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早有人来接,姐妹二人互相看了眼,跟着这就进了东宫,琉璃瓦下面映着日头的光辉,地上是青色的石砖穿插铺着,殿内梁上是檀木根根,各种家什都是上好的工艺打造,一走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一看果然与顾琏城有七八分的相像,她额间系着略宽的额带,脸色微白,是一副病态,却也凤目咄咄。
很明显就是所谓的太女殿下。
旁边坐着她见过的二皇女,此时正拿眼角瞥着她。
而后,这两人的身后,各自站着一个男子。
太女殿下身后的,自然是顾琏城,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那与太女相像的脸,更显倾城之姿。
沈未央尽力不去看二皇女背后的男人,韩湘子也假装不识,不敢多看一眼。
沈从流木然的目光,也只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
她跟着韩湘子跪下,听见太女殿下略沉的嗓音:“起吧,坐。”
二皇女一直笑吟吟的:“皇姐可要多谢这位小公子,听说都因他帮忙,大公子才按时募到了银子呢!”
太女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未央身上。
顾琏城在她身后说道:“的确,多亏沈公子,才有今天,二公主说得没错。”
沈未央,也不扭捏,翩翩落座,二皇女似乎并无敌意,你一句我一句,搭着茬和顾琏城说着话,太女轻易也不开口,多半都是他开口。
时至今日,见过他这么多次,这才发现他巧言善辩,心思够深沉,通常都是三言两语就拨开他人重点,最后落在他的中心上面。
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才叫她入宫的。
一共也没多问她几句话,沈未央百般无聊地喝着茶,身后的宫人见她端碗,立即上前。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别处,也不知怎么弄的,只听他诶呀一声,一壶温热的茶水全都扣了她的身上。
未央下意识站起身来,她一抖袍角,半身都是茶渍。
那宫人吓得连忙跪地上了,顾琏城轻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韩湘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白,看了沈从流一眼。
未央只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没事,旧衫而已。”
真是狼狈,二皇女抿着唇只是看热闹,太女皱眉,淡淡地:“沈公子不必惊慌,这宫里有干净的衣衫,换一身就是。”
说着叫了那端茶的宫人:“还不带沈公子去偏殿去,给她去尚衣那取一套新衣。”
他连忙爬起,这就站了沈未央的面前,她回首看着顾琏城,他眸色深邃,似有黑色的漩涡,深不见底。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想必是想掀她的底。
第23章 恼又怒
第二十三章
呼…
她的呼吸顿时紧了一紧,从遮挡着的大柜缝隙处能看见年轻男人赤|裸着的侧身,沈未央瞪大的双眼,她前世也不是吃素的,现在见了男色,自然有些别样的情绪。不过,很快,察觉到她的变化,一只大手这就遮住了她的双眼。
沈从流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覆着她的眼,不许她再动一动,也不许她再看。
她伸手扒开他的指缝,可他索性反手一带,将她整个人都转了个圈,眼花缭乱之际已经被他按在了怀里,睁眼闭眼都是他的胸膛。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已经穿上衣衫,外面窥探的人也自然离去,沈未央听着动静,连忙将他推了开来。
前面假扮她的那人也赶紧过来将外衫拿了过来,这就换了宫人的衣裳在外面放风。
未央赶紧脱掉脏污的,直接披了身上,沈从流一脸的不和善,抱臂看着她是面无表情。
她一边系扣子,一边瞪他:“二哥哥手好长啊,还能伸到这皇宫来。”
沈从流则是脸若冰霜:“告诉你很多次了,离顾琏城远点,离燕京远点,你当着这些人都和陈子邯一样的么,这一次是我遇见了,正好东宫有人,不然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未央笑笑:“那能怎样?大兴律法向来保护女子,一旦被人发现,立即换了为女的户籍,成亲生子就是,还能怎么着?”
分明就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皱眉:“既然这样,算我多事。”
说着这就要从后窗跳出,沈未央看着他走掉,眨着眼睛熟了能有七八个数,这就拿起脖上戴着的尖哨大力吹了一口。
果然,不消片刻,沈从流去而复返。
他整个人都隐在窗暗色当中,只露出一双眼,淡淡地瞥着她。
她笑眼弯弯,伏身过去:“哥哥,我忘记问你了,你住在哪里啊?有事想找你怎么办?”
分明是绕个圈想打探他的消息,不过沈从流只是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头:“还是那句话,离顾琏城远点,他能吃得你连骨头渣都不剩。”
说着又是翻身隐去了。
沈未央轻嗤一声,约莫着那边已经报了息去,这从慢慢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就在刚才,她跟着宫人从大殿走了出来,本想着既如此,就如此的状态,发现就发现吧,顺其自然爱怎样怎样算了,然后刚拖延了一点时间,沈从流就出现了。
不知是谁手下的宫人先是吸引了外面窥探者的注意力,紧接着沈从流和另外一个破窗而入,也是多年默契,她给掩护了下,也幸亏是个遮下身的屏风看不到脸,正好叫人看了那年轻男子的身体特征。
她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外面去。
又有人带着她走回大殿,果然,沈从流和二皇女已经不在了,顾琏城此时也落座了,作为合作伙伴,见她回来一脸无害模样。
她可没空在这演戏,坦然落座。
韩湘子一直绷紧着身体,对她使眼色要快点离开。
太女似乎是身体不佳,也只是懒懒问了她几个关于钱庄的事情,她一概都含糊其辞地推给顾琏城,因为气场不同,几个人当中时常冷场。
最后太女离开,顾琏城命人送沈未央回府。
当真是虚惊一场,韩湘子吓得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二人乘车返回,在车上她可是抚着心口骂了好几句的脏话。
未央只是笑:“这回你还觉得你的大公子最好不了?”
这位姐姐难掩痛色:“虽然我还是觉得他最好不过,但还是算了,他竟然想害我妹,我已经对他并无好感了。”
姐妹二人嬉笑远去,这一页试探也很快翻了过去。
紧接着的就是忙碌,也许是她的男儿身让顾琏城放了心,总之也算是合作愉快,他不时出现在银号,各地并建钱庄的事情也进展得很是顺利、
在此之余,北街的那些房宅基本完成了大半,沈未央通过牙行,开始翻倍开价,逐一试卖了。
因为上一次的不欢而散,陈小公子多日未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好,一个宅院,两个宅院…北街的房价一下被挑了起来,一时间是地皮难求,天价不止,因为钱庄的缘故,还吸引了各地的商贩入住,她手里掐着的地契,一下就沉甸甸的了。
起初,顾琏城并未在意,可后来听说一个二层小楼,卖出了四万多银的价格,他一夜未睡。
之前大半都是他低价收来的房地契,后来为了募银又高价放了出去。
当然,那是他以为的高价,现在比起沈未央叫出来的价格,简直九牛一毛。
那么也就是说,从打算进燕京开始,在钱庄之前,她已经有了个完整的敛银计划,而且,似乎是只为了银钱。
京里京外,能榨出油水的商人,并不多了,尤其她这样的,还是个未婚的…
在得知沈未央是真正的男儿身,高兴的可不只是一个人,顾惜朝是暗暗的高兴,顾琏城呢,他也是暗暗地欣喜。
男儿身才好,只要他成亲落户,那么妻家尤为重要,并且能主导他的所有财产。
他记得韩湘子那货似乎是对顾惜朝有求必应,这就叫她去打探了一番,这两个人在一起喝了两天的小酒,结果问出来的就是一些细碎的没有用的事情。
顾惜朝跃跃欲试,去沈家约人,書快電子書结果沈未央用太忙没有空喝茶为缘由,拒绝了她。
竟然,拒绝了她!
要知道,顾家是什么人家,有一点常识的都知道,如能嫁进顾家,那是何等的地位。
就是当年,沈百万还在世的时候,也难免动心,将长子嫁了进去。
莫说沈未央就是一介商人,就是大家公子,也未必能入顾家的眼,原本他也只是打算用顾惜朝做幌子,来探探她,结果人家不动于衷,他以为是欲擒故纵,冷了许多天,结果这人又忙着在北街建书院去了…
在这场心理的拉锯战当中,他被拖得十分焦躁,却不得要领。
眼看着她的身家一日比一日雄厚,而他却只能看着,顾琏城从来不是被动的人,不多日,这就在律法当中寻了个漏洞,不紧提了税,并且冻结了劳工力,美其名曰是与郊外修建庄园,北街巡场之后,就连书院也遭受了封条。
沈未央接连受阻,必来相见。
到时他从中得利,其实也还不错,到那时顾惜朝再出手,事半功倍。
他也极有耐性,一直等着,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秋天到了收割的季节,这一日天气晴好,沈家已经停工多日,早上起来时候喜鹊就在枝头乱叫。
顾琏城一早起来,听着这声音是身心愉悦。
洗漱一番,也是验证了这个好征兆,顾惜朝一早在外请示,说是沈未央到访,似乎是临时起意,也似乎是合该得来了,他勾起唇角,吃过早饭,才要见她。
云淡风轻,是个好日子。
未央是极有耐心的,她在沈家喝了早茶,顾惜朝用十二分歉意的目光看着她,给她上了最好的茶,入口先涩后甜,她就坐在顾家的前堂,一直面带笑意。
相反,顾家的人对她可不十分友好,尤其是顾惜朝的父亲。
他一早路过,见是她勃然大怒,还是顾惜朝给劝走的,听说是沈百万的孙儿,顾家的老祖宗都出动了。
他手拄着青龙拐杖,也只到堂前。
沈未央来这一趟,纯属是好奇,并且想给顾琏城一个台阶下,她只坐堂内,看着外面那个花甲老人,当朝君后的父亲,可谓足够威严。
她对他笑了笑,想必顾家出的男人,都是这般模样,即使老去了,也是风骨犹存。
顾惜朝还以为老祖宗要发脾气,赶紧上前,可人家业只是看了两眼,随即走开了。
就在沈未央的耐心逐渐变小的时候,顾琏城终于出现了,看样子他是才吃过早饭,一副慵懒模样,看着她的目光都是从眼角瞥过来的。
他一落座,顾家老祖宗就再未出现过。
未央先一步拿出一方锦盒,这就推了过来:“我记得上次在山东,大公子说一直难眠,还寻觅这安神香来着,这次钱庄的事情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自然要备份谢礼,还请大公子笑纳。”
顾琏城并不接过来,只是淡淡瞥着她:“沈公子有话直说就是,总说谢谢我,就拿这么一盒香,两句甜言,三番五次地上门,也说不过去吧。”
她笑:“大公子这话说地,我可是来帮你的啊!”
帮他?
睁眼说瞎话,顾琏城端起茶碗来:“帮我什么?嗯?”
顾惜朝目光微辣,沈未央不禁头疼,她偏着手遮住半张脸来:“不过有件事的确想与大公子说,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勾起唇角,就等着她求帮忙呢:“什么事,说吧。”
未央看了眼顾惜朝,笑得狡黠:“大公子其实还不知道,我呢,虽然是男儿身,但却不喜欢女儿家的,我就是错付了男儿身的女儿心,一直也想找个英俊貌美的儿郎…苍天佑我呀,眼前真有个中意的,是长得也好,长得也高…我从前就没见过那样好看的人!”
话未说完,顾琏城脸色已变。
她眨着眼睛,神情如往常那样,嬉笑间似无半分正经。
他戒备地看着她,掂量着这话能有几分真假,眼前的,长得也好,长得也高,没见过长得这么个好看的人…
这…这是说的他?
他抬眸,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锦盒:“这…京中可不兴男男风。”
莫名的,被她那双含笑的眼盯着,他的心竟然快速跳了两下,忙别开了眼。
这是在调—戏他?
顾琏城怎么也没想过她来这会这样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口去。
沈未央更是目光灼灼:“这个忙大公子一定要帮。”
下意识地,他还口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帮你?”
她呵呵地笑:“举手之劳而已,大公子不会这样小气吧…”
他看着她,正是多心,又听见她小声说道:“这个人你一定认识,就是上次在鉴宝轩里,跟在二皇女身边的那个男人,我前些日子在东宫又见一次,真是不能自已啊,大公子能否告之他的住所,或者,引见一下?”
…
顾琏城无语,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咽不下气。
什么时候,他连个影卫都不如了…
就为这个事情来顾家?
他不大相信…
正是看着她,忽然外面进来个人,也不行礼,在他耳边飞快说了几句话。
他蓦然抬眸,对上沈未央的笑眼。
她说:“大公子既然还忙,那未央就告辞啦!”
她当然知道顾琏城不好对付,沈从流说的没错,所以早在那日,她也早早给他下好了绊子,哥哥使了力,二皇女在女皇那吹了风,军资尚浅,募银的事情还没完。
她早上得了消息才故意来,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一眼戳穿她的故意,顾琏城强忍怒气,见她起身,连忙开口:“公子留步!”
第24章 再会矣
第二十四章
四目相对,他眸色如刃,她笑意吟吟。
沈未央头发都束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上面肤白如雪,没有一点瑕疵。
顾琏城盯着她的脸,怎能不恼,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两日顾惜朝活动得紧了,故意说自己好男色,是以杜绝顾家开口提起亲事,又说什么有事请他帮忙,说相中人家的影卫了,岂不是笑谈!
故意找他帮忙,却似乎未卜先知,军资不够那也是二皇女的事情,干什么都甩他头上,募银募银,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
她似乎就等着他开口呢,一副调侃模样。
他脸色稍缓,国库就是个无底洞,多少也填不满,就这么低头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是以,招手叫人上茶:“小公子喝茶。”
沈未央笑,伸手推开:“在这喝了一头午的茶,已经喝饱了。”
顾琏城勉强勾起唇角来:“我听说最近你遇见了点小麻烦?怎也不来找我,太女殿下那里多少还能说得上话,举手之劳而已。”
她单手托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啊,对,是有点小麻烦,不过没有事,我已经通报官府了,手续正常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解封了。”
他挑眉,似有笑意:“这几天也没去钱庄,存银多吗?”
她做诧异状:“还存银?大公子不知道么,其实钱庄一直是赔本的买卖啊!”
借出去的银子犹如流水,因为各地还不通行银号,所以还处于赔本的状态,这个可是真的,顾琏城看着她的笑眼,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全都是故意的,她似乎看透了一切,别开眼,他伸手打开锦盒,看着盒内装着的香料,恍惚出神。
他眼底一片乌青,晚上总是难以入眠。
沈未央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安眠香的味道,淡到不仔细都闻不到。但是就那种味道,他前些年也闻过一次,有什么东西仿佛串联了一起,又仿佛什么都不是。
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若有所思:“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到,他是二皇女的影卫,就住在二皇女府邸,这人常年不离她左右,恐怕也不能如你的意。”
二皇女的影卫啊,未央笑笑,急忙摆手:“大公子想哪去了啊,我不过是仰慕之心,能见一面就很高兴了,哪能再有别的想法!”
他淡淡瞥着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妥。
又说不上哪里不妥,也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了下来,说有机会就带她去结识一番,其中他多次试探,她始终就是一句,没有银子了!
真是不能愉快地对话。
他得从长计议,请她吃茶她不吃,请她吃酒她也不吃,倒好像上门来就为送熏香以及打听那影卫来着了,顾琏城强忍怒气,仍旧命顾惜朝去送她,先她一步转身离开。
沈未央可真的是身心愉悦,她向来爱笑,一身玄衣更显得脸上肌肤雪白,顾惜朝看了又看,满心的欢喜,陪着她从前堂出来,到了晌午时候天气炎热,就在院中的大树下面,顾老爷子就坐在石桌旁边,桌上摆着一副棋局,抬眼看见二人走了过来,似乎怔了怔。
顾惜朝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老祖宗。”
他目光透过她的肩膀,落在未央身上:“干什么去?”
顾惜朝脆快道:“大公子叫我送沈小公子回去,哦老祖宗可能不认识他,他是叔父家的儿子,算起来也能称上是表弟呢!”
沈未央在她后面探出头来笑笑:“其实也算不上啦,我是我爹在大街上面捡来的第六个孩子,跟你们家非亲非故的。”
她一脸的笑意,顾家主一手还惦着棋子,却是淡淡一瞥:“过来,我看看。”
顾惜朝回头看着沈未央,有点窘:“老祖宗别吓到人家,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小公子…”
沈未央奇怪地看着她:“你提我干什么?”
说着上前一步,随随便便一撩袍角,这就坐了石桌旁边。
顾家主也不以为意,点着棋子:“会下吗?”
棋盘上面是围子棋,这玩意从前沈从流喜欢,她顿时手痒痒了:“会一点点。”
顾家主抬眼又看了她一眼:“来一盘。”
顾惜朝这就也站了她的身后,还好心地提醒了她:“老祖宗最喜欢下棋了,这些年了少有对手。”
沈未央背对着她摆摆手,收好棋子。
等顾琏城得了消息,急忙赶出来时候,顾惜朝已经送沈未央回去了,顾家主拄着拐杖,正要起身,他连忙上前,伸手扶住。
顾家主往回走:“你也老大不小了,想想终身大事吧。”
这话他听过太多次了,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合适的,我到处游走,名声在外,人人敬而远之,不喜我这样强势,然而太过于懦弱的我也不能喜欢,太过强势的,我仍不喜。”
老人家叹了口气:“我顾家兴衰,那都有天数,万万不能强求。”
顾琏城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身后的石桌越来越远,顾家主想起那孩子眉眼间的熟悉模样,不禁笑了:“你猜猜,那沈小公子刚才与我下了五盘棋,几胜几负。”
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笃定道:“老祖宗棋艺精湛,他哪里是您的对手,莫不是全败了吧?”
这老头笑得畅快:“这孩子,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她,第一局我轻松胜出,她只随便下着玩,第二局她先下手为强,很快就胜了,并且套路竟是不寻常,第三局我仍旧破不了迷局,第四局险胜一招,看似胜出,老身却是知道,她让得十分小心,等第五局我有心试探,她却是硬生生配合着掰成了平手。”
顾琏城吃了一惊:“何以见得?”
顾家主笑:“这孩子,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她走地道都多,怎还看不出她的故意来?”
她总是这样!
自以为是的耍着她的小心计,顾琏城皱眉:“沈未央这个人,太过轻浮,性体又过于随性,做事又不守成规,从来不拘一格总做些让人捉摸不定的事情,与她面前,讨不到便宜。”
顾家主笑:“琏城这是棋逢对手了?”
他略恼:“谈不上。”
这老头哈哈大笑,却是摆了手叫身后跟着的小厮退后,待身边没有人了,这才转回头来,用力拄了下青龙拐杖,双手都扶上了。
“小子你可真是棋差一招,这么好的人,怎不笼到手里来,还要推到二皇女那去?”
“老祖宗…”
“前日怎么说的,说是个男儿身?”
“嗯。”
顾家主定定地看着他,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以为我顾家已经没有骨血了,不想这都是天意,亲上加亲,也不枉我这些年的吃斋念佛。”
他在说什么?
顾琏城大惊,顾惜朝不是亲生,这件事他知道,可说顾家的骨血,亲上加亲,从何谈起?
老家主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大力一拄拐杖:“蠢才,明明是个女儿家,明明就是你姑姑的亲生儿,我一搭眼就知道!”
“可殿前已经验过…”
“…”
顾琏城皱眉,连忙叫过了顾惜朝进宫去寻那日的宫人,问个明白。
女儿家?
若真是女儿家,又当如何?
却不说顾家为此有了一场轩然大波,沈未央从顾家回来,这一路上撩着发梢,与顾惜朝是有说有笑,到底是套出话来,说是顾琏城是命了谁从中封了书院,她白日才说了谎,为了拿一拿他,也未松口。
大公子虽然与太女一路,但她所见二皇女也不是个善茬,沈从流地位不知如何,其实她并不在意帮了谁,更多的是想靠近他一些,这就打定了主意,要去二皇女家见见他这个没良心的。她找了个借口,说是要买点东西,这就从车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