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宴一言不发地押着他就往里走,进屋的时候,薛慕正低着头研究地上的一个坑。
“侯爷。”诺宴唤了一声,薛慕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唐子博的身上。一直吵吵嚷嚷的大祭司也闯了进来,此时见到地上的坑,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薛慕走到唐子博身边,问道:“这屋里一共有几个入口?”
唐子博心中一动,有些意外地看着薛慕。这屋子里确实不止一个入口,他当初带杜鹃来时,走的就不是这个入口。
眼前这个入口,与其说是一个入口,不如说是专门用来请君入瓮的死门——从这个入口进去,任凭你武功再好,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这个入口看上去就危机四伏,还是先让广渊兄替我们探探路吧。”薛慕理直气壮地说道。
唐子博十分意外地看着他,这次是因为他的无耻。他看了薛慕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侯爷,某一介草民,性命自然没有你这个大将军金贵,但也不能这样让人作践吧。”
薛慕轻哼了一声,看着他道:“你不是草民,你是刁民。刁民也就只有这点价值了。”
唐子博:“…”
这还是他生活的那个大承吗?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道:“侯爷,大承是有王法的。”
薛慕道:“大承若是没有王法,你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
唐子博:“…”
薛慕没有耐心再与他废话,直接反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挡在身前做人肉盾牌。诺宴带着一队士兵,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下去。
房里的大祭司见状,忙不迭地跑开了,留在堂上的士兵也都像没看见一般,无人管他。
唐子博被迫挡在薛慕跟前,才走了没几步,已是吓得大汗淋漓。汗水渗透进脖子上的伤口里,疼得他下意识地抽了口气。
薛慕没有理会他,仍是用他挡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周围。楼梯是螺旋式的,很容易让人的感官出现错乱,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小心。直到下到楼梯底步,唐子博才在心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大祭司还有点眼力,知道利用机括把他们引到了一个安全的通道。走过前面的一个走廊,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宅邸的院落,身后的士兵们微微吃惊。
薛慕在唐子博的身后冷笑了一声,低声道:“广渊兄真是福将,有你在前保驾护航,这一路竟走得这么顺利。”
唐子博抿着嘴角没说话,薛慕让侍卫分头搜查,自己也带着唐子博在密室内找了起来。越是接近柳清欢逃走的那条路,唐子博心里就越忐忑。他一直跟薛慕呆在一起,没有机会和手下接触,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前面突然传来一些骚动,很快就有一名侍卫小跑着过来报告:“薛将军,前面的暗道里发现了大量血迹!”
薛慕的心猛地一跳,险些把唐子博的手骨捏断。唐子博疼得脸色苍白,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薛慕暗自吸了口气,才沉着声音道:“带我过去。”
“是!”侍卫转身朝前跑去,薛慕拎着面无血色的唐子博,紧随其后。
狭长的暗道两旁稀疏地染着几个烛台,地砖上的一滩血已经开始凝固,呈现诡异的黑色。薛慕的心脏又是一紧,这血是带毒的。
“薛将军,这里还有其他血迹。”侍卫指了指旁边。薛慕的目光顺势看了过去,那里的血颜色正常,而且还一直在往前面延伸。
他拎着唐子博沿着血迹往前走,血迹却在某个地方猛地中断了。
“这里有暗道?”他将唐子博翻了个身,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襟。唐子博被折磨了这么久,虽已奄奄一息,却仍是顽强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薛慕的眸色一沉,正准备掰断他的手腕,前面一个侍卫就不小心踩中了陷阱,直接从暗道中掉了下去。
第43章 失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密道里的人惧是一惊。
薛慕的眸色一沉,押着唐子博走到了那名侍卫落下的地方:“这个陷阱通往何处?”
唐子博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沙哑:“我怎么知…嗷!”
唐子博痛呼一声,疼得脸色发青,薛慕沉着面色看他:“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否则我会把你的另一只手腕也掰断。”
唐子博死死地咬着牙,瞪着薛慕不说话。诺宴带着几个侍卫在周围的地砖上寻找,很快便发现了触发的机关。
陷阱再一次打开,里面是一个狭长的通道,看上去比他们之前进来的入口更加深不见底。
唐子博也朝那边看了一眼,其实这不是陷阱,而是一个出口,直接通往城外的碧清河。只不过因为出口在河底,出来以后会浑身是水,非常狼狈,所以不是紧急撤离的话,不会有人选择走这个出口。当然,水性不好的人也没法走这个出口。
但是薛慕他们不知道,诺宴研究了一阵,起身对薛慕道:“侯爷,我下去看看。”
薛慕想了想道:“不用,有广渊兄为我们探路。”
唐子博的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骂一句不要脸,就被薛慕扔了下去。薛慕听着他的惨叫声渐渐远去,也纵身跳了下去。
诺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僵,连忙跟着跳了下去。
通道蜿蜿蜒蜒地向前延伸,除了耳边的呼呼风声,薛慕还隐隐听到了水流声。没过一会儿,就见前面亮起了光,冰凉的河水毫无征兆地灌进了自己的口鼻中。
薛慕呛了一口水,很快从水底浮了起来。他在四处张望了一番,辨认出这里是城外的碧清河。猛烈的咳嗽声从左边传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是唐子博也从水里挣扎着浮了起来。
他游到唐子博身边,提着他的衣领游到对面,爬上了岸。先前掉下来的侍卫也在前面上了岸,最后出来的诺宴四处看了看,朝薛慕的方向游了过去。
从陷阱掉下来的人都汇集了在这里,可就是没有柳清欢的身影。
薛慕看着这荒无人烟的郊外,眉头皱了起来。
“清清——!”这两个字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回音一波一波的扩散,惊得林中窜起了黑压压的一片飞鸟,高昂地嘶鸣着四处散开。
等回音全部消失,也没有人回应他。
薛慕的心头愈发沉重,如果不是在这里,难道是自己回了侯府?他看了诺宴一眼,将唐子博扔给了他:“把他带回去,顺便看看清清有没有回侯府。”
“是。”诺宴拧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唐子博,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后面还跟着刚才误触机关的侍卫。薛慕一个人留在城外,沿着河边找了起来。
诺宴带着一队人马去而复返的时候,薛慕身上的衣服都风干了,却仍是没有任何发现。他看着迎面而来的诺宴,有些焦躁地走了上去:“清清可有回府?”
诺宴摇了摇头:“尚未回府。”
薛慕的眸色陡然沉了下去。
诺宴顿了顿,又道:“侯爷,侍郎府已经听说了早上的事,柳夫人现在还在侯府。”
薛慕微微一愣,清清嫁入侯府不过四月,却接连出了两次事,柳夫人恐怕对他这个女婿意见很大。他抿了抿唇,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诺宴道:“柳夫人很着急,在等侯爷回府问明情况,老夫人一直陪着她。”他想了想,又道,“柳侍郎先前也被皇上传召进了宫中。”
“知道了。”薛慕沉默了一阵,道,“先找清清的下落,召集人手在这附近搜索。”
“是。”
这一搜就搜到太阳落山,还是没有找到柳清欢的下落。诺宴看着薛慕的阴沉的背影,走上前去道:“侯爷,天黑以后不便搜查,不如明日一早再继续?”
“继续搜。”薛慕头也没回地道。
诺宴皱了皱眉,劝道:“侯爷,你一天未吃过东西,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另外侯府那边,有些事还需要侯爷亲自回去主持。”
薛慕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天黑以后柳清欢一个人呆在这里更加危险,而且她身上很可能还有伤,薛慕是千万个不愿回去。只要一刻不找到她,他心里就没法安宁。
但正如诺宴所说,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回去主持。
他收紧拳头,沉声道:“你继续带人沿着河岸搜,我一个人回去。”
诺宴点了点头道:“侯爷放心,属下定当尽全力寻找夫人。”
薛慕返回侯府后,直接去了宁氏的宅院,柳夫人果然还未离去。看见薛慕回来,两位老夫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急切:“可有清欢的下落了?”
薛慕抿了抿唇,道:“诺宴还再带人搜查,阿娘和岳母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清清的。”
柳夫人听他这么说,便心一沉。她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角,走上前来看着他道:“侯爷,你老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拜火教要抓走清欢?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薛慕斩钉截铁地道,“清清不会有事的。”
薛慕说得笃定,不知是在安慰柳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柳夫人略为沉吟,他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但见他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便也不好再逼他:“今日天色不早,我也不便继续在侯府叨扰,还请侯爷一有清欢的消息,便差个人来侍郎府报信。”
薛慕点点头:“岳母大人放心。”
柳夫人漫应了一声,带着丫鬟离开了。良辰出去相送,宁氏看着薛慕,也是忧心忡忡:“慕儿,清欢真的不会有事吗?”
薛慕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阿娘放心,清清聪明过人,一定能化险为夷。”
宁氏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薛慕松开她的手,站直身道:“孩儿还要进宫一趟,阿娘早些休息吧。”
宁氏叫住了他:“慕儿,你才回来,可曾用过晚饭?”
薛慕道:“孩儿不饿,阿娘勿需担心。”
宁氏还想说什么,薛慕已经走远了。宁氏靠在坐榻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薛慕进宫的时候,柳侍郎刚好从紫宸殿里出来。两人撞上,薛慕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柳侍郎先开了口:“清欢吉人自有天相,侯爷切勿太担心。”
他这么一说,薛慕心中更是愧疚:“小婿愧对岳父。”
柳侍郎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她十七年前能逃过一劫,今日也一定不会有事。”
薛慕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如果清清出了什么事,他可能顾不上皇上的大局,直接剐了唐子博。
和柳侍郎拜别后,薛慕跨进了紫宸殿。衍帝看着他那副阴沉的样子,便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没有柳清欢的消息?”
薛慕摇了摇头。
衍帝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深知他对柳清欢用情至深,此时也只能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
薛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别人这么安慰他,他也这么安慰别人,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的一颗心就像被人放在火上煎一般,焦躁不安到极点。他好怕…最后找到一具尸体。
衍帝见他这样也不好受,可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说:“你今日带着大队人马搜查袄祠一事,已有好几位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这事虽被朕压了下去,但唐子博…恐怕还得交出来。”
薛慕的眉头渐渐收紧,身上的杀气也漫溢出来:“岭南王的几位好友向皇上要人了?”
衍帝叹了口气道:“薛慕,现在已到了紧要关头,决不能急躁,否则会前功尽弃。”
“那清清呢?她现在生死未卜,你要我放了唐子博?”
侍奉在皇上旁边的高公公眉心一跳,薛大将军这个架势,再这么发展下去,定会和皇上起冲突。
“永福公主到——”
门外通传的太监高叫一声,永福快步走了进来:“臣妹拜见皇兄。”
永福的出现缓和了大殿上紧张的气氛,衍帝让她平身,坐在龙椅上没说话。永福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薛慕,笑了笑道:“薛将军,本公主有事要跟皇上商量,不知薛将军可否先行回避?”
薛慕抿了抿唇,走上前道:“臣先行告退。”
他说完就退出了紫宸殿,没过一会儿,永福就从里面追了出来:“薛慕!”
薛慕脚下的步子未停,头也不回地问道:“公主不是有事和皇上商量吗,这么快就聊完了?”
永福皱了皱眉:“你明知…算了。”她看了眼薛慕,抿唇道,“要是柳清欢真出了事,你打算如何?”
薛慕的面色因她出口的问题,又阴沉了一分,那满身的肃杀之气,让永福隐隐不安。她咬了咬嘴角,道:“都说祸害遗千年,柳清欢不像那么短命的人。”
薛慕还是走得飞快,没有理会她。永福心下愤懑,大喊了一声:“薛慕,你给我站住!”
薛慕脚下的步子终于顿了顿,回过头来问道:“公主到底有什么事?”
永福走上前来,直视着他。他的眸子漆黑,倒映出了天上的星辰和宫中的房梁,唯独倒映不出自己。
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自己。
永福看了他良久,终是释然地一笑:“薛慕,如果我告诉你,七年前你病得快死的时候,守在你床前一夜的不是我而是柳清欢,你会不会恨我?”
薛慕微微一愣,垂了垂眸道:“不会。”
永福有些意外:“为何?”
“因为我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清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认得出来她的手。”
第44章 灵珊
柳清欢醒来的时候,耳边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掀了掀眼皮,入目的是一间农舍。微白的晨光从门□□进来,有些刺眼。她看了门口的两个身影一阵,才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刚一使力,腰上就疼得厉害。
“嘶…”
柳清欢的痛呼甫一出口,门口的两个身影就急切地冲了进来:“姑娘,你醒了?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的。”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农家妇女,穿着粗布衣裳,脸晒得有些黄。
柳清欢眨了眨眼,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妇人道:“这里是凉县,姑娘受了伤晕倒在河边,我们家老胡去溪边捉鱼时刚巧看见,便把姑娘带了回来。”
凉县?柳清欢飞快地回想着长安城附近的地图。她记得她掉进陷阱后因为伤口太痛,终于还是昏了过去,不过在昏过去之前,似乎是落进了水里。如果这里是凉县,那她掉进的那条河就是碧清河。碧清河一路向西,流经七个县城,凉县已经和长安相隔两个县,她竟是被水流冲了这么远?
那妇人见她不说话,又主动介绍:“这是我家老胡,就是他把你带回来的。”
柳清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人,感动地道:“大恩不言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还请受小女一拜。”
柳清欢说着就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那妇人赶紧拦住了她:“姑娘不要妄动,小心撕裂了伤口。”那妇人在床边坐下,笑着对她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怎么会受伤晕倒在河边?”
柳清欢眼睛一红,捂着脸泣不成声:“我…呜呜呜。”
妇人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连忙安慰道:“姑娘莫哭,有什么委屈跟胡大婶慢慢说。”
柳清欢吸了吸鼻子,道:“小女本名季书彤,原籍四川,父亲带着我们一家在长安经商,生活还算富足。上个月,表哥从四川来与我完婚,本是一桩喜事,可哪知表哥蛇蝎心肠,为了谋夺我家家产,害了我父亲,还不肯放过我。我被他一路追杀,逼于无奈只能投河,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两位贵人,救了小女一命。”
胡大婶听完以后气愤不已:“世上怎有这样歹毒之人,季姑娘安心在这好好养伤,待伤好后,我们陪你去衙门告他一状。”
柳清欢擦了擦眼泪,伤心地道:“胡大婶有所不知,我表哥早就疏通好了关系,他们官商勾结,衙门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胡大婶安慰道:“别急,公道自在人心,先养好身体再说。”
柳清欢点点头,又道:“胡大婶,不知小女昏睡了多久?”
胡大婶道:“一天一夜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一天一夜?薛慕恐怕已经带人去了袄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柳清欢微微皱了皱眉。胡大婶以为她又想起了她的表哥,忙不迭地道:“季姑娘,你躺着休息,不要想太多,胡大婶去给你熬点汤。”
“谢谢胡大婶。”柳清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没事。”胡大婶笑着站起来,拉着他们家老胡一起出去了。柳清欢看着他们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侯府里,李默指着桌案上的地图,对薛慕道:“我们已经沿着碧清河找了一天,依然一无所获,如果夫人不是滞留在附近的树林里,那么很可能已经被河水冲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他修长的食指在地图上画了一条蜿蜒的曲线,接着道,“碧清河出长安以后一路向西,共流经七个县,夫人可能在某个地方被人救了起来。”
薛慕看着密密麻麻的地图,沉着声音道:“一个一个找。”
李默舔了下干涩的嘴角,还是道:“我会加派人手。”
商量完,薛慕又往外走,李默连忙追了上去:“我说大将军,你也不是铁打的,这么不吃不喝不睡的,你累垮了可没人会帮你找夫人。”
薛慕道:“我昨晚睡了一个时辰,今早也用过早饭。”
李默扯了扯嘴角:“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么拼。”
见薛慕没什么反应,李默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你把唐子博放了就不后悔?现在丢了的不是皇上的媳妇儿,他当然不着急,可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屈服啊!”皇上平时没事做就爱叫他戒酒,他还指着这个机会,把薛慕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呢!
薛慕表情淡淡地道:“有什么后悔的?我今天能放了他,明天就能把他抓回来。”
李默微讶,然后叹服地点了点头。
薛慕带着人马又找了一天,眼看太阳又要落山了,依然一无所获。
柳清欢在床上躺了一天,身体倒是好了不少,只不过夜里万籁俱静,伤口好像就疼得有些火辣辣的。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呛得咳了起来。怕打扰到隔壁睡觉的胡家夫妇,柳清欢用手捂着嘴,低低地咳了几声。
摊开手后,手心赫然有几点血。
柳清欢的眸色蓦地一变,在桌前站了好久,才又慢吞吞地挪回了床上。
静养了一天一夜后,柳清欢觉得身体比昨天利索了不少。虽然一动伤口还是扯着扯着的疼,但至少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她从屋里走到院子里,坐在一棵大树下开始晒太阳。
胡大伯去地里了,胡大婶一个人在院里忙活,外面还跑着两只土狗。柳清欢晒了阵太阳,觉得有了些睡意,便打算起身回屋眯一会儿,哪知刚站起身来,门口就走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役。
胡大婶连忙跑过去迎接,衙役打量了她几眼,问道:“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士出现?”
胡大婶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这里就我和我家老胡,哪有什么可疑人士。”
衙役在院子环视了一圈,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柳清欢。
“哟,这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还真标志。”衙役说着就往柳清欢的身边的走,胡大婶连忙把他拦了下来,“诶差大哥,这是我家女儿,前阵子上山采蘑菇的时候受了点伤,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你女儿?”衙役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你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哎呀差大哥,你莫要取笑奴家,好歹奴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花,我们老胡可是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嫁给他的。”
两个衙役听她这么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行了,要是发现可疑人士,记得来县衙通知。”
“知道了知道了,两位差大哥慢走!”胡大婶踮着脚尖看着两人远去,终于松了口气。
柳清欢走到她身边,不解地问道:“胡大婶,出了什么事?这些衙役是来查什么的?”
“我们进去说。”胡大婶把她扶到床上坐下,才压低声音道,“姑娘可能不知道,就在你昏迷的那一天,长安跑了一个杀人犯,现在官府正在到处缉拿他。”
“杀人犯?”柳清欢眨了眨眼,侧头看她。
“是啊,听说他还有同党埋伏外城外接应。”胡大婶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这两天官府查得严,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女儿胡灵珊,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柳清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真正的女儿去哪儿了?”
“唉那丫头,又跑到长安去找她表姐了,估计要下月才会回来。”胡大婶提起自家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哦。”柳清欢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胡大婶见她这幅表情,不放心地提醒她:“季姑娘可要记住了啊,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女儿胡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