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背影，一手捂脸。
很快，负责人领着他们上楼，连驿跟了上去，回头看了她一眼，扬起了声调来。
“姐，你在这等我。”
说完人就和六子他们勾肩搭背地上了二楼。
裴深爱的一声嗯在嗓子眼噎着，管她叫什么？
她没听错吧，叫姐？
呕着这口气，对着二楼咬牙。
楼上很快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来，他们的谈话声不时还能听见，好半天不知道哪去了又没动静了。她才靠坐在卡座上，手机就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郑焕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
郑焕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小爱，怎么样，脚好了吗？”
她嗯了声，粉饰太平：“嗯，挺好的。”
他没给她太多余地，立即戳穿了：“你昨天才请过假，好到去医院了挂点滴了？好到感染了？嗯？”
裴深爱尴尬地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姐说的？”
他没有否认，又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她眨眼，坦然地模样：“我能在哪，我在家呢呗，大夫说我需要卧床休养，郑总可别想奴役我，我上不了班。”
郑焕在电话当中叹了口气：“小爱，我在你家门口，你家里根本没有人。”
她撇嘴：“…”
他低沉的声音显得特别无奈：“从小到大你就这样，我们二十年交情了，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不是想让你上班，是有别的事找你。”
的确，二十年的交情了。
她抿唇，飞快认错：“郑焕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嗯了声，宠溺至极：“嗯，没关系。”
顿了顿，他的声音在里面显得特别温柔：“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还记得吗？原来想等校庆之后，现在他想提前见见你，你在哪，我去接你。”
想提前见见她？
裴深爱没什么想配合他的想法：“郑焕哥，要不就算了吧，我现在没有心情相亲，我不想见他。”
郑焕哪里肯放弃：“就这一次，算你帮我的，他特别特别喜欢你，你就见一见，好吗？我都答应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她迟疑着：“可是我现在…我这脚…”
他飞快打断了她：“我怕明个你见了陆燃，就再放不下了，给别人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脚不方便没关系，我送你。”
陆燃两个字在唇边打了个转，裴深爱咬唇。
想了一下，她很快答应了下来。
给郑焕发了一个位置共享，她开始翻手机。
总得告诉连驿一声。
拿着手机，可惜删删减减，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留言，想叫他一声吧，楼上楼下的，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想着他的那声姐，堵得慌。
不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他们在楼上干什么了，音响忽然响了起来。
音乐响了两声吱地一声，里面响起了连驿的声音来。
“喂喂喂，喂喂喂。”
他一说话就像魔音穿脑，她索性扶着拐杖站了起来。
一瘸一拐地走出酒吧，外面阳光刺眼。
连驿的单车还在墙边放着，她走到车前，从拖鞋中抽出那只伤了的脚，这就踩在了车座上面，单车本来就快靠墙了，被她这么一踩立即栽倒彻底靠墙了。
她一边胳膊拄着拐杖，一脚在车座上轻轻地晃，喃喃地泄着愤：“坏小子！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谁是你姐，谁是你姐！”
晃了两下，一眼瞧见纱布上面的那朵小花，下意识翻过右手腕来。
手腕内侧上面写着一个驿字，旁边还有一颗心，什么嘛！
脚从他爱车上挪了下来，单腿蹦了两下才站稳，想上前再把车扶稳，手机这会又响了起来，才要接起来，背后喇叭声嘀嘀响了起来。
她回身一看，眼熟得很。
路边停着一辆轿车的车窗就摇了下来，郑焕对她摆着手。
她单肩背着包，挥手示意看见他了。
郑焕也下车来迎她，他步子也大，几步到了她面前。
酒吧二楼窗开着，楼下连续响起的喇叭声楼上也听见了，六子在窗边吸烟，往外一看，忙回身叫了连驿一声：“连小二快过来看看，这什么情况？你姐跟人跑了！快来看看！”
连驿正和负责人一起调试检查着音响设备，听见他吱哇地叫，也走了过来。
他卷着的一本酒吧杂志啪地敲在了六子的头顶：“你姐！”
六子顾不得跟他分辩，体贴地给窗拉开到最大，窗外的街边上，一辆黑色轿车开着门，一个略有点眼熟的男人揽着裴深爱的肩头，正扶着她往车里坐。
他一身西装革履，动作都很绅士。
连驿眯起双眼，到口袋里去摸手机，直接连烟盒都摸出来了。
既然烟都拿出来了，这就抽出来一根，咬在了口中。
六子伸手来给他点火，他别开脸，没点。
划开手机屏幕，没有一个信息，安静得不可思议。
才要收起来，手机噔噔一声。
他连忙打开，是裴深爱发来的信息。
爱酱：姐有事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大兄弟！
他嘴里的烟一下就掉了…
第22章 玫瑰花与烟
日头偏西了， 由北向南乘车的话， 阳光有点刺眼。
裴深爱伸手拉下遮阳板， 对着上面的小镜子左右照了照脸，今天出门连妆都没化， 素颜出镜的话， 现在看起来脸色还可以， 不过，既然答应人家了， 那就得郑重一些，这也对对方的尊重。
郑焕车速不快， 她在包里拿出了粉底液来。
先把脸用纸巾擦干净了， 简单上了乳液， 面霜， 开始打粉底液。
她动作也快， 很快就对着小镜子把自己的脸淡淡上了底妆，等红灯了，郑焕回头看着她， 一手扶着方向盘，忍不住笑：“这是干什么啊，我看不用化妆也很好， 用得着这么正式吗？”
刚好停车，她一边画着眼线， 一边勾唇。
睫毛拉得长一点， 又拿出了眉笔：“嗯， 至少得尊重一下相亲对象，或许看对眼了也说不定。”
她偏过脸来，对着他眨眼，俏皮得很。
郑焕长长松了口气，转过去坐正了：“看起来，你也希望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重新开始，对吗？”
她好笑地看着他：“那当然，难道我还能在陆燃这棵树上吊死？”
他抿唇，一手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为什么不能和他再续前缘，你们当年也算轰轰烈烈了吧？”
裴深爱画了眉，轻上粉，一边转着脸：“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和我分手，但是感情上不能原谅他，三年的时间了，想念一个人，怨恨也好，怀念也好，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更何况你想那么美，人家能空窗三年一直等着和我重温旧梦？”
她的小包，像是多啦A梦的小兜，拿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去，随着车身驶离，又拿出了口红。颜色不对，换回去重新拿了一根浅粉的，对着小镜子满意地眨眼。
郑焕心情不错的样子，侧脸能看见他勾起的唇：“那你一直空窗，难道是在等他？”
她用纸巾沾去些口红，让口红与唇色变成了自然粉，特别的清新自然，收好口红，又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才是回头：“我不是故意在等谁，只不过一直没有出现我喜欢的那个人。”
郑焕嗯了声，嗓音有点哑。
她想了想，又转头往窗外看去：“更何况我没有空窗，我也有别人。”
郑焕一脚刹车，二人都猛地靠了椅背上。
前面又是红灯，他回过头来，目光深邃：“别人，你什么时候又交了男朋友了吗？”
这算什么男朋友，裴深爱怎么能对他解释她和连驿之间的关系，干笑两声，她不好意思地卷着脸边的碎发：“哪来的男朋友，我倒是想了。”
她手一动，露出手腕处的那个驿字，就像是一个小秘密不愿被别人发现似地，赶紧扣过去了。离开酒吧已经有二十多分钟了，拿出手机来，这就点开了微信。
最近联系人上，还显示着连驿那个中二的网名。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的信息，也没听见手机提示音。
打开，笑。
沃维什莫·拿莫帅：小姐姐，我错了，你不是我姐，我也不是你大兄弟好吗？
沃维什莫·拿莫帅：你是小姐姐，小狐仙，小可爱，好吗？
沃维什莫·拿莫帅：不在？
沃维什莫·拿莫帅：干什么去了？
她眉眼弯弯，看着手机来回滑动着屏幕。
郑焕偶尔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有事？”
裴深爱忙摇头：“没事。”
她指尖微动，给连驿回信息。
爱酱：临时有事先走了，再次感谢你。
对方没有给她回话，她关掉手机，再次放回包里，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南二环外了，这个方向是出了市中心的，仔细辨认着方向，她回头看着郑焕。
“这是要去哪？”
“我家。”
一上了外环，车速就提起来了，她抿唇，有点说不清的情绪涌了上来。
“那个人在你家里？”
“嗯。”
郑焕神色如常，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紧，十几分钟之后，到了郊外的别墅区，他开车直接进了自家的停车场，才关上大门，就有人迎了出来。
打开车门下车，郑焕来扶她。
他家的保姆阿姨给拿着公文包，跟在后面。
裴深爱看着脚下的大拖鞋，有点窘：“就这么来拜访，不太好吧。”
郑焕一脸柔色，扬着眉：“只要你来了就好，有什么不好的。”
他扶着她走进玄关长廊，厅门开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正在餐桌边上站着插花，回头瞧见她们来了，一脸笑意：“小爱来了，快进来！
说着赶紧向楼上喊了两声：“老郑，老郑！”
她是一名建筑工程师，平时就爱插花，喜欢布置一些小东西，被她这么一喊，正在二楼的郑宇听见动静，立即下来了。
裴深爱连忙对着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夫妻两个把裴深爱迎进客厅，她坐在沙发上，左右看看，没发现有别的客人，光拿眼睛瞥着郑焕。他勾唇笑笑，让她稍安勿躁。
郑焕妈妈拿来了果盘，直让她吃水果。
他爸也是一脸和蔼：“多少次了，我就让郑焕把你请家来，也跟你妈打了招呼了，你怎么总不来，从小到大，叔叔最喜欢你了，就你爸小心眼，是不是说了不少我的坏话？我给他打电话问你的事，他也不说，你爸这个人从年轻时候，就对我怀恨在心的，就是小心眼。”
有段时间，他天天去磨那两口子，想要认她当什么干女儿，结果被裴向南断然拒绝，从前每次见了她也都特别喜欢她，小时候还逗她管他叫郑爸爸，后来她从来不叫才算了。
她只能笑笑：“我的事都我妈管，以后有什么事，您只管给我妈打电话就好。”
郑宇的笑脸顿时僵了僵：“你妈那脾气我可不敢惹。”
惹得旁边的郑焕妈妈掩唇轻笑：“你总算还有个惹不起的，也难得。”
郑焕坐了裴深爱的身边，看着她们闲聊。
说了一会子话，郑焕妈妈招呼着他们一起吃晚饭，这就去准备了，郑宇也赶紧去搭把手，连着保姆阿姨三个人都去厨房了，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深爱和郑焕两个人。
裴深爱看着他，摊手：“你介绍给我的那个人呢，他在哪里？”
郑焕定定看着她，神色自若：“再等等。”
她心里隐隐地觉着不太对劲，又说不出那种感觉：“郑焕哥，你不会骗我的吧？”
他笑：“骗你来我家吃顿晚饭？也不错。”
她一想也不太可能，就安心等着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乖巧地充当了一个乖乖女，一直在和郑宇夫妻两个说着闲话，吃过晚饭，那个人也没出现，裴深爱心中的那点怀疑从一个小小的豆粒变成了地球仪。
饭后又喝点了茶，眼看着六点多了，她起身告辞。郑焕来送她，她没再问他那个人的事。正值晚高峰，路上堵车有点严重，裴深爱这回坐了后面座位，拿出了手机来。
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点开微信，连驿在下午给她发过信息了。
沃维什莫·拿莫帅：的确，你应该谢谢我。
她低头给他回信息。
爱酱：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她想返回手机首页，可不等返回，手机提示音都没响起，他秒回。
沃维什莫·拿莫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两声谢谢就完了？
她笑，偏过脸去想了想，又捧起了手机来。
爱酱：你是碰瓷的吗？无赖！
这个无赖很快又回。
沃维什莫·拿莫帅：这是我在给你机会，机会难得，你应该好好把握，机智点，快，你就说壮士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我心情好的话立即答应你。
给她什么机会，狂妄。
爱酱：好吧，我明白了。
爱酱：壮士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今生先行谢过。表情【抱拳】信息才一发过去，他立即发回了个吐血的表情。
逗得她噗嗤笑出声来了。
郑焕在前面开车，在车里的后视镜看着她：“深爱，今天…”
不等他说完，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裴深爱说了声抱歉，立即接了起来，是连驿的电话。
接听了，她弱弱地说了声你好。
他的声音也显得不高，直接问她：“腿好点了吗？”
她嗯了声，很轻快的语调：“挺好的。”
他也扬起了声调来：“小姐姐，骑车带你去兜风，去吗？”
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堵车堵成一条大长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不去了，大夫让我卧床休息呢！”
他轻轻地笑：“你在家？”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她看了前面的郑焕一眼，面不改色：“嗯，在家。”
连驿说那算了，这就挂断了电话。
郑焕等着她讲完电话，也没再叫她。
她打开车窗，吹着风。
四十多分钟以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才回到新港蓝湾小区门前。
裴深爱打开后车门拄拐下车，这一次郑焕没有来扶她，他反倒是到车后面去打开了后备箱，她隐隐觉得不对劲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在后备箱里抱出了一大捧玫瑰花来，到她面前递给了她。
她两手都扶着拐杖，没有来接。
郑焕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深爱，我一直就想对你说，那个人就是我，早在陆燃之前我就喜欢你，但是我错过了最好的表白时机，现在可能也不是一个好的表白时机，但是我不敢再等下去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照顾你，爱你一生一世，好吗？”
她想起表姐的话，才觉得这事早有苗头。自己在车上还急着化了妆越发地觉得自己很窘。
抬眼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郑焕哥，你很好，但是我真把你当成哥哥一样的，二十来年的交情了，要是那种喜欢你，应该早就喜欢了，所以我…”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把花塞了她怀里让她抱着：“别这么快给我发好人卡，给我和你一个机会，我可以从现在开始追求你，我们都不小了，你再慎重考虑考虑，再回答我，好吗？”
他恳切地看着她，目光沉沉。
裴深爱咬住了唇，再难拒绝：“好，我想想。”
他来扶她，她抱着花转身。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那好，我看着你进去。”
拄拐进了新港蓝湾，她心有点乱。
一瘸一拐走到了十六号楼楼下，路灯好像坏了，有点黑。
裴深爱叹了口气，伸手到包里摸出了钥匙来，她走得很慢，一手扶拐一手抱着花还拿着钥匙，才要蹭到单元门口，墙边的暗处里，突然咔噔响了一声。
火苗一亮，映出了一个人来。
他倚着墙边，一手遮着风，歪着脸咬着根烟才点着。
手里的打火机又咔噔一声，火光照亮了他整个轮廓，冷着的眉眼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两步走了她的面前。
是连驿。
她心跳骤停：“你怎么…”
话未说完，他已经掐断了烟，直接按进了玫瑰花里。
然后与她擦肩，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3章 我真生气了
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流动着诱人的色泽， 昏黄的灯光下，美人身穿一条紫色的晚礼服， 她窈窕的身材被这露背装勒得到了极致， 后背雪白的肌肤上， 腰间还有一颗痣。
季玖玖晃动着酒杯，姿势可是豪放， 两条大白腿也时不时晃着， 品尝着红酒， 是人生快事，眼角瞥着卧室动静， 瞧见裴深爱拿着一件睡衣走出来，赶紧站了起来。
红酒杯放在一边高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裴深爱一瘸一拐走出来， 将一件小兔子短袖睡衣直接搭在了她肩头：“你穿这件吧， 宴会上没喝够， 又跑我这来蹭酒来了？”
她自己穿着吊带睡裙， 拖着那双无比巨大的男拖鞋。
季玖玖笑着来捧她脸， 叭叭左右一边亲了一口：“小爱，姐最爱你了，只有你这地方才有家的感觉，等我今天晚上搂着你， 让那些臭男人都滚远点， 姐疼你！”
说着绊绊磕磕一头钻进了浴室， 裴深爱在后面担忧地看着她：“小心啊！”
浴室的门当着她的面关上了， 三秒钟，季玖玖又打开了门。
她长发已经披散开来，靠在门边，嘟着红唇对着深爱抛媚眼：“小妹妹，来帮姐姐打开下拉链。”
身上这件礼服后腰处是有隐形的拉链，她对着裴深爱直勾手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裴深爱连忙上前，拍着她胳膊让她转过来。
帮着表姐脱下了礼服，挂好先放在了一边。
浴室里很快就传来了流水声，裴深爱扶着拐杖走了厨房里来，季玖玖胃不好，还总喝酒，这个时候得给她弄点解酒的汤汁。
蜂蜜水就好，蜂蜜中含有一种特殊的果糖，她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果糖可以促进酒精的分解吸收，减轻头痛症状，而且，多少也有催眠作用，能使人很快入睡，保证睡眠的状态下也不会头痛。
用新烧开的水，冲泡了几片柠檬片，一会水温降下来以后再放入枣花蜜，她将水杯放在通风的窗口等待放凉，一回头看见了餐桌上放着的玫瑰花。
郑焕买的是红玫瑰，二十一朵玫瑰的寓意是我的爱。
她走过来，低头整理了一下包装花边纸，从前少女时期，她特别喜欢玫瑰花，尤其红玫瑰，对玫瑰花的花语熟悉得很。
二十一朵当中，有两朵都凋零了。
连驿那一按，娇气的花儿惨遭毒手，破坏了整束花的美感。
烟头已经被她扔掉了，他走时候还轻轻撞到了她的肩膀，连句话都没说。
一看就生气了。
回身把蜂蜜放好，裴深爱又拿起了手机。
她坐在僝僽旁边，拿起来又放下了，一只手滑动着屏幕。
微信里面静悄悄，打开朋友圈多数是同学朋友们日常晒，明天就是校庆了，也有私下联系上的，同学群里热热闹闹的。
有人@她。
她同时有几个同学群，点开那个@她的群聊。
群里都是真名，她看了几眼，上下拉动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燃的名字出现了校友群里，有认识她们的同学@着她，直拿她和陆燃打趣。
他偶尔说上一句，头像是一棵小树，名字就是陆燃。
有人还叫着她的名字，问她在不在，让她出来看帅哥。
还有人问陆燃，他和她怎么样了。
他说挺好的，谢谢。
她抿唇，一下将手机扣在餐桌上。
可能分手了，风淡云轻这种事情，她永远做不到。
趴在桌子上，重新把手机翻了过来，关掉了校友群。
点开连驿的头像，裴深爱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戳着，戳够了，一瘸一拐地到北阳台储藏间拿出水管来，她这个水管是带花园浇花水喷头的，早就买了，不过是没有用过。
打开花园高照灯，她拖着一条腿慢慢蹭到了花园门口。回头披了一件披衫，这就打开了门，拿着水管走了出去。一园子的蔷薇绿意盎然，花苞都还很小，接上水管，她站在高台上面开始浇花。
一边浇花着还一边哼着歌。
车窗外树影婆娑
春风吹开了花朵
看着满眼迷人的景色
可有一草一木属于我
沿着岁月的车辙
悄然将青春走过
…
夜空当中，繁星点点，不知名的虫儿在花园里叫得这个欢快，她哼着歌，在高台上认真浇花，这是她的花园，荒废了太久，没想到会突然变成蔷薇花海。
她好喜欢。
关掉水管，裴深爱走下高台。
灯下是扑亮而来的小虫子，她蹲下来轻抚边上的蔷薇花。
本来那天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光是花苞都这么美，伸手点着，听着旁边蟋蟀一声高过一声，笑：“你们也喜欢这花园，对吗？”
“对，我们也喜欢。”
季玖玖擦着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倚靠了门边上。
她回头，连忙起身。
表姐穿着她的小兔子睡衣睡裤，卸妆之后的她看起来能年轻一些，扶墙走回来，两个人收起了水管，重新锁了花园门。
季玖玖叫着她：“刚才郑焕来过电话了。”
裴深爱洗手，回头来拿手机：“哦，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