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也就是普通的一句话,像是随口说的。
沈未央笑:“如此甚好。”
莺歌是醉红楼过气的头牌,虽然长得是有些书生气,但那可是接客了很多年的啊!小五虽然狐疑,但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这就去了。
这雅间原来就是柳凤至的,他看着未央:“就这间雅间吧,干干净净的没有别人用过,我平时也少有来坐。”
她表示满意。
柳凤至这就站了起来:“你先坐会,我去安排点酒菜给你助助兴。”
当然了,在这个地方,她对一个陌生的人,还是有助兴的东西比较好,还是他想得周到,到底是常在醉红楼的男人。
未央心里对于助兴这两个字非常的清楚,那是什么。
多半就是些催情的药,参杂在酒菜里面,反正也豁出去了,这不差这点事。
她对着他的背影笑,觉得醉红楼是来对地方了!
外面莺歌已经到了门前,柳凤至对小五挥了挥手,立即遣退了下去。
莺歌果然是老手,一听说干干净净的,当真是连眉都没画,还穿着一身白衫,冷一打眼就像个世家的公子哥。他眉眼间再带着些许的冷意,更觉清秀,柳凤至一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上面,轻轻一按。
“你拖延些时间,不许下手。”
“…”
眼看着他推门走了进去,柳凤至又叫人送了酒菜进去,到楼下招手叫来了亲信,耳语了几句,那人就连忙去了。左思右想,又觉得这件事以后,怕她是要连带着责怪他,厌恶他,还得预留后手,黑锅全叫顾琏城背上才好。就这么想着,赶紧又回到楼上部署一番。
小五等人进屋把帘子放了下来,屋里立即暗了下来,许多人都鱼贯而入,端菜的端菜,端酒的端酒,一时间进来了许许多多的人。
沈未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男人的身影这就靠在了门口。
他负手而立,淡淡的眸色就这么看着她。
她上下扫了眼,面向上来看还算干净,这就对他笑了笑。
这莺歌可是吃了一惊,沈未央眸色纯净,简直就像是未经渲色的白锦,这样的一个人,听小五说还是个女子,怎么就来醉红楼了?
柳大爷还说拖延时间,不许他动手。
若不叮嘱了,他也只怕真的想陪一陪了,他自来是戏子一样的人,装个世家公子模样的,是手到擒来。
桌上酒菜已经备好了,莺歌对她欠身:“莺歌见过小姐了。”
沈未央点头:“过来坐吧。”
他笑,坐了她的对面,然后习惯性的先伸手点燃了熏香。
她瞥着他娴熟的动作,脸色不变:“你在醉红楼多少年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不想赎身出去吗?”
莺歌淡笑如斯:“年纪大了,自然是想过安稳日子的,不过我也在醉红楼住得惯了的,外面那些女人见不得我们的这条命,又哪里会有人想给我们赎身呢。”
未央点头:“说得也是,柳大爷可是说了我的要求?”
他抬眸,大胆地看着她:“说了。”
她挑着眉,却是对他摆了摆手:“你去找柳大爷,别糊弄我,找个未接过客人的来。”
莺歌脸上的笑容这就挂不住了:“小姐何出此言呢?”
她耐着性子看他:“你装得不错,不过你的习惯出卖了你,从面相上来看,你也是个纵欲过度的,又在醉红楼呆了这么多年,一个只经过柳大爷一句话点拨就知道以什么面目来见我的人,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会是个未经人事的吗?”
他长长吁了口气:“好吧,我本来也没打算接你这一单,既然想要干干净净的,那就找个未破身的来就是,这个简单,全是少年。”
少年就少年,沈未央面色已冷:“去罢!”
屋里的香气简直甜得腻人,她想到此行的目的,也就忍住了。
醉红楼的少年当然不少,莺歌走了以后,柳凤至又重新登场,自然他有自己的一番说辞,大概就是担心少年小子未经人事怕不能伺候好她之类的云云,她不想和他啰嗦,只是不耐烦地看着他。
他拍着手,一派少年鱼贯而入。
沈未央耐心渐失,一抬眸就看见刚才伺候着的小五也在其中,这就伸手点了他:“也不用别人了,就他吧。”
柳凤至没有异议,带着其他的少年走了出去。
这些个,就在刚才已经全都叮嘱过了,不管她点了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走到转角处,从楼上窗口能看见后院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他一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半张假面,不由得这就笑了。
顾琏城到了,好戏就要开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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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小五真是个实诚孩子。
未央都有些后悔了,这样的少年只应该像陈子邯那样随心所欲的生活,当然,也不能这么说,陈子邯也并不全随心所欲。真是见鬼,她竟然想起了他好几次,伸手提起酒壶给少年倒了酒,他竟然拘谨到给她倒酒都不会了。
也许是酒意冲昏了她的头脑,屋内助兴的熏香也让她心浮气躁。
她开始对着不认识的少年吐露心声:“其实邯郸也不错啊,他长得也算好看,个子也很高,说话拿声掐调的,虽然总和我发脾气可是真喜欢我,我为什么就喜欢不上去呢?”
小五在旁劝酒,这个是柳凤至交代的话当中他唯一记得的了:“对啊,听你这么一说,这小公子不错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还偏要到这种地方来,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伤心死了。”
说得也是,未央得意地笑笑:“对啊,就叫他伤心。”
小五有点心酸酸的:“为什么?”
沈未央仰头喝下了酒:“为什么啊?因为小五你可要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也不说别的了,只是眨巴着眼睛:“为什么必受其乱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诚心来谈心的了:“你还太小啊,当然不懂,女人是很容易和别人产生感情的,比如我和你啊,如果我今天刚好是睡了你,那以后就会有根看不见的羁绊牵着咱们两个人,可如果是别人呢,就会是我和他的牵绊,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楚的。从佛家的角度看呢,那就是孽缘,一旦有了因,那势必以后就会有个果。”
小五抬眸,眸色当中闪了闪:“我的确不懂,小姐懂得真多。”
她简直就要哈哈大笑了:“我懂?我逗你呢!”
他单纯至极,并不曾怀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随口说说?”
未央拍着桌子,第一次觉得心里酸涩:“其实我和那些来寻欢作乐的女人一样,没有分别。”
他摇着头:“不,我觉得小姐和她们不一样。”
她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面:“那是你傻,殊不知这世上些个男人女人,往往痴情的那个多半都说假话,不过就是得不到不甘心罢了,等你以后就懂了。”
他抿着唇,继续给她倒酒:“小姐喝酒。”
许是醉意让她心里烦躁,许是这屋里的淡淡香气勾起了她心底那点邪恶的地方,沈未央看着他嘻嘻地笑:“是想把小姐灌醉了,然后好好伺候着吗?”
小五垂眸,脸色微窘:“是,不然怕小姐着恼。”
她摇着头,微微扬着脸不知看着哪里:“恼什么呢,今天晚上遇见你就是有缘,伺候什么样都不怪你,以后给你赎回去,你就日日做个小厮,虽然名分上没有,不过也能同我天天在一起,怎么样?”
他心里大惊,竟然脱口而出:“真的吗?”
她嗯嗯笑道:“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我的男人,但是你很幸运。”
他又犯傻了:“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是我?”
未央使劲睁着眼睛,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叫嚣了,那种渴望就像是埋入骨子里面的,一点点腐蚀着她的心肺,她忽然很想清清楚楚地看着这少年,可惜却眼前发花了,只剩脑子里面还清楚得很:“因为啊,因为你傻。”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站起身来,因为脑中混沌,差点摔倒。
沈未央一把扶住椅子,才勉强站住:“好了好了我要睡了,你扶我一把。”
小五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身上都是酒香味道,还带着些许淡淡的体香,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房门,心里咚咚直打鼓。
按照柳凤至说的那样,他只管给人放在床上,就得赶紧回来,不然大祸临头。
可未央说的话当真令人动心,他双手都架着她,踉踉跄跄奔了床前。这就放下了,她腿软,也不好好配合着走路,拧着脚差点叫他摔她身上,少年跪在床边,低着头看她微微眯着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刚才也喝了一点酒,此时也晕晕乎乎的。
他伸手来解未央的衣领,笨拙的动作十分缓慢,她嗤笑一声,懒洋洋得哼哼着:“你这温吞吞的,可真是个孩子啊!”
这会儿熟悉了一点,小五撇嘴:“我就是个孩子啊!”
她下意识皱眉,伸手去拉幔帐,可惜人也醉了眼也花了,摸了两把都没摸到。小五笑,回手拽了下来。
她又不耐,自己动手把衣带扯了开来。
一身的酒气,账内黑漆漆的,他脱着她的外衫,冷不防她也扯着他的衣衫,竟也稀里糊涂扯开了去。小五认真地和她衣裙做着斗争,半晌她都困了,他才脱了下来,沈未央侧身躺着,白瓷一样的身体随意搭着腿,屈膝,只着一条小裤。
他心里砰砰直跳,昏暗的光线下能看见她微微垂着的眼眸,似乎已经睡着了。
想也不想这就拉过薄被来给她盖上了。
小五在心里暗中计算着时间,到头来还是不敢忤逆柳大爷,当然,大爷也说了,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不管是谁,日后可分得些许银子,帮着赎身出去。
这才是他想要的,家里还有妹妹。
他还想回家。
再不犹豫,少年从床上滑下,倒退着从床上下了去。
他一掀幔帐,不由得吓了一跳,也不知什么时候,顾琏城已经站在了幔帐的外面,他甚至是抬着手臂,只差一点点,就抓个现行。
幸亏他没动什么歪心思,赶紧低下了头去,伸手拢好了衣衫。
顾琏城双眸如刃,小五抖着唇,连忙低声说道:“我刚要去找大公子。”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时间做什么,男人对他一摆手,这就掀开了些许幔帐,为了模糊自己身上的味道,他在这屋里站了好一会儿了。
满屋都是淡淡的香气,他掀开幔帐,很快在背后又合拢了。
若是平常,他不会再近半步,可佳人在前,已经没有了退路。
顾琏城长出口气,伸手解开领口,他动作缓慢,一颗颗盘扣都解了开来,床上女人呼吸浅浅,似乎已经睡着了去。
有些东西一直想要,可临了的时候,总又犹豫。
他开始试想,如果明天一早,她睁开眼睛看见睡的人是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伸指解开腰带,他脱鞋上床,脑海当中闪现出洞房夜看的那一幕。而就在刚才也草草翻了一遍,柳凤至给了他一本闺中事。
幔帐之内,尽是香色。
顾琏城滑入被底,鼻尖内这就窜入了她的气息,察觉到有人上床,沈未央回身就抱住了他。
赤-裸相见,他下意识扶一把,竟然摸到一手柔软。
他自从出生以来,哪个在他身边又敢放肆?
他又何时做过这等事情,一时间那些教诲过他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全都忘记了个一干二净。外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也亏得他小心翼翼的,沈未央残余的清醒,让她以为是小五,甚至还勾起了唇角。
竟然不知这少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黑暗当中,她嗅着他的发香,这就伸手过来了,纤纤玉指,平时总见着她十分爱护的模样,到了身上才知道有多柔软,顾琏城转过头来,恰逢她双唇已到。竟然也不是他想的那样,沈未央动作娴熟,伸脚勾着他的腿,甚至就连撩拔他的动作都做的是那样的随意,根本不像他这样不知所措的…
他皱眉,想要反客为主又无从下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在这屋里呆了这么半天,其实已经沾染了许多的催-情-熏香,再加上柳凤至未安好心,进门之前给他来了碗带料的香酒,美其名曰是壮胆,现在身上反应得厉害。
未央整个人都滚到他的旁边,其实到后面已经是下意识摸两把,根本没有清醒可言了。
顾琏城是蓄势待发,可女人的确是到处煽风点火的,是缠着他上下左右来回的纠缠着,唇舌纠缠,四肢纠缠…缠着缠着人就不动了。
他不动,她也不动。
两个人的呼吸都是缠在一起的,男人抿唇,浑身绷得极紧。
其实按照君后说的话,他只要躺上她的床,即使什么都没做,就能按住她。
但是在他的了解当中,就算两个人有真正的夫妻之实了,也恐怕不一定能拿得住人心,沈未央这人,整天笑嘻嘻的,其实唯利是图,薄情得很。她所有的情,都似乎给了她的爹爹和兄弟姐妹。
那才是长情。
黑暗当中,他翻身过去,一把把人捞了回来。
沈未央砸吧砸吧嘴,还在睡梦当中,男人微热的唇这就落在她的颈边,随即下游,他虽然忘记了那些动作,但出于男人的本能,他掠过她的两个玉兔,双唇由上至下,直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说不上是谁先开始的,说不上是谁纠缠着谁。
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坚硬如铁,一个花样百出一个未经人事,这一场战事可谓天雷勾地火,难以平息。酒中有药,屋内有香,直到二人筋疲力尽,也都忘记了对于彼此的嫌弃,尽管到最后,未央已经从情-欲当中清醒过来,但还是相安无事,双双睡着了去。
而在门口一直听着动静的柳凤至,在里面真正安安静静了以后,这才伸手招来了小五,往屋里指了指,少年窘迫至极,不安地看着他,这就要伸手推门。
结果男人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个孩子傻呆傻呆的,既然未央看得上你,就成全你一把,日后要是真跟着他,可别忘记大爷恩情。”
小五差点热泪盈眶,狠狠点头。
柳凤至按着他的手,这就在背后捆住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受点苦,不然福先没享上,就怕要没命了。”
小五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因为男人从怀里拿出了巾帕也塞了他的口中,给他双手双腿都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才轻轻开了房门,一脚把他踢了进去。他一头栽倒在地毯上面,虽然没发出多大动静,但是弄了一脸的灰。
他那愚笨的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个事,这就在地上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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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闭着眼睛,似乎睡得正香。
一边有新放的干净衣裙,沈未央动作缓慢,一颗一颗系上盘扣,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
都日上三竿了,她起来半晌了,当时还抽掉了他的一边软枕,可他依旧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她最后穿上鞋袜,见他还未动,这就一把拉开了幔帐。
唰啦一声,她抱臂:“顾琏城,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这才睁开眼,不过也只淡淡瞥着她的脸色,只是坐了起来,半身都坦露在了外面。
未央上下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印还在他身上,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她脸色稍冷:“小五呢?怎么变成你了?”
顾琏城神色倨傲,万万说不来那些哄人的话:“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谁知道?
她眼底的讥讽之意更浓了些:“好啊,你算计我,到头来是不许别人爬我的床,还要自己来,大公子高高在上的,为了我沈家的银财?值得吗?大公子?嗯?”
他别过脸去,只是轻笑:“你想得太多了吧。”
未央眯眼:“我想太多?那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我可不记得和你的合作里面有这样一条!”
顾琏城淡淡道:“我也需要一个女人,仅此而已。那件事并不受影响,男欢女爱,各取所需,躺在我的床上,我忍受不了别的男人味道,你懂我的…”
话未说完,那边屏风后面却传来了哼唧哼唧的声音,两个人这都噤了声,恰是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更像是路过。不过却有一个人打开了房门,顾琏城还光着在床上,未央连忙拢上幔帐,将他隔绝在里了。
然后柳凤至的脸这就露出来了:“未央?”
她皱眉,此时一肚子窝火的气还不知道往哪撒,口气也不大好:“柳大爷这是干什么呢?”
他才走两步,忽然低呼了一声:“诶呀,小五你怎么在这里!”
沈未央怔住,大步走了过去,只见屏风的前面,正蜷缩着一个少年,他浑身都被捆了,嘴里还塞着布条,正弓着身体在那拱着,也不知躺了多久。
她再回首,已是满脸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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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河带小五进门的时候,陈子邯正在啃一个果子。他听见蛟河那个大嗓门的对自家小伙计嚷嚷着:“给这小子做几套新衣裳,先量下尺寸,然后送了钱庄来就行。”
他上下只瞄了一眼,立即认出那少年是未央带回来的那个,见伙计看着自己,转头进了内堂。然后不多时候,一个大师傅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就在陈小公子的授意下开始给小五量尺。”
陈子邯端着个盘子,上面还有几个没来得及吃掉的果子,他靠在门边,听着蛟河的声音在外间传了进来,后面是那少年唯唯诺诺的声音。
“你以后要是想长长久久的伺轻君呢,就得守住本分,什么是本分知道吗?”
“小五…小五…”
“叫你回个话都这么没眼力见,真不知道轻君看上你哪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本分就是老老实实做人。想必你也看见了,轻君的家当也都是我们大公子守着,所以听大公子的话才是本分,千万被妄想什么…”
“小五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我…”
“你看,到现在你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吧?”
“…”
陈子邯一挑帘子走了出来,他撇撇嘴,突地吐出一颗果屑,然后大声地呸了一口,引得旁人侧目。
蛟河心知适当而止,也就闭上了嘴巴。
陈子邯放下盘子,伸手打了个响指,小伙计立即跑了他的身边来:“掌柜的,怎么了?”
他看着面前那少年,淡淡道:“这几套衣裳算我帐下,我看这小公子挺投缘的,送他了。”
小伙计连忙应下,蛟河对他笑笑:“不必如此,我们大公子…”
话未说完,陈子邯已经翻脸了:“我说记我账下,衣裳自然会送钱庄去…”
说完一回身这就坐了椅子上面,拿了一颗果子咬了一口。
淡淡的目光就看着小五。
小五不知所措,也认出他来了,因为在沈家见面的时候略感觉到不愉快,这个时候他更觉得愧疚,在车上沈未央已经把她的身份对他说了,什么时候她是女子,什么时候她是男子也都嘱咐他了,当时看见陈子邯他就脑补了许多这两个人因身份不能在一起之类的美好故事,这个时候见到他也是愧疚,认为是因为他自己,陈子邯才误会了去…
哪里还敢看他的眼睛。
陈小公子锦衣华服,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悠然自在。
蛟河到底是个奴才,不敢闹得太大,也就连忙扯了小五回了钱庄,少年临走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陈子邯又一口果屑吐了出来,还对他眨了眨眼。
回到钱庄的时候,他更是小心翼翼。
沈未央正和顾琏城低头商议着什么,蛟河如实说了一遍,在听到陈子邯翻脸非要白送衣衫的时候,未央登时笑出声来。
顾琏城脸色微变,不过也只是看了眼蛟河:“知道了,你去外面候着吧,小五留下。”
小五忙应了声,这就站了未央的身后来。
屋内也没有别人,未央算盘一收抱在胸前:“大公子这账目可差得太多了点,十七万银和七万可是翻了一倍,我能拒绝吗?”
顾琏城抬眸:“你嘴一张,就知道等现成的,各地建立银号不需要经费吗?哪个钱庄不得派兵守住银库,哪里不需要银子能运转得起来?十七万还是其中一部分银款,我自己担当了些,其中差价就当是昨晚对你说声抱歉的补偿吧。”
他说得大义凛然,沈未央的额角却是抽了抽。
这叫什么话,好像他们睡过了还需要他付报酬似地,要说付钱也是她付,随即大手一挥,这就不在意那么多银子了:“好吧好吧,十七万就十七万。”
顾琏城微微勾了勾唇:“虽然上冻了以后都停工了,不过这时候刚好是去巡查的最好阶段,你不是说账目需要亲自过一手吗,要不要同去?”
他平常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些许疏远的,高高在上的声调。
这一次,却是有些淡淡的,怎么听怎么舒服的音儿,更像是哄骗。当然,未央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虽然才刚刚因为睡一觉而变成两个身份复杂的关系,她多少还有些撇不开关系,想了想,始终不放心全都交给他,自然要去,这就嗯了声。
她在账本上面盖了自己的小印,又在银票上面按了手印,看着顾琏城出去交待取银事宜,伸手在草纸上面百般无聊地划了两道红痕,忽然想到哪里不对。左一道右一道,等等,七万和十七万…她似乎又被这个奸险的男人坑了,他分明就是故意激将,才让她心甘情愿地盖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