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怀疑
诺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上前轻轻叩了叩:“侯爷,高公公来了。”
薛慕的动作顿了顿,将手中的糕点放回了食盒里:“高公公现在何处?”
诺宴道:“莲花亭。”
“知道了。”薛慕看了对面的柳清欢一眼,从坐床上站了起来,“我可能要进宫一趟,点心放在这里就好,我会吃完的。”
“嗯。”柳清欢跟着他站了起来,见他出门,又忍不住上前一步叫道,“侯爷。”
薛慕回过头来,对上柳清欢担忧的目光。他站在门口对她笑了笑,折返回来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放心,不会有事。”柳清欢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走出了莲花畔。
莲花亭上,一个身穿蓝袍的公公来回踱步,满池的莲花却无心欣赏。他的两鬓隐约能看见几缕白发,似乎是上了些年岁。看见薛慕过来时,连忙上前作了个揖:“侯爷,皇上急召。”
薛慕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高公公,不知皇上有何急事?”
高公公犹豫了一下,低声对薛慕说道:“今日早朝过后,东乾罗的特使进宫见过皇上,还说了一些让皇上不太高兴的话。”
薛慕略微沉吟,对高公公笑了笑:“多谢高公公提醒。”
两人没再多说,快步往宫中赶去。
跨进紫宸殿的大门,薛慕对着衍帝的方向行了一礼:“臣拜见圣上。”
衍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眸向他看去:“前两日是你的生辰,朕近日繁忙,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薛慕道:“皇上日理万机,臣的生辰实在不足挂齿。”
衍帝笑了笑道:“不过有人倒是比朕记得清楚。”
薛慕坦诚道:“东乾罗国的特使确实来过臣府上,还送了一些贺礼。”
“就这样?”
“他还让臣帮他寻找丁茂学的四幅名画,不过臣拒绝了。”
衍帝沉默了片刻,未再作声,薛慕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皇上,家父战死沙场后,臣十四岁就披挂上阵,身上留下的全是战场上拼杀的伤痕。如今皇上可是不相信臣?”
“不信。”
薛慕的眉头微微蹙起。
衍帝突然勾了勾嘴角,笑道:“朕是不信阿厄斯。”
薛慕:“…”
有时候他觉得皇上虽然人长大了,但心智还停留在五岁那一年。
衍帝完全不知道他的爱卿在心里想什么,只是继续说道:“朕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朕信不过你,也不会将兵权交至你手里。况且…你难道也和阿厄斯一样,认为朕会中如此简单的离间之计?”
薛慕又对着他拜了拜,心悦臣服地道:“皇上机智过人,当然不会中计。”
衍帝回味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听上去怪怪的。不过他并没有深究,而是关心起了别的事:“你可当真知道《白玉兰》在何处?”
“知道。”
“朕信你,不过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薛慕微微抿了抿唇,答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衍帝刚点了点头,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皇兄!皇兄!”
殿上之人皆往门口看去,不出意外,来人正是永福公主。
永福嘴里虽然喊着皇兄,可是一进紫宸殿只顾盯着薛慕看:“薛将军,你没事吧?”
眼里的担忧溢于言表,薛慕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臣没事,不知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永福皱着眉头瞪他,前几日阿厄斯大张旗鼓地拜访侯府,就连她的公主府都听到了传闻。今日皇上急召薛慕进宫,她担心他出什么事,匆忙赶来,可这人竟还跟她装糊涂。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扭过头去直接无视了薛慕的问题,她又瞪向衍帝。衍帝的眉头微蹙,脸上隐有不悦之色:“永福,你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皇宫是你公主府的后院吗?”
永福只瞪着他不说话,薛慕倒是站出来说:“皇上,臣见公主一脸急色,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如此。”
永福看着他,呵呵一笑。
薛慕嘴角抿着一丁点笑意,默不作声。
衍帝轻咳一声,对薛慕道:“事情既已商议完,你就先回侯府吧,免得你夫人担心。”这话说完,他特意看了永福一眼,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不快之色。他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对薛慕道:“对了,朕还让高公公准备了一些金银布帛,你一并带回去吧。”
“谢皇上隆恩。”
薛慕跟着高公公走了以后,衍帝看了一眼还站在大殿上的永福:“你的薛大将军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事?”
永福看了他一眼,本想转身就走,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皇兄可是对薛慕有疑心?”
衍帝还没答话,永福又接道:“这大承谁都可能造反,就他薛慕不可能!”
衍帝挑了挑眉梢:“说完了?”
“说完了。”
“跪安吧。”
永福:“…”
永福返回公主府时,特意在路过阿厄斯的宅邸之时往里看了一眼。
阿厄斯此时正坐在屋里与伊金饮酒,他打了个酒嗝,问伊金:“听说小皇帝已经把薛慕召进宫了,你猜他会不会怀疑薛慕?”
伊金道:“不会。”
阿厄斯的眼角一抽:“那我们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伊金笑着道:“他虽不会怀疑薛慕,但一定会对他施加压力。”
阿厄斯疑惑地看着他,伊金道:“只要薛慕有所行动,我们就会有机可趁。”
永宁侯府。
柳清欢心不在焉地用完晚饭,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刚准备差赤桃再出去打听打听薛慕的消息,青栀就急吼吼地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
柳清欢微微吐出一口气,抬眼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人:“侯爷现在何处?”
青栀道:“侯爷去了莲花亭煎茶。”
煎茶。
刚刚舒展开的秀美再次朝眉心聚拢,柳清欢垂眸想了想,还是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赤桃青栀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夫人要去哪儿?”
“莲花亭。”
莲花亭上凉风习习,鼓得薛慕的衣袂微微作响。柳清欢从花园的一条小径拐了出来,远远地瞧见薛慕独自坐在莲花亭上。
既然不是议事,那只能是有烦心之事了。
柳清欢无声地笑了笑,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薛慕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就像他说他既喜欢冬天,也讨厌冬天,就像他一边醉心于煎茶书画,一边又热爱着纵马狩猎。喜和厌,静和动,明明是相互对立的,却在他身上统一了起来。
所以她直到现在,仍然看不透这个人。
骗子的最大本事不是骗人,而是识人。在骗子的眼里,人只分为两种——好骗的和不好骗的。然而薛慕这种,大概属于第三种,不能骗的。
因为骗了之后会有大麻烦。
可她还是…走了这一步。
似是察觉到柳清欢的靠近,薛慕微微抬眸,对着她笑了笑。柳清欢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问自己“清清,找我有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柳清欢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用竹具搅动小锅釜里的沸水。直到将锅釜撤离炭火,他才抬头看了一眼柳清欢:“可曾听说过杜鹃?”
柳清欢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淡然地问道:“侯爷说的是花还是人?”
“鸟。”
薛慕将小锅釜里的茶水技巧性地分装进青瓷茶碗里,接着说道,“杜鹃将卵产于别种鸟的巢穴之中,并移走原本鸟巢中相同数量的鸟卵。这样不仅能蒙骗其他的鸟帮自己孵化幼雏,还能减少幼雏出生后的竞争。而杜鹃的幼雏,更是会为了争抢食物,将同巢的其他幼雏挤出巢外。”
柳清欢默不作声地听着,薛慕抿了一口茶碗里的茶水,对柳清欢笑了笑:“杜鹃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骗子之王。”
柳清欢的手心已经微微泛起一层冷汗,她看着薛慕,勾了勾嘴角:“侯爷怎么想起说这个?”
“突然想起罢了。”薛慕放下手中的茶碗,侧头看向了莲花池。莲花池中的莲花已没有前些日子那般艳丽,微微低垂的花瓣看上去有些了无生气。
柳清欢垂了垂眸,手臂上的那根五彩续命缕,是薛慕在端午那日亲手为自己戴上的。她的眸色微微一暗,低声道:“莲花快要开完了吧。”
薛慕看着满池莲花,也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花有复开日,人却再无少年时。”
柳清欢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侯爷,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好。”薛慕点了点头,并未阻拦。
回去的路上柳清欢走得飞快,就像背后一直有根长矛在戳着自己一般。一回到正房,她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并让赤桃和青栀都不要进来打扰。
她翻出之前藏起来的那副《白玉兰·春》,抿了抿嘴角。
薛慕已经怀疑她,她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三幅画,然后离开侯府。
第21章 谋划
一只信鸽静悄悄地落在了唐子博的宅院里,没有惊动一个人。
院里的一扇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唐子博手里提着一个鸟笼,从里面走了出来。
“咕咕。”
地上的信鸽仰着脑袋叫了两声,唐子博看向雪白的信鸽,微微勾了勾嘴角。
“吾早以为柳氏之女不可共谋,诛杀薛慕为先。”
身后一人看了唐子博半晌,问道:“王爷说了什么?”
唐子博烧掉从信鸽腿上抽出的纸条,答道:“他让我们不要管柳清欢,先杀薛慕。”
身后的人未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唐子博的指示。唐子博看着纸条被烧成灰烬后,微微眯了眯眼:“通知静姝行动。”
“是。”
自那日薛慕在莲花亭上和柳清欢进行了一场亲切的谈话后,柳清欢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薛慕了。
这日午时柳清欢本是应了宁氏的约去她那里吃饭,哪料一踏进房门,就见薛慕也坐在里面。心里瞬间明白了宁氏的心思,柳清欢对着宁氏福了福身,笑盈盈地问道:“阿娘昨夜睡得可安好?”
宁氏也笑:“近来已不似早先那般炎热,夜里睡得安生不少。”
柳清欢道:“这样便好,阿娘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宁氏笑着连连点头,说实话,她心里十分满意柳清欢这个儿媳,除了一点——她和慕儿至今仍未圆房。可能真的是她年纪大了,她觉得年轻人的心思她一点都看不懂。
要说她家慕儿,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只有柳清欢,可为何好不容易将人娶进了门,却又不肯碰她一下?再说这柳清欢,她看得出来她对慕儿也是有情的,只要她稍加引诱,以慕儿对她的感情绝对会把持不住。
可两人都按兵不动,相敬如宾。
宁氏轻叹一声,让柳清欢在薛慕旁边坐下。柳清欢走过去,对着薛慕笑了笑,也未说话。
宁氏的眉头轻轻蹙起,前段时间两人的感情明明突飞猛进,她本以为离她抱孙子的时间不远了,怎么又回到了原点?
她命人上了菜,席间三人都未说话。见一顿饭就要这么结束了,宁氏终于忍无可忍地问道:“慕儿,你与清欢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慕和柳清欢的动作同时一顿,柳清欢瞟了薛慕一眼,将放到嘴边的丸子吞了下去——反正问的又不是她,继续吃。
见柳清欢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薛慕只好放下筷子跟宁氏赔不是:“阿娘,孩儿和清清之间无事。”
“无事?这样还叫无事?”宁氏被气得不轻,呵呵笑了一声,“既然你不喜欢清欢,那娘就再帮你纳一房妾室好了。”
柳清欢差点被嘴里的丸子噎到。
她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虽然声音已经放得极低,但宁氏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清欢,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宁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得柳清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把嘴里的丸子吞了下去,也对着宁氏笑了起来:“孩儿听从阿娘的意思。”
宁氏的笑容微僵,薛慕眯了眯眼,从坐席上站了起来:“阿娘,孩儿是不会纳妾的。”
不会纳妾你就快点给我圆房啊!
宁氏急切的心情简直溢于言表。旁边的良辰见了,忙上前低声道:“老夫人,您身体不好,不能太激动。”
宁氏呼出几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觉得她迟早要被这两个小崽子气死。
“我乏了,先回屋了。”宁氏说着在良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道,“慕儿,待会儿送清欢回去。”
“知道了。”薛慕恭恭敬敬地应下,看着宁氏走远了。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回过头见柳清欢还坐在位置上继续吃。他知道在她把桌上的食物吃完以前是不会离开的,便也重新坐下,撕了一块羊肉放进碗里。
等柳清欢将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终于回过头来看了薛慕一眼:“侯爷,我吃完了,先行告退。”
“等等。”薛慕跟着她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我答应了阿娘送你回去。”
柳清欢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嘴角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只顾着赶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连跟在后面的赤桃青栀,都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眼见柳清欢住的院子近在眼前了,薛慕终于问道:“清清,你真的不介意我纳妾?”
柳清欢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不介意。”
薛慕的脸色沉了沉,却听她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我不小心把你的小妾弄死了,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薛慕怔忡了片刻,低声笑了起来。
柳清欢的脸在他低沉的笑声中莫名变得滚烫起来,她淡淡地瞥了薛慕一眼,转身走进了院落。
不过这在薛慕的眼里完全是落荒而逃。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退去,诺宴就轻飘飘地靠了过来:“侯爷,威远将军来了,吵着要找你喝酒。”
薛慕不禁失笑:“他在哪里?”
诺宴道:“坐在正堂门口,抱着一个酒坛说什么都不肯走。”说完又补充道,“听说上午的时候已经在军营里把芃芃灌醉了。”
薛慕笑了一声:“看来他觉得还没有被皇上训够。”他顿了顿,朝正堂的方向走去,“去看看。”
柳清欢回到房里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听两个丫鬟在门外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她从床上起来,打开门看了看:“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这可把两个丫头吓得不轻,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夫人您醒啦?!”
柳清欢看着面前脸都吓白了的两个人,不觉有些好笑:“你们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没有没有!”赤桃连忙解释道,“是威远将军!”
“威远将军?”柳清欢疑惑地看着她。
“回禀夫人,听说威远将军今日早朝时挨了皇上的训,心里气不过,现在还拉着侯爷喝酒呢。”
柳清欢眨了眨眼:“你们说的威远将军,可是李默李将军?”
赤桃道:“正是。”
“哦?”柳清欢来了兴致,这个李默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大承第二能征善战的将军——第一当然不用说,是薛慕。就因为这个第二,他一直对薛慕心存不满,后来终于找到机会跟薛慕打了一架。听长安城的老百姓说,这一架打得是飞沙走石,风云变色,连家里养来看院的狗都吓哭了好几条。
至于战果,当然是百姓津津乐道的第一战神薛大将军赢了。李默虽然被打趴了,但是趴得心悦诚服,不仅消除了对薛慕的芥蒂,还和他称兄道弟上了,最后这件事反而成了长安城的一段佳话。
不过这个李默虽然勇猛,却嗜酒如命,常常因为饮酒误事,当今圣上为了这事骂了他好多次,可是这位将军却屡教不改。
柳清欢看着两个丫鬟,有点好奇:“他又犯了什么事被皇上骂?”
青栀道:“还能有什么事,一定又是因为酒。”青栀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听说上午的时候他还在营中把芃芃将军灌醉了,估计明日早朝还得挨一顿训。”
看着两个丫头不怀好意的笑,柳清欢有点同情这位威远将军:“他现在还没走吗?”
“没呢,他说侯爷千杯不醉,今天一定要将侯爷灌醉才罢休。”
柳清欢:“…”
其实要灌醉薛慕很容易,真的。
她勾着嘴角,对两个丫鬟道:“我们偷偷去看看?”
做坏事就要拉着别人一起去,这样才不会被揭发。柳清欢拉着两个丫鬟偷偷摸摸地靠近正堂,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几个身着轻纱的舞姬也正往外院走去。
“应该是去正堂跳舞的。”青栀道。
柳清欢点了点头,悄悄地跟了上去。前面的舞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还在低声说着笑。
“听说威远将军长得十分俊朗呀。”
“哦,难怪你今天的口脂用得这么骚。”
“哪有你身上的香气骚!唉,本以为进了侯府能得到侯爷的垂青,结果侯爷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得了吧,就你这样子还想得到侯爷垂青?没看见夫人长得那么漂亮,侯爷都和她分房睡吗?”
“噗,你说侯爷是不是…嗯?”
跟在她们身后的赤桃青栀气得脸都红了,马上就要冲上去抓着她们喊“大胆放肆!”了。
不过被柳清欢拦了下来。
青栀气不过地看着她:“夫人,她们竟敢这样说你和侯爷,这样的下人不好好教训一下不行!”
“没错!”赤桃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等等。”柳清欢只皱着眉头沉思,第二个说话的舞姬,她总觉得她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到底在哪里听过?
正堂上,薛慕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李默,无奈地摇了摇头:“永言,皇上让你戒酒也是为你好。”
“噗!”李默吐出几个酒泡泡,斜眼看着薛慕道,“让小爷戒酒,还不如直接杀了小爷。”
薛慕对着他笑了笑:“把这个要求说给皇上听,我相信他会成全你的。”
李默:“…”
他埋着头嘟嘟囔囔了几句,又抱着酒坛喝了一口。
舞姬们从后面走上来时,柳清欢也终于想起了她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
虽然音色明亮悦耳了不少,但无疑就是在她窗前说话的那个声音。
第22章 刺杀
悠扬的音乐在正堂上响起,婀娜的舞姬伴随着韵律扭动起她们曼妙的身体。水袖轻舞,裙摆飞扬,一举手一投足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可是正堂上的两个男人,一个只顾着抱着酒坛喝酒,一个视线好像落在她们身上,但那神情分明就是在发呆。
舞姬们觉得很憋屈。
于是那水蛇腰扭得是更卖力了,恨不得拧出一个麻花来。可堂上的两个男人依然喝酒的喝酒,发呆的发呆。
她们有点不想干了。
那西域来的高鼻梁胡姬随便在西市转两个圈,都能博得好多客人的喝彩呢,她们在这里劳心劳力图个啥啊!
就在舞姬们愤愤不平,男人们心不在焉之际,突然两个黑衣人像一阵旋风般刮了进来!没有做任何开场白,凌厉的刀锋毫不犹豫地朝薛慕劈了过去!
薛慕刚才还在发呆,一转眼就见两个黑衣人像是和自己有莫大的冤仇一般,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他的眉峰微微动了动,心道怎么现在的刺杀一次比一次粗暴了?前两次还知道挑晚上下手的,如今大白天的穿这么抢眼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吗?
他虽在心里想了很多,不过也只是转瞬之事,甚至那两个刺客还没有冲到他面前,威远将军就把手里的酒坛给砸了。
“哐!”的一声巨响,别说舞乐之声骤停,就连刺客们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爷爷我刚好想打架,侯爷就给我送来两个!好兄弟不解释!”李默声如洪钟地说完,就朝两个刺客飞扑而去。刺客见他如猛虎一般扑来,只好先调转枪头对准了他。薛慕看着瞬间颤抖在一起的三人,觉得让李默解解闷,也挺好的。
至少他不会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
可那边三人刚打在一起,“刷刷刷”的又飞进来了三个黑衣人,和刚才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打扮。薛慕微微眯了眯眼,身后的诺宴一言不发地飞身上前拦住了三人,就连捻棠也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戒备地挡在了薛慕的面前。
刚才还歌舞升平的正堂摇身一变成了战场,舞姬们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只有威远将军一边打一边嚎着让诺宴给他留一个。
那五个黑衣人身手不俗,但李默和诺宴更不俗,特别是李默,那是在战场上能够以一敌万的大将,五个黑衣人很快就露出了败迹。
可是娇滴滴的舞姬们还是一个劲地往薛慕身边退,侯爷可是大承第一战神,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位置!
薛慕看着堂上的战况,突然对身前的捻棠道:“你去内院看看。”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捻棠抿了抿唇,还是听命地撤出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