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儿羞愤交加,她又挣扎了几下,发现在比力气这件事上,她完全不是顾梓碧的对手,便从善如流地呆在顾梓碧怀里,不再动弹。
顾梓碧又吻了白瑾儿一阵,才意犹未尽地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白瑾儿的脸就像红透的番茄,她喘了几口气,看着顾梓碧问道:“暗鬼门的门主,究竟是不是你?”
这话让顾梓碧的表情微僵,他将头埋在了白瑾儿的颈窝,无奈地笑道:“珠珠,这种时候不应该问这种问题。”
白瑾儿皱了皱眉,道:“我刚才告诉了你那么多事,还被你…你必须回答我!”
肩上的人闷笑了一声,才轻轻答道:“…是。”
白瑾儿的眉头又皱了皱,“你成立暗鬼门是什么目的?”
顾梓碧闷不做声。
白瑾儿见他不说话,又道:“是不是和你背后的桃花刺青有关?”
顾梓碧叹息一声,吻了吻白瑾儿小巧的耳垂,“…是。”
“那…”
白瑾儿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顾梓碧打断了,“珠珠,更多的不能再问了,刚才的配额已经用完了。”顾梓碧说到这里,对白瑾儿暧昧地笑了笑,“如果你还想继续问,就让我接着往下做。”

“你怎么不去死啊,流氓!”白瑾儿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顾梓碧笑着又想去吻白瑾儿,却被身后的咳嗽声打断了,“咳咳,抱歉打扰两位一下。”
顾梓碧不悦地皱了皱眉,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身后的一男一女,神色变了变。白瑾儿也看了过去,心里一惊,灵珑和尹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尹隐对白瑾儿笑了笑,“因为这里是尹家庄的果园,而我是尹家庄的大小姐。”
桃花寨主(二)
顾梓碧和白瑾儿,灵珑和尹隐四人,坐在果园的雅间里开小会。
“《菊花宝典》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姬一帅要说卖给了我?”顾梓碧看着灵珑,面色不善地问道。
灵珑喝了口茶杯里的竹叶青,对尹隐淡淡地道:“隐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去打扰别人了,你看现在惹得顾少爷多不高兴。”
尹隐忍着笑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在旁边耐心地等他们做完。”
白瑾儿:“…”
顾梓碧的眉头一皱,“我不高兴不是因为这个,你们不要给我避重就轻!”
“哦?”灵珑轻轻挑了挑眉,“顾少爷觉得刚才的事还没有《菊花宝典》重要?”
顾梓碧:“…”
白瑾儿:“…”
无辜遭受池鱼之殃的白瑾儿,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了。
她干咳了几声,对尹隐道:“还是请尹小姐先解释一下《菊花宝典》这件事吧。”
“呵呵,”尹隐看着白瑾儿,干笑了两声,“《菊花宝典》其实就是…我编出来的一本秘籍。”

“你们不会都信了吧?”尹隐又尴尬地呵呵了几声。
顾梓碧和白瑾儿沉默地看着她。
可惜在眼神的交锋上,尹隐还从来没有输过。她笑着回看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我编得还不错。”

“如果《菊花宝典》是你编的,那姬一帅当时拿到的秘籍,写了些什么?”白瑾儿暗自平复着情绪,艰难地对尹隐开了口。
尹隐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白瑾儿:“…”
尹隐冲她眨了眨眼睛,“你不会又信了吧?”
白瑾儿:“…”
“其实我写的是‘恭喜壮士,你通关了’。”尹隐说到这里,又喃喃自语道,“那这次写点什么好呢?”
她是很认真地在苦恼。
白瑾儿:“…”
不知道姬一帅现在还好吗。
尹隐看着白瑾儿,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编了一本《菊花宝典》,糊弄的不过姬一帅一个,你们编了一个吸血妖花,糊弄的可是全武林啊。”

白瑾儿蹙了蹙眉,反驳道:“若不是你先编了个《菊花宝典》出来,会有现在的吸血妖花吗?”
尹隐撇了撇嘴,无辜道:“所以我们现在才不远万里的来帮你们了啊。”
白瑾儿:“…”
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你吗?
“不过有个吸血妖花在,还真是便利啊。”尹隐对着顾梓碧笑了笑,“大家在做了坏事以后,都可以往他身上推了。”
顾梓碧的眉头一皱,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看向灵珑,问道:“姬一帅为何要说把秘籍卖给了我?”
“这个…”灵珑的拨弄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梓碧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吸血妖花是谁吗?”
灵珑仍是摇了摇头。
尹隐想了想,道:“既然吸血妖花只是你编出来的一个人,那么谁都不是吸血妖花。但又谁都可以是吸血妖花。”她说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两声,“实在是太有趣了。”
顾梓碧看着尹隐,眸色沉了沉,“但是给我们寄信函的吸血妖花,只有一个。”
“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之人,不是吗?”灵珑的目光落在顾梓碧身上,淡淡地问道。
顾梓碧笑了笑,反问道:“那你呢?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灵珑终于收回了一直在把玩茶杯的手,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应该和你怀疑的人一样。”
顾梓碧浅笑着抿了抿唇,终于把话题从吸血妖花的身上引开了,“你对巫蛊教的诅咒,有什么看法?”
巫蛊教三个字顿时让白瑾儿心里一沉。
灵珑皱了皱眉,对顾梓碧道:“巫贤的事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巫蛊教确实会一些西域邪术,但绝不是什么诅咒,你不用太担心了。”
顾梓碧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恩。”灵珑轻轻地应一声了,“之后我们会同你们一起上路。”
“多谢。”顾梓碧说完,就拉着白瑾儿走了出去。
白瑾儿和顾梓碧走后,尹隐好奇地看着灵珑,“你怀疑的人是谁?”
灵珑笑着将尹隐拉到自己怀里,柔声道:“你猜。”
尹隐眨了眨眼,双手搂着灵珑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灵珑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又将尹隐搂紧了几分,“夫人果然和我心有灵犀。”
尹隐轻笑了两声,就被灵珑抱了起来,朝里屋走去。
白瑾儿一路上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梓碧,顾梓碧在她强势的目光攻击下终于妥协道:“珠珠,你有什么事就问吧。”
白瑾儿眯了眯眼,问道:“你和灵珑认识吗?”
顾梓碧失笑,“是有一些私交。”
白瑾儿哼了一声,“可喜说,她曾问过灵珑,谁是暗鬼门的门主,可是灵珑没有说。他帮你隐瞒这么重大的情报,恐怕不止一点私交吧?”
顾梓碧的眼角跳了跳,“可能是…可喜的钱没有给够吧。”
白瑾儿:“…”
她撇了撇嘴角,又问道:“你怀疑谁是吸血妖花?”
顾梓碧的眉峰动了动,他转过头来,凝神看着白瑾儿,“珠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白瑾儿漆黑的眸子动了动,低下头轻声道:“没有。”
顾梓碧听她这么回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
刚踏进客栈,司马玉雅和姚心蓝就围了上来。司马玉雅看着顾梓碧,一脸焦急,“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顾梓碧的睫毛动了动,问道:“出什么事了?”
“吸血妖花血洗了雁天帮,韩老板已经赶过去了!”
司马玉雅的话让白瑾儿和顾梓碧俱是一愣。顾梓碧的眉头紧锁,按照他的推断,吸血妖花现在应该去袭击姜怀的,怎么会出现在临梓县,还血洗了雁天帮?
难道他一直都想错了?
白瑾儿拉了拉还有愣神的顾梓碧,“我们先去雁天帮看一下吧。”
顾梓碧回过神来,朝白瑾儿点了点头,“好。”
白瑾儿和顾梓碧还有司马玉雅一起赶往了雁天帮,姚心蓝留在客栈里等消息。
还隔着雁天帮老远,白瑾儿就闻见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她停下脚步,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顾梓碧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着白瑾儿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轻蹙,“珠珠,不舒服?”
白瑾儿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走吧。”
顾梓碧拉住兀自朝前走的白瑾儿,道:“珠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去了,我们在这里等韩岑出来。”
白瑾儿抿了抿嘴角,还是道:“我没事。”
见她如此执着,顾梓碧也没有再多加阻拦,和她一起朝雁天帮里走去。
司马玉雅口中的血洗,当真是一点都不夸张,雁天帮里真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且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吸血妖花。
那血红的花朵在满地的鲜血中似乎开得更加鲜艳了。
死了这么多人,官府那边自然是惊动了,雁天帮里围着一大堆捕快,顾梓碧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地逡巡了一圈,很容易便找到了韩岑的身影。
他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朵吸血妖花,正在查看地上的一具尸体。
顾梓碧刚想走过去,就听到身后的白瑾儿一声尖叫。
顾梓碧一惊,飞快地回过身,见白瑾儿正抱着头,一脸惊恐地跪在满地的尸体中。
顾梓碧快步上前,将白瑾儿揽进怀里,紧张地问道:“珠珠,你怎么了?!”
白瑾儿没有回答他,仍是失神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眼里满是恐惧。
白瑾儿适才的一声大叫,自然也传进了韩岑的耳朵里。他循声望去,就看见了跪在尸体堆中的白瑾儿。
眉头猛地一皱,韩岑飞快地掠了过去,一把抢过顾梓碧怀中的白瑾儿,低头轻声安抚道:“瑾儿,别怕,没事了。”
白瑾儿似乎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却是在韩岑的怀里晕了过去。
“珠珠!你怎么了?!”顾梓碧伸手想去抓白瑾儿,韩岑猛地往后一退,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顾梓碧,似是蕴藏着滔天的怒气,“你怎么能把瑾儿带到这种地方来!”
顾梓碧被韩岑吼得愣了愣,又出手想去抢韩岑怀里的白瑾儿,韩岑的脚下一点,直接飞身离开了雁天帮。顾梓碧的眉头一皱,也追了上去。
韩岑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而是回到了他们住的那个客栈。
顾梓碧紧跟在他身后也到了客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白瑾儿,顾梓碧抬脚就想往里走,却是被身前的韩岑拦了下来。
“滚出去。”虽然韩岑对顾梓碧的态度一直都称不上好,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着如此鲜明的敌意。
顾梓碧的拳头紧了紧,沉声道:“我要见珠珠。”
“滚!”韩岑终于一掌朝顾梓碧打去,被掌风扫过的东西全都碎裂开来。
堪堪躲过韩岑这一掌的顾梓碧,身上也泛起了再也抑制不住的杀气。
桃花寨主(三)
十年前,大同村。
天光已经大亮,但下了一夜的大雪却没有一点停歇的迹象。
屋外早已积了一地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就可以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光秃秃的树杈似乎都不堪积雪的重负,压弯了腰。而那些搭建而成的低矮茅屋,更是岌岌可危,仿佛只消再落下一片轻盈的雪花,就能让它在顷刻间坍塌。
在这鹅毛般的大雪中,整个大同村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蓦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从雪地中飞奔而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他停在一个普通的茅草屋前,弯着腰喘了几口气。
轻轻地敲了敲面前那个小茅屋的房门,小男孩朝里喊道:“瑾儿,我是二狗,你起来了吗?”
小男孩的话音落下后,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空气中那团从男孩口中呼出的白气,还未完全散去。
“二狗哥?”过了一会儿,门里响起一个稚嫩的童音,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从门里探出了一个脑袋,“二狗哥,有什么事吗?”
被唤作二狗哥的男孩摸着后脑勺,咧着他那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笑了笑,“昨晚下了好大的雪,今天全都堆起来了。丑丫和虎子他们约我去树林里玩雪,你也一起去吧。”
白瑾儿想了想,对二狗道:“你等等。”说着就关上门,咚咚咚地朝屋里跑去。二狗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了,“我娘说午饭前要回来。”
二狗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一定一定!”白瑾儿这才从门里走出来,转身将身后的门关好。
二狗看着自己面前穿着一件粉色小棉袄的白瑾儿,觉得她真是说不出得可爱。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像两颗黑曜石般镶嵌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二狗听他爹说过,白瑾儿的娘原先是城里的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嫁给了白瑾儿她爹,搬到了这个穷村子里来。
二狗觉得,这城里的女人生出来的娃娃就是和他们大同村里土生土长的娃娃不一样。白瑾儿比哪家的小孩长得都要水灵。
开心地拉起白瑾儿的小手,二狗拽着白瑾儿又跑进了无边无尽的大雪里。
七岁的白瑾儿,五官虽然还没有长开,但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大同村实在是太穷,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导致白瑾儿的营养跟不上她发育的速度,让她整个人都又瘦又小的。
跟着二狗一口气跑到树林里,白瑾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连喘了好几口气,呼吸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树林里还站着四五个小孩,似乎都在等他们。虎子看见白瑾儿,眉开眼笑地道:“瑾儿也来啦!”
白瑾儿点了点脑袋,轻声应了句,“恩。”
丑丫上来挽住白瑾儿的手,对二狗和虎子说:“瑾儿是我的,你们都不能跟我抢!”
二狗和虎子同时无语地看着丑丫,你和瑾儿…性别不合适啊!
丑丫不理会二狗和虎子复杂的眼神,俨然一副女王的架势宣布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来捉迷藏吧!二狗哥当鬼。”
二狗顿时苦着一张脸道:“为什么是我?”
丑丫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因为我讨厌你。”
二狗:“…”
二狗很是无奈地被蒙上了眼睛,趴在一颗树干上数起数来,“一,二,三…”
几个小伙伴很快四散开来。丑丫又往森林里跑了几步,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了下来。刚蹲下身,她就看到一抹血红色的身影从旁边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头漆黑的长发高高地竖在脑后。他似乎是受了伤,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少年的左手上握着一把细长的弯刀,上面还隐隐沾一些血迹。那人一路走,就在雪地上留下一路星星点点的红,就像是在雪地上盛开了一朵朵红梅。
那个少年的脚步虽然踉跄,但却在丑丫的面前一晃就不见了。她盯着少年消失的地方,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雪地上分明还留有从少年身上滴落下来的鲜血。
还在丑丫迷惑不解之际,二狗突然就从后面冒了出来,大吼一声,“丑丫,我找到你了!”
随着二狗落下的话音,其他藏起来的小伙伴也纷纷冒了出来。二狗指着丑丫,幸灾乐祸地道:“接下来该丑丫当鬼了!”
丑丫不满地看了二狗一眼,跺了跺脚道:“下面我们来打雪仗!”
二狗:“…”
置二狗的反对意见于不顾,丑丫兴致勃勃地分好了组,然后集中火力把所有的雪球都往二狗的脸上砸去,早已将刚才那个少年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打雪仗是一个消耗体力的运动,几人玩着玩着就累了,累了就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白瑾儿看了看天色,从雪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雪,对众人道:“我要回去了。”
丑丫的一张笑脸顿时皱了起来,“这么早就要回去啦?”
“恩。”白瑾儿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了我娘,要赶在午饭前回去的。”
丑丫无趣地扁了扁嘴,也从雪地上站了起来,“那我也回去了。”
二狗和虎子见状,也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回家吃放。于是几人结伴,一起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丑丫和二狗都打打闹闹地,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越是靠近村子,白瑾儿越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什么味道,让她心绪不宁。
是血的味道。
两个刚刚还又蹦又跳的身影,突然就僵了原地。白瑾儿的眉头皱了皱,走到二狗和丑丫身边,问道:“怎么了?”
二狗和丑丫没有说话,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白瑾儿顺着他们惊恐的目光看去,然后自己也僵在了原地。
那是白瑾儿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场景。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不,或许用尸体来形容更为贴切。而那些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还笑着和自己打过招呼的村民。
李大伯,王大婶,翠翠姐姐…
此刻他们全都面目狰狞地躺在雪地上,毫无生气。血流了一地,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慢慢地浸透进了雪中,交融在了一起,就像在雪地上描绘出了一副绝美的画。
“呀——!”丑丫的一声惊叫,响彻在这寂静的天地中。
整个大同村,犹如一座巨大的坟墓。而漫天飞舞的白雪,是上天在为他们送葬。
白瑾儿很想朝自己的家飞奔而去,爹和娘,还在那里。可是她却一步也迈不动。
双脚就像是被大雪凝固了似的,牢牢地粘在雪地里,无法动弹。她看着二狗和丑丫往村里跑了过去,她想叫住他们,可是她终究只能动了动嘴角,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接着虎子也从身后跑了过去,白瑾儿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不能过去,那里很危险。
毫无根据的想法,但白瑾儿就是觉得,不能过去。
虽然一次次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但是白瑾儿什么也做不到。这是第一次,白瑾儿深切地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后来的事情,在白瑾儿的印象中一直很模糊。她只记得,一个只能看清轮廓的影子出现在村口,他的左手挥了挥,二狗和丑丫的头就飞了出去,鲜红的血喷洒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坠落在茫茫白雪中。
二狗和丑丫的头滚啊滚啊,就滚到了白瑾儿的脚边。
白瑾儿看着脚下染满鲜血的人头,他们的眼中甚至还残留着来不及消散的恐惧。
“啊————!!”白瑾儿脚下一软,终于抱着自己的头在雪地里跪了下来,崩溃般地尖叫起来。
这声大叫似乎耗尽了白瑾儿的所有气力,她脱力地倒在了雪地中。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窒息,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铺天盖地的落下,让她的眼前只余一片茫茫的白。
耳边响起了虎子的惨叫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白瑾儿的心中一紧,抑制不住地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白瑾儿的体温越来越低,可是她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埋在大雪中的指尖触到了一些湿湿黏黏的东西,温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着了火,整个村子都烧了起来。白瑾儿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仍是大口大口喘着气。
可是却怎么也呼吸不进空气。
在意识越来越朦胧之时,从大火中走出来了一个人。
白瑾儿看不清他的脸,橘黄色的火光只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人背对着她,左手中握着一把又细又长的苗刀。
在冲天的火光中,只有他背后那个红黑相间的“吉”字,像是一把赤红的铁钳,深深地烙进了白瑾儿空洞的双眼中。
桃花寨主(四)
十年后的临梓县,四海客栈的老板很忧郁。
前几日,客栈里来了几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客人,虽然看他们打扮就知道是江湖中人,但因他们实在是长得很好看,掌柜的还是非常热情地欢迎了他们。
可是没想到,这几个人中的两位大侠,在入住的第一天,就在这客栈中大打出手,将他的客栈拆了一半。拆了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没胆叫他们赔!
紧接着,这几个人中的一个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了高烧,她这一烧,整个临梓县的大夫全被请到了四海客栈里来。这可苦了临梓县的病患们,要看病全都得往客栈里跑。
客栈一秒变医馆也就算了,可是这客栈里挤着这么多看病的人,哪还有客人敢来住店啊!
四海客栈的老板看着眼前的账本,心情很忧郁。
被迫留在四海客栈的大夫们也很忧郁,虽说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但不包括救不活病人就得自己跟着陪葬啊!看着身边两个脸色铁青的大侠,还有躺在床上老是不醒的姑娘,大夫们顿时更忧郁了。
总之,整个临梓县最近,都很忧郁。
“这、这位大侠,”一位大夫们推选出来的代表战战兢兢地走到韩岑跟前,跟他汇报白瑾儿的病情,“这位姑娘的烧早就退了,至于为什么一直不醒,我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