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柳清欢拦了下来,捻棠脸色严峻地道:“有人行刺侯爷,你赶快回内院。”
柳清欢的神色一黯,推开挡在跟前的捻棠就往里走:“你去保护阿娘,我找侯爷有事。”
她这话说得不容置喙,捻棠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她看了一眼飞快离去的柳清欢,皱着眉头往老夫人的宅院赶去。
柳清欢一踏进正堂,就看见薛慕一个人站在屏风前,身边还围着一群舞姬。精心修剪过的柳叶眉绞在了一起,柳清欢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到了那个在窗前跟自己说话的舞姬。
她和其他舞姬一样战战兢兢,可右手中微弱的银光还是没能逃过柳清欢的火眼金睛。
“小心!”
就在她喊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舞姬手中的三枚银针也直直地朝薛慕射了出去!
薛慕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身边的杀气,在战场上能够洞悉千里之外的杀机,又怎么可能忽略近在迟尺的杀意?如果柳清欢再仔细想一想,也会想明白这一点,可是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了薛慕。
也是在这个时候,左肩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的脸霎时惨白。
她记得她以前做过针灸,明明没有这么痛啊…
柳清欢神志涣散的前一刻,仿佛听到了薛慕叫她的名字。
清清!
比飞将军死之前的那一声嚎叫还要震耳欲聋。她微微抬了抬眼皮,就见薛慕睁着一双黑眸看着自己,他好像很着急,可眼里又带着滔天的怒火的杀气。
她想,他在战场上也是这么吓唬敌人的吧。
可是还不来及细想,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薛慕看着柳清欢在自己怀里昏过去的那一刻,心脏好像都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的眸色微微发红,像是泛着血色。他抱着柳清欢的手臂紧了紧,对着堂上大喊了一声:“诺宴,一个也不能放走!”
半个时辰后,唐子博宅邸。
唐子博看着疾步而来的人,终于停止了踱步,急切地迎了上去:“得手了吗?”
手下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唐子博的脸色沉了沉,心中的不甘再一次席卷而来。早知道薛慕不是那么容易刺杀的,所以才安排了柳清欢这颗棋子,可是…
他吐出一口气,沉声道:“静姝呢?”
手下的脸色白了一下,声音听上去有些艰涩:“被薛慕一刀劈成了两半。”顿了顿又道,“真的是两半。”
堂上诡异地安静了一下,就连唐子博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两军厮杀时是怎样一番场景,但平素里杀个人,通常不会用这么残暴的方法吧?
他抿了抿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手下道:“她、她伤了薛慕的夫人。”
唐子博的眸光变了变:“柳清欢?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但静姝的毒没那么容易解,估计情况不太好。”
柳清欢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中了毒之后又开始发高烧。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而来的李元白正在死命地往外挤眼泪:“侯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毒虽然我有法可解,但是需要的几味药材恐怕只有宫里才有啊。”
薛慕眸色阴沉地盯着他,不说话。
李元白在他无声的威胁下终于把眼泪挤了出来:“侯爷,就凭你和皇上的交情,几味药材他一定舍得给你的,与其在这里吓唬小的,不如赶快派人进宫吧。”侯爷好恐怖,他真的好想回他在东市开的小药房啊嘤嘤嘤。
薛慕呼出一口气,叫来了诺宴。正准备让他进宫找皇上,捻棠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侯爷,皇上知道了夫人受伤一事,特意派了尚药局的奉御前来医治。”
奉御两字让李元白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多看了来人一眼。见对方只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他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看来专门给皇帝看病的人,也不过如此嘛,哼。
虽然皇上把举国唯二的奉御之一都派来了,但是薛慕也没有表现得多受宠若惊,只是连忙将他请进了屋。李元白眨了眨眼,也屁颠颠地跟了进去。
为柳清欢把了把脉,奉御说的话和李元白之前说的相差无几,不过值得高兴的是,需要用到的药材他都带来了。
开好方子后,奉御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就毫不留恋地走了。李元白羡慕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干瘪地笑了笑:“侯爷,那小的也先告退了。”
薛慕沉声道:“你不行。在清清醒过来之前,你要一直呆在侯府。”
李元白:“…”
他看着薛慕阴沉的脸色,委屈道:“你都让他走了。”
薛慕侧头看了他一眼。
李元白:“…”
听说今天侯爷刚把一个人当柴劈了啊,哈哈。
李元白忧郁地在侯府住了下来,开始思念他养在药房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不知道没有人给它们浇水,会不会干死。
他小声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还坐在床边的薛慕,无奈道:“侯爷,夫人喝了药,体内的毒已经控制住了,就连烧都退了不少,你赶紧歇息歇息吧。”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啊。
薛慕没有理他,只是又试了试柳清欢额上的温度。不似方才那般烫人,他的心终于踏实了一点。
将柔软的方巾又在清水里洗过一遍,薛慕拧干方巾,放回柳清欢的额头上。
李元白扁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侯爷之前说怕晚上病情有变,不会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守一夜吧?
还是拖着他一起。
他现在担心,等病人好了,他这个大夫倒下了。
笃笃。
两声几不可闻的敲门声,还是让薛慕不悦地皱了皱眉。留在房内的赤桃很有眼色劲地准备把人打发走,却听门外青栀轻声说道:“禀侯爷,永福公主到访,说是想看看夫人。”
薛慕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低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青栀侧身立在一旁,将永福请进了屋。
李元白看着雍容华贵的公主,瞌睡顿时醒了一半。噢噢噢公主,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见到的!所以说侯爷就是有面子!
永福深夜到访,当然不是为了来看柳清欢。她只是担心薛慕。
今天这一出刺杀闹得是轰轰烈烈,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长安城的街头巷尾。东市那个“笑华佗”被架走以后也再没回过药铺,她思量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来了侯府。
虽然早就听说受伤的是柳清欢不是薛慕,但此时看到薛慕这样全心全意照看她的情景,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走到床边,问道:“她怎么样了?”
“过了今夜应该就能醒了。”
薛慕说话间看也没看永福一眼,仍是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永福心中更堵,脱口而出:“薛慕,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般待她?当年你病得要死的时候,她来看过你一眼吗?!”
第23章 过去
永福这话一出口,李元白的瞌睡顿时全醒了。他神采奕奕地竖起耳朵,这可比在帮张大妈按脚时听她抱怨隔壁家的李狗蛋有趣多了啊!
他满心期待地等着听皇室辛秘。
不过薛慕并不打算遂了他的愿。他只是沉默了一下,没什么起伏地道:“过去的事无需再提。”
“无需再提?”永福冷笑了一声,看向薛慕的目光充满了嘲弄,“当年是我在床前守了你一夜,就像你现在守着她一样!”
薛慕的嘴角动了动,却没出声。他一直握着柳清欢的手,因为他记得七年前的那个晚上,有个人也是这样一直握着他的手的。
他垂了垂眸,轻声道:“她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永福本想反驳他,你需要她救吗?她这么做不过是多此一举!可眼神落在昏迷的人身上时,终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她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还在聚精会神听八卦的李元白微微一愣,这也结束得太突然了吧!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李元白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这一夜柳清欢的高烧反复了两次,最后终于完全退了下去。正房的人都是一夜没阖眼,包括薛慕和李元白。
李元白觉得,侯爷必须给他三倍的工钱。
长安城的报晓钟鼓响完了以后,捻棠终于忍不住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侯爷,今日是朝参日。”
薛慕的眉头动了动,正想派人去给皇上告假,就感到手中的指头轻轻地动了动。他下意识地握紧柳清欢的手,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清清?”
“唔…”柳清欢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守在床前的丫鬟见状,顿时欢欣雀跃起来:“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就连李元白都感动了,病人醒了!病人醒了!他终于可以回房睡觉了!
整个屋子都沉浸在一派欣喜的气氛中,只有薛慕还是绷着个脸看着柳清欢:“清清,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柳清欢眼前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她看着面前神色严峻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谁?”
薛慕的面色顿时一僵,房里的喜悦之声也在霎时间消失殆尽。
柳清欢眨了眨眼,面前的人神色凝重得让她想笑,然后她真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骗你的,侯爷。”
…
房里的人皆一脸无语地看着她,薛慕轻轻呼出一口气,惩戒性地捏了捏她的手:“好玩吗?”
“挺好玩的。”柳清欢又闷笑了几声,不料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顿时笑不出来了。薛慕见她的脸色白了白,连忙一脸肃容地道:“你才刚醒,别胡闹。”
柳清欢扁了扁嘴:“我为你挡了三针,逗你玩玩都不行吗。”
她一提这个,薛慕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傻?我早就知道静姝是唐子博安插在侯府的内应。”
柳清欢愣了愣,然后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啊真是抱歉,我多管闲事了。嫌我傻就离远一点,免得传染给你了。”
角落里昏昏欲睡的李元白顿时又来了精神,侯爷夫妇吵架,比王大牛那两口子吵架有趣多了!
他眼睛闪亮闪亮地看着薛慕,狠狠回击她,侯爷!
薛慕凝眸看了明显在闹别扭的某人一阵,放柔声音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伤。”他后悔没有早点把静姝这颗棋子踢出,否则也不会害得她中毒受伤。
柳清欢微微抿了抿嘴角,扭过头去道:“不想看见就把眼睛闭上吧。”
薛慕:“…”
李元白失望地摇了摇头,侯爷吵架的水平跟打架的水平相差太多了啊。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侯爷看谁不顺眼,直接砍了完事,根本用不着吵嘛。
薛慕拨了拨柳清欢侧脸的一缕黑发,站起身道:“我要进宫了,晚点过来看你。”
柳清欢没有答话,薛慕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李元白害羞捂眼。
见着薛慕要走了,李元白也正想趁次机会离开侯府,却听薛慕吩咐道:“捻棠,好好照顾李神医。”
“是,侯爷。”
李元白:“…”
既然不能离开侯府,昨晚又一夜没睡,李元白索性回到房间睡觉。捻棠也没拦他,继续守在正房。青栀见了,走上前去道:“捻棠姑娘,你也一夜没睡了,要不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赤桃守着就行。”
“不用。”捻棠提着手里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柳清欢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捻棠的眉头一动,不快道:“干嘛?”
柳清欢道:“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捻棠道:“我是讨厌你,这点从未变过。但你是侯爷的夫人,你若有事,侯爷定会难过。”
柳清欢呵呵一笑:“你为了侯爷,也是挺拼的。”
捻棠沉默地看了她好一阵,突然低声道:“其实我只是为了自己。”
要是李元白在这里,一定会后悔自己走得太早,错过了一个八卦。
捻棠看着柳清欢,问道:“你还记得七年前那个冬天发生的事吗?”
七年前,薛慕跟柳清欢约好,第二天带她去西市玩。
可是还没等到第二天,先等到的却是薛诚战死沙场的消息。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宁氏在听到这个噩耗时就晕了过去,一病不起。十三岁的薛慕不仅失去了自己最崇敬的父亲,还要照顾病重的母亲,扛起所有府中之事。无暇分。身的他,是赴不了和柳清欢的约了。
他差了捻棠去给柳清欢带话,让她等自己三天。
可是捻棠没有去。
薛慕不知道约定那日柳清欢是不是一直在后门等他,只是当三日后他终于找到个空隙去见她时,她已经和雍王的义子唐子博交好了。
“侯爷知道我并未给你带话后,整整三年未与我讲过一个字。”捻棠的神色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柳清欢还是从她那只紧握住剑柄的手看出了她的情绪。
捻棠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向柳清欢:“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再不会挑拨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即便我讨厌你,也会按照侯爷交代的去做。”
她对柳清欢好,不过因为薛慕。
柳清欢闭着眼睛假寐,捻棠一声不吭地退到了院子里。
轻微的关门声后,柳清欢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才低声唤道:“赤桃青栀。”
赤桃青栀上前应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们来侯府多久了?”
青栀道:“奴婢十岁时就被卖到了侯府,那个时候还叫将军府。”
赤桃道:“奴婢也是。”
柳清欢应了一声,又问:“你们对捻棠的事了解多少?”
赤桃和青栀互看了一眼,开口道:“回夫人,奴婢来府上的时候,捻棠姑娘已经在了。听说捻棠姑娘是孤女,她的养父母想把她卖到烟花之地,是老爷在街上将她救回来的。那个时候捻棠姑娘骨瘦如柴,看上去就像活不了多少时日了。老爷找了大夫来帮她治病,还让她跟着侯爷习武,久而久之身体竟也好了,只是没过多久老爷就…”
接下来的话不说柳清欢也知道,那一年薛诚将军战死沙场,举国悲痛,听说老皇帝还在早朝上掉了眼泪。
她闭了闭眼,没再说话。青栀走上前去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夫人,您才刚醒,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吧。”
“嗯。”
“厨房里熬着粥,夫人可要吃一点?”
“好。”
柳清欢在赤桃和青栀的伺候下喝了药又吃了点粥,便又躺下睡了。
含元殿上,薛慕赶来的时候早朝已经进行过半了。
要说这满朝文武,公认的最不容易的一人就是薛大将军了——这被刺杀的次数,比皇上还多。昨天才又被刺杀了一次,今天还是坚持来参加早朝,虽然说迟了一点,大家还是觉得很感动,就连一边蓄势待发的御史也忽略了他今天穿的朝服不对这个问题。
衍帝果然也没有怪罪他,让他平身后还关切地询问了他以及他夫人的情况。虽然薛大将军表示他以及他夫人都没事,但衍帝还是心存愧疚,于是他决定待会儿多赏点东西给他的爱卿压压惊。
薛慕进来的时候,衍帝本来在骂威远将军,现在关心完薛慕的情况,又接着骂了起来。等皇上的不满抒发完毕以后,他看了一眼低头做鹌鹑状的李默:“不过看在你昨天捉拿刺客有功,朕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
李默:“…”
皇上您这也叫不与我计较?您骂了这么久口干吗?
李默在心中腹诽,面上还是一副“谢皇上隆恩”的样子。
衍帝遂又看向薛慕:“昨日的五个刺客刑部正在审理,他们到现在还未招出背后主使,只不过他们五人皆是东乾罗人。”
薛慕哼笑了一声,阿厄斯和唐子博这样狗咬狗,也是挺好的。
衍帝心中自然也明白刺客背后的真正主使是谁,不过也未点破:“至于那名舞姬…”
薛慕道:“臣自会追查。”是谁把静姝塞进侯府的,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衍帝点了点头,准备结束今日的早朝,只不过在临走前又多看了李默一眼。
“以后若有人再敢在军中饮酒,直接拖出去杖毙。”
衍帝冷冷淡淡地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威远将军身上。
威远将军默默地打了个抖。
第24章 修罗
薛慕从宫中回来以后,直接去了正房,走到院子里才听捻棠说,侍郎府的夫人还有两位小姐都来了。
薛慕的眸光微动,问道:“她们都在房间里?”
捻棠道:“两位小姐还留在里面,柳夫人已经去看老夫人了,不过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薛慕垂眸想了一会儿,应道:“知道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听到柳家大小姐正在说话:“薛慕怎么能这样,竟然直到今天还没跟你圆房!”
柳二小姐噗呲笑了一声,说风凉话:“你这跟没成亲有什么区别啊~”
房里的两个丫鬟脸色难看,很想替她们的侯爷说一句话,无奈碍于身份什么也不敢说。
柳清欢躺在床上听着,也什么都没有说。柳大小姐看着她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自觉地急火攻心:“清欢,你老实说,薛慕是不是在外面有人?”
“啊?”柳清欢终于被她这个假设炸出了一句话,“应该没有吧?”
“没有那为什么要和你分房睡?”
柳二小姐接道:“还能为什么,三丫头魅力不够呗。”
柳清欢:“…”
她们两个难道不是来探病的吗?这是对病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柳清欢觉得肩膀又有点疼了。
柳大小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把心一横道:“如果他不愿意与你同房,那我们就和他和离!”
“对,和离!”柳二小姐举双手赞成。
门外的薛慕脸色顿时一沉,门里的柳清欢抽了抽嘴角道:“没这么严重吧?”
“当然有!”柳大小姐叉腰道,“我们柳家的姑娘不受这种气!和离之后不但聘礼要让他全数退回,还得让他给足你三年衣粮!”
柳清欢:“…”
等等会不会考虑得太长远了?
赤桃和青栀脸色愈发难看了,侯爷你再不回来,你的媳妇儿就要没了啊!
在她们的殷殷期盼下,薛慕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
刚才还言之凿凿的柳家大小姐和二小姐,顿时偃旗息鼓了。不知道为什么,薛慕虽然在笑,但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柳二小姐下意识地退到了姐姐身后,柳大小姐怎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顶住压力直视薛慕道:“侯爷,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想问问,为何刺客刺杀的人是你,躺在这里的却是我家妹妹?”
柳清欢的嘴角又抽了抽,不愧是大姐,好尖锐的问题。
薛慕的眸色果然顿时就暗了暗,他看着柳清雅,轻声说道:“大姐教训的是,是我没有照顾好清清。不过,和离一事我是万不会同意的。”
柳家两姐妹同时一呆,然后不可避免地尴尬起来。
竟然被侯爷听到了!
柳清雅心虚地咳了一声,拉着柳清丽就往外走:“那什么,我们去找母亲了,先行告退。”
等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柳清欢才看着薛慕干笑道:“大姐只是一时气不过,你不要放在心上。”
薛慕走到床边坐下,也对着她笑了笑:“我自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和离之事你也别想。”
柳清欢愣了一下,识时务地道:“当然,当然。”
薛慕这才满意地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好些了吗?”
柳清欢眨了眨眼道:“好多了。”
薛慕又叫来捻棠,把睡得正香的李元白给抓了过来。李元白苦着一张脸给柳清欢又把了把脉,道:“没事了,夫人体内只有些余毒未清,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薛慕点了点头,对捻棠道:“送李大夫回医馆。”
李元白的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慕:“侯爷,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薛慕道:“厨房没有准备你的午饭。”
这话让李元白难过了一下,但被放生的喜悦很快冲淡了这种难过。他蹦蹦跳跳跟着捻棠出去了,临走前,还收到了好几匹上好布帛和沉甸甸的铜钱!
“这些全都是给我的吗?!”
捻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李元白差点要扑上去了,这比他幻想的三倍工钱多了好多好多倍!他抱着一大堆东西,艰难地回头看了捻棠一眼:“要是还有什么需要,记得来东市找我!”
侯爷虽然难伺候,但是出手大方啊!
捻棠的眼角微微抽动,本来想找几个家丁帮他搬的,不过看来他更喜欢自己抱。
柳清欢在府中调理了三日,身体渐渐好转,但有的人却焦头烂额。
唐子博的宅邸,一个人影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唐子博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来人一眼:“宏财兄,何事如此慌张?”
袁宏财看着他如此悠闲的模样,恨不得走上前将他手里的茶碗打掉。“薛慕邀我明日去他府上赴宴。”他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