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缓缓地靠近石壁,突然,水草像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齐刷刷地指向她。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木子不禁寒毛倒立,立刻紧握住手中的匕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把匕首虽小,确是宝物,不敢说削铁如泥,但起码可以做到吹毛断发。木子游上岸,换了口气,然后将洛阳铲拿上,再次潜下水。靠近石壁,一把将铲子掷了出去,水草立刻闻声而动,迅速将铲子缠绕。木子看准时机,用匕首斩断了大部分的水草,失去根茎的水草立刻失去了活力,大部分被水流冲走。失去水草的遮掩,石壁上露出了一个和人等高的洞穴,木子立即游了过去,但转眼间,那些水草又开始疯长。
“这是什么妖草?”木子抱怨了声,人虽已进入洞穴,右脚却被水草缠住,不得动弹。木子迅速提起左脚,利用脚根部的尖刀斩断了水草,身体却因用力不均跌坐在石洞中。水草没有再纠缠她,洞口立即又被疯长的水草遮盖住。洞里没有充斥江水,原来那些水草可以隔开江河。
四周的石壁湿漉漉的,摸上去甚是滑腻。
“嗑噔——”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木子掏出一颗夜明珠,四周霎时亮堂起来。木子定睛一看,发现地上是一副已经化作白骨的尸体,他的左脚,至今还缠绕着绿油油的水草,看上去生机勃勃。木子不敢再作停留,赶紧向内走去。
前方的道路急转直下,木子不慎摔倒在地,滑溜的青苔加快了她下落的速度,她用左脚向上一蹬,双手覆上石洞顶端的一块大石,手中的夜明珠险些掉下。
还不待她有喘息的机会,头顶的大石便向下落去,木子只得跳下。所幸此时地面已趋近平坦,她能站稳。几声齿轮转动的声音引起了她的高度注意,紧接着传来一阵利剑破空之声,木子下意识跳离原来的位置,身手敏捷地躲过一连串的羽箭。
“该死,法术都用不出来了……”
木子发现自己落脚的地方正在下陷,而双脚被埋在里边如何也抽不出。眼看流沙已经没顶,身体却一瞬间的清明,直直向下坠去。
两面是滑溜的石壁,脚下是滔滔的流水。
木子立刻打开四肢上的尖刀,用力踩入石板,在九死一生中,险险跨立在石板之间。
木子咬紧牙关,正思衬该如何是好,却发现临水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石洞。
“奇怪,这座墓的入口在河里,说明已经深处地下,而刚刚自己又下落了两次,这已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墓穴深度,怎的这里还有两扇门?”
木子如是想着,翻出地图,仔细查看,却发现根本不全,甚至可以说是牛头不对马嘴。图上所书与刚刚自己经历的出入太大。
“莫非这是三层的?”木子思衬了良久,突然恍然大悟。
那么,在这个地底,在这两扇门之中必有一扇是真正通往寝陵的生门!
木子小心向下攀爬,若一个不小心落入水里,她也不知会被冲到哪里去。
两扇门,如何选择?
木子眼角一瞥,发现在右边的洞口,幽幽的有着一串发着蓝色磷光的物体。待靠近,才看清是几个字。龙飞凤舞,狂草疾书,却是木子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琼姬到此一游!”木子知道琼姬的恶趣味,她天生带反骨,凡事必然反着来。而琼姬既然会让她来这里,就说明她失败了,左边的墓门不通。
看到这串字,木子当机立断,跳入了右边的洞口。进门后往里走了几步,便见一段石阶盘旋向下,洞底隐隐有火光透上来。
难道有人?木子收起夜明珠,猫着步子沿着石阶向下走去,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惊扰了底下的人。
越往下走,灯火越明。
“咯吱”一声,木子暗叫糟糕,闪身一躲,避开了头顶落下的千斤巨石,却没有躲过接踵而至的毒蛇。左手传来一阵剧痛,顿时整只手掌便没了知觉,皮肤变得乌黑发紫,甚至还有向上漫延的趋势。
木子一脚踩死了那条通体墨绿的毒蛇,翻出囊袋中的绳子,勒了个死结系在手腕上,以阻止毒血漫延。她怔怔看着自己左手腕,好在,毒液麻痹了她的感官,现在并不觉得疼。
抬头看去,一旁的巨石足抵万斤,想必路口已经封死,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我漂浮半世,竟要死在这里?木子暗笑了一声,继续向前走。此时能救她的唯一方法,便是唤醒郁离子了。哪怕不能活着出去,至少也得看到郁离子长什么样吧?给帝宴的师兄陪葬,倒也不算太窝囊。
走下旋阶,出了石殿,进入一条约莫二十米长的廊道,木子惊得目瞪口呆:“好家伙,真有钱。”
只见四周的墙壁通体橙黄,其上缀满了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在墙壁的一面,每隔几步便靠墙立了一根柱子,柱身的雕刻各不相同,柱顶缀有火盆,时不时传来木炭烧灼时爆出的滋滋声。
廊道的末端,蹲着两只面目狰狞的守护兽,各不成对称。右边的一只,眼眶内空洞,想来是被剜去了眼睛,左边的一只,张着血盆大口,其内却没有舌头。木子不禁觉得背脊发寒,这样的墓穴布局,真是叹为观止。
木子试着推开朱漆的大门,大门毫不费力的向里打开。
正对大门,悬掉着一口红木大棺。阴宫四周漆黑,唯独棺材底燃烧着一盏长明灯。长明灯放在棺木底下燃烧,那么意思就会完全不同,同行称作偿命灯。木子走进寝殿,只听“啪”地一声,门在身后重重的关上,隔绝了外界一切光亮。
长明灯无声熄灭,木子心中一紧。
“嘻嘻……”寝陵里响起一阵婴儿的笑声,与此同时,弧形的墓室四周燃起青色的磷火,总共十二道青芒,每道青光都有一个暗格,暗格里坐着一个婴儿,在磷火的映衬下面目狰狞。婴孩的嘴是笑着的,而眼睛却是圆瞪的,直愣愣的盯着棺木。
木子打了个冷颤,这样巨大的怨气,激得她寒毛倒立。
木子走过去,在阴宫四周查探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陪葬品,心下不禁失望,“郁离子还真变态,没有陪葬品也就算了,还弄这么多僵尸娃娃吓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开玩笑,“我被琼姬耍了。”木子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想到这里,她也不怵了,三两下爬上棺椁,开始掀棺。
“戏做得挺足,这么完整的楠木也能弄来,不错不错。”木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木打开了一条缝。细缝里透出了盈盈金光,木子心生希冀,更加迫切的将棺木全部揭了开来,顷刻间金光映亮了整间墓室。
第一章 大隐隐于墓(4)
待木子回过神来,棺内的景致已经变了模样。
四周视野开阔,入目皆是金碧辉煌。宫闱下,白色的纱幔伴着落英一起,微风轻摆,肆意缤纷。荷塘内数条金鲤围作一团,其上偶尔有三两只蜻蜓飞过,落在石上小憩,端的是一派闲淡惬意的模样。玉砌玲珑,丝竹之声绕梁不绝,这样的景致,哪里像座废弃古墓?
“真是好风水。”木子由衷赞叹。
“落英宫的风水自然是顶好的。”身后传来一声呓语。木子回头,便见一身着紫衣罗衫的男子倚在廊柱上,微笑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煞是好看。
他的紫色衣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淡金色的流苏闲适地垂于腰间,与衣裙交相辉映。青丝在头顶绾了一个发髻,紫荆发簪泛着金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天神。
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男子能美到夺人魂魄,真是有些雌雄难辨。
紫衣男子迈下台阶,向木子走来,他将将向她伸出手,下一刻,木子便被人带离了一丈开外。木子低头,发现一个约莫十岁凡童大小的童子正横在自己与紫衣男中间。
“不要让他碰到你,他会吸食你的魂魄。”童子面色紧张,挡在她身前。
“你……”紫衣男皱眉,片刻后,竟略有不甘的拂袖离去。
“你等等!”木子起身欲追,却被小童子拦住了,“你也是拿了羊皮残卷才来到这里的罢?这里很危险!”
“你也是?”木子眯起眼,显然不相信凭这副孩童样能闯进来。
“我本是三清法师元木,被徒弟用藏宝图诓来这里,”小童叹了口气,喃喃道,“南柯一梦,这一梦就是一生。”
“做梦?”木子疑惑,“你不是来找郁离子么?”
“我自然是来修道的,”元木摇摇头,“你找郁离子?刚刚那个就是。”元木指着门廊,而此时廊下的铁门已经悄然关上。木子跑过去,任凭她如何拍打都纹丝未动。
“这扇门一年才开一次,”元木掰着手指头,“下一次还要等三百天。”
“你!”木子转过身,怒目而视。眼看手上的毒伤已经蔓延到肩膀,别说三百天,三个时辰都悬。
元木十分无辜地耸耸肩,“郁离子脾气不好,来到这的都被他吃了,我也是为你着想。”
“你怎么没被吃了?”
“他嫌我太瘦,说养肥了再吃。于是我自断筋骨,一天比一天小,怎么样,煞是可爱吧?”元木牵起道袍转了个圈,晃得木子头昏眼花。木子没心情再搭理他,转而走向花园,四处勘探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出不去的,”元木童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两盒棋子,笑道:“趁你右手还能动,不如来陪我下棋。”
木子白了他一眼,继续寻觅。可无论她走到哪,小童子都跟在后面,连带那个亭子一起,一直在她身后二十步处。一圈绕下来,她已经气喘吁吁。蛇毒已经蔓延到心肺,木子明显觉得呼吸阻滞,心痛难当。眼见无所发现,索性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倚坐在木桩上,垂目看着池塘里的金鱼。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想她一生都在刀刃上跳舞,就算在洱海沉眠了那么久,也从来没觉得死亡会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白帝追杀她那么多年,想不到自己最后却死在一条小蛇上,还好这里与世隔绝,否则此事若传到他耳朵里,想必会吐血三升吧。木子想到这竟觉得心情大好,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这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还没有谁是你这般反应。”
木子侧目,问道:“这里统共有几人来过?”
元木伸出三根手指,“加上你一共三个。”
“算上郁离子,这偌大的宫殿就住了四个人?”木子接连啧啧,“真浪费。”
“确切来说是三个半,”元木说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在棋盘上厮杀,“其中一个因棋艺不好,被郁离子逼死了。”
“那还有半个呢?”
“那是个活死人,没有灵魂的躯壳。”
木子心中一突,想起自己每日剔骨放血养活木笙,不过两月便消瘦了一大圈。这郁离子养着个活死人这么多年,那得多费神呐。木子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这是真爱啊,她是郁离子的夫人?”
“呸,”元木啐了一口:“他是郁离子的师弟,也是郁离子那辈仅剩的人了。”
木子一愣,“郁离子有几个师弟?”
“一个。”
“哈哈哈哈……”木子低头窃笑,笑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他不会叫帝宴吧?”
“你怎么知道?”元木放下棋,向她看去:“你笑什么?”
木子摆摆手,“没什么,来,我陪你下棋。”木子突然心情大好,三两步跨上亭子,就着元木摆了一半的棋局,挑了弱势的白棋来下。元木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几步便扭转了全盘局势,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于是将全副心力放在棋局之上。
木子神态自若,轻松自在。元木则眉头紧锁,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木子放下最后一子。任元木如何挣扎,最终还是难逃败局。
“你输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不服老可不行啊。”木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并非她棋艺有多好,而是元木棋艺太烂,烂到连茶楼的老伯都比他好。
“这局不算,我们重新来过!”元木拂袖,桌上的棋子便黑白分明躺在自己的棋匣里。
木子摊手,很有些为难,“下棋可以,你看我这毒……”
“毒?哪里有毒?”
木子定睛一看,发现左手光滑如旧,毒血在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木子惊异之余,不忘躬身道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陪我下棋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这局我们从头开始,你先请。”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
“不过什么?”
“光下棋没意思,不如加点儿小赌注?”
“你想赌什么?”
木子婉转一笑,“如果我输了就在此陪你下一辈子棋。如果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如何?”
“哼,有意思,”元木单手托腮,饶有所思,“就按你说的办。”
月上柳梢,星辰爬满夜空,银河下的落英宫舒朗风清,这里没有四季之别,永远停留在初夏。稀稀拉拉的萤火虫随着黑夜起舞,翩然落在木子身边。
“真漂亮。”木子看着周身的景致呆呆出神。她由衷觉得这样安逸的环境委实让人流连忘返,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倒真是天赐的恩德。若不是木笙还在外头,若不是自己身负血海之仇……想起楚昭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她便怒从心头起,她才不相信什么世人欺我谤我且由他看他,她信奉有仇必报,锱铢必较。从她这里拿走的,必要十倍还回来。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元木一脸愤怒,十分不满。
木子回过神,打了个哈欠,“抱歉,你实在想得太久了,天马上要亮了。”
“我……”元木双拳紧握,轻言呓语。
木子叹了口气,“认输吧。”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元木‘嚯’地站起身,跳下椅子,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可身体却出卖了他。汗流浃背下,双肩正止不住地颤抖。
“难道你想抵赖?”
元木蓦地回头,“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你就兑现诺言,跟我签订主仆契约。”
“好啊,”元木咧嘴一笑,“就算你赢了,也得陪我下一辈子棋。反正,你也出不去。”
“那可不一定,至少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你签不签?”
元木泄气,“签。”
“那好,我先给你盖个戳。”木子悄然一笑,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溢出滴在元木的额心之上,瞬间便浸了下去。一条红丝线从元木的额心透出,系在木子的手腕,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提灯童子了。给你改个名字,就叫玉梨子吧。”
元木瞪大了眼睛:“什么郁离子?这里没有郁离子!”
“我的意思是玉石的玉,梨子的梨,可以吃的那种。”
第一章 大隐隐于墓(5)
玉梨子听完,立刻垮下脸,“我才不要叫梨子。”
“少废话,这里我说了算。”木子定神,拉了拉手腕的丝线,红芒燃烧,一闪即逝的没入了玉梨子的眉心。
玉梨子跳脚,抱头乱窜,疼得嗷嗷直叫:“你太野蛮了!欺负弱小孩童会遭天谴的!”
“本大爷在天谴里长大的,让雷劈中我一个试试?”木子一把将他拎起,提到眼前恶语相向:“快把这扇破门打开!”
“只有郁离子能打开,我打不开。”
“你不就是郁离子?”
玉梨子耷拉着耳朵,小声叨叨:“我是能吃的梨子……”
“你说什么!”木子实在无心同他废话,直接左右开弓,只听‘啪啪’两声,巴掌霎时在他脸上开出了花,“不要以为我会对小孩子心软。何况,你的年纪抵我一百个有余。”
玉梨子噙着眼泪,吧嗒吧嗒地看着木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开不开?”
“……开。”
“听话才是好孩子。”木子一改怒容,温柔的将梨子放在地上,起身前还拍了拍他的脸蛋儿。玉梨子十分不甘的推开了门,本有千斤的铁门在他手中如若无物,轻轻一推就开了。门里的世界与门外并无不同,依旧粉雕玉砌,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宫内空无一人,有一分死寂的悲凉。
木子打量着四周,并未发现之前着紫衣的男子,不禁有些失望。
“那个紫衣人呢?”
“不知道。”玉梨子撇撇嘴。
木子高抬右手,眯起眼睛,“不知道?”
“不要打脸!他、他在后殿。”
“乖。带路。”木子变脸之快,令玉梨子十分惶恐,颤悠悠地走在前面,“你何时知道我是郁离子的?”
“种种迹象都很可疑,非要具体确定的话,那便是听你说起帝宴时,你的神情。”
玉梨子一愣,“我的神情怎么了?”
“那是一种,一种深深地……爱护?就像老鹰庇佑小鸡,大抵如此。”
“那是自然,我的师弟我必当守护。”玉梨子不无骄傲的抬起下巴。
木子挠了挠太阳穴,思索了片刻,道:“有件事为师不知当讲不当讲。”
梨子一拂袖,“但说无妨。”
“帝宴好像不需要你守护。”
“哼。”玉梨子冷哼了一声,一副‘尔等凡人’知道什么的模样看了木子一眼。
“你不相信?你大可出去看看,帝宴所造的三十三重天与你的落英宫相比,究竟有何不同。”
“荒唐!我师弟已死,哪里来的什么三十三重天上天,休要胡言。”
木子干笑了两声:“你不信就算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后殿,池塘院落,鱼儿悠悠哉哉,三两条结伴游过。玉梨子见了它们好似十分开心,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颗食粮撒在塘里,鱼儿便纷纷上前哄抢。
“小花呢?”
“她也走了啊……”
玉梨子坐在塘边,神色黯然地看着荷塘发呆。木子走上前敲了敲他的头,“小花是谁?”
“小绿的女儿,一只金鲤。”
“小绿又是谁?”
“小黑的女儿,一只苍鲤。”
“……生死有命,节哀。”木子揉了揉额头,觉得跟他交流很有些困难,于是退到一边,向角落的石屋走去。
木子推开门,腾腾药草香便扑面而来。巨大的水晶棺内向外冒着白烟,她凑近了才发现,关内躺着一个人,一个非常漂亮的人。他面容青涩,脸蛋红润,但似乎再也无法坐起,无法说话了。
紫衣男子正手执医术,站在棺椁旁倒腾什么,见木子突然探进来,显得有些吃惊,“你……”
“这就是那个活死人?帝宴?”木子咧嘴一笑,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紫衣男点头,俯视木子,见他一身黑不溜丢很是滑稽,便略有些高傲道,“你是何人?”
“我就一普通人,不足挂齿。我叫木子。你呢?”
平凡的容貌,平凡的衣着,还有土不拉几的名字。男子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转过身继续翻医书。
“你在看什么?”木子凑过头,“……如何保持尸身不腐?”
男子皱眉,直觉木子呼出的气体喷在自己脖颈上,显得十分恶心,于是向前迈了几步,走到药篮旁开始捣药,不动声色将自己与木子的距离拉得很远。木子耸耸肩,并不急着与他搭讪,转而将石屋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帝宴的尸体外,这里真是一穷二白。百无聊赖下,她将魔爪伸向了‘帝宴’。
“原来创世神君长这个样子,怪不得《三界赋》里说我们都是帝宴的子孙,和我长得还真有些像哩。”木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狞笑着将手伸向‘帝宴’的衣服,“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住手!”
“休得无礼!”
连着两声大喝在木子头顶响起,紫衣男和玉梨子皆是一副惊怒。
“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你们紧张什么?”木子揉了揉耳朵,“小心肝儿都被你们喊破了。”
紫衣男见了梨子,恭敬行了一礼。玉梨子皱眉,露出难得一见的正经,“你说谁是冒牌货?”
“他啊。”木子指了指棺椁,“他不是帝宴。”
“胡说,我与师弟同寝同食,他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偷龙转凤?”
“争辩没有异议,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木子从腰间摸出匕首,直指‘帝宴’额心。
“不要!”
“不——”
二人拼命拦阻,却没能阻止木子疯狂的举动。尸身在遇剑的一瞬便化成了烟灰,碎成粉末状落在棺椁里,不一会,连烟都消散不见了。
“怎么样,我说了他是假的吧。”
“你……”玉梨子周身突然泛出丝丝鬼气,他的发丝凌乱,四散飘着,鬼气越飘越远,周遭的景致渐渐的变了。天空变得灰暗阴沉,房屋变成废墟,花草皆已凋零,到处是化为白骨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