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关好好苍白的面上荡起两朵红晕,一把抓起零钱塞进口袋里,慌慌张张地从店里出来,跟逃似的。

夏末的风不凉,带着闷热的躁意扑来,关好好伸手摸了摸脸颊,她这个岁数,竟然被一个中年大妈用一盒套子吓得屁滚尿流。想想也颇安慰,到底她的生活作风还是纯洁如水的。

小区门口突然窜出一只大麦町,关好好小时候陪爸爸去鱼塘钓鱼,被鱼塘主人家的恶犬咬过一口,还是在肩膀上,血淋淋的经历给她留了不小的阴影,往后一见狗就和老鼠见猫似的。

尖叫一声,把手里的塑料袋扔过去。大麦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记,这狗胆子也小,竟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传达室的陈大伯听见一声惨叫,以为出了大事,立刻跑出来,却见一人一狗僵持对视。地上散着几盒药。

“关小姐,你没事吧。”陈大伯叫她回魂。“没事没事,我刚刚被它吓到了。”关好好抚着胸口顺气,“谁家的狗这么晚还在外面。”大麦町价格不菲,应该是家犬,半夜却在这里游荡。

“这是旺财啊。”陈大伯面上略有得意。“旺财?”关好好惊诧,陈大伯养了一狗,其名旺财,是纯种的中华田园犬,黄褐色的毛很难看,和眼前这只大麦町截然不同。

“过两天我家旺财有个跨栏比赛,我就带它去宠物店美容了一下。”陈大伯咧嘴,大抵是染色很成功的自豪。美容?把中华田园犬漂成大麦町…

“咱们小区谁家这么有钱?”关好好违心地夸了旺财几句,见陈大伯突然两眼放光地盯着她身后。她回头,路灯下车子绚丽的颜色很扎眼,好像见过…

趁她回忆的空当,车子已经在身侧停下,车主也推门下车,正好她想起来。“好好。”官闻西还是先前那一身衣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你怎么在这里?”关好好撇撇嘴,这是怎么样的缘分,才能在三更半夜鬼连都睡觉的时候遇见一面。

“本来是开车经过,看到你站在这里,就过来看看。”官闻西见她脸有些白,额上还有细碎的海珠,伸手背探了探,一片冰凉。

关好好别开头,才想起方才用药砸狗了。弯腰去捡,官闻西快她一步,将两盒药捡起来递还给她,却第三次弯腰,抬手的一瞬,仿佛定格。

“把药给我。”关好好见他望着手里那个小小方方的袋子出神,催了一声,官闻西目光一晃,对上她的。关好好被他那种仿佛要看透人心的眼神瞧得发毛,岔开目光,伸手又讨了一遍,“把药给我。”

官闻西抿了抿嘴,将小袋子压在两个盒子上,一齐递还给她。关好好顺手丢进袋子里,转身进去。

上了楼道口,却不见大铁门合上的声响,她疑惑地转身,见一只手把将要合上的门挡住,轻轻一推,露出官闻西的脸。

“你跟着我干什么?”关好好拧眉,愤愤地质问。“我有点渴,能不能上去喝杯水?”官闻西勾着浅笑,举止坦荡。

“我家没水。”恶声恶气的,与官闻西的斯文有礼正好成了反比。“其他饮料也可以。”官闻西毫不介意,往上走了几步杵到她身旁。

关好好自知赶不走他,拖着步子上楼,盘算着怎么才能一击即中,将他关在门口。神游间,外衫小口袋里的钥匙已经被官闻西拿出来。

待她回神,连门都已经开了。“进去吧。”官闻西晃了晃钥匙,没有还给她的打算。这一刻,关好好只觉得越加疼了。

“胃疼?”官闻西见她弯着腰一手捂肚子,一手撑着门框,立刻半拥着她坐下。关好好当下也没有力气挣脱他的魔爪,咬牙让他吃点豆腐。

“水在厨房里,冰箱里还有饮料,喝什么随你,喝完赶紧走。”关好好被痛折磨得两眼发黑,不耐烦地交代。

官闻西果然进了厨房,那一刹,关好好心头一沉。收回视线,将袋子里的药倒在茶几上,拆了那盒止痛片,想要干吞下去,面前递过来一杯水。

想去接,他却不放手,止痛片的苦味在嘴里化开,冲击着味蕾,关好好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才冲去满口的涩气。

温热的水顺着喉头滑下,关好好只觉得从里到外一阵舒爽,缓了一口气,抬头见官闻西含笑盯着她。

“看什么看,要喝什么赶紧的,喝完马上走。”关好好斜他一眼,全身乏力地靠在沙发上。官闻西笑了笑,不在乎她恶劣的态度,进厨房再倒水。

关好好将止痛药装回盒子里,发现茶几上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袋子,拿起来一看,吓得脱手。

包装很精致,左下角草绿色的薄荷两个字,若是没看清的人,大约会以为是糖果。

难怪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售货阿姨会神神叨叨地在后面嚷:“好用下次再来。”当时只觉得她不厚道,哪有劝人常买药的,原来说的是这个…关好好气煞,这个售货阿姨怎么如此热衷于兜售套子…买胃药还能送一个试用装…

官闻西泡了一壶红茶,见关好好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方才他捡起,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固执地跟上来,一是关好好的面色确实很差,其二便是…他不放心,唯恐她家里有个能当实验品的男人…

官闻西将茶壶放在茶几上,关好好听见动静,连忙将试用装扔回袋子里。手一抖没有对准,擦着袋子掉在外面。

“这是买药送的!”关好好立刻表明自己的青白,官闻西笑意渗入眉眼:“买胃药送套子?”很有些调侃的语气。关好好抿着嘴唇,她这算是百口莫辩吗?!

官闻西打开电视,折返回沙发边上,挨着关好好坐下。“你干嘛?”关好好瞠目结舌,这人登堂入室不算,还打算鸠占鹊巢了?动作熟稔得仿佛在自己家里。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官闻西按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地换着台,大半夜多是电影,却也没有几部新片,都是反反复复播了又播的陈芝麻烂谷子。

“官闻西,这是我家!”关好好眼睛瞪起,眼白上纵横的血丝清晰可见。官闻西丝毫无惧,点点头,又自顾自地看电视。

关好好捂着肚站起来,本不想理他,思来想去,等走到房间门口,还是忍不住放句狠话:“明天我醒的时候如果还看到你,要你好看。”一字一字尽量咬重,却惹来官闻西的笑声。

35照片,请让我记着你

透过即将合上的门缝,关好好看见官闻西站起身关了客厅的吊灯,再重新坐下,屏幕的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淡淡的蓝色。声音被降到最低,仿佛在看默剧。

最近一段时间,关好好都是睁着眼睛同失眠死磕到底,今天却意外地感觉到困倦一**袭来,官闻西就坐在外面,这么想着,她仿佛卸去浑身的戒备,闭上眼便散了意识。

官闻西动作很轻,旧房子的门开起来有轻微的摩擦声,床上的人动了动,他心突突地跳得厉害,却见关好好只是翻了个身,仍旧睡得很熟。

停在床沿,关好好手里绞着被子,抱得很紧,几乎揪得手背上冒起了筋络。关好好睡觉,好像从来都缺乏安全感,过去也是这样,有好几次,揪破了官闻西的手臂。

黑色的头发滑过脸颊,遮住了半张脸。官闻西的手有些颤抖,食指勾起一撮,拇指抚过她的脸颊,温暖的触觉争先恐后地从指尖奔向心口。

从逃离官家那一刻开始,没有钱,没有朋友,每天重复着一无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痛苦,却都及不上咆哮而来的思念。他觉得自己可笑之极,被这样抛弃,却依旧疯狂地思念她,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年复一年,他以为时间会冲淡记忆,却不想,他的记忆犹如最醇香的酒,越放越浓。对关好好的一切,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床头放着一个黑白方格的相框,官闻西觉得照片熟悉,拿起来细看。月光穿越半掩的窗帘透进来,洒在相框上。

照片里,关好好扎着一束马尾,天蓝的运动装显得朝气蓬勃,身旁的人被抠掉,只大约看出轮廓,官闻西却知道是谁。

照片是关好好大二运动会拍的。建工学院女生少,一到运动会抓女生就跟抓壮丁似的。田赛还好,跳高跳远最多出丑,可是竞赛的人就难找了。

关好好那阵子运气背,抽签竟然抽了一个三千米。苦苦哀求班主任无果之后,只能拉着官闻西陪练,希望比赛那天不要被人套太多圈。官闻西已经大四,本不需要参加运动会,却因为关好好的缘故,也报了三千。

比赛当天,两人穿了情侣运动装。校报的记者非要两人拍照留念,照片里缺的那个人…就是他。后来这一张照片还上了校报的头版头条,倒不是因为栽绒而归。

官闻西是蝉联三年的三千米冠军,又是纪录保持者,大家都以为这一次的冠军也是非他莫属,哪里想到鸣枪后,他不争第一,只跑在关好好身边。

两人从中间慢慢退到最后,官闻西一直不紧不慢地陪着,在关好好渐渐跑不动是时候,伸手拉住她,与她十指交扣。同款同色的情侣装在跑道上更像是一道风景。

为什么不用她自己完整的单人照,反而要用这张被毁了一半的照片?官闻西蹙了眉,将相框放回柜子上,弯腰俯□,温热的呼吸垂在关好好的面颊上,她似乎觉得痒了,抬手去挠,被官闻西抓住手腕。嘴唇贴在她白皙的面孔上,极轻极浅的啄一下,心跳得越加快。

关好好睡觉不老实,当下翻了个身,竟跌出床外。木地板发出一声砰响,疼倒是不觉得,却是被吓醒。

“好好?”官闻西匆忙推门进来,见关好好身上缠着薄被,整个人落在床下,一双眸子撑得老大,眼底一片茫然。

关好好的神游结束在官闻西的笑声中,吊带的睡衣露出几乎露出整一条腿。她一惊,忙扯过被子盖住大腿:“你怎么还在?”

“我正准备走。”官闻西从善如流,“今天是周末,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粥已经煮好了,在炖锅里保温,记得吃一点。”细心地逐条交代,最后轻轻阖上门。

待客厅里响起关门声,关好好才跳下床,拉开门看了一圈,人果然已经走了。壁钟显示现在才七点一刻,周末的大好时光,不用来睡觉那是太过浪费。

可是厨房里传来一阵一阵的香气,诱得她跟着自己的鼻子进去。炖汤煲里咕噜噜地滚着粥,一点点冒着气泡,香气散进四周的空气里。

炖汤煲…这是她看电视购物被忽悠买的,像她这种没点手艺的人哪里用得来这样专业的东西,在数次绿豆汤失败后,这东西已被她打进冷宫。那么边边角角的地方官闻西都能找到,看来他是彻底摸清她家的家底了。

吃饱喝足,关好好决定与周公再续前缘,谁知刚躺平整,敲门声传进来。关好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暴躁地嚷嚷着问门口的人是谁,却不见有回答。

没有猫眼的房子,她只能拉开一小条缝,季博衍笔直地杵在门外。关好好蹙眉,直怀疑这俩人是不是说好了,官闻西前脚才走没多久,季博衍后脚已经到了。

她的桃花未开已烂,这两人实实在在就是她的烂桃花!开门放人进来,季博衍一声不吭地进了屋,没有往沙发上坐下,反而立在茶几边上。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饱暖之后,睡意也就来了,她打着哈欠,明显的语气不善。“对不起。”在与关好好对峙半分钟之后,季博衍突然开口,语气还算诚挚。

“季医生的对不起可值钱了。”关好好哼笑一声,双手抱胸,整个人我在单人沙发里,“不过,你既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掳掠,干什么要说对不起?”讽刺的意味明显。

“昨天的话…我说得太重了。”季博衍不同她玩笑,浓黑的眉头继续揉成一团。发现关好好不声不响地托着腮,像是等他继续表态,才又开口。

“我不是刻意隐瞒施娜和官闻西的关系,只是…怕你误会。”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无奈,“每一次遇到和官闻西有关的事情,你都避得很快,如果我早告诉你他们俩的关系,你还会愿意帮我吗?”一句反问,却也道出了她的心声,若她早知道,一定不趟这趟浑水。

“这样的理由会不会太单薄了一点。”关好好嗤笑。“难道要我开诚布公地告诉你我爱的女人喜欢你的前男友?”季博衍的语气有些激动,倒是让关好好意外,能感觉出他确实很忌讳这个话题。

季博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再狠狠地呼出去。“我一直以为以她的骄傲的性格,即使不喜欢我,也很难爱上别人。”他勾了勾嘴角,像极了自嘲,“我想只要她还是单身,等她回来,我依然有机会。”

“但是突然有一天,施娜在MSN上兴奋地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人,是她的学长,因为他救了她。”

这一句,越发让关好好吃惊,故事竟是典型的美式英雄走向,又带着中国式的保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施娜向来叫他Mark,我从来不知道她喜欢的学长就是官闻西,一直到她回国前,提起要进龙瑞。”季博衍终于缓缓抬起那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你对他的态度也是深恶痛绝,我以为…你不在乎。”

季博衍从来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从不喜欢解释的性格,这一次,却一字一句地同她说得这样清楚。

“关好好,我真的很像忘记她。”口气有些疲惫,眼神却是坚定不移。关好好眼睛微微眯起:“季博衍,只此一次,如果往后我发现你依旧有所隐瞒,我们立刻玩完。”

“好。”季博衍短促而有力地回答,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眼睑一垂,像是要盖住眸子里大盛的金光。

“季博衍,别答应得这么快,你不会以为我这么简单就原谅你了吧?”关好好面上露出不啻。季博衍一怔,心又悬起来。都说女人多变,不过几秒的时间,难道就反悔了?

“每天晚自习结束,我这样貌美如花的女人独自走在路上很不安全。”她冲他眨巴眨巴眼,像是暗示。

“以后我接你放学。”季博衍再度松懈下来,确实不是太难的要求,再者这么做起来,两人情侣的关系更明显一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周六是季博衍正常开门营业的工作日,这么早来,就是为了向关好好承认错误,当下还要赶回去开门迎客。

临走前,像是恍然想起:“关好好,周二我父母回国,想要见见你。”又是想见她?她是有多大的名气,怎么每个回国的人都想见她?官闻西如此,施娜如此,连季博衍父母也是如此。

父母…关好好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父母为什么要见我?”言语间满是诚惶诚恐。“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季博衍用这还用问的表情看着她。

“你…你…”关好好急得舌头打结,“你怎么能和你父母说呢?!”仿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绝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为什么不能说。”季博衍见关好好的反应如此大,面上除了惊吓就是恐惧,心下不快,本就冷冰冰的脸上更是流露出煞气。

“见家长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就我们俩的关系…至于吗?”关好好急于说服他,“我从来没打算和我爸妈说的!”

季博衍是她的心理医生,这一层关系她父母都清楚,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打算让他以别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父母面前。

“关好好,你是不想负责任?”季博衍眉头几折,无论是语气或是神色,都显得咄咄逼人。

36挑选,请讨好大人们

“我们之间最多拉了一次手,还是你吃了我的豆腐!”关好好惊叫着跳开一步,眼前的季博衍瞬间化身洪水猛兽,“要讨责任也该是我!”

“好,我愿意负责任。”季博衍双手在胸前一绞,冷冷地睨着关好好。她眉角一跳,竟然进了他的圈套。

“关好好,如果你愿意见我父母,往后不仅每天晚上接你下班,早上也可以送你上班。”关好好微诧,这么诱人的条件,可是要出卖身家青白来交换…

“去三中从你家门口经过的公交车只有821路,不过这路车不仅少,还很挤。”季博衍仿佛对线路了如指掌。

821此路公交车是出了名的沙丁鱼罐头,每每能将车里的人挤得灵魂出窍,车子由于总是超负载的关系,比一般线路的公交车破旧得多,总是半路熄火。

关好好存了小笔钱,买辆代步的QQ或是熊猫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方向感奇差,去了几次驾校之后,被教练骂的狗血喷头,实在是不敢再去…就这么一直拖着…

被他这样一刺激,关好好越加心动了。咬着嘴唇,故作矜持地问起:“就见一次?”“他们回国一周,也许不止一次。”他倒是坦白。

“他们不会常常回来吧?”关好好仔细地确认。“有时候两三年才回来一次。”听季博衍这么说,关好好终于放了心,笑逐颜开地地应承下来,却不知季博衍心里续了一句:不过他们知道儿子有了对象之后,决定时常回来看看。

同办公室的汪老师与男友恋爱二年,终于正式确定关系,约定这周三去男方家见一见父母。周一一来,就忙不迭窜到语文组向几位妈妈级的老师讨教如何博大人欢喜。

关好好听得心念一动,周四季博衍父母就要回来了,虽然她和季博衍的关系就是糊弄糊弄人,却也要有骗子该有的专业精神,决定揩一揩汪老师的油,也偷师几招。

“见大人,礼物总是要送的,保健品之类的太缺乏新意,过千篇一律的,会让大人觉得做小辈的不够上心。”不像汪老师这样还拿着一个笔记本在那里做笔记,关好好明理是在哪里凑热闹,其实心中默记,逐条消化董老师和窦老师的箴言…

“好好,一会儿放学之后有没有空?”汪老师同关好好关系不错,时常会一起买个衣服逛个街。关好好圆眸盯着她,汪老师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买点礼物,想着你的眼光好,能帮忙挑一挑。”

她本来是要带班晚自习的,就寻了赵晓代一晚上。其实关好好也是存了几分私心,陪汪老师是借口,顺便也可以搜罗送给季博衍父母的礼物。

“你爸妈喜欢什么?”关好好见手机通了,迫不及待地问。“你要给我父母送东西?”季博衍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便是反问。

“不是见家长么,总要意思意思。”关好好撇嘴,不太甘愿的样子,“他们的喜好,给我点提示。”

“是你要送他们东西,当然你自己想。”季博衍竟然不咸不淡地断了她的后话,她咬牙,思忖片刻,问道:“我买贵了,你给不给报销?”

“往后我去你家,送你父母东西,也能找你报销吗?”他冷冷地冒出一句,不等关好好回答就挂了电话。半晌她才回过神,觉得自己被他诓骗了,他哪有机会见她爸妈?!

“好好,有对象了?”也不知道汪老师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又听去多少。“是朋友。”关好好僵硬地扯扯嘴角,中规中矩地回答。汪老师笑笑,不再追问,大约是真的没听到多少。

宏达广场人声鼎沸,两人在一层转了一圈,没有寻到理想的,就奔上二楼。二楼转角有一家新开的丝绸店,一下子吸引了关好好的目光,旗袍,丝巾,东西精致,只是…价格也吓人。

“好好,我今天真是下血本了。”汪老师一面翻着价格标签,一面心疼,“不过婆媳关系难处,先讨好婆婆总没有坏处的。”说着摘下一方紫色碎花的大方巾。

关好好揣测着季妈妈会是怎么样的性格,如果按照季博衍的性子推上去,那就是孤傲型的,可她看中的是一方大红色的,与孤傲的气质极为不衬,一时摇摆不定。

“好好,这块配你,好像老气了一点。”汪老师见她目光流连在一方大红色的方巾上,中肯地建议。“不是我带,是送给朋友的妈妈。”关好好还在为难。

“关小姐。”施娜微笑着走上来,目光在那块方巾上停留片刻。“施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关好好见她坦然得仿佛没有之前那顿饭时的针锋相对,也是语气熟稔地配合着寒暄。

“关小姐戴这个颜色,好像太成熟了一点。”施娜笑容温柔,想要伸手摸一摸那块大红的方巾,却被关好好冲架子上抽离,拽在自己手里。

“季叔叔和季阿姨要回来了,你知道吗?”施娜不觉得尴尬,转了话题,像是无意提到,语气毫不做作,如同聊天,却让关好好觉得言语间有几分得意。

“这周四,博衍告诉我了。”关好好轻笑,端庄地看着施娜流露出丝丝惊讶,“这块围巾,就是打算送给伯母的。”

“季阿姨喜欢素气一点的,最见不得大红这样艳丽的颜色。”施娜摆出一副我和季博衍母亲很熟的姿态,“我看这一块不错,季阿姨应该会喜欢。”一面说着,一面取下一块淡蓝色暗纹细花的递过来。

“真的吗?”关好好翘起嘴,半开玩笑地开口,“如果伯母不喜欢,我就告诉她是施小姐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