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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抱臂,偷偷靠近了她耳边:“我出门时候给你带的好吃的,燕京都很少人会做的,你当我刚才跪着干什么,给你捂着呢,快趁热了吃。”
林宝铮无语地看着他,没有想吃的心情:“你弟弟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给我买这个呀?”
少年一指头敲在她的额头上面:“不是买的,你当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吗?好的东西我都想着你,谁像你,一天到晚地,就记挂那姓陆的小子!”
凤栖讨厌陆离,陆离也讨厌凤栖,这两个人偶尔遇见,都冷面相对。
宝儿将纸包拿了手里,不耐再和他解释:“我说很多次了,既然和他定亲了,自然待他好,你就是总是故意挑衅,其实陆离读读书写写字,特别好的一个人。”
她拼命想说陆离的好话,可想来想去,也真想不出什么。
不夸他还好些,常凤栖一手按在墙上,抵近了些:“他要是真的好,真的不该和公主走那么近,宝儿你就是嘴硬不说,你心里明白,娘给你定亲就是为了避开选秀,当然了,陆家也同样是权宜之计,现在公主一跑出来就往府衙跑,都像个小祖宗一样供起来,你和陆离的婚事,迟早要退,就看是咱娘沉得住气还是他陆家愿担这不仁不义之名。”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就像一把利刃剖开了她的心一样。林宝铮沉默以对,别开了脸去:“别胡说。”
常凤栖嗤笑出声,一指头点在她的心头上面:“你这里明白就好。”
少女最近正在发育期,前胸总是又涨又疼,少年是用了些力气的,一戳之下也是软绵绵,正是微怔之余,林宝铮吃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差点捏碎了他的手指:“你我都不再是孩童,虽然我不怎在意小节,但你别动手动脚,小心我伤了你。”
少年抿唇,忍着疼痛,向前一步。
少女的背后是冰凉的墙面,院子里还有不可逾越的爹娘,站在眼前的,正是他自作自受的什么姐姐,常凤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了声好,掉头就走。
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顾修一定要一同前往,几个人出了院子。林宝铮站在石阶上面,拿着纸包大力捏了捏。也不知里面什么东西,竟然怎么捏怎么圆回来,她从来是懒得想太多,转身回到了屋里。
紫玉见她拿着吃的东西,以为她饿了,赶紧去给她拿盘子。
打开纸包,里面是白白的黏黏的三给团子,宝儿托着纸包咬了一口,甜甜的,正是她爱吃的口味,东西有点黏,像是黏糕,可吃了两口里面还有甜甜的汤馅。
向来难过的时候,她只要吃了甜的东西,就会好转。
才吃了两口,不等紫玉回来,家里的小厮急忙跑了进来,说是后门处有个役差找她,像是有急事。她急忙放下黏糕,擦了擦嘴,大步走出了屋子。
夜色如水,一到了晚上,真的很冷。
后门处的役差贾明一见到她如释重负:“宝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今天晌午哥几个不知道都吃了什么,五个人跑肚了三个,看看你能不能跟他们换个岗,凑个数和我巡一巡?”
每天晚上都有巡街的役差,役差和禁卫军交替出现。
因为禁夜的缘故,晚上街上人少,巡街其实比白日要简单得多,宝儿心肠热,自然点头,回院里告诉了紫玉一声,不叫她等,转身和贾明一起上了街。
另外一个叫做赵秦地在前面提着灯笼,三人成排。
贾明边走边还笑:“我今天晌午不是和你一起巡街来着,真得谢谢你,不然真和他们一起去吃酒,估计这会起不来的就是我了。”
林宝铮单手扶剑,并不能配合他嘻嘻哈哈地:“看前面,别回头回脑的。”
三人转过街角,贾明转过头去,不以为然:“天天巡一百遍,能有什么,再说咱们这小差事,不过就是给禁卫军个换岗的功夫,天大的事情有他们,不至于。”
他去年成的亲,原来也是为了挣点油水钱,这才来做的工。
宝儿跟在他身后,淡淡提醒他:“晚上禁夜的禁令怎么说的了?你媳妇才有了身子吧,知道有多少人候选等着咱们下去给人让路么?上点心吧,不然连点油水都捞不到到时候你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贾明汗颜:“…”
又过一条街,前面花街暗巷是灯火通明,这个时候还能来这地方逍遥快活的,非富即贵。他抻着脖子多看了两眼,不由叹着气。
林宝铮在后面就推了他一把:“过去看看。”
巷子里嘻嘻哈哈地,似有好几个人在,三个人扶剑走过,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消瘦的白衣人扬手扔着什么东西,引得几个姑娘来回跑着抢着。
宝儿眯眼,当即落后一步。
沈江沅手里抓着一大把珍珠翡翠配饰,很显然都是从身上拽下来的,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地,一边走还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扔出去,不等三人到了跟前,他脚下一滑,仅剩的几块玉佩都掉了身上,引得众人哄抢。
抢完了,人就都跑回楼子里去了。
片刻,林宝铮和贾明赵秦上前将沈江沅围住,灯笼放低在他脸边,通红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地上那般的凉,可人就躺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另外两个不认识他,可宝儿却是认识。
她踢了踢沈江沅的腿:“沈江沅,你去吃花酒了?你的小厮呢?地上凉还不起来?”
沈江沅酒色微醺,怔怔看着她的脸,嘻嘻地笑:“宝儿妹妹,不是沈江沅,是江沅哥哥,你哥哥我啊,一表人才,你说我这样的到哪没有人喜欢呢,是吧!”
听她叫出沈江沅这三个字,当时就知道他是谁了。
贾明撞了下她的肩头:“他喝多了。”
这么冷的天气,过了后半夜更冷,不给人弄起来估计他在这一躺,明天乱坟岗就多一尸首了。林宝铮左右看看,接过了灯笼去:“好吧,江沅哥哥,你喝多了。你们两个,给他拽起来,估计是偷跑出来喝大酒的,送他回去吧。”
一身的花粉味道,她后退一步,提着灯笼靠后等待。
可惜贾明和赵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人折腾起来,沈江沅是沈家一根独苗,早年也一直习有防身术,拳打脚踢就不起来:“别让这些臭男人碰我,别碰我,我不回去,不回去!”
他在地上打着圈,就不起来。
贾明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看着宝儿:“要不,咱们去沈老爷家告诉他一声,会有人来接他的。”
巡街还得有人继续,再有一个人去报信,再有人看着他不用干别的了,林宝铮向前两步,一把抓住了沈江沅的领子:“喂,起来,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在这会冻死的。”
沈江沅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宝儿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不怕冻死,真的,让我冻死吧,就冻死在这挺好的。”
贾明和赵秦也不叫上前,宝儿将灯笼递给了他们:“你们继续巡街,我给他送回去,去去就回。”
说着,反手抓着沈江沅一下摔了自己后背上面,林宝铮像背一条死鱼一样,背起了他。
她身上是干干净净的皂粉味道,不是那些姑娘们身上的恶心味道,他下意思摸向了腰间,可惜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宝贝了,颠簸之中圈住了宝儿的颈子,趴在了她的肩头。
他迷迷糊糊地开口:“宝儿,还是你好,你就不是为了那些珍珠玉石为了银钱才对我好,你说,我给我的好宝贝都送给你,怎么样?”
林宝铮脚步飞快:“你闭嘴。”
沈江沅哑然失笑:“就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东西,你也不喜欢刚才那地方吧?其实我也不喜欢,没有一个好姑娘,都是逢场作戏啊逢场作戏,可话说回来了,人活着都得逢场作戏啊,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喜欢你,都是喜欢你的银子…可她要喜欢我的银子就好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去。
林宝铮绕过前街,直接走小巷奔着他家后门去了,大约有那么一刻钟的功夫,她背着人到了沈家的后门处,就在她伸脚踢门,以为背后的沈江沅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勒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说道:“宝儿,我说的是真的,我把我的好宝贝都给你怎么样?你退了婚来我沈家,我听说陆家最近有意高攀枝头,让那些攀附权贵的人去死,让他们去死,如何?”
别说是凤栖说她自欺欺人,说她心里明白,此时此刻,原来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很多很多的人,都知道了。
后门咣当一声开了,她一松手,直接将沈江沅摔了地上,他摔得重了,只揉着后脑勺,诶哟出声,林宝铮向前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身的酒气,还夹杂着花粉气味。
宝儿低眸看着他,在他家小厮的惊呼声中,一脚踩在了他的袖子上面:“自己脏看谁都是脏的,想要更好的,就先把你自己变得干净起来,我不知道你口中说的那个不喜欢你银子的人是谁,但我知道一定不是我,今天晚上送你回家的费用,两大锭子明天一早送我府上去。还有陆离…”
她也是动了怒了,一想自己干什么要和他说,只说算了,转身就走。
第八十三章
李朝宁和顾修去了常家,竟然一夜未归。
林宝铮也是惦记着结果,巡街到了天亮,急忙回了郡王府西院,她几乎一夜未眠,回到家里洗了把脸是倒头就睡。
一早上屋里有点冷,紫玉给她点了盆火,又给她仔细掖了被角。这一觉睡得是迷迷糊糊,做了好几个梦,一会梦见林十三回来了,她高高兴兴地迎上前去,可她爹却领着另外一个小姑娘,不要她了,她大怒给那姑娘痛打了一顿。一会,又梦见陆离来退婚了,她娘哈哈大笑,她一拳给陆离打死了。后来迷迷糊糊还梦见了顾莲池,说是手筋断了,让她做牛做马伺候他,她不耐烦给人扔池子里去了,反正浑身都疼,好像打了一架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儿察觉到身边有人,蓦然睁开了眼睛。
毫无防备地,她就对上了一双红眼睛。
二呆对着她龇牙,这时候已经变成了圆滚滚的大二呆了,林宝铮坐了起来,瞪眼看向提着二呆的那只手上。
二呆的后面,是顾莲池的红眼睛。
他默默将兔子放在她的身边,依旧垂着右臂,长长地叹着气:“其实我很后悔,从前总是欺负你,没深没浅的还伤过你,可能都是报应,现在报在我身上了,我是活该。”
他鲜少如此柔和说着话,宝儿长发披肩,一身素白中衣,衬着她脸色红润,一时间也忘记指责他为何私自进入她的闺房了:“你怎么了?”
少年左手轻抚二呆的毛发,红着眼睛几乎落泪:“太医院的人来看过了,说我手筋断了,不能接上了,以后这右手,怕是要废了。”
他背过身去,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还微微耸了两下肩头。
林宝铮还似在睡梦当中,犹如晴天霹雳:“不能接上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呀!”
顾莲池背对着她,声音低低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怨我自己,原本是路过那里,看见你了高兴就想逗你一下,谁想到你没听出我的声音,还给了我一剑,不怪你,真的。”
梦中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宝儿有点懵:“怎么办?真的接不好了吗?我娘也看过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肩头微动:“李大夫昨天给我看了,倒是和太医院的人有不同见解,她说不让我这一条胳膊动,左右不能离人,先养三个月,看看如果手筋长了就能接。”
这话本来就是顺口胡说的,可宝儿怎能怀疑,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他长得那么好看,手也那么好看,结果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划,要是真的废了一只手,那还不得愧疚死?
她掀被下床,蹬蹬蹬跑了屏风后面穿上了自己的衣裙。
少年冷眼瞧着她跑来跑去,这几个月不见竟然还会自己梳头了,林宝铮自己简单编结了一条辫子,再回到他面前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忐忑的小姑娘了。
二呆趴在她的枕头边上,瞪着眼睛看着她们。
少女看着顾莲池垂着的右臂,一脸愁云:“这可怎么办啊,千万能接上啊,我听说手筋要是断了,到时候手蜷起来就像鸡爪子似地,可难看了。”
顾莲池:“…”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正是犹豫着要不要攥着拳头些,她已经回头穿上了鞋,翻箱倒柜找起东西来了:“我娘给过我一瓶生肌丸,也不知道给你吃点,能不能好。”
很快,少女真的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纸包,她回到桌边,急着打开了来,里面放着七八个有半个鸡蛋那么大的药丸子,散发着阵阵腥味。
林宝铮回头又去倒水,转身回来就递到了他的面前:“别光着等着生筋,也吃点药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我表哥那里找找,他家宝贝多着呢!”
说着亲手拿了药丸和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她一脸关切之色,虽然明明是假的,明明是故意来逗她,明明等到李大夫一回来,谎言就会不攻自破,但是此时少女的眼底,全然是他的影子。
就算是毒药放在口边,他也能张口吃了。
顾莲池几乎已经屏息,不由张口咬了一口药丸,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口中化散开来,他就着宝儿的手,又喝了口水,怔怔看着她这呆傻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少年一口一口就着她的手,将整个药丸都吃掉了。
林宝铮纤细的指尖上面,还有化开的药渣,顾莲池的唇边也有,她回头拿手巾的功夫,顾莲池一口咬在她的指尖,舌尖轻轻扫过,他连唇边的痕迹都一并卷入了舌底。
她回头,怔住。
这个药丸的难吃程度真的是不一般难吃,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全吃了。
林宝铮转念一想也对,多吃点药说不定能有好转:“好,我觉得你每天吃点药丸,能有助于筋骨愈合,一会我带你去表哥家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
二人就坐在桌边,少年急忙打断了她:“先不用去,你也先别告诉李大夫,省得她怪罪于你。我才回燕京,也是心里总不好过,好久没听过大戏了,让人去请了戏班子,也叫了几个朋友过来,你也去吧!”
他哪里来得几个朋友?
顾莲池这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虽然生长在郡王府,但几乎从不和权贵之子来往,他性格孤僻,也轻易不许人近前,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横竖也不当差,她心底正为了伤人而愧疚,林宝铮虽然疑惑,但也应了下来。
紫玉才给她热了饭菜,可到了门前,却被小叶子嘻嘻哈哈拦截了下来,这么一耽搁,林宝铮和顾莲池就出了屋里,再一问,宝儿说先不吃东西,要去东院看戏。
林宝铮这一觉正好睡了一小天,此时天还未黑。
郡王府的园子里已经高高建起了高台,戏班子里面的人都在上面忙着布置场景,她走近高台,只觉还有热气扑脸。
原来顾莲池特意叫人生了大火炉,转圈都生了火。
她站在一火炉前面烤火,回头一看少年单手正分着园子里刮过来的一个枝头,脸色懊恼,宝儿连忙跑过去给他抓住过,稳稳带了过来:“喜童呢,怎么没看见别的小厮?”
少年瞥着园口处,淡淡道:“他去请客人了,别人我不习惯。”
二人都站了火炉前面,不多一会儿,喜童的身影从园子那边出现了,他低着头,快步奔到顾莲池的身边,飞快耳语了几句,少年便勾起了唇了。
又有片刻,台上布置好了,戏班里的角儿都去台下准备去了,陆陆续续便有人来了。有的是当朝权贵之子,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顾莲池当真是请了不少的人,因为他手也不能拿东西,总有宾客送上礼品什么的,喜童一个人忙不开来,林宝铮便一直跟着他了。
郡王府的大门处,一时间车水马龙。
起初宝儿也并未在意,其实富家哥儿常有活动也是正常的,看看戏听听曲,这也是朋党之间促进感情的一件小事,她近几个月也偶尔会被请去临时充当护院,挣点银钱。
临近黄昏之前,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宾客要来了,顾莲池依旧站在门外。
从前他总高高在上,可不可能干迎客这样的事情,林宝铮不解地看着他,抱着礼品的手已经很酸了:“我先把东西送回去吧,还有谁要来吗?”
他不说话,只在眼底映入一辆华贵马车时候,才微微勾唇:“来了,她可是我今日的贵客。”
宝儿回头,只见马车缓缓停在前面,赶车的车夫都不似寻常人,车后面跟着一路小跑过来的侍卫队开路,从车厢当中,掀开车帘一个小宫女先走了出来。
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很快,少女一身桃夭锦裙,头上金饰叮当作响,笑着就从车里就钻了出来。
她缓步下车,正是公主李静。
平时都是很熟的了,公主无非也就在人前端着架子,看见宝儿蓦然瞪大了眼睛:“呀!宝儿也在!陆离不说你今天当差嘛!他竟骗我,这个小离子,真该打!”
她一半娇羞,一半怒嗔,只当回头:“小离子!你还不下车?再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又对顾莲池扬眉:“我是不是来晚了?别告诉已经开始唱上了啊,那多扫兴!”
少年眉眼如画,只看着马车:“没有,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们说什么,林宝铮都没有在意。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马车的车帘上,不由走了过去。
少女眼皮突突直跳,偏偏人还冷静得出奇,她站在车前,一把掀起了车帘来,对上少年惊慌的眸子,轻轻地笑。
陆离一身锦衣,此时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四目相对时,她歪着头,像是捉迷藏游戏才找到他一样:“你怎么还不下车?嗯?”
第八十四章
台上唱着罗三郎休妻再娶的戏码,台下各位多数都心不在焉。
郡王府是出了名的与世隔绝,顾修年轻时候就不善结党,他向来都我行我素,除了天子之外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到了儿子顾莲池长大,也依旧没有半分的活动气,作为郡王府里唯一的子嗣,现在人们已经忽视了他的身世,好容易这位冷冰冰的郡王之子送来了观戏的请柬,众位小公子都窃喜不已。
咿咿呀呀的腔调唱的是什么,似乎都没有人注意了。
整个台下大略也在演一出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顾莲池被拥簇在其中,偶尔也搭上一言半语,远远看着倒也其乐融融。
真是一出好戏。
林宝铮坐在稍远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
陆离原本是应该跟着李静的,看见宝儿之后就自动跟在了她的身后,他下车就红了脸,可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倒叫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来之前,才被父亲骂过,娘哭得也很厉害,为了让他有个更好的身份,竟然偷偷给他改成了嫡幼子。
原来那些传闻都不是假的,他爹真的有意让他尚主。
从宝儿真的当了衙役开始,就总不见她身影,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宝儿说。在她身边,见她真是风平浪静,少年如坐针毡,哪有心思看什么戏。
一出戏了,台上换了角儿。
已近黄昏,快到林宝铮的换岗时间了,她抬眼看着顾莲池,他依旧垂着一条胳膊,安安静静地坐在台下,李静就在他身边坐着,偶尔回头,对着陆离和她挤眉弄眼地作怪。
可能是宝儿的目光太过直白,顾莲池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知低头说了句什么,李静顿时笑了,站了起来。
陆离心里慌乱,可忐忑之余看见李静笑吟吟地朝着她们走过来了,很怕她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宝儿当真了去,赶紧抓住了宝儿的手腕:“宝儿你别想太多,别胡思乱想,我今天也是受了顾公子的邀,正好遇见公主才和她一起来的。”
林宝铮轻轻拂开他的手去,也不转头,只看着戏台:“是你想太多,我没胡思乱想。”
说话间李静已经到了跟前,少女一下到了二人中间,一手揽住了宝儿的肩头,对着她微微挑眉:“宝儿,你今天不当差啊?小离子这个坏蛋怎不早说,早知道你这么闲我早就找你来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跟我说说啊!”
她们临时调岗在府衙都有备案的,宝儿偏过脸来,只盯着陆离的眼睛,轻轻地笑:“是啊,我昨天晚上替岗,你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晚上的,陆离还追出来,被她推了回去。
少年耳根通红,竟是无言以对。
李静回眸,悄然地笑:“小离子说谎,该打!”
林宝铮随即点头:“是该打。”
她站了起来,从矮座上起身:“不然你替我打他一顿?我得回去换公服了,还是晚上当值,该走了。”
宝儿抬腿就走,看也未看陆离一眼。
少年不知所措地腾地站了起来,也小跑着跟了上来:“宝儿!”
这一声声音不低,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李静也拉住了他:“你干什么去?真要我打你一顿?来干什么了忘了?”
的确,来之前,他爹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在郡王府里失了身份,能够受邀,已然万分惊喜了,自从公主常记挂陆离开始,陆家运势直冲云霄,听闻还有高升的旨意,不过未到时候,还未颁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