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七彩准备回屋,迎面却正好看见竹青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想必是之前那开门的人向他报了信。他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又是二狗找你?”
她点了点头:“没事,他已经走了,不会再过来了。”
竹青仍旧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派人来守在门口?”
“不用!”谭七彩赶紧摆手,声音有些尖锐,顿时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明显了,有些尴尬地小声说,“他不会再来了,你不用费心派人看守。”
“好吧。”竹青点了点头,尽量顺着她的意思。他陪着谭七彩走了一段路,在分岔口上截住了她的脚步,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公子想请你去共进晚膳,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怎么敢不愿意。”谭七彩觉得讽刺,但是碍于竹青的面子,还是收敛了一点,点头说,“我去便是。”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可以替你回绝公子。”
“不必了。”
傍晚,谭七彩穿戴整齐之后由竹青领着来到用膳的地方,还是之前的厅堂,只是温如卿和梁妃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这个时候才感觉有些奇怪,之前是因为自己被关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的机会,所以没有见到那两位实属平常,只是现在摆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却只有司空仪一个人坐在桌前端着酒喝着,这种感觉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公子,我将她带来了。”竹青开口道。
司空仪喝完那口酒,看了一眼谭七彩,又别有深意地瞄了一眼竹青,笑盈盈地说:“怎么样,在府上可还住得习惯?”
谭七彩双手握拳,真心想冲上去朝着那张虚伪的面皮揍上一拳,明明是囚禁着自己,被他说出来就像是自己被他好心收留的一般,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拳头松开,尽量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习惯得很。”“那就好,你这些日子酿了不少好酒,够我喝上一年了,今日让你来,便是要感谢你。”司空仪一面说一面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坐吧。”
谭七彩看了他一眼,大方地坐下,却离他有好几个座位的距离。
“待我登基之后,便邀请你去宫中酿酒可好?”司空仪为谭七彩倒了一杯酒,放在她的面前,小小的酒杯中散发着诱人的酒香,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想喝它。
“谢殿下。”谭七彩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
谭七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倒是很怀念当时刚认识二皇子的时候,把酒言欢好不惬意,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明日再一同喝酒可好?”
司空仪端起酒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洞穿她的心思,将她的想法完全看透,谭七彩屏息凝神,尽量不露出一丝破绽,只是背后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有些凉意。
她的脑袋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面前的这个人除去,不仅是要为司空云报仇,也为被自己连累的戚凤竹、唐牧和谭相谋得一条生路。
司空仪看着她无比“真诚”的眼睛,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点了点头:“也好,明日我叫人将那坛酒挖出来,咱们竹林对酌。”
谭七彩松了一口气,跪下来谢恩。
竹青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想到今天二狗的出现,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去的路上依然有竹青的陪同,但是气氛却十分不妙,以前竹青都会厚着脸皮跟她说话,就算她不搭理他也会费尽心思地转移话题,谈天说地,今日却一反常态,沉默地走了一路。
就连谭七彩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知道他察觉到了,却不好去点破。她不能确定竹青是完完全全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也不想把他拉下水……让二狗买毒药已经是害了他,若是事情失败,二狗无疑会是第一个牺牲品,而竹青,她更是不希望他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七彩。”到了房间门口,谭七彩正准备开门进去,却被竹青叫住了,语气沉重,像是酝酿已久。
谭七彩慢慢地转过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你怀有身孕,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竹青皱着眉,眼中有深深的愁绪,“公子他是谨慎之人,有些事情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谭七彩不答话,心中却暗暗觉得不妙,竹青若是提醒司空仪的话,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话说回来,他说得也确实很有道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司空云留下来唯一的血脉,真的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不要做傻事,好吗?”竹青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来。
“你会告诉他吗?”谭七彩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地问,“如果我能成功,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杀了我?”
竹青一愣,眼底有震惊之色闪过,不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寻常的脸色,有些尴尬地笑道:“公子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我明白了。”谭七彩了然,她也没有指望竹青,只是希望他不要阻止自己,最起码不要告诉司空仪,否则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早些睡吧。”谭七彩关上了门,将满面愁绪的竹青关在了外边。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不用这么做,但是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司空仪的手上,不仅仅是戚凤竹、唐牧,还有谭相,还有,整个飞影帮。若是自己冒这个险能够救了他们,她义不容辞。
大不了,带着孩子一同去阴间与司空云团聚,不知道他有没有等自己。谭七彩苦笑,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爬上床去睡觉。
第二日午时,二狗十分准时地过来敲门,谭七彩早就等在那里,午时是这里戒备最松懈的时候,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这个时候丫鬟小厮们都午睡去了,后门基本上没有人在。
谭七彩迅速地打开门,二狗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面容有些紧张:“这是好几人份的砒霜,随便一点都足够毒死一个大活人,七彩,不管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你放心吧,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谭七彩将东西塞进袖子,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放在二狗的手中,这是她为数不多还有些值钱的东西了。
二狗当即就想推阻,却被谭七彩眼疾手快地推出了门外:“你赶紧离开吧,真的非常感谢你,不管我有没有去找你,希望你都不要再来这里了,以后跟那位姑娘好好地过日子。”
“七彩!”二狗转身拍门,门后却已经没有了声音,他颓然地在门口坐了下来,心情非常失落,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谭七彩在袖中紧紧地捏着那包砒霜,心中忐忑不已,她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但是能不能成功,却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临到傍晚,她从自己的小屋子里拿出了一点白色的粉末,那是自己做的给酒调味用的,她在府中四处打听寻找,终于找到了司空仪安排的负责准备酒的人。
“这是我精心制作的调味品,现在交给你,等殿下让人上酒的时候,你再将这粉末掺进酒中,放得太早,酒味会变,而且这用量是刚刚好,一点也不能少,千万不能让人偷尝。”谭七彩面容严肃地告诉他,那人也喝过谭七彩酿的酒,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义正词严地点了点头:“谭姑娘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司空仪是习武之人,五感都太过灵敏,谭七彩可不敢当着他的面下毒,砒霜放进酒中太早的话,她又怕打开酒坛子的时候会有太浓烈的气味,司空仪难免会起疑心,只有借助于别人的手,才安全一些。
谭七彩点了点头,稍微放下些心来,将自己带着的另一个小酒坛子递给他:“有劳这位兄弟了,这些桂花酒是犒劳您的一点心意,您留着慢慢喝吧。”
“哎哟,你可真是客气。”那人收下谭七彩的赠品,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一股醇香的酒味带着浓浓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可谓是极品桂花酿。
谭七彩见那人馋得流了口水,欣慰地笑了笑。
告辞之后,她快速地回到房间,换了身干净衣裳,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簪子,便随便拽了条丝带扎在头上,看上去倒是飘逸清爽,令她十分满意。
没过一会儿,竹青过来敲门了,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小腹,像是给自己打气,然后打开门迈开了脚步。
竹青见她一身素净清丽的打扮,不由得愣了愣神,面上有些微微地泛红。“你这样打扮,很……漂亮。”
谭七彩转身朝他微微一笑,风轻轻地吹过她的面颊,带起几缕发丝,那笑容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美得令人惊心。
她经受了洗礼一般,肩膀上背负的沉重感像是消失了,整个人如同一条在空中飞舞的丝带,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将她带往遥远的天际,就像是一心赴死之前心灵的宁静。
竹青像是明白了她的选择,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一路沉默地陪着她来到司空仪所在的竹林中央。
谭七彩依然记得,那时自己被司空仪救回来,半夜睡不着来到这里,与他聊天喝酒,最后醉得睡着了。
时至今日,那些过往已经成了云烟,面前这个满脸虚伪笑容的伪君子,是自己的杀夫仇人,不知道今天要彻底醉倒的,是他还是自己。
下人上来端上了酒,司空仪举起酒杯放在鼻尖处闻了闻,朝着一脸平静的谭七彩温柔笑道:“果然好酒。”
谭七彩有些微微地冒汗,但是她的心中却是异常平静,她端起酒杯,向司空仪敬酒。
“有什么要说的吗?”司空仪盯着她的眼睛,平静地朝她举起了酒杯,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祝愿,世界和平。”谭七彩看着他慢慢地喝下那杯酒,自己也将杯子凑近了嘴边,眼睛的余光却瞄见司空仪的手一顿,那口酒终于还是没有进到司空仪的嘴里。
谭七彩心中一个咯噔,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司空仪眯着眼睛看着她,像是要亲眼看她将手中的酒喝下去。
她的手开始颤抖,腹中的孩子仿佛在提醒着她,这是司空云的骨肉,这口酒喝下去,便是一尸两命。
“怎么了?自己酿的酒反倒喝不下去?”司空仪有些嘲讽之色,他冷冷地站起来,不客气地抓住谭七彩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拽了起来,那酒杯从她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碎成了好几片,里面的毒酒也洒了一地。
司空仪拎着谭七彩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她也不挣扎,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切都完了。
“你的胆子还真大。”司空仪依旧是满面春风,笑得愉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但是他的笑容却不会给人任何一点快乐的感觉,只会让人心灰意冷,“你觉得,我会喝掺有这么浓烈的毒药味的东西吗?”
浓烈吗?谭七彩倒是有些没有料到,她一点也没有闻出来。她现在只感觉浑身发冷,但是心头又有一种即将解脱的畅快感。
在这里憋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从初春憋到温暖的春末夏初,她心中的一口恶气,依然还是发泄失败了。
在场所有人当中,最紧张的当数竹青,他身子紧绷,仿佛随时准备着冲上去将谭七彩解救下来。
“来人啊,把人带上来。”司空仪将谭七彩如破布一般扔到地上,谭七彩屁股着地,忍住了痛呼,第一反应是摸着肚子,紧张得一身冷汗。
还好肚子并没有什么痛感,谭七彩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看到被押送上来的人,瞬间惊呆了。
来人正是二狗,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全是鞭痕,嘴角还有残余的血迹,看上去惨不忍睹。
二狗看着摔倒在地的谭七彩,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侍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闷哼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谭七彩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实在不是个滋味,怨愤、悔恨、惊讶在她的心中集聚盘旋,让她恨不得掐死自己。她还是将二狗牵扯了进来,而且一牵扯便是这么深。
司空仪转头看向谭七彩,脸上笑意明显,却让谭七彩浑身泛寒,她捏紧拳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人,你可认识?”司空仪问道。
谭七彩苦笑道:“殿下怎么将我的旧识也抓来了?”
“旧识,好一个念旧情的旧识,竟然会给你送砒霜,嗯?”司空仪已经洞悉了一切,谭七彩一切装傻的行为,在他的眼中就是个笑话。
谭七彩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心中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快挺不住了,这么多天的精神折磨让她几乎要发疯,但是她现在不能疯,人命压在她的身上。
“这件事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并不知道我拿砒霜要做什么,我只是利用了他,让他帮我跑腿。”谭七彩说完之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近二狗,用干净的袖子替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声音轻柔地问道,“是不是,二狗?”
二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
“是就点头。”谭七彩皱着眉头看着他,“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家中还有妻子和老母亲要照顾,我说过了,你帮我送过这次东西,我们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二狗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他看着谭七彩,眼中有些惊恐,又有些犹豫。
谭七彩知道他惊恐着什么,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下毒谋害二皇子,下一任的皇帝,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在犹豫应该怎样回答才是正确的答案。
“二狗,之前我们在酒馆中,似乎也是见过的。”司空仪轻飘飘的话语从谭七彩的头顶上飘了下来,落到二狗的身上,二狗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他。
面前的司空仪,跟以前在酒馆看到的司空仪决然不同,样貌依然温润如故,但是身上的气质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戮感,让人不敢靠近,不敢忤逆。
这样的二皇子让二狗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他浑身发颤,过了许久才回答了一句:“那个……七彩她,让我买毒药,我就买了给她。”
谭七彩心底虽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实话。
司空仪眯着眼睛看着二狗,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他用眼神示意捉住二狗的侍卫,那侍卫将他拖了起来,将他拽走。
二狗惊恐地看着谭七彩,挣扎着叫道:“七彩,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七彩!”
“殿下!求你放过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想要杀了你,你杀了我便是,其他人你就放他们一马吧,我求你了!”谭七彩朝着他跪下,抓住他脚边的袍子。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让人将他扔出门外,又没有要把他怎么样。”司空仪的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架在了谭七彩的脖子上,“倒是你,这样干脆地将自己做的事情全说了出来,让我怎么审问你,折磨你呢?”
谭七彩松下的一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司空仪冰凉的剑锋贴着自己脖子上的皮肤,那感觉就像是站在赴死的悬崖旁边,不知道在哪一分哪一秒就会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多谢殿下放我一马。”谭七彩语气之中不无讽刺,她知道自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又有什么关系,司空仪倒也配合,手上加大了力道,在她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但是她却忘记了还有另一个人在场。
“公子,求您饶她一命,属下愿意替她受罚。”竹青单膝跪地,声音干脆。
谭七彩身子一僵,恨不得将竹青的嘴巴给封上。
“你是认真的?”司空仪似乎有些怒了,“这些日子我已经够纵容你了,今日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公子!”竹青冲上前一把握住他即将刺向谭七彩的剑,声音骤然变大,“公子,您就看在我的分儿上,饶她一命吧!我会好好劝她……”
“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留着便是隐患。”司空仪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一点也听不进竹青的话。
竹青有些慌了,他死死地抓住司空仪的剑,抓得满手都是鲜血,眼神却坚定不移:“公子,您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竹青,这还是你吗?”司空仪怒极反笑,用内力将竹青弹开,翻转剑锋,直指竹青的眼睛,“我们两个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我做的事情几乎都有你的一半,你今日真要为这个女人背叛我?”
谭七彩此时却是心如刀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竹青会为了自己拼命到这个程度,她心中酸楚,伸手抓住竹青的袖子,声音不大,却足以传进竹青的耳朵:“竹青,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你不必为我这个半废之人付出这么多,不值得的。”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竹青皱眉看着她,像是在严厉地教训孩子的老师,“你一定要活下去。”
“呵呵,可真是一场好戏啊,可惜,这好戏演到这里也要收场了,竹青,你真当我不会杀你?”
司空仪缓缓抬剑,竹林里一阵怪风吹起,随即归于平静,平静了还没有几秒钟,一个人狼狈地冲进竹林当中:“报!”
“何事?”司空仪正在气头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来人的身上。
“不好了,不好了……刚刚有人破了京城的门!”那人气喘吁吁,仔细一看,他的身上还有伤,满身狼狈。
“是谁?”司空仪皱了皱眉。
“是……是……”
“是我。”竹林中慢慢地走出一人,手中拿着剑,剑锋上时不时还有血滴滑落,滴在黑色的泥土里,深深地渗了进去。
那人声音冷淡,慢慢走出竹林的阴影,月光照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孔上,仿若一尊完美的雕像。
“你!”司空仪后退两步才站住了脚,眼神凌厉,“你已经死了!”
“哦,二哥这么盼着我死啊。”司空云随意地甩了甩剑锋上的鲜血,冷笑道,“只可惜,我只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谭七彩彻底地怔在原地,觉得整副身躯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一定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这几个月以来,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的这张脸,竟然距离自己这么近。
他的气息依然如故,一点也没有变化,笑容依旧是以往的弧度,那样冷淡,却让她几乎要发疯。
司空云,司空云,她喃喃着他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地狱一般的两个月在他出现之后仿若浮云一般轻易散开,心中的阴郁烟消云散,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他给塞满了。
司空云看了一眼瘦了一大圈,脖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流了满身的谭七彩,眼中现出一抹浓烈的杀气,他握紧剑把,如利箭一般朝着司空仪冲了过去,司空仪赶忙举剑抵御,“当”的一声响,夹带着金属的摩擦声,两人瞬间战至一处,谭七彩根本就看不清谁的身影是谁的。
司空仪在这方面根本就不是司空云的对手,虽能勉强抵挡一阵,但是毕竟司空云的功夫底子摆在那里,而且招招要命,每一剑都直刺司空仪的命门,司空仪时间一长很快便落了下风,竹青一看不妙,立刻抓起地上散落的竹枝加入战局,与司空仪一同抵御司空云。
竹青的功夫与司空仪差不多,司空云以一敌二,脚步开始有些凌乱起来,没过一会儿,竹林另一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人不少,似乎是司空仪的人听见了打斗声都聚集过来了。
司空云不笨,他绝对不会让上次的场景重演,一招摆脱那二人之后,他直接搂住谭七彩的腰,飞身上了屋顶,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谭七彩被司空云抱在怀中,风吹起她乌黑的发丝,夹着素色的丝带,看上去清新可人,只是脖子上的那道血痕落在司空云的眼中,十分碍眼。
他皱着眉头迅速地跳了下来,闪进七皇子府中。
到了此时谭七彩还是一副宛若在梦中的神情,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司空云的脸上,怎么也不舍得挪开。
到了府中之后,叶子已经等在门口,看到谭七彩安然无恙,她激动得红光满面,司空云却面色不佳,吩咐道:“去叫张大夫过来,快点!”
谭七彩被他轻轻地放在床上,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怜和心疼。
“伤口疼吗?”谭七彩摇头说不疼,摇到一半才发现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笨蛋!”司空云让她躺下来不要乱动,眉头皱得紧紧的。
谭七彩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回来了,他竟然平安地回来了,她觉得空落落的心重新被填满了,人生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意义。
张大夫很快便跑了过来,在司空云严厉的眼神扫射下迅速地为谭七彩检查了伤口,然后轻巧熟练地为她上药,包扎,包好了之后,他才敢跟司空云说话。
“谭姑娘……哦,不,七皇妃的伤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伤而已,并没有伤及喉管,待伤口愈合便没什么关系了。”张大夫笑着说。
“你再给她检查检查,看看还有其他的伤没有。”司空云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