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娟是明白人,并不惊讶。谭稷明也是明白人,歪嘴一笑,关上了窗,下一刻汽车飞驰而去。
刘晓娟摇着项林珠胳膊:“这就是那谁啊?”
李臻清咳两声:“你俩碰上正好,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刘晓娟打发他:“走吧走吧,忙你的去吧。”
“我的妈呀,太帅了吧…”
她还“吧”出了一个颤音。
“上回听你说起,我还以为是那种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没想到这么帅,看样子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他多大年纪?”
“不知道。”
“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项林珠拿冰水敷脸:“跟我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条件这么好,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得抓紧啊,不要每天只知道学习,人都学傻了。”
她说:“我还是抓紧学习吧,学习可以助我实现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考研究生,进研究机构。”
“诶呦,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哪需要进什么研究机构,一辈子也花不完啦。”
她又说:“我还有个梦想。”
“什么?”
“远离谭稷明的压迫。”
她说话吐着酒气,酡红的脸迷蒙的眼,瞧着有几分醉意。
刘晓娟不能理解,只觉得她作。人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你家境那么不好,能不能攀上别人还不一定呢,傲气什么。
10
周五下午公司来了客户,因是谭稷明在这儿落地后头一个客户,所以他特别重视,亲自把人迎进来,又使唤项林珠倒茶。差她倒茶倒不是故意的,他领着人从那儿路过,顺手那么一指,刚巧指到她身上。
倒茶这事儿小菜一碟,把茶叶放进瓷杯,再用滚水冲烫,端进去就完事儿了。那会客室不大,中央摆了张会议长桌,几把椅子围着,角落立了一盆栽,玻璃墙外能将里面一览无遗。
她盛上泡好的茶,进去前有礼貌地敲了敲门。谭稷明和那人正谈笑风生,见她进来,便招呼人喝茶。
她纤纤玉手往客户跟前放好一杯,再往谭稷明面前放一杯,收手时却不知怎么回事,将那杯热茶带倒了,热水淌了一桌子。她立即道歉,拿来纸巾擦水。
那人也客气,和颜悦色说着没事。
谭稷明没说话,只是寒霜利剑般看了她一眼:“行了,你先出去。”
刚开始打工时项林珠也失误过,打翻客人的饮料时也挨过领导的骂,那领导言语粗鄙比谭稷明不
知凶了多少倍,相比之下谭稷明温和多了,至少没出声训她。可她却比那时害怕,以致刚才他的眼神她一辈子没忘,后来她才意识到,这会儿的自己除了排斥他的霸道,还敬畏他的严谨。
再出去时心中的感受很复杂,她一直勤恳努力且颇有成绩,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和同龄人比已经优秀太多。可回回在谭稷明面前,她总是犯些很幼稚的错误。
马小丹安慰她:“不要紧,是他太严肃了,前几天我也领教过了。”
周顺顺偷偷猫了一眼会客室:“多好看的人呀,就是太凶了,白长这么好看了。”
马小丹问:“材料你写好了么?再有错误我可不替你背锅。”
“写好了写好了,都检查三遍了,保证没问题。”
谭稷明的冷面寒霜对项林珠是有利的,本来这些同事以为她是领导带来的关系户,干什么都防备着她,这一失误反而拉近了和他们的距离。
周顺顺说:“我听符总说,谭总身家很大,在全国各地有很多公司,我们这里只是冰山一角。”
“他结婚了吗?”
“像他这种结婚应该很晚吧,阿珠你说是吧?”
她扯开嘴角露出个笑:“可能吧。”
因为她不八卦,大家和她聊得没劲,不一会儿便各干各的了。
一小时后谭稷明送走客户,走回办公室时下发任务:“今晚和局领导面谈,下班前把材料给我。”说着,虚指了项林珠,“你跟我去面谈。”
马小丹和周顺顺朝她挤眼睛,一副“恭喜你中奖了”的表情。
晚上出发时,谭稷明特地上下打量她。她穿着翻领衬衣一步裙,头发齐肩别在耳后,眼睛明亮有神,皮肤光洁干净,灰黑小山眉均匀对称,衬得鼻梁更加立挺。瞧上去特别精神,初识并不惊艳,却是沁人心脾的美。
她一双脚塞进细跟皮鞋里,再往上是细长的腿,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匀称修长型特好。谭稷明在她那双漂亮的腿上多扫了两眼,她别扭地微屈了一条腿,不自在地动了动。
“像那么回事。”
他说话时带着笑,幅度不大却很邪肆,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项林珠并非有意这么打扮,此前谭稷明专门就她的穿衣打扮提出批评。
“整两身像样的衣服来上班,穿成这样像什么。明白的知道你是实习生,不明白的还以为我拐卖人口。”
她于是赶去批发市场专门买了一套。
她本来以为晚上是在正儿八经的办公室谈判,却没料到谭稷明带她去了茶楼,还订了包间泡好
茶。片刻后,领导来了俩,他热情迎人入座,十分自然地开始打麻将。
将好四个人,又是来谈判的,项林珠不好挑明自己不会,硬着头皮瞎打。一局将过去一半,她一
张二饼点了炮。
胡牌的是戴眼镜的光头,身材魁梧,笑起来和颜悦色。
“项小姐出师不利呀。”
看了看她推倒的牌,又说:“牌这么乱,你放水太明显啦,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谭稷明闲闲看她一眼,她大脑忽然一紧。
“是我手气太差总拿不到好牌,我真没想放水,是领导运气太好。”
那人闻言笑眯眯,瞧着心情好极了。
说话间她偷瞄那人的牌,那人手快,从推倒胡牌到洗牌不过几秒钟。她便利用这几秒将他的胡牌记了下来,到第二局码牌时,已大致了解怎样才算是胡牌。
接着,她不算精明地连赢两局,到第四局结束时,听另一个领导说谭稷明。
“出了一万胡一万,你也放水啊?”
他很淡定,理着牌笑:“先出后胡,是我牌技不好。”
项林珠又被点醒,原来不能太实诚,该放水还得放。接着又打了几局,她起身去了卫生间,出来时满腹牢骚,打了一晚上牌,丝毫不提工作的事儿,这叫什么谈判。心里正抱怨着,耳边却忽然听见有人讲话。
她于是关了水龙头走出去,不料撞上谭稷明,他草草讲完电话,站在消防门前和她对视。
“合作谈不了了,他们得罪了人,有人拍了他们进茶楼的照片准备往纪检送。”
想必他刚才接的电话就是通风报信的。
“那这牌还打吗?”
“打。”
“…可我不太会打。”
“不会打你胡什么牌?”又说,“上回不是教过你?”
那也算教?一个下午就使唤她了,都没正眼看过牌。
“…我是刚才学会的,但也不是完全会。”
他看着她,歪嘴露出个浅笑:“挺聪明啊。”
项林珠最不喜他的笑,又坏又轻蔑。
“走吧,刚学会得练练手。”
就这么二人又回去打了几局,散场时他客客气气把人送走,回到车里却不着急送她回校。
她问:“去哪儿?”
“饿了,吃点儿东西。”
她无语,她一点儿不饿,只想回宿舍睡觉。
到了饭店,谭稷明要了海鲜和白粥,又给她点一份豆爽。
窗外是漆黑的海,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沙滩和绿植,隔着窗户都能闻见风的味道。她拿着勺子把儿在碗里搅了搅,谭稷明正吃生蚝,抬眉看着她。
“怎么不吃?”
“不太饿。”
“少吃点儿。”
说着,往她跟前推了菜。
“后天晚上请客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怎么又是我?”
“你一兼职,干活最少,不找你找谁。”
“…”
这天晚上回去,刘晓娟已煲完电话粥。
“回来了?”
“嗯。”
“阿珠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她脱下高跟鞋歇脚:“没有啊。”
“今天晚上有人找你,高高瘦瘦的男生,也是我们学校的,姓吉。”
“吉纲吧,他是我同学,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平常走得近些,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去家教了,你没和他说你去给谭稷明打工?”
“没。”
吉纲不认识谭稷明,也不知道谭稷明的存在。
“有机会再说吧,也不是什么非解释不可的事。”
前几次和吉纲吃饭,她已经怕了他的脑回路,要是再专门给他解释这种事,只怕误会更深。
刘晓娟没出声。
她问她:“你跟他说了?”
“…他问我你干嘛去了,我说你去给谭稷明打工了,他问我谭稷明是谁…”刘晓娟看着她,
“…我也没细说,就说他是你老板…”
她这样子基本表示能说的已经全说了。
项林珠并不介意:“没关系,他本来就是我老板。”
说完就去洗澡,再出来时刘晓娟已经睡着。她站在阳台擦头发。夜很静,路灯照着水光光的地
面,像铺了一层油。这个季节多雨,海风吹来,湿气浸骨。
她打了个喷嚏,转身准备回里屋,却远远看见上铺坠下什么东西,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碰撞室外微弱光线,折射出淡青色光芒。再走近一点才看清,那是一条心形项链,链子被压在刘晓娟的床垫下,只剩吊坠露出来。
她忽然想起路之悦消失前曾诬赖她偷走她的钻石项链…原来刘晓娟那般笃定地帮她说话,竟不是因为相信她,而是因为消失的项链被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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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九年前,项林珠的父母意外身亡,其舅舅王军自愿承担监护责任,自此她搬进舅舅家,和表弟同住一间屋。睡在小钢丝床的头一晚,她听睡在隔壁的舅舅和舅妈吵了一整晚架。
那是座很老的房子,两间卧室相隔一堵薄墙,为了侧卧采光,墙中央还凿空装了一木格窗,睡觉时将那发黄的碎花小布帘拉上,才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隔音效果却等同于没有。
“你大哥都不管,你凭什么接过来?”
“…大哥离了婚,本身就带着个孩子,总不能叫他一个人带俩。”
“她爸那边不还有两个姐妹吗,他们都不管,就你管,你傻不傻!”
“…孩子可怜,你就别说这些了。”
“自己家连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有菩萨心肠再养一个,累不死你!”
“…”
王军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语,更多时候只是沉默。项林珠清楚,舅妈徐慧丽最终没找理由将她送走,是因为从她父母那儿接管了遗产,虽然在她名下,却都由她支配。
让她意外的是,就这还不够,一礼拜后徐慧丽带她去了居委会,声泪俱下诉说自己的困境。那办公人员坐在宽大的木桌后,桌上垫着玻璃台板,手边一杯绿茶,还腾腾冒着热气。
“她爸不是有遗产嘛。”
“都是小本生意,能有多少钱,都不够她上高中的,更别说吃住了。”说着抹了一把泪,“我们一家三口都靠王军吃饭,现在又多了一口,这日子可怎么过…这事不怪别人,怪只怪我们家王军心地善良,别人都不管,就他出面把孩子领了回来。这孩子没爹没娘,我总不能把她赶出去…”
那人说:“这样吧,你交一份困难补助申请,我向上面请示请示。”
她立即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怕来回折腾给你们添麻烦,申请我已经托人写好了,您看看。”
那人拿在手里看了看,随手放下:“行了,补助下来我再通知你们。”
“好的好的。”她拽她的手,“阿珠,快和阿姨说谢谢。”
她不是灵巧的人儿,生了颗孤傲的自尊心,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徐慧丽怨:“这孩子!”又和那人说,“补助的事就麻烦你啦!”
接着喜笑颜开地回家,像捡了天大的便宜。
刘晓娟和徐慧丽很像,不至于太缺钱,却总是表现出下一秒就会饿死的样子,接着收到别人的馈赠,却也不用,将那些馈赠都攒起来,仿佛这样心里就会获得满足。
项林珠不知道路之悦的项链为何会在刘晓娟这儿,也不愿去揭穿。她这人面薄,开不了口,更怕
开口之后嫌隙被放得更大。隐隐作痛好过直面伤口,看不见也就没那么疼了。
周五,谭稷明和项林珠陪客户吃饭。说是客户,其实是当地经销商的地头蛇,那人多年来有固定货源,和几大供货商合作融洽,本来不想和谭稷明吃饭,但他已经旁敲侧击好几回,那人又听说他本身还做别的生意,正巧自己有意扩充经营范围,于是半推半就答应了。
在景州六号包间,点了一桌子菜,七八个人谁也不能正经的吃,互相敬酒都敬了七八回。为首的男人个不高,穿着花衬衣白皮鞋,颈上戴了大金链,这人酒量特大,喝白酒跟喝矿泉水似的。
“谭总,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出来混讲信用,我和别人已经签订三年合同,要是违反合约和你合作,那我在这还怎么混?”
说完,咣咣一杯酒下肚。
谭稷明头脑发晕,红着脖颈道:“你们之前的合作当然不能违约,也不需要违约。我们换个方式
合作,您不用跟我批量买货,我公司小,生产量也少,只需要经销时挪出三分之一台面给我,等盈利了,你只管分红。”
那人想了想:“台面费你给?”
“给。”
“那你不是亏死了?如果你一分钱不赚,我靠卖你台面也一分钱不亏啊。”
他淡淡的笑:“这合作对您来说只赚不赔,接么?”
那人犹豫了,沉默半天不答复,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怕事有蹊跷。
谭稷明打消他的疑虑:“我初来乍到,没有门路销货,该吃亏时就得吃,何况是借着您的面儿扩大知名度。这点儿亏就当投资了,总有收回来的时候。”
说完他打开手机调了闹铃,两分钟后闹铃响了。
他指了指手机:“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于是关门走出去,半分钟后项林珠手机来了微信。
打开一看,谭稷明发的:出来。
她和旁边的姑娘耳语:“不好意思,去趟卫生间。”
隔壁的门虚掩着,她将走出去,里屋便传来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去,谭稷明又指挥:“把门关上。”
她又悄悄关上门,就看他将满瓶的白酒倒进不锈钢盆里,那瓶口小,赶不上他的猛劲,像来不及
畅流的泉眼,咣咣直响。
“这帮孙子,太他妈能喝,去年跑东北都没这劲儿。”
说话间那瓶酒已被倒空,他接着开了矿泉水往酒瓶里灌。
“待会儿你拿着这陪我再敬一次,这事儿就算完了。”
项林珠没料到他还有这招,也不太欣赏他吃个饭还这么耍诈。
“能喝就喝,不能喝可以用茶或者饮料代替,这才是诚意吧。”
“诚意这东西,面儿上说着好听,合作谁看诚意,只看利益。要都像你这么有诚意,西北风都不够喝,早饿死了。”
他一如既往言语带笑,是那种自信自个儿、鄙夷他人的笑。
项林珠大多不愿和他说话,有时候没忍住说了,就像此刻一样,只会助长他骄傲嚣张的气焰。
再回去时,俩人就那么干的。谭稷明每敬一个人,都一口干,干完项林珠替他倒满,接着又敬下一个人。
先前那人无比惊叹:“谭总好酒量啊!”
他还谦虚:“承让承让。”
轮着那地头蛇的秘书时,姑娘激动地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她个高挺拔,穿着通勤连衣裙,丰满的身材几乎要把胸前的蕾丝挤破。
“谭总、项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涂着大红唇膏,扑闪着扇子一样的假睫毛,目不转睛瞧着谭稷明。项林珠明白她的心思,刚才吃饭时她的胳膊就不断从她面前越过,不是向谭稷明敬酒,就是给他介绍菜品。
谭稷明更是明白,姑娘介绍的菜他都吃,每吃一口就转向项林珠:“还不错,你尝尝。”
于是那秘书又招呼项林珠:“项小姐也尝尝。”
她只好客客气气地尝了又尝…
就这么敬完一轮,谭稷明又和那人多喝了几杯,那人终于醉了,当即拍板道:“我愿意跟谭总合作!立马合作!”又指着秘书,“回去就让他们拟合同!”
秘书笑着点头:“是是是。”
出饭店后,他们还意犹未尽,商量着要去唱歌。
谭稷明看那人连话都说不利索,再继续下去就是纯玩儿了,没什么意思,便虚扶着项林珠:“她喝醉了,我得送她回去,你们玩吧,记我账上。”
那秘书阻拦:“别呀,一起去嘛!”
他用下巴指了指项林珠:“都醉成这样了。”
项林珠其实清醒着呢,谭稷明说这话时,她本想来一出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的反应,但看秘书那炯炯的试探目光,便随了他的意,立马软绵绵地站不住脚。
这一软,大半个身子都在他怀里。
“真是醉哩!”秘书感叹,又问:“谭总也喝了不少吧,怎么回呀,带司机了吗?要不我叫人送您回去?”
他前胸贴着项林珠后背,胳膊撑住她几乎全身的重量,笑着应付:“不用了,酒店有代驾,我们就先回了。招呼不周,下次再尽兴。”
他扶着她上车,关门前那秘书又说:“谭总,下次再见!”
谭稷明朝她虚点了点下巴。
车门将合上,项林珠便从他怀里弹了出来,一只手还不经意从他手上滑过,凉凉的,像未进肚的
酒。
汽车行驶一段路,谭稷明才开口:“周末干什么?”
“不干什么。”说完就后悔,“周末有个研讨会,学校让必须参加。”
他头往后靠着,闭着眼睛未说话。谭稷明肩宽腿长,闲闲坐在那儿,总让人产生稍不注意头就会磕着车顶的错觉。
此时他腰上一软,摊坐在后排,两条长腿不由往开了伸展,抻开的膝盖紧挨着项林珠的腿,大半
空间都被他占了去。
项林珠不适,往边上挪了挪,紧贴着车门,就这么让着他。
他当然毫无察觉…
这次,依然先送项林珠回校。
到时她开门下车,关门的刹那却听他忽然开口:“多穿点儿,手那么凉。”
12
说完他亲自伸手关了车门,接着车就开走了。她转身回宿舍,心中别扭得很。刚才车中那不经意的触碰,仅仅是不经意而已,在她心中转瞬即逝,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他却记了一路,还单单把它提出来,能不别扭吗,她不仅别扭,还些许厌恶。
回到宿舍时,刘晓娟正在招聘广告上做标记。
“你喝酒啦?这么大酒气。”
她淡淡应了一声,脱掉鞋歇脚。
“我还没找着工作呢,你还要多念几年书,却比我早入社会,那位谭先生教了你很多嘛。”
她这意思项林珠明白,换以前也许会试着帮忙介绍她去谭稷明的公司上班,虽然不喜谭稷明,但
帮忙朋友她还是愿意的。可那晚发现的事情,让她对她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毫无防备。
“非亲非故他这么帮你,是不是喜欢你呀?”
“不会的。”
“怎么不会,除了教你做事,还每天送你回校。他这么喜欢你,你要是请他帮忙办事,他会答应的吧?”
她抬头看她一眼:“他并不喜欢我,也不会答应帮忙办事,他这人很看不起靠关系办事的人。”
刘晓娟瘪了瘪嘴,转过身去吃饼干。
谭稷明喜欢她?她从没想过这事,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他,每次和他相处都特难捱。今晚吃饭时
看那地头蛇秘书的表现,她甚至期待他能去谈恋爱,最好沉迷于此,或者玩物丧志,不要再过于集中心力搞工作,她也能自由些。
大概是上帝看她心诚则灵,还真派了这么一人去解救她。
那天是周三,下着大雨,灰蒙的天空沉沉压下来,视线所及全隔着一层雾茫。她收了伞进办公室
时瞧见同事互相传递悄悄话,周顺顺看见她极兴奋。
“阿珠来啦!”说着跑去挽她胳膊,“去茶水间,跟你打听件事。”
马小丹也在茶水间待着,看见她俩时也极兴奋。
“听说了没,来了个漂亮女人,直奔老板办公室。”
“不仅听说,我还亲眼看见呢,就在刚才,你出去买东西那会儿。”
周顺顺激动:“漂亮吗?有多漂亮?”
“挺漂亮的。我就说么,像他这种优质男怎会没有女朋友。”
周顺顺又问项林珠:“阿珠,他女朋友是干什么的,快跟我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