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僧人,不容分说地走了进去。赤桃青栀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她往里走。哪知柳清欢刚垮进庙门,就回过头来对青栀道:“你去看看刚才那个卖粉果的炸好了没有,炸好了就给我送一份过来。”
青栀怔愣了一下,才点着头往外跑去:“知、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柳清欢见她走远,趾高气昂地看了那个僧人一眼,便进了庙里坐下听戏。僧人的眉头皱了皱,唤了另一个人来守门,自己朝里面跑去了。
房间里的油灯有些昏暗,僧人推门走进来,对坐在桌案旁的女人低声道:“刚刚来了一位娘子,说是尚书府的千金吕娇,我拦不住,把她放了进来。”
桌案前的人不悦地皱起眉头,僧人见她似乎动怒,赶紧把手里的香囊递了过去:“她还给了我这个,说是香油钱。”
女人拿过香囊看了一阵,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这个东西我见过,确实是吕娇的。她就是个无脑又骄纵的大小姐,不必理她。”

第62章 上元(中)

女人说完之后,僧人就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房门口,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了:“盯紧一点,不要让可疑的人混进来,坏了我们的大事。”
“知道。”僧人点了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寺庙里正在表演皮影戏,台下的观众全都看得目不转睛。
柳清欢四处看了看,刚好瞧见方才守门的僧人从里面出来。虽然刚才她进庙的时候那人是万般阻拦,可现在进来了,反而对她不闻不问了。
柳清欢勾了勾唇,这个寺庙还真有意思。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赤桃,站起身道:“你呆在这里等捻棠和青栀,我进去看看。”
赤桃听她这么说,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夫人你要去哪儿?奴婢跟你一起去。”
门口的僧人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盯住门口。柳清欢抿了抿嘴角,有些犹豫。她本是觉得庙里可能会有危险,才想让赤桃留在这的,可现在看来,要是丢下丫鬟一个人四处乱走,反而更容易让人起疑。
她点了点头,让赤桃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寺庙里的人几乎都聚集在前院搭的戏台附近,别的地方倒是很难见到有什么人。柳清欢朝着刚才那名僧人离开的方向走过去,穿过院门后四下看了看。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如果要藏人,应该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寺庙应该跟袄祠不一样,不可能会有地下密道,那么只可能是房间里。是柴房?厨房?还是地窖?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柳清欢示意赤桃不要出声,拉着她躲在了一旁。三个僧人打扮的壮汉穿过门走了进来,说说笑笑地朝左边拐了过去。柳清欢等他们走了以后,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拉着赤桃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又穿过一道门,进入一个小院子,柳清欢发现这里是寺庙的厨房。厨房前守着两个僧人,仿佛在戒备什么。柳清欢飞快地眨了眨眼,总不会是有人在里面偷偷吃肉,让他们两个在这里把风吧?
女子轻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响声,听得并不十分真切。守在门口的两个僧人似乎被惊动,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没事吧?”
“没事。”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门口的两人又听了一阵,才离开了门边。
柳清欢想了想,从袖子里找出一小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转身对身后的赤桃吩咐道:“你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出声。”
“夫人!”赤桃抓住她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要她走。柳清欢扯出自己的衣袖,对她笑了笑:“我可不像阿慕说的那般娇弱,其实我武功很好的。”
“可是…”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柳清欢朝她晃了晃手心里的一小包东西,说道,“这个粉末只要吸入少量,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放倒。”
柳清欢说完就走了出去,赤桃还想说什么,可也只能呆在原地,她现在只期盼着捻棠姑娘能早点来。
捻棠刚弄清楚前面是几个醉酒的大汉在闹事,结果一回头就不见了柳清欢,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人真是一会儿不盯着她都不行!
她四处看了看,走到刚才柳清欢站的小巷子前,朝里面喊了一声:“夫人,你在吗?”
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捻棠皱着眉头往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见巷子对面跑过来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青栀。
“捻棠姑娘,是你吗?”青栀的声音有些急切,她见到捻棠后跑得更快了。捻棠见只有她一个人,心里顿时就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夫人呢?”
“夫人到那边那个寺庙里听戏去了。”
“听戏?”捻棠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听戏。
“那个寺庙有些不对,你跟我来就知道了!”青栀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走,到了寺庙前时,果然又被门口的那个僧人拦了下来。
他看了捻棠手中的剑一眼,挡在大门口道:“小寺今日不再招待宾客,还请施主去别去。”
捻棠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没有看见柳清欢,便有些急躁地拨开僧人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让开!”
僧人却是寸步不让:“请施主离开。”
捻棠抿了抿嘴唇,直接和他动起手来。这边的打斗顿时惊动了里面看戏的人,人群纷纷尖叫着四处散开。其余的僧人见状,全都围上来帮忙,青栀见他们人多势众,连忙冲出寺庙找薛慕去了。
一个僧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一间房,对里面的人大声嚷嚷道:“不好了,有人硬闯寺庙!”
坐在桌案前的女人眉头微动,抬起头来问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个女的,手里还拿着剑。”
女人抿起嘴角,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带我去看看。”
“好的!”报信的人在前面带路,领着她飞快往前院走去,刚穿出长廊,女人却停下了脚步:“之前绑来的人还在吗?”
“还在厨房里关着。”
女人想了想,调头往厨房走去:“去看看。”
柳清欢刚走到院子里,门口的两个僧人就发现了她,毫不客气地将她拦在了门外:“什么人?这里是寺庙禁地不能乱闯。”
柳清欢嘲讽地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没有我吕娇不能乱闯的地方。”
她说完右手便在空中一挥,细小的白色粉末如同雪花一般绽放在两个僧人的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两人下意识地吸了一口,然后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突然变得白茫茫一片。
柳清欢伸出手,在两个人身上轻轻一推,两人便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柳清欢走到柴房前,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她提起一口气,一脚把房门踹了开来。
“砰”的一声,屋里的人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向门口。
门里依然是个僧人,只不过只穿了一条裤子,衣服随意地扔在地上。他身后的人似乎是看见了柳清欢,唔唔唔地叫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那名僧人怒目圆睁地瞪着柳清欢,柳清欢没有答他,而是往他的身后看去。
墙角里绑着一个姑娘,嘴里塞着一块布巾,手也被反绑在身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半,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
正是柳清丽。
柳清欢心中一紧,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你…”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柳清欢已经抬起脚将灶台上的铁锅踢了起来。铁锅在空中飞快地翻转,带着厚重的嗡嗡声,直接砸在了僧人的头上。
僧人痛呼一声,脚下的步子踉跄了好几下,才险险站稳。他甩了甩有些模糊的视线,想要看清对面的人,可是对面早已没了人影。
柳清欢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屈起手指在僧人脖子上的穴位狠狠按了两下,僧人彻底软倒在了地上。
柳清欢有些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走到柳清丽身边帮她松绑。
“你没事吧?”她取下柳清丽口中的布巾,将她扶了起来。柳清丽还有些惊魂未定,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猛地抓住柳清欢的胳膊道:“他们不是寺里的僧人,我听到他们说城西的烟火已经被他们替换成了火药,他们准备趁着烟花大会的时候炸掉皇城!”
柳清欢一愣,虽然她也想到了这些人根本不是僧人,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胆大到想炸皇城。她定了定神,看向柳清丽:“你现在能走吗?”
柳清丽点点头道:“能。”
“好,我们马上去找阿慕。”她正想搀着柳清丽出门,腹中却猛然传来一阵绞痛。柳清丽看着她霎时苍白下来的脸色,立刻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
柳清欢靠在墙上喘了几口气,勉强撑起身体道:“没事,可能是刚才动了胎气,我们赶快走。”
“好。”柳清丽应了一声,两人便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一直等在外面的赤桃也忍不住跑了过来,看见里面的情况时脸色一白,连忙走上去扶着两人。
三人刚走出厨房,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柳清欢的眉头一动,对赤桃吩咐道:“你先扶二姐出去,快!”
赤桃看着她的样子,眼眶都红了:“那夫人你呢?”
“我没事,你们赶快走!”柳清欢说着推了她们一把,赤桃一咬牙,扶着柳清丽往另一边跑去。
青栀焦急地穿梭在长安城的大街,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薛慕。幸好后来遇到了一队巡城的金吾卫,才坐着他们的马到了薛慕的跟前。薛慕和李默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见青栀跟着一个金吾卫过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青栀看到薛慕,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侯爷,不好了,夫人去了一个寺庙,捻棠姑娘和人打起来了!”
薛慕的脸色一沉,李默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寺庙?不会那么巧是我们正在监视的寺庙吧?”
薛慕抿着嘴角,飞快地翻身上马:“永言,马上带队人马过去。”
“明白。”李默对手下的一名副将交代了几句,很快就领着一队人马跟上了薛慕。虽然今晚大街上十分拥堵,但百姓看着两名身着盔甲的将军领着着一队金吾卫驾马而来,自动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
大队人马走得畅通无阻,薛慕和李默刚赶到庙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激烈的打斗声。跟着,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李默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丫鬟和柳清丽。
柳清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李默眸色一沉,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他解开系在身后的红色披风,将柳清丽包住,顺手抱进了怀里:“发生什么事了?”
柳清丽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抓着他的手着急地道:“有人想炸掉皇城,你们赶快过去阻止他们!”
薛慕倏地从马上翻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清清呢?”
柳清丽像是像起了什么,比刚才更加着急地道:“三妹还在里面,你快点进去救她!”

第63章 上元(下)

柳清欢站在厨房门口,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腹中还是一阵一阵地痛,她倚在门上,脸色苍白地喘了几口气。
院角拐进来了一个人,柳清欢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凝神往那处看去。
“薛夫人?”一个柔柔的女声从对面传了过来,柳清欢微微一愣,迎面而来的正是前不久她在宁氏的寿宴上见过的何惜柔。
“薛夫人,你怎么了?”何惜柔见她脸色苍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她。柳清欢稍稍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她看了何惜柔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何惜柔道:“我是来庙里听戏的,不想听到一半外面竟打了起来,我慌张逃走,不知不觉竟跑到了这里来。”
柳清欢眸光微动,一般逃走不都是往外面跑吗,怎么还有人往里面跑的?而且她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也不像只有一人。
“薛夫人,你脸色不好,我先扶你出去吧。”何惜柔说着又朝柳清欢的方向伸出手,柳清欢忽然反扣住她的手,何惜柔下意识地转动手腕,灵巧地从她手中脱了出来。
柳清欢眉梢一动:“你会武功。”
何惜柔看着她,脸上刻意为之的娇柔正在一点一滴地散去:“小时候跟人学过几招罢了。”
“跟谁?”
“岭南王的义子。”
柳清欢一怔,何惜柔已经出手如闪电般封住了她的穴道。
柳清欢一瞬间便动弹不得,她的眉头紧锁,瞬也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你是岭南王的人?”
何惜柔表情寡淡,轻轻地瞥了她一眼:“不,我只是想替唐子博报仇罢了。”话音落下时,几个僧人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何惜柔从他们手中拿过绳子,将柳清欢绑了起来。
柳清欢低头看着她,问道:“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庙里的僧人呢?”
何惜柔笑了一声,抬眸看着她:“我想薛夫人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柳清欢抿着嘴角不说话,因为忍着腹中的疼痛,额头上已经泛起了一层薄汗。何惜柔将她捆好后,绕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在侯府的那一次,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吧?”
柳清欢没有答话,何惜柔又自顾自地道:“不过,我可是不止一次见过你了。”
柳清欢皱了皱眉,问道:“你和唐子博究竟是什么关系?”
何惜柔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凑近柳清欢的身边道:“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可是比你久。”
柳清欢下意识地想离她远一点,却想起自己根本动不了。何惜柔正想让那几个僧人将柳清欢押走,之前在寺庙门口拦着柳清欢的僧人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不好了!薛慕带了一队人马把寺庙包围起来了!”
柳清欢心中一动,眼里也跟着有了神彩。何惜柔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却是十分平静地道:“不用怕,他的夫人在我们手中,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薛慕的夫人?”僧人狐疑的眼光落在柳清欢身上,似乎是认出了她来,“她不是尚书府的吕娇吗?”
“呵。”何惜柔冷笑了一声,也没做解释,正想招呼人把柳清欢带走,就见一个人影直接从院墙外飞了进来,极快地朝他们靠近。
何惜柔目光一凝,抢过身侧一人手里的刀,直接架在了柳清欢的脖子上:“别过来!”
薛慕落在院子里,眸光阴沉地看着他们,却是没再往里靠近一步。何惜柔见他站在原地不动,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刀尖又往柳清欢的脖子上送了几分。
薛慕握紧拳头,努力抑制住自己身上翻腾的杀气:“不要伤害我夫人。”
何惜柔看着他,眼里隐隐闪烁着恨意:“薛慕,你来得正好。我问你,唐子博可是你杀的?”
薛慕道:“是我。”
那坦荡荡的与语气让何惜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好,正所谓杀人偿命,我今天就要让你一命还一命。”
薛慕冷冷地看着她:“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只能让你的夫人偿命了。”尖利的刀锋抵上了柳清欢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破她的喉咙,“啊,对了,你夫人好像有孕在身,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一尸两命啊。”
薛慕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清欢脖子前闪着寒光的刀锋,面色冷得慑人:“你先放了我夫人。”
“放了她?”何惜柔好笑地看着他,“你当我是傻的吗?要我放了她也行,只要你死,我立刻放了她。”
柳清欢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开口道:“阿慕不要!”
“你闭嘴!”何惜柔此时的疯狂和在侯府时简直派若两人,她的手因为激动的情绪微微一抖,就在柳清欢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在夜里看来尤为刺眼。柳清欢可以忍住突如其来的刺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却无法阻止愈发白得透明的脸色。
瞬间,薛慕的眸色沉了下去。
柳清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身上急速窜起的杀气似乎马上就要失控。柳清欢运起内力想冲破身上的穴道,可刚刚一运气,腹中就疼得更厉害。
黑夜之中突然闪现几道银光,几乎毫无防备的,院子里的僧人被飞射而来的冷箭击中,倒在了地上。何惜柔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但对薛慕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呼啸而来的破风声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何惜柔的目光还未从倒下的僧人上收回,手腕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已经让她拿不起手中的长刀。
薛慕直接捏碎了她的手骨,又两下卸了她一只胳膊。他一手揽过柳清欢,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何惜柔的心口。何惜柔猛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院墙上,吐出了一大滩血。
薛慕解开柳清欢身上的绳子和穴道,柳清欢就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薛慕把她横抱起来,眼神里带着难以名状的焦急:“清清,你怎么样了?”
“阿慕…”柳清欢抬眸看着她,脸上已是毫无血色,“阿慕,我好痛…”
薛慕只觉得呼吸一窒,整颗心好似都被人勒紧了:“哪里痛?”
“肚子、肚子好痛…”柳清欢的呼吸有些急促,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薛慕的披风。薛慕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飞快往庙外走去:“别怕,马上就不痛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柳清欢扯着他的披风,气若游丝地道:“火药…”
薛慕搂着她的手一紧,脚下的步子比方才更加快了:“我们早就察觉了,已经替换回了普通的烟花。”
“那就好…”柳清欢似乎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薛慕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柳清欢,一颗心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清清,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薛慕用轻功很快赶到了东市,可是李元白的药铺却没有开门。门外挂着一个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六个大字——上元三天闭店。
薛慕的面色一寒,恨不得把他这家小店铺拆了当柴烧。他一脚踹开房门,朝着里面大喊一声:“李元白!”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回应他。柳清欢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叫了他两声,薛慕心头一痛,抱着她转身出去:“清清,我带你进宫。”
刚出了李元白的小药铺,头顶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柳清欢睁了睁眼,看着天空中朦朦胧胧的亮光,低声问道:“烟花大会开始了吗…”
“嗯,清清你看,好漂亮。”薛慕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是连个余光都没往天上瞟,只是加快了步伐。
拐过一个弯,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捻棠。捻棠见着薛慕,拽起手里的李元白,飞快地冲了上去:“侯爷!我把李元白给你带来了!”
薛慕看着李元白,语速飞快地道:“快帮她看看,她说肚子痛。”
侯爷的脸色黑得吓人,李元白是连气得不敢喘一口,就撸起袖子给柳清欢把脉了:“夫人动了胎气,快点带她回我的医馆。”
他的话音刚落,薛慕已经抱着柳清欢转身往医馆去了,捻棠一把抓起李元白,紧随其后。
到达医馆的时候,李元白看着自己那扇不知被谁踹飞的店门,默默地抽了下嘴角。还没来得及心疼,就被捻棠扔到床榻旁,李元白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给柳清欢扎了三针。施针过后,柳清欢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缓了不少。
薛慕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见李元白收针,才问道:“她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就连李元白都听出了他的紧张。
“侯爷放心,夫人和胎儿都无碍,但是以后切莫再轻易动武,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薛慕抿着嘴角,点点头道:“知道了。”
李元白又拿过一个白色药瓶,递给薛慕:“这个涂在夫人的脖子上。”薛慕接过药瓶,似乎有些嫌弃:“这是什么药?”
李元白没好气地道:“就是普通的创伤药,你爱用不用!”他说完就走到桌案前,开始写药方抓药。
捻棠打了一盆温水,薛慕帮柳清欢清洗干净伤口,还是把药瓶里的药粉洒了一些在柳清欢的伤口上。
“阿慕…痛…”柳清欢梦呓般的说了一句,薛慕的眉头一皱,把药瓶扔回了李元白的桌案上。
果然还是应该叫人回去把皇上御赐的金创药拿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床榻上的人,在她的唇上安慰似的轻柔一吻。一旁的李元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目不斜视地抓药。薛慕见柳清欢在他的吻中渐渐平静了下来,才松开了她的唇。
“捻棠,你留在这里拿药,我先回府了。”
“是的,侯爷。”捻棠看着薛慕渐行渐远的背影,用力地敲了身旁的李元白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抓药!”
李元白:“…”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屋外的冷风因为没了门的阻挡,肆无忌惮地刮了进来。李元白打了寒颤,试探道:“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