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林珠这才明白,他那番告白看上去是征求她的意见,实际她根本没得选。她要是同意了,事情就顺理成章,她要是像现在这样拒绝,他就会说她还没考虑清楚,让她再接着考虑。
那意思等同于“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是乐意,我们立马就在一起,你要是不乐意就多劝劝自己,什么时候劝得自己乐意了,再和我在一起”。至于第三项选择是什么,那不重要,因为搁谭稷明这儿压根没有第三项选择。
她没立时出声。
“我今儿可能就死在这儿了,临死前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项林珠很理智:“你别这样,一会儿就有电了。”
“这可说不准,他们这半天都没动静,估计问题不小。我脑袋被砸了一窟窿,手机也不能用了,谁知道等这门开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
“诶,你不能总想着我的缺点,也念点我的好吧,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么?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和我试试?”
她还是不说话,漆黑的空气里有古怪的安静,这份古怪的安静维持了约莫两分钟。
谭稷明握住她的手:“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手握着大概七八秒,只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仍旧不见她说话。谭稷明很了解她,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是保持沉默,那就等同于默认。
他高兴极了,叹口气道:“就算死在这儿也乐意。”
“别胡说。”
他整个人没来由放松,舒坦得大喘气,黑暗中一直咧着嘴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人压抑恐慌,项林珠被他握着手,那粘腻的液体还在不断往下滴。
“你伤到哪了?”
他头晕脑胀,脸上肩上都疼,连后颈窝都是疼的,因为眼睛看不见东西,连带触觉也不灵敏,一只沾了血的手摸来摸去也不知道伤口在哪儿。刚才掉落的那一连串东西虽动静不小,但个头不大,只是量多,七零八落全往他身上砸了,他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将这么想着,头顶的灯翁一声亮了。
触目所及是散落一地的高跟鞋…
谭稷明愣了两秒,看了看手上的血,低声啐骂:“这他妈什么运气…”
项林珠看了看他被鞋跟划伤的脸,其实那伤口不大,刚才被他胡乱抹了一把,这会儿半张脸都是血。
电动门被重新打开,项林珠心下一慌,从他的手心挣脱出来。他扬了眉,想伸手捉回来,却见接待他们的人一脸惶恐地盯着他的脸,激动地叫嚷着要拨打120。
但被他阻止了,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埋怨那负责人:“一空架子放什么鞋,还是一摞高跟鞋,划了脸也就算了,要是歪个个儿划着眼睛,我可就瞎了。”又朝那储藏室努了努下巴,“别老想着省钱,开一窗户能费你多少银子?”
那人极内疚,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又陪着他们去了附近的诊所,等从诊所出来,还坚持送他们回去,但谭稷明整了整带血的衣袖拒绝了,那人只好极具歉意地目送他们离开。
他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裤料上也有,但因颜色深看不太出来,他额头上的红印子还未消散,脸颊上本来敷着止血小纱布,但他嫌不好看,一出诊所的门就摘了,换上透明创可贴,虽然也很显眼,但确实比白纱布好多了,莫名还多了几分江湖气。
他开着车,一边转头看了看项林珠:“手给我。”
项林珠神经敏感,本能地把手藏了藏。
他眉眼带笑,眼睛看着前方,胳膊已经横过来:“快点儿!”
前方红灯亮起,他力道均匀踩了刹车,停下的档口已将她的手拽过来,十指相扣紧紧握着。力道有些大,项林珠骨节发疼,她不适地挣了挣,他却毫不在意,已被满心欢喜冲昏了头,车外绿荫层层滑过视线,他嘴边浮起的笑像春日舒展的枝叶。
“好好开车吧,这样很危险。”
他一下下摩挲着她润白的指骨:“别担心,我车技很好。”
说着转头瞧她一眼,两人对视,项林珠的脸不适地红了红,转过眼去再也不看他。临下车时他仍不放开,她迎上他盈盈热切的目光,又羞又窘地惊了一跳,这才挣脱开手下了车。
她住在四层,楼道面向阴面,终日潮暗,这会儿却不觉得憋闷,心中俨然有只擂鼓,如急雨般紧密地捶起来,声声响在耳畔,她伴随着擂鼓声终于回到宿舍。
刘晓娟也在,上下打量她几遍:“谈恋爱了?”
她矢口否认:“没。”
“那怎么这副表情。”
她揉了揉腮帮子,控制住浮动的肌肉。
“谁啊?吉纲?”
“别胡说!”
刘晓娟忽然一惊:“谭稷明?”
她没出声,躬着腰换鞋。
“真是他!”转而觉着不对,“可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之前还和我说只想搞学问进机构,谈恋爱最早也在工作以后,那天我问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还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怎么转眼就变了?”
“…我也说不来。”
或许是因为在密闭无助的环境,孤单男女极易产生化学反应。下午储藏室里真以为他有可能死掉的那会儿,她还是挺心疼的,后来车上牵手更是牵出她从未有过的心理感受。
一度超级讨厌的人,忽然之间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这太神奇了。
她忍不住感叹:“是不是太快了。”
“这有什么。”刘晓娟说,“我和李臻才认识一晚上,第二天就确定关系了。”
“…”
如果说项林珠的人生有什么意外,那便是这份爱情,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始料未及,像暴雨突袭晴空下的花,她撑伞遮挡一路,等看到花瓣上透亮的水珠时才知道,一切早已来不及。
24
图书馆的采光极好, 项林珠扎着马尾端坐在靠窗的位置, 对面是前几天爽约的邓蕊蕊,她正伏案奋笔疾书。
邓蕊蕊十道填空题还没写完, 项林珠已打了两个哈欠。
“你昨天又熬夜看书了?”
“没。”她努力集中精神盯着课本,“睡的晚了。”
昨晚本来她都躺床上了,谭稷明一通电话没完没了的说, 说到后来她完全睁不开眼, 电话还没挂人已经着了,一分钟后手机却重新响起。
谭稷明毫无困意:“怎么忽然没动静了,你那信号不好?”
她囫囵着应付,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困。”
已近呓语,他在电话里笑出声:“睡吧,不吵你了。”
于是她就那么睡着,早晨起床时手机还躺在枕头上, 就挨着耳畔。
邓蕊蕊把卷子递给她:“求助大神,这题我不会。”
她笑着看了看,是道运用公式的问答题, 刚握着笔读完题,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看, 是条微信:在哪?
她回:图书馆。
那头回复极快:我去接你。
再握笔时她有些分神,是那种少女不受控制的小雀跃, 但不影响大局,她埋头接着解题。两分钟后题解出来,她交给邓蕊蕊, 邓蕊蕊看着白卷上密麻的文字脸都绿了。
“大神啊大神,我请教的是上一题!”
她伸脖子去瞧,上一题的确是刚才看过的问答题,那是需要公式计算的,而她在“简述轮虫的生活史”的题目下写满了轮虫的生活史…
“不好意思啊。”她尴尬一笑,重新拿了卷子,“我重做一遍。”
邓蕊蕊瞧着她:“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有心事吗?”
“没有啊。”
“没有心事,那就是心里有人咯!我上次都看见了,你男朋友好帅的。”
她想说不是,但现在好像又是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脸上一红。
半小时后她和邓蕊蕊一块儿走出图书馆。
“你先走吧,我等个人。”
邓蕊蕊笑着调侃:“男朋友吧?”
她脸上又是一红,没有否认。
她还在台阶上站着,谭稷明远远开了车过来,下车后先捉了她的手。
“冷不冷?”
她摇摇头。
“下午有事没事?没事儿去公司加加班呗。”
她转头:“加班?”
他捏着她的手指头:“这一阵儿忒忙,分不开身,我又想多看看你,你说怎么办?”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啊。”
她还是不说话,垂着头笑。谭稷明也笑,开心得像个孩子。
二人中午吃的极简,就在路口的店面要了两碗牛肉面。
项林珠嘱咐老板:“一碗小料正常放,一碗不要香菜少放盐。”又补一句,“还要少放肉。”
那老板眉头一皱一松:“还有这种客人,吃牛肉面少放肉…”
两碗面上来,谭稷明挑了肉放进她碗里,呼哧哧吃起面来。
吃完面去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她却不让他牵手:“被他们知道了不好。”
他说:“反正你再干几天就不干了,怕什么。”
她躲开:“那也不行。”
“行行行。”
说着去揽她的肩。
还是被她躲开。
他挑眉:“碰一下也不行?”
她一脸严肃:“你正经点。”
于是二人装腔作势进了公司。
马小丹看见他俩时很意外:“你们一起来的?”
她立即答:“在楼下碰见了。”
马小丹捧着水杯点了点头。
周顺顺念:“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你在念什么?”
“李商隐的《锦瑟》,歌颂伟大的爱情。”
马小丹噗嗤一笑。
这画面很熟悉,项林珠却有口难辩,面红耳赤地去了工位。
她一兼职,工作内容本就不是太紧要,今儿又被谭稷明强拉来,其实没什么事可做,只好装模作样整整资料看看电脑。
五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晚上想吃什么?”
发信人是谭稷明。
她默默敲字:才刚吃了饭。
那头回复极快:不想工作,忒烦。
她看着屏幕弯了弯嘴角露出个笑,分明是不苟言笑的老板,此刻却像耍赖撒娇的小孩,原来他也不喜工作的。
“喂!”周顺顺滑着办公椅凑近,“傻笑什么?”
她迅速关掉屏幕把手机搁在桌上。
周顺顺说:“隔壁组长今天生日,晚上请吃饭呢。”
“是嘛?”
“是呀。”她朝谭稷明办公室努了努下巴,“也请老板的。”
那头人已经进了谭稷明办公室,说明来意又表明诚意。
谭稷明一本正经:“我晚上有事走不开,就不去了,祝你生日快乐啊。”
他身为下属也不好再劝,只好说着谢谢告退。
那人又到她们工位一一邀请。
恰巧项林珠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有人生日请客,你别去。
那人正催着她:“阿珠说好了啊,晚上一定到。”
她诶了两声,算答应了。
又回复谭稷明:我已经答应他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谭稷明那边没了动静。项林珠不以为意,全身心投入工作。
直到两小时后有人站在大厅宣布:“今天营销组组长生日,营销组是公司的中坚力量,为了感谢他们的付出,今天全体提早下班,就当犒劳大家这几天的辛苦。”
话音将落,全场一片欢呼,还有人跑去祝贺营销组长:“你真有面子啊,老板为了帮你庆祝,竟然叫大家提早下班。”
那营销组长骄傲得面红耳赤:“哪里哪里,是老板人好心善体贴员工。”
周顺顺正要和她击掌庆祝呢,却见谭稷明挥手一指,就那么指着项林珠:“数据比对今天必须出
结果,你留下加班。”
顿时,场面迷之尴尬。
营销组长很自觉地以为是自己对不住项林珠,宽慰她:“这项工作确实紧张,不如你先抓紧做,做完再来吃饭,我们等着你。”
她只好说:“不用了,你们去庆祝吧,下次有机会再约。”
于是大伙儿收工下班。
周顺顺叹:“阿珠你真可怜,该你休息时你得加班,大家收工去聚餐,你还得加班。”又附在她耳边揶揄,“这回加班带裤子了吧?”
她脸上腾地一红,怒目圆嗔瞪着周顺顺。
等人都走光了,她还坐在电脑前做数据比对。
谭稷明闲闲走来:“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没做完呢。”
“还真做啊?”他笑,“明知道我叫你留下不是为了加班。”
他看了看她:“我看你也不大乐意这样,要不下回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甭管别人怎么想,想约你就直接说。也甭等下回,明儿就开始吧。”
下一刻项林珠砰一下合上文件夹,滑动鼠标点了关机键。
他瞧着她,露出得逞的笑。
二人下楼,却碰上匆匆而来的符钱。
符钱站在拐角处,看他俩十指紧扣。项林珠使劲挣了挣,没挣脱。
“那什么,我过来拿份文件。”他往前走着,“你们自便,呵呵…自便…”
项林珠极窘迫地看着他,符钱的眼神写着“我早就知道了”的那么个意思,她更窘了。
下楼后还别扭着。
谭稷明不满:“又不是偷情,看见就看见呗,跟我在一起很丢你的脸?”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牵手时一旦被熟人看见,心里别扭得就像违背了三纲五德。
他带她去码头坐了轮渡去对岸,那边开满了紫红的三角梅。
俩人并肩走在路上,他掏出手机拍风景,又指挥她:“跟那树下站着,我给你拍张照。”
“别拍了吧,太傻了。”
“长这么漂亮不拍才叫傻,去站好了,听话。”
她依言往那树下站着。今天太阳很好,照得人睁不开眼,她在那簇青藤紫花下半眯着眼看镜头,嘴角撇出一道弯,笑容很是故意。
谭稷明心满意足,拉她到怀里自拍,他个子高,手臂也抻得高,项林珠仰头对着手机,又摆出故意的笑。
“诶你自然点儿。”
她收了笑,一本正经。
“笑一个。”他说,“带你出来散心,怎么弄得跟上坟似的。”
她一下笑出来,却没看着镜头,半垂了脑袋,头发顺在肩上,饱满的额头光洁,微张的眼睫很长,弯起的嘴角很美。那一瞬谭稷明恰巧转头吻在她头上,耳畔几缕发丝刹那轻扬,在阳光下更显活泼美好。
“看不出来你也会自拍。”
“我这也是头一回。”
他揽着她的肩,低头翻着照片。
二人认识多年,这城市早断断续续逛遍了,已没多少新鲜事可做,就随便找了小店歇脚。谭稷明平时老道惯了,这会儿横着手机玩游戏时,项林珠恍惚觉得他像叛离经道的少年。
他抻开腿脚半躺在椅子上玩着,习惯性指使:“给我倒杯水。”
她不动声色,自觉提起水壶给他加水。
闲着的谭稷明也能找到乐子,这一玩不仅把自己手机的电池耗干,还把她的手机拿去祸害。她本
以为他只是玩玩游戏,晚上回了宿舍才发现这人动了手脚。
起因是班级群里讨论课业,有人找她解答难题,她发出解题思路时才看见头像被换了。一时群里炸开锅,大家都在问那个亲她的男人是谁,还说她捂得严实不够义气。她吓得抖着手把头像换回去,恰巧谭稷明也发来信息。
“在干嘛?”
接着又来一条:“给我把头像换回去。”
她不理。接着手机响了。
她先发制人:“你怎么随便动我手机?”
“我女朋友的手机我动一动怎么了,别说什么手机,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25
两人在一起后, 生活并未有太大变化, 谭稷明照旧霸道不讲理,时不时的还使唤她。
揭开距离的面纱, 神也能变普通人。
项林珠觉得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谭稷明竟那么爱缠着人,像个小孩儿似的。比如吃完饭霸着她不让她回学校,或者在她为实验忙的不可开交时, 他打来电话说自己被送去急诊了, 有两回还谎称自己出了车祸。为了能和她在一起荒废,他竟无下限地诅咒自己。
再比如这会儿,窗外刮着海风, 灰蒙蒙的天气不怎么好。他光着肩膀半趴在她颈上,两人身上盖着薄被。
“昨儿吹了冷风,着凉了。”
声音埋在她颈窝,闷闷的。
她提着被角往上拉了拉:“少来, 谁叫你故意不盖被子。”
他抬起头看她:“太热了盖不住。”又低了头凑到她嘴边,“你冷不冷?”声音已低到极点,
“我给你暖暖。”
她羞恼地推他, 推不动,只能由着他又那么覆上来。
身心合一, 迷醉如海上沉浮,上一秒似要被那天降巨浪掀至水底, 痛苦得呼吸不畅,下一刻又忽然被汇聚的波浪从深处托起,越来越高, 越来越暖,那顶处极狭小,似要即刻坠落,便落了下去,直直跌进万丈深渊,心率急速加快的档口却被一双温柔的手掌托起。那双手的主人伏在耳边,一声声唤她宝贝。
迷惘间她想起圣诞节那天,她穿着短裙赴约,套着齐大腿的长筒靴,谭稷明瞧着她的眼神霎时明亮如燃烧的火焰。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扭捏着转身要回去。
他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自己的女朋友看看也不行?”抱着她来回晃,“你这么打扮,漂亮极了。”
那天他极无赖,带她回去摆弄什么圣诞树,送她的礼物是条带了小吊坠的链子。她看着那吊坠在灯下熠熠生辉变幻着五颜六色,没来由十分抗拒。
谭稷明劝:“没几个钱,戴着玩玩儿。”
她还是拒绝,挑了地上的圣诞娃娃:“这个就挺好。”
他无语:“那是一摆件。”
说着,想用强的往她颈上套项链。一人进攻一人躲着,来回几遍就滚成一团。身下铺着厚实地毯,就在圣诞树的旁边。他的手还垫在她颈后,隔了半尺距离定定看着她。屋外冷风刮起海浪,层层铺散细碎声响,他的双眸在暖晕的水晶灯下似要滴出水来,下一刻便倾身下去,深深吻了起来…
事后的项林珠接连两天都不能好好走路,对着他怨愤又羞愧。他倒自觉,陪着笑脸呵护,要什么给什么,不要什么也硬要塞给她些什么。
“想什么?”
他亲她嘴角。
“我该回去了。”
“天儿挺冷,一会儿该下雨了,今天就别回了。”
“不行。”
他趴在床上不动,眼睛也闭着。她去盥洗间收拾,出来后他还维持那个姿势。
她笑:“今天这么睡着,胳膊不麻了?”
他睁开眼:“爷今儿心情不佳,别指望我送你回去。”
她还是笑着:“不送就不送,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回。”
等收拾妥当,人已走到门口,却听室内传来他的声音:“你等会儿。”
她嘴角浮了个笑,规规矩矩坐沙发上等着。
他不高兴时总说不管她,却从来没有真正不管过。
等到了校门口,又是一阵难舍难分,他捧着她亲个没完。
“实验室里别关机。”
“嗯。”
“自习室里别开静音。”
“嗯。”
“别和男同学说话。”
“…”
“行行行,说几句话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又亲她,灵活长舌似要将人连皮带肉吮进肚里。
项林珠嫌疼,挣扎着推他:“半天而已,晚上你不是还要过来吗,弄得像要分开很久一样。”
他抱着她:“什么半天而已,半小时我都不想分开。”
她顺了顺他的背:“你不是也要开会吗。”
他应了一声:“你下午早点儿结束,晚上约了白杨他们吃饭,人是客,让人等着不合适。”
她想,从认识起,他对白杨一直都那么随便,什么时候竟知道客气了。
但也不戳破他的心思,应了声:“知道了。”
下午她结束时还是晚了。
夜幕降临,天上零星和璀璨路灯遥相呼应,来往的人堆里有人从车窗探出头叫她名字。
她看过去,竟是符钱。
“他那边也晚了,刚出发去了饭店,我从这儿顺路,直接接你过去。”
她于是上了车,却没想到车里还有一姑娘。
“我去,怎么是你?”
那姑娘是许久不见的路之悦。
项林珠也吓一跳,看她脚上打着石膏很是诧异。
她问:“你俩什么关系?”
符钱出声:“你坐好吧,腿都折了还不安生。”
她看着符钱:“她不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她笑了笑,又看着项林珠:“怎么哪儿都有你。”
符钱出声:“你们认识啊?”
俩人都没出声,互不搭理。
一会儿后路之悦开口怼她:“你和谭稷明说小话,害我妈关了我两个月,这笔账我可记着呢。”
符钱道:“你认识谭稷明?”
她惊喜:“你也认识?”
“太熟了,他是我投资人。”
“那天你撞了我,现在我又和你的投资人认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