辩道:“我又没说错!”
“你错了,”顾倾城微微叹息:“我根本不是铁牛的对手,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他就会反败为胜。”
春竹咋舌,少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熟知他,而他不知我。我以静制动,激起他的火气再先,以巧致胜在后,其实对付他这么大的块头,已然体力不支,若非计算好了,也不会刚好定下一炷香的时间。”
胜了就是胜了,在春竹心中,即使他这么说那也是自家大公子聪明会算计,怎么也掩盖不住一脸的崇敬。站了一边还是美滋滋的…
顾倾城却是早抛了这点心思,他一直在想着铁牛说的话,那三句很喜欢仿佛有千斤重,一下就压在了他的心头。白欣怡叫叶今朝晚上去白家见白景玉,叫她去见白景玉呢…
“很喜欢很喜欢…”
少年无力地伏身在桌上,半晌才抬起头:“春竹,快去打两桶冷水来!”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今天一定要多多的更新!!!
裙下之臣
第九章
叶今朝坐在镜前,难得的规规矩矩。
她让明月重新给她梳了发辫,又抹了点香油,擦了带有淡淡香气的香粉,配上铁牛给买的花钿,整个人都焕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明月从柜中拿出十来条裙子,今朝来回巡视,不时问着她的意见。
明月还想给自家小姐唇上好好捣鼓捣鼓,可惜叶今朝死活不愿意,她看了看,从中拿起一件茶白的裙子,裙边有点点小碎花。
“这件?白公子好像很喜欢白色的东西,比较接近他的喜好吧?”
“不好不好,”叶今朝撇嘴:“我就不喜欢这颜色,那天人家周小姐就穿了件白色的衣裙,跟人家完全没法比。”
“那这件?胭脂红的?小姐今年肤色白了许多,穿了这件保准力压群芳!”
“逗我呢吧!”叶今朝抱臂挑开:“你不见那大街上耍猴的都是大红大紫的吸引人注意?到头来还不叫人笑话?”
“笑话什么,白公子看你就行了呗。”
“光看我有什么用,又看不上我。”
“别呀,”明月又拿起件月白的:“看这件,既不扎眼又很素气。”
“是俗气吧?”叶今朝越看越是不满意很是泄气:“人长得没人家好看,穿什么能好看!”
明月赶紧拿起别的来,逐一的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水绿的?
摇头。
妃色的?
继续摇头。
鹅黄的?
还是继续摇头。
…
明月翻了又翻,出主意道:“要不咱们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新来的款式?”
叶今朝下意识看向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她不由得心急起来,一把抓过件玉色的新裙跑到屏风后面换了起来。明月赶紧过去帮忙,不多一会儿,一个被衬得娇俏如玉的小佳人便从后面走…嗯是跑了出来。
她坐在镜子前面,满意地检查了下自己的妆容,横看竖看都觉得今日最好美的感觉这才起身。
明月给她出主意说晚一点去,才显得矜持,可叶今朝向来守时,做不来那矫情的事情,挥挥手就一溜跑楼下去了。
早有小厮给准备了马车,明月在后面追着跟上,主仆二人这刚坐上了马车,那车夫还没来得急挥鞭子,一个人忽然冲了过来,口口声声喊着小郡主救命啊小郡主救命的。
叶今朝挑起车帘子一看,春竹张开双臂就拦在马车的前面,一看她探出头来,当即大声喊道:“小郡主救命啊!”
她站了马车的车辕上,掐腰看着他:“怎么了?救谁的命啊?”
春竹嗷嗷喊着:“我家大公子突然不好了,小郡主快去看看吧!”
不好了?
叶今朝来不及多想,赶紧跳下了马车。
明月不明就里,只得跟了下来。
春竹一见还好拦住了人,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只说顾倾城本来好好的,下午和铁牛打了一架,然后可能是出了点汗被风吹到了,突然就起了热。大公子坚持不让老太君知道,可找了大夫来开了药就走,吃完一个多时辰了,这人热气是一点没散,口中直喊着今朝的名字,不得已他只好来找小郡主做主来了。
事出突然,叶今朝也顾不得别的,随着春竹就要去顾家,春竹却说不想让老太君知道,不然连铁牛都脱不了关系。她又只好跳墙,急急的跑到顾倾城的楼上,一进里间就瞧见他脸色通红,还在呓语。
“顾倾城!顾倾城!”叶今朝到了床前伸手摸着他的额头,上面滚烫滚烫,烫得她一下缩了手:“怎么这么热?醒醒?醒醒!”
顾倾城犹自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爹娘都不要我…不是我克死的…不是我…”
叶今朝赶紧拧了把带水的手巾,给他轻轻擦脸:“不是你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听话啊!”
少年又叫起她的名字,伸手胡乱抓着。她连忙一把握住,回头见春竹端了一碗汤药过来,闻了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刚才没吃药吗?”
“大夫说若不退热隔一个时辰再吃一碗。”
今朝有点头疼地回头看顾倾城,她抓了他的手使劲捏了两把,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喂,顾倾城,你醒醒啊,起来吃药了。”
他一点动静皆无,她急了伸手在他脸上拍了好几下。
顾倾城这才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是你么,今朝?”
叶今朝大喜过望:“是我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眼皮都抬不起来:“我好热,身上很疼很难受…”
她尽量给声音放到最柔:“喝了药就好了啊,能不能起来?春竹快给药端过来!”
春竹答应一声,赶紧端了过来。
叶今朝强忍着没跑掉,扶了顾倾城坐直了些,她笨手笨脚的端着药,差点都洒在他的身上,幸好少年还有点神志,伸手扶住了才没能弄得到处都是。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因为这小姑娘才在他眼底看清,她发辫是新梳的,衣裙是新换的,很明显整个人都装扮了一番玉人一个,见他喝了药还不…
果然,叶今朝一见他醒了过来,立即站起身来下意识捋了捋裙角:“你醒了就好了,我还有…”
顾倾城没让她将那个事字说出口,一把掀翻了药碗。
她惊呼一声,残余的药底都洒在了她的鞋面上。
在春竹的惊呼声中,少年叶随之喘着粗气也又倒在了床上,他眼巴巴地看着叶今朝,眼中竟然范了红丝。
“你要走?”
“我…”
叶今朝心生不忍,也顾不得擦鞋就又坐了下来:“你怎么样?”
顾倾城昏头脑涨地只觉浑身难受:“我不怎么样,你有事你就走吧。”
少女犹豫片刻,真的站起了身,她看着那一双美眸似是雾气朦胧,有点不知所措。一见她这番举动,少年心中酸苦一下全涌现了出来,他一把抓了她的裙子,口中只呐呐说道:“你真狠的心…”
他闭着眼睛,然后逐渐地…慢慢的,就松开了手。
春竹立即鬼哭狼嚎起来:“大公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叶今朝一把将他口舌捂住:“你疯了!叫老太君听见有你好受的!”
不过是乏力睡过去了,因为是刚吃下了药,两个人其实也没那么担心。
又是床头一个床尾站一个,面面相觑,春竹红了眼睛:“大公子这是何必呢,我去换点水给他擦擦身。”
少年的手就垂落在床,她想起刚才抓着她裙子的那番模样,不由得为他难过。
她早就知道,顾倾城看似华贵,其实孤僻得病态,他一直在意着那些市井传言,心里敏感得要命。
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热。春竹去打水了,叶今朝先拽过了被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发汗。他的手不断挥动着,偶尔也冒出一个半个的字眼,仔细听了,却又听不真切。
她看向窗外,这一番折腾,俨然过去了多半个时辰了。
叶今朝告诉自己,等顾倾城的热退了就去白家。
不多一会儿,春竹跑了回来,他拿了手巾拧了水放在少年的额头上面。然后又拿别的给他擦脸,擦手,擦…他看着今朝,有点难为情的请她回避。
叶今朝忽然想起自己家里还有点冰块,正好回去取。
确定她走之后,春竹连忙在顾倾城的耳边小声说道:“小郡主回去拿冰块了。”
少年费力地睁开了眼:“走了?”
“不是不是,她一会儿还会回来的。”春竹懊悔无比:“早知道大公子会这么遭罪,说死都不该跟着胡闹,要是再不退热可怎么办啊!”
顾倾城干涩的双唇动了动,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叶今朝不要我,那我就还不如死了。”
他身体是真难过,一点汗也发不出来,春竹给他从头到脚都擦了两遍,又换了两条手巾。少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又是半个多时辰了,春竹都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叶今朝才急急的跑了回来,原来叶家的那点冰块早没有了,她直接跑了姑姑家去地窖,这才讨了两大块。
春竹和她一人一块,开始给顾倾城擦身。
少年突然被这凉意惊醒,他赤着上身,一抬眸就看见了额上都是汗的今朝。那所谓的小凤凰,都已经被汗水沾染得开了一个边,她发辫也有一点乱开,整个人看起来都略显狼狈。
可就是这样的叶今朝,他才动容。
这才是他的今朝。
顾倾城一手按住她扶住冰块的手,发自心底的声音竟然汇集成了情真意切的一句话。
“今朝,你别走。”
叶今朝点头,见他的脸色不那么红了,贴脸过去,惊喜地对春竹低叫道:“好了!出汗了!”
春竹连忙给捂好大被,又倒了水来喂。
顾倾城看着捧着冰块贪凉的今朝,喝了一口又一口。
然后,他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缩在大被里,只从中抓住她的裙子。
叶今朝只得坐下来陪着他。
直到…直到她也睡着。
顾倾城发了一身的汗,整个床褥都湿透了,他退热后不经意地一动,牵扯到了床边的人。叶今朝忽的醒了过来,一看竟然早过了酉时。
她大惊失色,正好春竹要照顾顾倾城给他换干净的衣衫,赶紧告了辞。因为着急,叶今朝直接从二楼上跃下,她一心念着白景玉,竟然也跑得飞快。
白公馆在城北,也不知这么晚了白欣怡还会不会等她,叶今朝越跑越没有力气。
她慢慢停下来,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
这么晚了,人家怎么可能还在等她。
尤其白景玉。
眼看着白公馆就在眼前,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少女一步一步期期艾艾地走了过去。
从外面看去,里面一片寂静。
白家管教甚严,这个时辰了…
她站在大门前,半晌才挪动准备离开。
街边宫灯高挂,叶今朝刚一转身就瞪大了双眼,白景玉就站在不远处,他独身一人,白衣似雪。
她脑袋一热,紧紧盯了他的眼不由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
白景玉避开她灼灼的目光,淡淡道:“刚吃酒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啊,真的很想发一章5000字的啊!
裙下之臣
第十章叶今朝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白景玉是在等她。虽然他从后面走过来的,但是看见她的时候他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是她也深知他的性情。呵呵,原来是去吃酒了,那么就是说,如果她早早去了白家,也根本见不到他。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竟然还遇见了。她不以为然地摆手:“哦~我其实也是刚在外面转一圈刚巧路过,路过啊哈!”闻言他就站在她的对面,拦在她回去的路上,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于是今朝有点不淡定了。她喜欢着的这个男子,一直看着她,一直盯着她的眼,她立即告别:“我要回去了,白公子哦不,告辞。”甚至是有点语无伦次了,白景玉点头,让开。等等!叶今朝路过他的身边,看着他侧身给自己让路,心中开始着恼。这算什么嘛,人家还是小姑娘一个,这么晚了,你当街遇见,不是应该说我送你回去的么!她瞪眼瞧着白景玉,一幅气鼓鼓的模样。后者则连点表情都没有。好吧,她算认命了,原本以为自己还算有福气,随便都能遇见白景玉,结果人家呢?根本还是没拿她当回事…等等!叶今朝回头,发现他慢慢地跟在身后,她立即站了他面前:“干什么跟着我?”白景玉垂眸看着她,他二十早过,可不是少年之姿了,整个人都比她高好多。“看在怀远王的面子上,总也要管你一管的。”“看我爹干什么?”叶今朝对他摇着食指:“别别别,千万别看我爹!”白景玉向前走,她胆大包天,竟然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上面。叶今朝使了力气推他,不想一抬眼,眼看着自己的手在他身上制造出了两个手印。她一下缩回了手,呐呐地低下了头:“都说不用给我爹面子了…”他被她欢脱的模样逗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鞋子。锦缎的鞋面上,能看见一片脏污,白景玉微微皱眉,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了一番,那双不由得皱得更深。“干什么去了?弄成这样?”她闻言脸红,微微扬着脸看他,额顶上的花钿也只粘着一点马上就要掉下来。就连她的脸上,也似乎有黏黏的汗液。衣裙皱皱巴巴,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听说宋成林回来了,又跟他去胡闹了?”“没有!”叶今朝不知他怎会一下想到铁牛那里去,当即撇清干系:“铁牛现在才不瞎闹了,我是去照顾顾倾城去了,他今天病得厉害,非常可怜的。”白景玉顿时不语了,他走得很慢,叶今朝心急回家却只得缓了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利落的脚步上面,忍不住又开口道:“看看你的样子,像只野猫,又脏又闹。”叶今朝这才想起自己一身的狼狈,她如遭雷击,站住了在自己身上飞快扫了一眼。然后低叫起来:“怎么会这样!”白景玉好整以暇地抱臂:“快走。”她懊恼的跳着来遮他的眼:“别看别看!本来我是打扮得好好的,怎么这样了啊!”他任她跳来跳去,淡淡道:“一点姑娘家的模样都没有。”叶今朝不用抬头看他,也听得出他口中的嫌弃来,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啊!她穿得干干净净,打扮得美美的…看吧,这就是和白景玉的天差地别。她低了头,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个礼,然后说了句我走了就一溜烟跑了。白景玉站在街边,看着她的背影跑得飞快,不由得头疼。这么跑掉,就符合姑娘家的模样了?他加快了脚步,紧紧跟上。眼看着小姑娘闪身进了郡王府的大门才默默转身。白家的大门早已经关上了,幸好他出来时候留了后门,白景玉游荡在街上,想着小姑娘的一颦一笑,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夜空当中,繁星点点,不经意一抬头,他刚好能看见美丽的星河。也是,说些什么都好,为什么非要说那样的话呢。白景玉站在自家后门门口,他伸出两指轻轻叩在门边,不消片刻,立即有人打开了门。一个少女抱臂堵在他的面前。白家小五白欣怡左晃右晃就是不许他从自己身边绕过去:“见着叶今朝了?她干什么去了竟敢不来?”他毫无表情:“让开。”白欣怡当然不怕他那个:“我不让,你还没告诉我见到今朝没有?”白景玉略显不耐,刚好少女瞧见了他身上的两块脏污:“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像今朝的手印呢!”他背过身去,飞快解开外衫直接扔在地上,然后从她身边走过。一边自己的小丫鬟赶紧跟上。白欣怡在他后面低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周家的主意呢!”他只当听不见,直直走回后院自己的屋子。推开房门,白景玉径自将小丫鬟拒之门外,他直接将自己摔在床里,摸索半晌才从枕边摸出本书放在自己的胸前。“阿弥陀佛。”…叶今朝越发的觉得自己没脸,她从街上一口气跑回小楼,一夜也没睡好觉。直到天亮,似乎有人来推她,说是晴如姑姑来给自己上课,她不耐的吼了两句,这才消停了。上什么课她更想睡死过去算了。丢脸…小姑娘扯了被将自己蒙在里面,瞪了两眼开始慢慢回想,从什么时候起脏了鞋袜,什么时候起跑得满头大汗。不多一会儿,开始上不来气,她从被底钻出来,只露个脑袋瓜,仍是怔怔的想。日上三竿,明月又跑进来叫她快起来,顾家请了媒人来送聘礼。订婚事宜一般是男方请个媒人,到女方处求八字去合美满吉日,之后全部定妥之后互相交换定情信物,需要一对一双的寓意美满。一听是顾家来人了,叶今朝赶紧爬起来了。因为前面一部分都不要她参与,也不急着过去,只明月这小丫头笑嘻嘻的说起顾倾城,脸色还不大好白得很,她心里有点担忧,在楼上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些贵重物品,可惜叶今朝一向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根本没有一对一双的东西,找不到就算了,一想还是叫老爹去头疼算了。叶致远和顾家老太君商议了一下,媒人不是别人,是顾家请的谕旨。前一日就合了八字,全是相称之意,叶今朝十五,顾倾城才十四,订婚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顾家自然是心急。可就在日子上产生了分歧,在这周朝当中,一般男儿十八方可成亲,女方芳龄十六即可,两个孩子都还小,顾家的意思是叶今朝满十六就可以先成亲,而叶致远却想在顾倾城十八之后在行礼。他不是没心眼的,顾倾城病了半夜,一早到了叶家脸色当然不好,叶致远为了女儿自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了,这成亲的日子暂且不提,就说这成亲的地方也产生了不用意见。顾家娶亲,当然是想在顾家。更何况顾家单传,老太君无论如何不能答应顾家独子去叶家入赘的。不过顾家有顾家的话,叶家也有叶家的话,叶致远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生来比儿子还宝贝,自然是毫不退步的。这一纷争便到了晌午,从什么时间成婚好一直争到了孩子将来姓什么,等到叶今朝吃饱喝得从小楼赶过来时候,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叶今朝是想着跟铁牛商议一下随他去营地锻炼锻炼的事,结果到了前面,两家人还在争论订婚的事情,皇帝的谕旨就摆在堂上,下座几人各自为营,好笑得紧。她走过去给顾家老太君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坐了爹爹身边去。铁牛站顿时从叶致远的身后挪到了她的身后。她抬眼看着对面的顾倾城,见他脸色苍白,没有来的气。铁牛悄悄地在后面告状:“他们就只想着让你去顾家,根本没想咱们大人呢!”叶致远也大致说了下顾家的要求,今朝沉思了下,站起身来。她谁也不偏,走到中间,分别对爹爹和老太君行礼,之后看着顾倾城笑:“既然如此,今朝倒是有句话不吐不快了。”顾倾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站起身来。她笑意吟吟:“顾倾城的确是独子单传,不好入赘的,顾家只能娶妻生子,这是很合理的要求。”老太君挑了眉,叶家的丫头向来淘气古灵精怪的,她可不信从这孩子口中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果然,就在叶致远刚一皱眉的时候,又听她惋惜道:“可惜我叶家也只有我一女,以后也是要开枝散叶的,所以呢,大家都别勉强了,这婚事不定也罢!”叶致远以袖掩口偷笑不已,顾老太君看着那桌上的谕旨面色不虞:“那本君只能去皇上面前评评理去了。”顾倾城走到大堂中间,却一一撩袍角跪了下来,他看着叶致远,声音坚定:“容倾城回去想想如何两全其美,这婚事早在皇上面前定了下来不好反悔的。”他也知道不好反悔,叶致远看着少年脸色恳切,也只好答应了下来。顾老太君被人搀着,直呼不孝。一行人被送出前堂。叶今朝不以为然,招呼了铁牛就走,却不见顾倾城在外面等她。少年从怀中拿出一方锦盒,叫了她过去说话。盒内装着一只非常精巧的小玉石耳扣,他扳着她的肩膀,非要给她戴上,说是临别的礼物。叶今朝从小打耳洞的时候,就打了一个,她不喜欢耳朵上戴着摇摇晃晃的东西,顾倾城投其所好,选了一对耳扣,他自己佩戴了一只,正好送她一只。她从来不喜这样的东西,当然是推手不愿佩戴。却不想少年神色凛然容不得她拒绝,说要去出征了。少女这才盯了他的脸,只觉得这小子不比往日,竟是神采奕奕。她非常大力地拍了他的肩膀,赞了他一句。“顾倾城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