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愠怒:“你以为这样能威胁我?”
季邺南摆出个不然呢的表情,看着他说:“你不在位多年,又不能出去看看,世界早变了。部下远调高升,儿子又不站在你这边,不只是我,任何人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他气得咬牙,却不敢贸然行事,愤怒盯着他良久,最终才摇着轮椅离开。
尔后,季邺南又掏出一支烟,世界很静,他似乎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那时候很享受孤独,当某一天因为某个人,忽然明白那是种孤独之后,便再也难以忍受。
半支烟的时间后,他忽然感觉到动静,便抬头看向那丛翠竹。因他丝毫不犹豫,就那么突然看过来,温渺来不及躲闪,讪讪地往边上站,可那竹身太细,根本不能遮挡,于是她顿了一会儿,见那人还看着自己,便又讪讪的,主动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却丝毫不变,再没有从前看见她时的惊喜,亦或笃定,脸色沉着像凝固的低气压,萦绕在温渺的心头,她极度心虚,怀疑是自己的行为太过火伤着了他,毕竟再怎么闹,也不能把见家长这事儿当作玩笑。
良久,季邺南开口:“你真喜欢他?”
对温渺来说,跟着秦钦是种安定,平稳得没有任何意外,可跟着季邺南,却像乘坐在暴风里的
帆船,一颗心七上八下,总不能平静。
她鼓起勇气抬下巴,和他对视:“都见家长了,你以为呢。”
他仔细盯着她,又是良久,忽然轻松一笑,却是很凄然的模样,用很低的声音问她:“想好了?”
她试了三次,却开不了口,只缓缓点了头。他就那么看着她,直到最后几缕青烟渐渐散尽,再也没有说过话。
后来温渺站得腿麻,心中虽很不是滋味,却不知怎么办才好,正想着离开,却听他又低声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尊重你。”
她又觉得腿上的麻痹似乎传染到心底,想挠挠不上,还带着微微的疼,耳边他还在说,“但你必须明白,我放弃不是不够爱你,是因为太爱你,我只想你开心点儿,像刚认识你时那么开心。既然跟着我并不开心,你愿意跟谁就跟谁吧,我放你走。”
她内心深处那种又爱又恨无法自已的感觉又来了,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感觉眼眶已湿润,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前还抖着声音装倔强:“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许反悔!”
他看着她跑开,心中像塞了一朵棉花糖,这妮子即使生气还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人他怎么舍得放手呢。
事后老太太说很不喜欢温渺,说她是个三心二意的姑娘,挑拨他和秦钦的关系。
他淡淡道:“我和他本就没什么关系,何来挑拨这一说,你别误会,他是个好姑娘。”
老太太不服:“那她怎么会以别人女朋友的身份出现,之前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不想谈及这个,便转了话题,问:“你怎么自个儿来这了,下回再来之前先告我一声。”
她不明白,只说:“老先生是咱恩人,我和他走得近不应该吗,怎么回回你都拦着似的。”
他问:“你跟他亲还是跟我亲?”
“那当然是和你亲了。”
“那不得了,总之我是你儿子,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记住这就好,别的甭管了。”
老太太仔细想了一遍,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不再说什么。送季老太回家后,他回单位待了会儿,泡了一杯茶,又给藤蔓浇了水,那是簇常春藤,一年四季绿油油。他盯着藤蔓发呆,期间签了几分文件,最终仍是坐不住,便下楼买了啤酒,驱车去了老钟家。
老钟今儿休息,人老耳背,家里还有一小外孙闹腾,好半天才听见门铃响,于是在围裙上搓了搓手,马不停蹄跑去开门,见着季邺南时,他当场愣住,似不敢相信。
季邺南抬起手里的袋子:“有时间么,喝两杯?”
他做出迎接的架势:“有有有,当然有!快进来,今儿怎么到家里来了,什么事儿打个电话就好嘛,这大老远的。”
他走进客厅,见一小屁孩儿正窝地上玩火车,沙发上还坐了老钟的女儿,见到他时礼貌地打招呼,接着用脚轻轻踹了踹孩子的屁股:“叫人。”
小屁孩手里拿着火车头,抬头憨憨地望着他:“叔叔好。”
季邺南会心一笑,回头拍老钟的肩:“很幸福啊。”
老钟笑得合不拢嘴,摘了围裙递给女儿:“你看着厨房,完了再加俩菜,我们去书房谈点儿事。”
进了房间后,季邺南坐在书桌前,砰一声揭了易拉罐的盖儿,喝了口酒道:“我爸那事儿有眉目了,和老先生有关,前段我换了地儿给老太太住,今儿他就把人挖出来,还接去玉渊潭吃饭,给我一个下马威。”
和温如泉沾边的话题,他只字未提。
老钟察觉事态严重,说:“早以前他派人监视,我就觉得奇怪,防你跟防贼似的,原来是这目的。他娘的老王八蛋,干了这缺德事儿还有脸说照顾你。”
接着,又说:“赶明儿我再找房子,这回保管他找不见老太太住哪儿。”
季邺南说:“不用了,我派人盯着玉渊潭,他又腿脚不便,跑不了,回头找一人看着老太太别让人接走了就行。”
他情绪很低落,看上去不是气愤,倒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老钟点点头,想了片刻,又问:“上回那地儿够隐蔽了,他一半残的人,又指挥不了几个人,到底是谁那么快就找见老太太了,听说他儿子回国了,这事儿该不是他儿子干的吧?”
季邺南又喝一口酒:“不可能。”
秦钦那人的注意力只放在拆散他和温渺,其他事儿都没兴趣管。
老钟却问:“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他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捏着易拉罐叫了声:“老钟。”
“嗯?”
“我和温渺分手了。”
第五十四章
老钟讶然,他不是把这事儿挂嘴边的人,突然无预兆就说出来,想必是真的烦恼,就问:“怎么回事,吵架了?”
他只闷头喝酒,连话也不说了。老钟只当是年轻人闹脾气,分分合合很常见,于是拍了拍他的肩,也没多问什么。
而另一头,坐在汽车里的温渺思绪翻滚如潮,脑中反复浮现在玉渊潭的翠竹下,季邺南挨池子坐着时动也不动看她的样子。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分散了这画面 ,记忆却跳回到以前,他冷漠时眉宇间都似结了冰,对一事儿感兴趣时,眼角会微微上扬,满眼都是调侃,生气时浓眉紧皱,一脸寒霜。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整张脸都透露着绝望。她正因此陷入深度思考,胳膊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秦钦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指了指前面:“到了。”
她尴尬地解了安全带,狼狈地跳下车,匆忙说了再见便钻进无边的夜色。秦钦摸了摸下巴,无奈地盯着前方,果然不到半分钟,就见她慌慌张张往回走,调了方向才走向另一幢楼。对于她一有心事就走错路的行为,秦钦已见怪不怪。
回到家时倪翼正在清点账本,闻声头也不抬,说:“你每天这样累不累?”
温渺不解,听他又说:“人风里接雨里送,毫无怨言还得面对你这张臭脸,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随手扔了包,一屁股坐上沙发:“我也想什么都不管一心只奔向季邺南,可每天去医院看老头儿趟在那儿,就会想起出事的那天…我大概不适合谈恋爱吧,一谈恋爱就忘本,家人朋友都被忘光光,我比较适合单身。”
倪翼抬头:“你不适合谈恋爱,还是不适合和季邺南谈恋爱?”
她皱眉,指着他,“倪翼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儿吗,非得一针见血戳人心窝子?把人戳疼了你就爽了是不是?你个变态!”
倪翼很淡定,埋头继续整理票据:“含蓄有屁用,你也知道是一针见血,都见血了还折腾什么。你爸那事儿和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把你以为的责任强加到别人身上,换个说法就是,当初不管谁在老头儿身边,他该跌还得跌,你以为有你在就能避免一切?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老头儿一直反对我们,说是跟谁好都不能跟季邺南好,他清醒前我违背他的意愿,现在不清醒了,我总不能继续违背,让他安不了心。”
倪翼觉得她可笑,说:“你能不能现实点儿,他已经失去感知能力,还安哪门子心,人好时你不听话,非得等到这会儿才听,晚了!”
她快哭出来:“正因为错过孝顺的最好时机,现在我想弥补,即使他无法感知,我也想听他的话,顺他的意,不行吗?”
见她这样,又确实言之有理,倪翼放缓了语气,说:“怎么做都由你决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爸为什么只反对你和季邺南,他们之前认识吗?”
她也懵了一下,泪水还在框里打转,她伸手抹掉,摇头:“他一小老头儿,哪有机会认识那么多人。”
说到此,心中却咯噔一声响,要这么说的话,他和秦孝又是怎么认识的呢,那老先生看上去可不是一般人,听说还曾经位高权重。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倪翼说的很有道理,世上那么多人,老头儿谁不反对偏反对季邺南,该不是有什么隐情。
思来想去,她隔天去了趟博物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新址已动工大半,旧址面临拆迁,外观看上去破旧,虽里面陈列不少文物,但客人稀少,大部分时间大家都百无聊赖坐上一天。
她直接去了馆长办公室,有的没的寒暄一阵,最后切入话题,问:“您知道我爸以前都和什么人来往?”
馆长笑眯眯:“你爸这人特简单,内战结束后他们连的兵东奔西走,没几个待一块儿的,为了你妈他一心想留北京,当时还跑了不少关系,托了不少人情。要说人际关系,大概就是那会儿建起来的,你要打听谁,我可不敢保证都认识他那些朋友,但相当一部分还是熟悉的。”
“那您听说过季渊么?”
馆长闷头仔细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有无这人:“这还真没听过,我记忆中并不认识姓季的,但你爸后来承了一人的情,不仅把工作敲定了,还出钱救了他们连长一命,这连长早年为你爸挡过枪子儿,你爸一直当他是亲兄弟,虽然后来不治身亡,但到底因别人的帮忙多活了几年,你爸肯定是感激他的,对了,帮忙这人叫作秦孝,你认识么?”
她只知道温如泉对秦孝毕恭毕敬,却不知俩人是因这种渊源,而从那天在玉渊潭就能看出,季家和秦家也是有关系的,若温如泉和季渊真的有交接,那秦孝便极有可能充当中间纽带,让这俩人认识。
分析到此,这疑惑貌似解开了,但她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深仇大恨,逼得老头儿非要她和季邺南分手。
和馆长道别她后从博物馆出来,仍然陷入迷思中,一抬头却看见伫立车前的秦钦,刹那间脸色变得不太好。
秦钦走进她,笑着道歉:“我不该瞒你季邺南和我爸认识这事儿,我向你道歉,可你要明白,我不和你说,是因为没必要,并不是有意不告诉你。”
她眯眼看他:“你为什么反对我和季邺南在一块儿?你又不喜欢我。”
他说:“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温渺撇嘴:“快拉倒吧,喜欢一人可不是你这表现,我又不是没喜欢过。”
“喜欢一人有无数种表现,你怎么知道我这表现就代表不喜欢你?”
“…”
话题就这么轻巧被拨开,之后的秦钦又觉得不忍心,便请她晚上去喝酒。俩人一前一后刚进了卡座,便有人叫嚣着起哄:“敢情你还是喜欢女人的么,长这么大总算开了窍。”
他将那人的腿拍开,领着温渺坐里面,围桌的俩人盯着温渺看,其中一人率先笑出来:“姑娘你怎么把他弄到手的?这厮向来不近女色啊。”
温渺窃笑,难怪感觉不到喜欢,原来他就不好这口。
“哎你别一个人乐啊,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说呗。”
秦钦刚要接话,先前去洗手间的人正巧回来,拎了酒瓶道:“我那头有一朋友,他们人多,咱们过去凑一块儿吧,人多热闹。”
其中一人接话:“都谁啊,认识么?”
那人说:“认识认识,就这么大点儿地,谁不认识谁。”
于是,几人挪位,转移到靠角落的座儿。温渺走在前,秦钦护在后,她落座前理了理裙边,抬头时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就那么僵在脸上,早知道他也在这,她打死都不过来。从那天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一直不太敢面对他,只对上一眼,便想着离开,哪知屁股还没抬起,对面一人却无比喜悦道:“女侠!”
温渺瞬间恨不得将头低埋到尘埃里。先前对她和秦钦很感兴趣的男人,目光在周礼和她之间来回穿梭,总结到:“这地儿还真是小啊,转来转去都是熟人。”
周礼就一傻帽,不思考为什么女侠不和老季一块儿出场,反被别的男人带进来,还一个劲儿捅季邺南胳膊:“唉唉,女侠唉,你怎么不说话?”
季邺南被捅得烦了,一眼横过去,他立马识趣地闭了嘴,一双细长的眼睛来回在俩人身上流转。
前后都被人堵了,温渺走不掉,随手拿了杯子就要喝酒,却被秦钦拦下,换了一杯白水给她:“不会喝就别喝。”
众人齐起哄,有人笑弯了眼睛看戏:“行啊,知道心疼女人了,你这头一回谈恋爱吧,亏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男人。”
众人大笑,温渺极不自在,即使不往对面看一眼,也能感受两道凌厉的目光,她尴尬极了,捧着杯子一口口喝水,连头也不敢抬。季邺南穿一件深军绿门筒领体恤衫,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夹了烟,他也出神,胳膊却被人碰了一下,转头一看,来者正是秦钦。
大家已经玩开,他捡了空挤了个座儿,紧挨着季邺南,问:“后悔吗?”
季邺南看他一眼:“你说呢。”
他眼尾上扬,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英气扩张,秦钦挨他很近,连他眼上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莫名心跳忽然漏掉半拍,随即他感觉心脏喷出一股血液,四面八方朝身体各个角落散开,连指尖都是热流涌动的暖意,尔后遍体通畅,一阵说不清的酥麻,他心跳加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收回了视线,秦钦定了定神,拿着酒和他碰杯:“承让了。”
季邺南并没和他碰的意思,就那么端着杯子,看他自顾自地碰上来,接着再自顾自地喝掉。见他刚一下肚,脸上就浮现红晕,正想嘲笑他的酒量,却被人忽然叫住:“老季!”
一抬头,却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吴老二,他身后站了七八个光膀子的纹身壮汉,全然干架的模式,附近几桌因他这阵势立时变得安静。
即使场内音乐震天响,也能清楚听见吴老二闷雷般的咆哮:“早以前我就看不惯你,凭着点儿小本事在我老子面前指手画脚,还动不动拿我说事儿,我当你兄弟不和你计较,你他娘的什么狗屁兄弟,为一女人把我爸弄进去,连个面儿也不露。”
说着,将一长棍撂上桌,震得酒杯来回晃,洒了半桌子液体。他气势汹汹道:“丫的,今儿替我爹好好教训你。”
周礼窝在沙发上皱眉:“吴老二你丫嗑药了?局子里的饭好吃怎么着,还想进去待一回?”
却见他抓了棍子,猛一下砸向酒桌,惊叫声霎时散开,夹杂着稀里哗啦的碎裂声。眼见他要砸第二下,季邺南伸腿一脚踹开桌子,直撞了吴老二的肚子,这就惹火了那帮人,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打,两边人撸了袖子打得异常激烈,场内一时乱成一团。
靠墙的道儿被挪开,季邺南挡了几下猛冲过来的攻击,趁乱朝温渺伸了手:“过来。”
她已被吓呆,立马跳了过去,躲在他身后。
第五十五章
场内乱成一锅粥,抱头乱窜的客人比干架的人还紧张,一时尖叫肆意,台上的dj也溜走,绊倒一支立式话筒,电流声嗡一下响起来,串进震天响的音乐,格外刺耳。
一壮汉拎了破酒瓶逼近季邺南,他虽不如人块头大,却仗着个子高,伸长胳膊推了壮汉的头,那人膘肥体健,扭着一身肉却靠不近,伸直了手还差一截才够到他的腰。僵持片刻,又有人过来,他顺手拎了一嗑药的人挡在前面,那人已神志不清,缠着壮汉跳社会摇,左右各三步,壮汉被惹毛,抬手朝他砸了一酒瓶,嗑药的人立马软成一滩,倒地的瞬间,那壮汉已作势攻击过来。
季邺南左右躲闪,因要护着身后的人,总不敢彻底放手还击,但渐渐左右被夹击,他被逼得紧了,动手揍人时便撤了抓着温渺的一只手。一壮汉趁这空当想伸手逮她,她惊得跳起来,哇哇叫,吓得季邺南反身一扑,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正巧周礼得空,拎了从对方手里抢来的棍子骂骂咧咧过来,朝正往季邺南后背攻击的人打了一棍,道:“王八羔子,跟老子来事儿,老子不把你几个混蛋送牢里老子就不姓周。”
有人帮忙,季邺南翻身起来,推了温渺一把:“快走。”
她自觉待这儿只会添麻烦,于是二话不说就开溜,哪知溜到一半却撞见伏在吧台的秦钦,他似喝醉了,摇晃着身体怎么也站不直,转过脸来时露出满脸血痕。温渺冒着桌椅满场飞的危险,过去扶了他一把,这才连拖带抱将人弄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架依旧干得如火中天,打得热情高涨,不分你我。直到警察赶来,切断电源,吹响口哨,才稍稍震住场子。怎料将开了大灯,视线清晰的两拨人瞬间又剑拔弩张,吴老二肿着一只眼,吐了口牙血道:“王八蛋!”
周礼拿着棒指他:“孙子,骂谁呢孙子!”
吴老二扬脖子:“骂你怎么了?”
“我靠,这么不孝,爷爷我这就教训你!”
说着举了棒就撵过去,这一起哄,双方又干起来。警察再吹哨也不管用,只能舞着警棒四处追赶,有了大灯照亮,一拨人便追赶着往外跑了去。
后来追到场外,几人斗不过便坐了车逃跑,周礼对准吴老二,将棍子扔了出去,却只碰着他刚跨上车的脚踝,棍棒随即乒乒乓乓滚落在地,吓坏了路过行人。
“真他娘的一棒槌!”
周礼朗朗跄跄转身,朝几个警察指了指汽车逃离的方向:“上啊,没看见我们被打了么?”
警察很火大,到底谁被打了…
“打你哪儿了?好胳膊好腿的,那人被你打得脸都肿了。最烦你们这种人,喝点儿酒就闹事,怎么着,跟我到局子里坐坐?”
周礼炸毛:“我靠,你这什么警察,坏人不抓抓良民,哪个队混啊?”
那警察笑:“行家啊。”又说,“告你啊,这招没用,甭管你上头有谁,打架闹事就是不对,该
抓还得抓。”
周礼挥开他作势要给他上铐的手:“滚你丫的,两拨人打架,凭什么只抓我们。”
“你快把人打残了,我不抓你抓谁?”
“草,我不把他打残,难不成等着他把我打残?”
“你就不能收着点儿,下手非得那么狠?”
周礼向来是个辩论手,只觉得这警察的话可笑,反问道:“你撒尿时怎么不收着点儿?不也一次尿完才爽么,谁尿一半儿收一半儿,没事儿体验肾功能么?”
话音将落,站了半条街的人哄然大笑,那警察也哭笑不得,但坚持要带他们去警察局,怎料人群最末尾突然蹿出一小警员,伏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警察一抬眼,冲周礼笑道:“还真有来头啊。”
周礼撸了袖子:“怎么着啊,抓不抓吧?”
警察扣了手铐:“得,多大点事儿,你们留□份证号,回头查这事儿了,需要你们配合,随叫随到,成吗?”
周礼拍了拍他的肩:“这不就会办事儿了嘛!”说着,又招呼大伙儿,“哥儿几个配合配合,让留什么留什么啊。”
接着便瞄到坐在挡车石球上的季邺南,他手里夹着烟,因为个子太高,正躬了腰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周礼跑过去:“什么情况?”
他也不抬头,顿了片刻才问:“温渺呢?”
周礼四下环顾:“不知道啊,光顾着打架了,她那么聪明,应该跑远了吧,刚干上那会儿你不让人走了么。”
他又抽上一口,淡淡地问:“看见秦钦了么?”
周礼倾耳皱眉:“什么玩意儿?”他渐渐又反应过来,回头数了数人,似自言自语道:“齐了啊,不对,好像少了一个,我们几个人来着,后来那谁又叫了几人过来?妈的,弄不清了,唉,没什么事儿了,回呗?”
季邺南扔了烟蒂,用脚踩灭火星子:“你走吧,我坐这等会儿。”
“等谁啊?温渺?唉哟,你打一电话不就完了,这大晚上的谁还往这跑。”周礼拍他的肩,“走了。”
却拍得一手粘腻,搁灯下一看,是殷红的血。
“我靠,老季你玩什么呢?”他这才看见他背上的刀口,惊讶不已,“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