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傅灵佩,她及时奔出殿外,跟了一会,见距离大殿足够远,便传音道,“吴修士,且等一等。”
吴岚早觉身后气息,倒也不以为意,听得一声女音,才错愕地停了下来。见是殿中女修,亭亭玉立,气息一紧,左手攥着,防备的绷紧。
傅灵佩轻烟步一错,便轻飘飘地站在他面前,口中道,“有人托我,约你一叙。”
也不愿多话,直接将手中之物丢了过去。
吴岚接过一看,顿时神色一凛,“请尽快带路。”神情急切。
傅灵佩见此,直接转身,往那长廊而去。吴岚紧随其后,倒也不慢。
“便是这里。”不过略略一会便到达了目的地,傅灵佩顺势停下脚步。吴岚打出一个隐秘的手势,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才轻轻走出。
“还需麻烦傅姑娘,再寻一处僻静之所。”
“那是自然。”
傅灵佩一路警醒地带着二人往那天剑峰后崖而去。
天色已晚,后崖处一改白日的喧嚣,杳无人烟,跃步间只闻得三人低低的呼吸声,安静的诡异。
“到了。”傅灵佩伸手一指前方,峭崖险峻,四面开阔,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而后便负手而立,不愿再向前。
丁一见她小心,嘴角轻轻勾起,似是见到什么愉悦之事一样。
吴岚错愕地看了他一眼,见一切如常,便只当自己看走了眼,低垂脖颈,静静跟随。
丁一顺手抛出个阵盘,三人身影顿时如镜面水雾,渐渐隐去。再看去,后崖处便空无一人,神识不可见。
四品隐灵阵?!
傅灵佩不由瞪大双眼,有此物在,又何处不僻静?随便找个犄角疙瘩便可以了。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她负身过去,表示避嫌。只风中隐隐传来剑尊,游历等字眼,声音压得极低,听不真切。
傅灵佩放空心神,不愿再背负他人秘密,一时倒也闲散。
夜风习习。
傅灵佩不过呆的一会,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显然是有意放重,让她察觉。
“好了。”她回头,吴岚已经不见。
丁一已经摘下斗篷的帽子,正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眸子,似是映照了整个星空,静谧如海。
傅灵佩呼吸不由滞了滞,才回过神来,不由暗自嗤笑自己,倒也与狼念娇一般了。一时间,倒也理解了娇娇的狂浪。
两人都未多话,静静地飞跃,直下山崖。
丁一已经重新把帽子带回,似是一个影子,姿态俊逸,却深沉无息。
“也罢,就此别过。”傅灵佩指指天剑峰下小路,不去想他之后如何出去。想必,他有办法进来,自有办法出去。
“抓住你了!”
突地,斜刺间冒出一个人影,一声衣衫松松垮垮没个正形,正是那陆玄澈。
夜色深沉,他却仍轻轻摇着折扇,当中一跨,便挡住了二人去路。
“不枉我在此等候许久!”陆玄澈一脸抓奸在床的愤怒之色,对着心心念念的傅灵佩,狠狠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竟敢与我抢——”
丁一忍不住“嗤”了一声,不待他话落,双手一错,一把金刀便刺了过去。
陆玄澈“啊”地一个跃身,便避了开去。
丁一嘴角一弯,似是正中下怀,手一扬,灵力泼洒,陆玄澈还未竟声,便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你把他——”傅灵佩急了,陆玄澈虽惹她厌恶,却也还未到致死之地。
“你关心他?”丁一的声音倏地绷紧,露出的唇线抿得笔直,“放心,这快活散不过让他昏睡一个时辰罢了,并无其他影响。”
“……”
傅灵佩无言,看着呼呼大睡的陆玄澈,眉眼间却伸展开来。
丁一的声音更冷,“此物收好。”他丢过来一物,却是之前的凭证。
“以后倘有要事,凭此物来归一找我,无有不应。”
傅灵佩摩挲着手中之物,冰凉的棱角触着手心,一时间静默无语。
丁一看着眼前之景,声音却又低柔了下去,“此际,却是我对你不起。”
傅灵佩疑惑地看去,对他这突然的道歉感到极为莫名。
“这……,是为何?”
“归一派,为陆玄澈提亲,却是因我而起。”他似是难以启齿,“若非陶亮多嘴,将你在东守赠我之事传扬,引起陆玄澈注意,他也不会留意于你。他历来喜欢与我争夺,你,便是他志在必得之物。”
“我……”他张了张口,自嘲道,“不过他心性天真,倒也不坏。”
“那你此行,原本不必亲自前来,”傅灵佩不由猜测道,“却是与我道歉?”说着,又立马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念头。她并未那么天真。
丁一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掩在斗篷中,并不真切。
挥袖,如燕翅直下,径自走了。
傅灵佩见此,也便径直回了洞府。
一夜修炼。
第二日,她初初来到崖顶,摆出架势,便要继续那劈砍之功。
“师妹师妹!”
一阵活泼跳脱的声音传来,傅灵佩瞬间如魔音穿耳。
完了,今日怕是……
她拔腿就跑,打算今日便回洞府静修。
陆篱姝的脸从远即近,带着兴奋之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傅灵佩不听。
“师妹,你那同族出的,叫什么来着……”
傅灵佩停下脚步,“怎么了?”
“叫什么来着……”陆篱姝还在回忆。
“傅灵飞!”
“啊,对,傅灵飞!”她重重一拍掌,一双眼晶晶亮,“今日执法堂传来消息,闭思过崖五十年,不得修炼!”
傅灵佩闭了闭眼,嘴边轻轻歪出一个惬意的弧度。
如此,甚好。
第50章 16.4.1
傅灵佩这几日的心情极好。
即便是秦绵又拿些奇奇怪怪的衣裙过来,她也不恼。看见陆篱姝,还会难得的停下打声招呼。娇娇在大发花痴,她甚至还会轻笑出声。
这看见太阳便会笑,看见云朵便展眉的傅灵佩,反而让其余人等极为不适,只觉毛骨悚然。尤其是秦绵,更想念之前硬邦邦的冷面师妹。现在的师妹,太……奇怪了。
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事,傅灵佩的容忍度突然变高了起来。一直冷冰冰的面瘫脸,也出现了难得的人气。
这日,她练完劈砍,内心哼着小曲,脸上却依然挂着一层不变的暮色,溜溜达达便往洞府走。
这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看见来人为止。
陆玄澈,双腿一叉,与凡人间的开山路匪一样,杵在道路中间,衣摆湿润,显然等候时间不短。
一身金光闪闪的法袍,其上数阵相叠,桑丝织就,与脸上那股子天上有地下无的睥睨之气相配,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土财主的骄奢之气,简直是写满了“快来劫我”四个大字。
起码傅灵佩挺想体验一把劫匪的感觉的。
“你来做什么?”傅灵佩对着那金闪闪的法袍,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那日,你还未给我个交代!”陆玄澈依然气呼呼的,鼻尖似还冒着热气,手中的折扇扇地更猛烈了。
“交代?我跟你之间,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傅灵佩嗤的笑了声。
“怎么没有?”陆玄澈挺着胸膛,竭力展示身上那贵重的家当,“你……你,身为我未来的道侣,竟然半夜私会男人,如何对我得起?”
“……”
傅灵佩无语。忍不住好奇地看着眼前男修,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是否与常人有异,否则为何总有这般奇葩的念头?她何时与她定下了?
陆玄澈被她看得手足无措,原先清秀白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煮熟的鸭子。
“宗门大殿之上,你我二人不就说清了么?我暂无找寻道侣之心,”傅灵佩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大红脸,嘴边却毫不容情,“何况,即便是有,也绝不是你。”
“为何?”陆玄澈的脸一下子煞白,像是想通了什么,恶狠狠地道,“那日那人,是丁一对不对?我就知道……”
“丁一?”想到丁一那日言行,傅灵佩便知他不欲让人知晓他来了天元派,虽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隐瞒道,“我与他不过只是故人罢了,并无其他。何况,他又怎会出现在我宗门大阵之内?”
“你,与他……”陆玄澈果然心思单纯,竟然毫不怀疑便接受了这般说辞,忘记追问黑衣人之事。脸上又开始欢快起来了。
“虽我与他不可能,不过,”傅灵佩顿了顿,卖了关子,“不过你嘛,更不可能!”
她轻轻地甩了甩鞭子,威胁意味极浓。
陆玄澈忍不住缩了一缩。想到自己已然跌到底的男子气概,便又硬挺起胸膛来,“我,我,不会让的。除非,除非,你让我送你!”
“嗤——”傅灵佩不愿再与这拎不清的计较,九索鞭带着急遽的灵力挥了过去。
陆玄澈下意识地一跳,躲开了。
傅灵佩随即跃出,扬长而去,裙带飘飞之间,身姿如画。
陆玄澈一时,痴了。
傅灵佩很快便回到了洞府。
稀奇的是,雪狼娇娇竟然乖乖地呆在洞府,并没有去外面闲逛。
傅灵佩一挑眉,诧异地问道,“今日,如何这般乖巧?”
娇娇一脸蔫蔫地趴在角落,幽幽地道,“我,是不是很丑?”说着,把身体拗成一个扭曲的姿势,毛乎乎的脸挤在一块,爪子托腮,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傅灵佩,显然是希望听到否定的答复。
“是。”
“……”
娇娇无语,恹恹地趴了回去,背身而对,不肯再理这无良主人。
傅灵佩轻轻地笑了笑,便把这事放在了一边。娇娇向来自愈能力超强,想来很快便会生龙活虎。
她再次进入须弥境,将已经成熟的通焕草和无云草收了起来,换成炼制培元丹的黄孜草和乾冰草。此次已经集满了二十炉蕴藉丹的草药。现如今她炼制蕴藉丹已经毫无难度,几乎炉炉满丹,颗颗上品。
这般成绩,倘若让其他炼丹师知道,怕是要惊掉了眼珠子。
同为一品炼丹师,即便是专为门派炼制蕴藉丹这般低品丹药,浸淫此道二十年的,也未必能有这般成绩。据传现世炼制蕴藉丹成绩最好的,便是天元派丹峰峰主诸行云了,他的最高纪录也不过是满丹上品八颗,而傅灵佩却是炼丹两月,便几乎炉炉上品满丹了。
傅灵佩虽对炼丹这行当不算了解,却也知道这颗颗上品并不寻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是以也并未向任何人透露,甚至包括她极度信任的师尊。修炼快,尚可说是资质高,机缘好。历来修真出天才,倒也算不寻常之中的寻常。但这初学炼丹便能到这般境地,只会让人起疑心,杀人夺宝罢了。
去坊市换购灵石之时,傅灵佩也仅仅拿出一半的上品蕴藉丹来,至于中品,她更是摆出一副孤傲的姿态,随口解释句“丢了”。反让人不敢得罪。炼丹师中总有这般脾气古怪,追求技艺之人,倒也不突兀。
傅灵佩手头已经有三千多的下品灵石,终于摆脱了赤贫户的处境。但在老牌的筑基修士眼里,却仍处于垫底的地位。
不过现如今她已经知足了,手有技艺,灵石不愁。更何况暂时她对灵石并无需求,再练这二十炉的蕴藉丹,便可尝试炼制筑基期可服的培元丹了。
虽说上品蕴藉丹几可媲美筑基期丹药,不过毕竟是几乎,药效也差了那么一点,傅灵佩并不愿意将就,便把没卖出的留了大部分给娇娇,少部分给了陆篱姝。
且不提陆篱姝的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作为一个灵宠,娇娇不过练气后期,虽速度极快,逃命功夫一流,不过比之傅灵佩来说,却还是差了不止一丁半点。倘若外出游历,得遇强敌,她怕是没有余力照顾到她。况且娇娇生性贪懒爱玩,并不愿时时刻刻修炼,所以必要傅灵佩盯着才肯修炼一会。
不过现如今她正处于郁闷期,傅灵佩便也不去招她了。
她步出须弥境,心中还想着黄孜草三十年一熟,乾冰草五十年一熟之事,抬头却发现娇娇已然恢复。正精神奕奕地昂扬着脑袋,身前一股灵气团,陷入了修炼之中。
今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如此自觉,不需要她催,便自行修炼了?
傅灵佩好笑地摇摇头,只觉倒也是好事一桩。只是,便不知道这热情,能保持多久了。
她重新布置好五行阵,盘腿静坐,炼制起蕴藉丹来。
傅灵佩早就发现,炼丹便是淬炼灵力的过程,虽总量未有增加,火灵力在她体内却格外通泰好使,似是那掺杂的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杂质都被淬炼得通透了。
是以,开炉炼丹,非但不会拖后她的修为,更反而让她能巩固修为,为以后的修炼进阶铺路。
同样的火灵力,她在总量上的优势自通脉丹淬体后便有,但是开炉炼丹,让她灵力纯度却更有进益。施法速度更快,控法能力更强。
所以,傅灵佩愿意经常性地开开炉,炼炼丹,不单单是为了提升技艺赚灵石,更是为了巩固修炼得来的火灵力,让其更圆转如意。一举数得。
蕴藉丹的炼制对于如今的傅灵佩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温炉,融合,收丹,一气呵成。
原先一炉所需的半个时辰,更是缩减了一半时间,火候却不差分毫。此次只有一炉是九颗上品,其余均是满丹十颗上品。
傅灵佩满意地看着眼前一溜的玉瓶,嘴角微翘。看着一旁还在专心致志吞吐灵力的娇娇,原本只不过一分的好奇,却涨到了十分。
不过,见其还未结束修炼,也未作打扰,直接抽了一瓶上品蕴藉丹丢到她盘起的毛发里,将其余的收起来,打算明日再分些给陆篱姝。
明日,噢不,早上还得去练剑呢。傅灵佩想着,连忙打坐恢复起几乎枯竭的灵力来。
日正当空。
天剑峰后崖处依然热闹非凡。
傅灵佩拎着火漓剑,正打算挑个顺眼的继续斗剑。未料,这次楚兰阔却不再打算杵在剑影壁前当雕塑了。
他依然一言不发,神情严肃地站到傅灵佩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只看得傅灵佩菊花一紧。
“师……”
话还未完,楚兰阔便拎着傅灵佩的衣领,腾空而起,未几步,随手一扔。
傅灵佩灵活地旋了个身,才免于屁股着地的狼狈。
倘若真摔个四仰八叉,她这堂堂金丹修士的威风往哪搁。她似模似样的拍拍手,似要拍去灰尘一般。只暗自怪道这万棍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师尊,也不知道事先说一声。
再一看,师尊那张冷肃的阎王脸已经消失了。四周空旷旷一片。
这是……
傅灵佩这才想起,原来,是这里。
这世,自己倒是极快。
她忍不住翘了翘鼻子,极为得意。
第51章 16.4.1
四周一片空旷。
除了头顶那片郎朗的天,和脚下结实的土地,别无他物。连无处不在的风,似乎也停止了流动。一片死寂。
傅灵佩左手拎着火漓剑,右手正习惯性地要去摸九索鞭。脑中突地闪过师尊那张冷脸,她不由浑身凛了凛,手也缩了回去。
此次若是不通过,想必会被削得很惨。想到之后的水深火热,傅灵佩全身绷紧,神识谨慎地环视周围,摆出一个防卫的姿势,等待着阵起。
是的,阵起。
天剑峰内门弟子修剑历来重根基,所以第一便是硬功,劈砍为主。当师傅认为你可以通过第一步的时候,那么,第二步便来了,熬剑。
所谓熬剑,又从何说起呢?
师傅认为时机成熟之时,便会设置一个四方剑阵,将各种模拟剑气封入,而后将徒弟赶入,放剑气攻击。这般日日夜夜的熬,直到徒弟能应付自如,师傅认可,才算通过。
这阵内的日日夜夜,徒弟只能以剑应战,不可借助其他手段。且攻来剑气常常出其不意,毫无规律可言。在阵内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长时间不得休息,日日夜夜的对剑,是以称熬剑。
不过,倘若师傅不上心,或者囊中羞涩,这剑阵便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了。毕竟,摆阵的材料,可都是稀品,挺金贵的。
楚兰阔自然不会如此。
虽然练剑练得两袖清风,却绝对不是悭吝之人。在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大手笔之下,却每年都会额外存下一笔花销,以作设阵之用,再急需也绝不会动用。
显然此次楚兰阔已经蓄势已久,也许在宗门大殿见到那一剑,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不打一声招呼,便拎着小徒弟的后衣领,轻飘飘地将其丢入剑阵,打算过熬剑关。
若非傅灵佩曾有经历,不然怕是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
楚兰阔倒也心宽。在他看来,提醒不提醒也没甚差别。剑修,都是揍出来的。风里雨里熬出来的剑修,自有股硬邦邦的韧劲和皮实。那温室里出来的软绵绵徒弟,他楚兰阔却不需要。
傅灵佩站了一会,正待换个姿势歇歇脚,却蓦地捕捉到不寻常的气息。
来了!
一道青光倏忽而至,快如闪电,不过一瞬便已经到达傅灵佩面前。
此时闪躲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她并未打算闪躲。傅灵佩提起手中剑,脚步一错,便硬碰硬撞了上去。还太过稚嫩的剑势直接便被打散。
青光去意未绝,仍然带着骁勇之气撕空而来。
“喝——”傅灵佩毫不退让,再一次提剑前冲,砰砰砰三声,这剑光才全部消散,点点遁入空气,消失于无形。
傅灵佩的手微微发麻。她运灵于掌,细细调整,以免一会剑气来袭之时,手却滞涩,拖了后腿。之前偶然发出的南明离火剑,果真是神来一笔,之后却再也找不回那般状态。
还是太过高估自己了。傅灵佩不由苦笑,眸光却发亮。这些时日的顺畅,让她常有一种漂浮感,此时才重新落了地。
还未待她反应,又一股剑气来袭,此次却清灵如云雀,飘摇不定。
傅灵佩不能再采用硬碰硬的方法了。以重对巧,只有在占据上风的时候才能采用。一力破十会,也都是力占绝对优势才可成形。
傅灵佩腰肢款摆,轻烟步起,以一个常人不可能扭曲的姿态从剑势中钻了过去。衣裙翻飞之际,衣角便被割裂开来,逶迤于地。
不过,剑气在有人控制之下,未被打散是不会自动消失的。傅灵佩脚尖未落地,剑气便又一次从一个角落袭来,诡谲万端。
“剑者,退避是错,防卫是错,骄傲更是错!”一道冷冽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是楚兰阔。
是了。忘却脑中的技巧,忘却曾有的经验,剑修,唯一修的,便是永不后退的勇气,永不败亡的意志!只有不断向前,才是正道!以攻对攻,以攻代守!剑修,可以厚重,但绝不能懦弱!
傅灵佩放空了脑中一切,心中一片空明。只留眼前吞吐不定的剑影。
她再次提步上前,火漓剑起,一道排浪般的气势往前而去。清灵之剑气消逝!
果真如此!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傅灵佩便日日不得歇,夜夜不得眠,即便精神疲惫得似乎往前一步便要倒下,仍然需要应付着时不时攻来的剑气。
剑气万端,此阵竟已封融大半。楚兰阔对徒弟确实阔绰,这般剑阵所耗,没有个百万灵石是摆不出来的。由此也可见楚兰阔对傅灵佩的重视程度。
不过,也确实效果惊人。
傅灵佩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不过二十多日,她已经不需要神识辅助,只要剑气袭来,便能直觉判断去势,做出恰当回应。
一身衣裙褴褛,为了避免干扰判断,长发被乱糟糟地扎了个髻,全部堆在头上,远远看去却似个鸟巢,还是失败的。
傅灵佩自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即便是知道,她也没时间打理。一道又一道袭来的剑气,几不间断,已经让她无暇他顾了。她的身体已然疲惫到极点,唯独一双眼睛,却亮的反常。
再次机械地将袭来的剑气打散,傅灵佩擦了擦额角的汗,脚已打颤,手也发麻,现如今她不过靠一口气强撑着。这世的熬剑过程,却比前世严厉许多,可见楚兰阔对她期待甚高,全程并未有一丝放水,似是不把她逼到绝境绝不放手。不过,她能感觉到她的反应在变快,出剑更敏捷。
傅灵佩,熬出来了。
楚兰阔看着阵中已然毫无形象的小徒弟,微微笑了。眼中的冷意渐渐漾开,疏离孤傲也似淡去了一般,暖意春融,鲜花始盛。
一步步看着一块璞玉在他手中被打磨成了稀世珍品,楚兰阔心情自然是骄傲的。
不过,还是需要一个惊喜。
楚兰阔恶趣味地想着,万年古井无波的心似乎生出了捉弄徒弟的心思。他拈指一骈,一道剑气迸发,往傅灵佩而去。此番包含他十分之二的实力,且看她造化了。
傅灵佩尚不知她那无良师父正设了道难关于她,还在与那极力耷下的眼皮作斗争。
不好!一股凉意直泛背脊。
傅灵佩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一道霸道凛冽的剑气破空而来,是师尊的剑气!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傅灵佩顾不得多想,执起火漓剑,聚起全身灵力,身上气势节节升高,以九死无回之势往前破去!她又一次进入了之前意境,心极静,剑滚烫,气势万千地攻去!
“嘭——”一声!剑气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