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去哪?”二哥跟在我身后,有些不解。“我的朋友请我们吃饭,在灼楼。”我是多么地想念灼楼大厨做的醋溜丸子!
已到了晚膳时间,加之今日又是过节,灼楼里已是人满为患。我抓住一个正要上菜的小二道;“我找东陵闻秋。”他一惊,立马跑向掌柜。
不一会儿,掌柜的就躬身引我们上楼,在一个雅间前停下步子,道:“大人候着多时了。”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东陵闻秋正坐在床边的小椅上,扭着头看向窗外。
“你们来了。”听见开门声,他转头,便见到我们进来。二哥煞是吃惊,“东陵大人?”“罗兄。”东陵闻秋斯文地一揖,却也颇具气势,道,“今日我与染…晓晓叙叙旧,便是朋友相见,不必称呼大人。唤我闻秋即可。”
“晓晓,这便是你的旧识?”二哥问道。“是啊,我认识闻秋很久了。”闻秋两个字一出口,我就起鸡皮疙瘩,忒的肉麻了。
“先坐吧。”东陵闻秋招呼我们坐下,突然跑进来一个侍从,伏在东陵闻秋耳边轻言数语。东陵闻秋皱了皱眉头,对我们道:“左右丞相在隔壁的雅间,我先失陪一下。”言罢,还冲我眨了眨眼。
这暗示,我心一颤,晚楚落秦都在,便是说…任玥也在。我捏紧手中的杯子,抿下一口水,压住慌气。“你去吧。”挤出一些笑。他刚出门,便有一些侍女端着菜进来。
“哥,我们先吃吧。”我见他呆坐着不动,催到。“这样不太好吧。”他蹙眉,又道,“你是怎会认识他?”“还很小呢!他从前去过苣城,我还分过半个馒头给他呢。”瞎掰着,还夹过醋溜丸子,味道果然未变。
“在苣城见的?”他转念一想,释然道,“怕是去投靠苏家,却被拒之门外了。”“是啊,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这话倒是不假。
我俩正说着,东陵闻秋推门进来。我见他面无忧色,便也放了心,谁知才刚想着,边听他说:“罗兄,其实今日,我是想与你商量我与晓晓的婚事。”我一惊,差点让丸子卡在喉咙里。
二哥也是吃惊,道:“东陵兄是想娶晓晓?”“对。”他看似温柔地夹了一只鸡翅到我碗里,又道,“我听说晓晓这次是被罗父送来嫁进方家的。那方咏泉定然不是个良人。若是与我订下婚约,怕方家也难耐你们。”
二哥面色一缓,似是认同了他的话。东陵闻秋又道:“刚刚在隔壁见到的不只是左右丞相,还有…王上。”
“王上?”二哥震惊,而我,也是,几乎将筷子掉在桌上。任玥…就在隔壁?我咬咬牙,不能见。低头,躲过东陵闻秋探究的目光,听他道:“左相打趣我,道前几日见有女子从东陵府出来。我便直言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你如此说了?”二哥似乎就要倒戈了。东陵闻秋再接再厉道:“我知道晓晓与罗兄最亲,兄长如父,若是罗兄不同意这门亲事,那我便犯下了欺君之罪。”软硬兼施,还使上苦肉计,二哥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得道:“那好,只要晓晓同意,我绝不反对。”
我嘴角一抽,这也太简单了…我能不同意?我故作害羞地拿袖子掩住面,其实是遮去面上僵硬的表情,道:“我听哥哥的。”这话软得,跟没吃饱饭似的,我分明见到东陵闻秋小小一颤。
东陵闻秋对别人都是傲然中带着儒雅,加之才识广博,与二哥一拍即合,两人从这次平试聊到各国治国之策,我无聊地垫着下巴打瞌睡。“晓晓要不要出去走走?”二哥这话正合我意,我一跃而起,笑道:“那快走吧!”
天色已是黑透,街道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我随手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上拿了三个编织的草制面具,逼得他们一人一个带上。
“哥,我想吃那个!”这三年,我连糖葫芦都是二哥偷偷买回来给我的,或是憋屈着,吃着竟失了甜味。今天,我终于可以光明正道地吃上一串!这种小事,也让我心里颇为乐颠。
二哥笑着挤进人群,给我去买,我贼兮兮地冲东陵闻秋一笑,他蹙眉道:“又想要什么?”“绿豆糕。”他摇摇头,领我在街边站好,似对一个小孩子一般,交代道:“在这儿站好,别乱跑。”心中好笑,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知道了!”
他几步走得没了影,我手里捧着糖炒栗子,对着人群东张西望,等着二哥回来。谁知,竟看到了一身青衣的晚楚…面带笑意,一步步向我走来。我一惊,见了这厮,定没好事,何况刚刚他还与任玥一起,不知任玥…来不及思考,便钻进人群里。
频频回头,怕他跟上来,约莫跑出几十米,见后头该是没有他了,转身,却撞上了一个人。他才回过神来,从前最是厌恶女子触碰,刚刚略一分神,便被眼前的女子撞了个正着。他垂眼,锐利地扫过眼前差点摔坐在地的女子。
我揉着脑门,抬头正要道歉,却见到了那张,极其熟悉的面孔。心头狠狠一动,震得我几乎挑起。脑中空白了那么一瞬,用尽全力才忍下相认的冲动,暗自咬牙,面色已换上了抱歉的样子:“抱歉抱歉,我刚刚为好好看路。”
他也是怔住了,低头见到她瞬间,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窜经他的心脉,翻腾起了心下无比的想念。他几乎控制不住要伸手去摘下她面上的面具,或许她是…只是这声音,从希望到失望,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摔得很疼。
他直直盯着我,从前,暗也喜欢用这种极尖锐的目光看着我,仿佛能看清我身上的每一个秘密。暗…垂眸,狠心地想与他擦肩而过。
“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身后是晚楚阴魂不散的声音,打破我与任玥的一望一躲。我无奈地扯开嘴角,极轻地叹气:“楚公子。”
“主上。”他恭敬地向任玥行礼,转而笑道:“主上,这位,便是闻秋的未过门的妻子。”“您好。”我恭敬地福身。
“罗云晓,你与你二哥跑到哪里去了!”果真是前有猛虎后有恶狼啊,苏巧这厮出来得太掐点了。
“二表姐。”极随意地唤了一声,不恭不敬,她似乎有些不满。“晓晓?”二哥与东陵闻秋也寻到了我,我只想捂着头,仰天长啸一声:“还能更乱吗!”
“主上。”东陵闻秋一躬身。苏巧表面上傲气,但是这样的佳婿怎会放过,私下跑去东陵府闹了几次,又一次还躲在角落里一睹了东陵闻秋真颜,不正是眼前这位吗?!
苏巧一喜,巧笑道:“公子便是东陵闻秋?”“你是…?”东陵闻秋对女子的耐心向来不怎么样,眉头很快便皱起。
晚楚适时出言道:“不如我们到前面的茶馆坐下再续?”几日来,他派人去跟踪,觉得这罗云晓与东陵闻秋关系颇佳,若是下手,确要好好谋划一番。
雅间里,苏巧巧妙地占据了东陵闻秋左手的位置,我绕过他,本就因着见了任玥,心情不定,想要默默无语地坐在二哥身边,却被东陵闻秋一拉,坐在了他的右手。而我右手坐的,竟是任玥。不知为何,他总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东陵闻秋拨开苏巧的手,我望向我,道:“家父是否与你们苏家有婚约我不知,但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子,便是不能履行你所谓的指腹为婚了。”苏巧先是吃惊,后是妒忌,眼色之复杂,真真是让我觉得好笑。
“罗云晓她天生是个煞命,克亲人,这样你也敢娶?”东陵闻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道:“有何不敢。”
“你是…苣城人士?”一直不曾开口的任玥终于问出第一句话。“是。”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可否摘下面具?”他语气冰冷,我一怔,这样命令的语气,加上他尊贵的身份,我怕是不摘不行,只是我竟忘了…挣扎着将面上的面具摘下,而他看到我脸的那一瞬间,凝滞的表情…我这才恍然,三年前,去蓝雀时经过苣城,他是见过罗云晓的!
“你真的是罗云晓?”他语气似乎更加不善。“我就是罗云晓。”一众人似乎都很诧异,晚楚眸光一闪,似乎算计着什么,我自顾不暇,哪里会去注意他。
任玥突地站起,盯着我,几乎让我发毛,他该是不会怀疑的吧。甩袖而去,晚楚笑着向我们一揖,跟着出了门。
东陵闻秋也觉察出不对,拉着我便走,苏巧要跟上来,东陵闻秋只是想一边的小二使了个眼色,他便聪明地上前拦下苏巧。东陵闻秋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道:“赏你的。”直乐得小二差点失手放了苏巧。
“王上认识你?”他语带关切。“从前我好心救过罗云晓,那时墨浅吟和落秦都在场。”“那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那时罗云晓是个天生的傻子!”我为难地抓着头发,他猛地抬头…我尴尬一笑:“难道你觉得墨浅吟会怀疑我?”似是叹息,他幽幽道:“以王上的多疑,怕是…”
“主上。”晚楚立在墨浅吟身后。“你说的人选便是她?”墨浅吟声音冰冷。“主上似乎认识?”晚楚疑惑道。“从前染染帮过她,那时她还是个痴傻。”“傻子?如今这般机巧?”晚楚也是心生疑惑。
“去查。”她给她的感觉太像染染,只要看着她,便会不自觉地将她当做染染。“属下马上去。”
墨浅吟抬起小指,上面缠着一缕黑线,细得如同发丝,那便是“鸾情”,落秦也说,天生痴傻无治,除非…换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百是个...呃...一对一的信徒~
老虎发威
“晓晓,怎么不吃?”二哥见我拿着包子搅着粥,却是神游在外。“哦,我…吃饱了。”我放下勺子,冲二哥微微一笑。二哥面上更是诧异,低头一看自己碗里的粥根本一口没喝,包子也是咬了小小一角。
“晓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乍一听不明白二哥为何这样说,一会儿才恍悟,二哥是说那日任玥扬袖而去的事。也是事后,他才听东陵闻秋道那楚辞便是左相,他惊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不为左相的身份,而是想到了左相甘愿跟着的人,除了墨王还能是谁?!
而那墨王更是不知因着晓晓说了什么,似乎发了脾气,真真是喜怒无常。不过东陵闻秋倒是劝他不必多想,晓晓未见过王上,王上置气也不该是因为晓晓。
我眸子一闪,面上的笑更浓,道:“我知道,我又没有得罪王上,国有国法,他也不能对我如何。”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任玥这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不喜守礼法,他想要弄死谁,就是你前一刻刚救过他都是没用的。
那日到今日,统共三天,风平浪静,波澜无事,可我就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
明日放榜,今夜我极紧张,直到近了子时,才迷迷糊糊睡去。屋里的灯却骤然亮起,我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光,见一个黑影面向我而站。我一惊,从床上坐起。黑衣和面具,不是任玥是谁。
“醒了?”他声音一如几年前一般软糯,却是多了一份陌生冷硬,少了些许温柔醉人。“你…”不知是不是该说穿他的身份,毕竟这墨鸾平日里会着黑衣的不过墨王一人,“王上?”语气有些颤抖,似是害怕,实则有些难以克制。
“穿了衣服,与孤一起回宫。”一语惊人,我惊讶地望向他,他掩在面具而后的半张脸,失了大半表情,况且逆着烛火,想要看清怕是极难。
“为何?”我手里捏搓着薄毯,样子看着似乎极为害怕,“我…不想去。”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可我知道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忽而抬起眼,看向我,眸子漆黑,嘴角抿着,下一刻,我便定在那里。他也不说话,抓过我的衣襟,似要将我抱起。
“门却又开了。”“王上。”是…东陵闻秋的声音,这厮怎么来了?好歹是救星,我拼命向他挤眉弄眼,他倒好像并不理会我,仍是恭敬地面向任玥。
“你在这做什么?”任玥的声音更是冷然。而东陵闻秋坚定道:“晓晓是臣下的未婚妻子,王上深夜探她闺房,似乎不妥。”
小鬼头,真是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竟然敢和任玥叫板了,可惜,他还是太嫩。“哦,东陵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东陵卿家可弄清了她是谁?”任玥声音不响,却是惊到了我们两人。
“她是苣城罗府三小姐,罗云晓。”东陵闻秋气息已然有些乱了。“若是孤要用她的命来换你姐姐,你可愿意?”任玥的一字一句,言语间的骇人之气颇浓。
“用晓晓换路….姐姐?”东陵闻秋抬首看了我一眼,极短的,便又看向任玥,咬字极重:“姐姐已逝去多年,如何能换?臣下现在只想保护臣下的未婚妻子,臣下…不愿意换。”
任玥听了这话,不恼不怒,极平静地开口,道:“若孤未曾记错,昨日东陵家的晚膳里,还有蛋黄南瓜吧,还是该说三年来每日都有这菜?!”
我倒是有些讶然了,东陵这小鬼头,还是蛮念旧的。“臣下只是喜欢这道菜罢了。”“那东陵府花园中的那株与园子格格不入的矮树,主院里的老藤椅,或是挂在书房里那幅信手涂鸦,连画什么都看不清的画,都只是东陵卿家简单的喜欢吗?”
任玥说得随意,似乎说者无心,听者却是起了意,留着我从前在关家村用过的一切,难道东陵闻秋…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宁可是我想多了,自恋了,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东陵闻秋面色有些发白,却低头不语。“东陵卿家喜欢你姐姐?”任玥直接点破,我抬头去瞄东陵闻秋,他只道一个字:“是。”
“今日却不肯用她换你姐姐,她能简单得了?”任玥声音里有些不啻,到底姜是老的辣,他这话,分明只为了套出我俩背后的隐瞒。
“王上,您不能带走晓晓。”东陵闻秋几步上来,拦在我面前。“你打不过孤。”手起,只看得清袖子微微一动,东陵闻秋便被定在原地。“隐瞒之事,一次已是孤的极限,且因着你是染染的弟弟。”
一个染染…几乎撞碎了我的魂魄,染染,他唤我染染?身体不能动,我只能转眼看向他,他眸子晶亮,揽住我的腰,一阵风般地出了客栈,唯留下似已心死的东陵闻秋。
我只是一直盯着他,他不曾侧头,一路飞驰,再打量四周,我们到了御书房。他将我轻轻地放置在软榻上,解了我的穴道,我嘴上几张几合,仍是问不出口。心里波涛汹涌,压得我喘不上气。
“孤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我不语,一直一直看着他,他突地伸手钳住我的下巴,“说,你是谁?”他心里升起的那股希望,仿佛解了他冻着三年的心。
今日亥时,晚楚拖着一身疲惫,眸子却是晶亮:“主上,那罗云晓三年前的一日从树上摔下,昏迷两日,醒来那天,便是不再痴傻。而醒来那日,竟是…染尘烟化那日。”
晚楚说,染染逝去那天,她醒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双手掩在袖子里,牙被咬得紧绷,生怕她出口说,她不是。
我本就压在心里难受,被他这样一吼,更是委屈极了,想要吼回去,启唇那一瞬,便反了悔,出口就成了:“我叫罗云晓。”他的手僵住,眸子转得更黑。
声线冷得仿佛要掉下冰渣子。我突然想到,他后宫里的一百好几号美人,眼泪便浸出了眼眶,眼泪随着心头的烦乱,啪啪地落下。
“你是谁?”他仍是这句,可话里已有些颤抖,隐隐带着祈求,像是不信,分明的不信。“我叫罗云晓!”因着喊得很大声,哽咽着的声音变得尖锐。而这尖锐的声音,像刀刃,细细地划过他的心头。
他伸手,像第一次那样,食指微曲,弹去面上金属的面具,那张俊颜,毫无保留地映在檀光下。蹙着的眉头,抿着的嘴角,哪里像是总爱带着羁然的笑,城府极深的墨浅吟。
“染染,你是染染…”他近乎飘渺地唤着我,向我伸出手,“你是染染!”突地抬高声响,我一颤,仍是入了魔般,固执地否认:“我是罗云晓。”
“你是不是因为解了‘鸾情’,失了记忆,我们再重新系上,好不好。”他一圈一圈地绕下小指上的那一团黑丝。我将手背在身后;“我不要。”
他手下一顿,又继续之前的动作。当整条“鸾情”都被解下,他抬头,极轻地抿了抿嘴角,这是从他解了毒起,第一次见到他笑,这笑熟悉得,几乎又让我泪如泉涌。
“染染,把手伸给我。”“我说了我不是!”我以为唯有我入了魔,原来他也是。他看着我的那种眼神,仿若失而复得的宝物,即使有些许破碎,也只能引起他更大的怜惜,而非厌恶。
“你只是忘记了,系上‘鸾情’,你便会想起了。”他越发温和,向我伸出一只手。“王上,我不是!…”“染染,你是不信我,不敢尝试吗?”这厮,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
我咬咬牙,伸出小指:“好。”他喜极,如同之前从前一般,在我的小指上绕了七八圈,再细细打上结。而动作迅速地又系在自己手上。
“鸾情”一闪,便消失而去。眨眨眼,抬头看到他眸子流光,分外期盼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似一眼万年。“染染…你有没有想起,从前…”“没有。”用袖子揩了揩眼泪,叹了口气。
他似乎不可置信,眸子睁大,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是染染!为何不承认,为何不认我,我们曾经的生活,你曾经的誓言,统统没有了吗?你说的白头到老呢?!”
“墨浅吟,你懂什么是白头到老么?在你眼里,是再简单不过的情话,与再多人说也无所谓,两个人一起是相守,五个十个人也可以一起相守!而我不同,白头到老只是两个人的事,要我想起来?先安置了你后宫里百来号的女人。”
他有又何颜面来指责我不肯记起,他一娶便是一百多人,我都不知那帮子女人争宠斗艳可以脏了我的染尘殿。他眼中先是闪过惊喜,因为我的那句墨浅吟,而后又暗下…
“染染…她们不是…”“不是什么?你自己以前说过什么,墨鸾后宫的女人不用太多,一个足矣,是不是去了一趟蓝雀,想着向蓝箫看齐了!”我越说也大声,也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你骗我在先,如今还有脸面来责难我不肯认你!”想想那段煎熬的日子,忍着无比的相思,那人竟真的是他,装,让你装!
“染染…”“墨浅吟…放手!”我拍下他拉着我袖子的手,我们之间的角色多少有些本末倒置,本来是我极爱拉他的袖子或是撒娇,或是嬉闹,成了习惯。如今他这委委屈屈地一拉,颇为滑稽。
“不许走!”他心一横,手一挥,便将御书房的门哗地合上。我差点撞在门上,红着眼睛瞪着他,他面上的那狠劲早没影了,嘴角挂着些无奈的笑,想要上前来拉我。
“你!”眼睛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吃惊地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我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音颇重道:“我要睡觉,你现在长进了,连觉也不让睡我了!”说完眼泪又留下来,“人家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从前是不信的,今天倒是好了,你果真是有了一宫美人,就嫌弃我了,就想着折腾我了!”
墨浅吟眉头一跳,伸手蹭了蹭眼角。并不言语。而当下理智全无,进入癫狂状态的我只觉得沉默不就是默认吗!“怎么,没话说了。”吸吸鼻子,一把扯过他递过来的瓷绢,胡乱一抹,又道,“哼,你厉害了,我的染尘殿是不是被你拆了?还是住进其他人了!我的阿九呢!你是不是也送给其他女人了!”
“阿九还在染尘殿里等着你回来。”墨浅吟好脾气地抬起袖子要给我擦眼泪,可是一个女人无理取闹的功利到底如何,就要看:“你用袖子给我擦眼泪,人家都是用手绢的,你用袖子!你这样不稀得我了!”墨浅吟的手就这样僵住半空。
“哼,她们是不是嫌弃阿九笨手笨脚,不要他!”我瞪着他,正说反说我都有理。因着那颗对于他纳了那么多女人的嫉妒心无比膨胀,全然不觉现下的形象多么贴切地将河东狮三个字活化了…“染染…这夜半三更的…你…”“是不是嫌我吵到你的美人了!”嗓门骤然变大,奇怪怎么还没有闻讯赶来捍卫领地的各宫美人…
我敛起声音,最后抹了抹眼泪,夺门而出,墨浅吟先是一惊, 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却发现我去的不是宫门,而是…染尘殿。
据说,这次对话,被誉为墨王妻奴形象的塑造上的第一块基石!但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啦~小百最近有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