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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美人和泪去,河山终古是天涯。
五
万户千门尽劫灰,吴姬含笑踏青来。
今日已无天下色,莫牵麋鹿上苏台。
六
水驿山城尽可哀,梦中衰草凤凰台。
春色总怜歌舞地,万花撩乱为谁开?
七
年华风柳共飘萧,酒醒天涯问六朝。
猛忆玉人明月下,悄无人处学吹箫。
八
万树垂杨任好风,斑骓西向水田东。
莫道碧桃花独艳,淀山湖外夕阳红。
九
平原落日马萧萧,剩有山僧赋《大招》。
最是令人凄绝处,垂虹亭畔柳波桥。
十
碧城烟树小彤楼,杨柳东风系客舟。
故国已随春日尽,鹧鸪声急使人愁。
十一
白水青山未尽思,人间天上两霏微。
轻风细雨红泥寺,不见僧归见燕归。
无题八首
一
绿窗新柳玉台傍,臂上微闻菽乳香。
毕竟美人知爱国,自将银管学南唐。
二
软红帘动月轮西,冰作阑干玉作梯。
寄语麻姑要珍重,凤楼迢递燕应迷。
三
水晶帘卷一灯昏,寂对河山叩国魂。
只是银莺羞不语,恐防重惹旧啼痕。
四
空言少据定难猜,欲把明珠寄上才。
闻道别来餐事减,晚妆犹待小鬟催。
五
绮陌春寒压马嘶,落红狼藉印苔泥。
庄辞珍贶无由报,此别愁眉又复低。
六
棠梨无限忆秋千,杨柳腰肢最可怜。
纵使有情还有泪,漫从人海说人天。
七
罗幕春残欲暮天,四山风雨总缠绵。
分明化石心难定,多谢云娘十幅笺。
八
星裁环佩月裁珰,一夜秋寒掩洞房。
莫道横塘风露冷,残荷犹自盖鸳鸯。
东居杂诗十九首
一
却下珠帘故故羞,浪持银蜡照梳头。
玉阶人静情难诉,悄向星河觅女牛。
二
流萤明灭夜悠悠,素女婵娟不耐秋。
相逢莫问人间事,故国伤心只泪流。
三
罗襦换罢下西楼,豆蔻香温语未休。
说到年华更羞怯,水晶帘下学箜篌。
四
翡翠流苏白玉钩,夜凉如水待牵牛。
知否去年人去后,枕函红泪至今留?
五
异国名香莫浪偷,窥帘一笑意偏幽。
明珠欲赠还惆怅,来岁双星怕引愁。
六
碧阑干外夜沉沉,斜倚云屏烛影深。
看取红酥浑欲滴,凤文双结是同心。
七
秋千院落月如钩,为爱花阴懒上楼。
露湿红蕖波底袜,自拈罗带淡蛾羞。
八
折得黄花赠阿娇,暗抬星眼谢王乔。
轻车肥犊金铃响,深院何人弄碧箫?
九
碧沼红莲水自流,涉江同上木兰舟。
可怜十五盈盈女,不信卢家有莫愁。
十
灯飘珠箔玉筝秋,几曲回阑水上楼。
猛忆定庵哀怨句:“三生花草梦苏州”。
十一
人间天上结离忧,翠袖凝妆独倚楼。
凄绝蜀杨丝万缕,替人惜别亦生愁。
十二
六幅潇湘曳画裙,灯前兰麝自氤氲。
扁舟容与知无计,兵火头陀泪满樽。
十三
银烛金杯映绿纱,空持倾国对流霞。
酡颜欲语娇无力,云髻新簪白玉花。
十四
蝉翼轻纱束细腰,远山眉黛不能描。
谁知词客蓬山里,烟雨楼台梦六朝。
十五
胭脂湖畔紫骝桥,流水栖鸦认小桥。
为向芭蕉问消息,朝朝红泪欲成潮。
十六
珍重嫦娥白玉姿,人天携手两无期。
遗珠有恨终归海,睹物思人更可悲。
十七
谁怜一阕断肠词,摇落秋怀只自知。
况是异乡兼日暮,疏钟红叶坠相思。
十八
槭槭秋林细雨时,天涯飘泊欲何之?
空山流水无人迹,何处蛾眉有怨词。
十九
兰蕙芬芳总负伊,并肩携手纳凉时。
旧厢风月重相忆,十指纤纤擘荔枝。
住西湖白云禅院作此
白云深处拥雷峰,
几树寒梅带雪红。
斋罢垂垂浑入定,
庵前潭影落疏钟。
【注】雷峰:又名夕照峰,为南屏山的支脉,突出于西湖南岸。曼殊善画,这首诗在深厚的内蕴中所体现的诗情画意,正可见出其才华之一斑,例如一个“落”字写得亦真亦幻,亦虚亦实,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答邓绳侯
相逢天女赠天书,
暂住仙山莫问予。
曾遣素娥非别意,
是空是色本无殊。
【注】素娥:嫦娥,此借指女子。空和色都是佛教名词。无殊:没有区别。
花朝
江头青放柳千条,
知有东风送画桡。
但喜二分春色到,
百花生日是今朝。
【注】花朝:即花朝节,俗称“花神节”、“百花生日”、“花神生日”、“挑菜节”。汉族传统节日。流行于东北、华北、华东、中南等地。农历二月初二举行,也有二月十二、二月十五花朝节的。
题画
海天空阔九皋深,
飞下松阴听鼓琴。
明日飘然又何处?
白云与尔共无心。
【注】这首诗写得闲适飘逸,有超尘绝世的神仙之概。诗人以随风飘的白云自喻,不再拘泥于物我之分,达到了“忘我”、“无心”的最高禅境。
过平户延平诞生处
行人遥指郑公石,
沙白松青夕照边。
极目神州余子尽,
袈裟和泪伏碑前。
【注】平户:日本岛名。延平:郑成功。郑公石:即“儿诞石”,相传郑成功诞生于石上,故得名。“极目”句:叹革命起义屡次失败,党人也多牺牲。
过蒲田
柳阴深处马蹄骄,
无际银沙逐退潮。
茅店冰旗知市近,
满山红叶女郎樵。
【注】这首诗写于1909夏秋作者旅居日本期间。诗中画面是动态的,清丽隽永。蒲田:日本本州地名。冰旗:茅店里挑出来卖冰的标志。
过若松町有感
孤灯引梦记朦胧,
风雨邻庵夜半钟。
我再来时人已去,
涉江谁为采芙蓉?
【注】若松町:日本市名,在九州北部。本诗表现一种思乡念远的感情。
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
契阔死生君莫问,
行云流水一孤僧。
无端狂笑无端哭,
纵有欢肠已似冰。
【注】曼殊和尚此诗写他为僧,孑然一身到处流浪不定,有如行云流水般的漂泊身世,极为哀痛悲凉。仲兄:即陈独秀。
代柯子简少侯
小楼春尽雨丝丝,
孤负添香对语时。
宝镜有尘难见面,
妆台红粉画谁眉?
【注】柯子:未详,从诗意看,似是一日本女子。简:本指信,这里作动词用,犹言“寄”。少侯:孙毓筠,字少侯,同盟会成员,曼殊在东京认识的朋友。
淀江道中口占
孤村隐隐起微烟,
处处秧歌竞种田。
羸马未须愁远道,
桃花红欲上吟鞭。
【注】远道:此处有双关义,即也指实现政治目标的道路。吟鞭:作者走马吟诗,故称马鞭为“吟鞭”。
题《师梨集》
谁赠师梨一曲歌?
可怜心事正蹉跎。
琅玕欲报从何报?
梦里依稀认眼波。
【注】师梨:今天译作雪莱,英国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
落日
落日沧波绝岛滨,
悲笳一动剧伤神。
谁知北海吞毡日,
不爱英雄爱美人。
【注】北海吞毡:西汉苏武出使匈奴,匈奴欲隆之,武不屈,被幽大窖中。断饮食,武啮雪,与毡毛并吞之。后徙北海,杖节牧羊十九年。及还,须发尽白。作者在这里借用此典用以抒发对家乡的强烈思念。
寄晦闻
忽闻邻女艳阳歌,
南国诗人近若何?
欲寄数行相问讯,
落花如雨乱愁多。
【注】艳阳歌:在明媚的春光中歌唱。数行:此处指信札。
失题
斜插莲蓬美且鬈,
曾教粉指印青编。
此后不知魂与梦,
涉江同泛采莲船。
【注】“情事难忘”、“人生如梦”的感慨在诗中表露无遗。
西湖韬光庵夜闻鹃声简刘三
刘三旧是多情种,
浪迹烟波又一年。
近日诗肠饶几许?
何妨伴我听啼鹃!
【注】多情种:喻指感情丰富的人。浪迹:流浪飘泊。诗肠:指写诗的兴致心情。饶几许:有多么丰富。
别云上人
束装归省,道出泗上,会故友张君云雷亦归汉土,感成此绝。
范滂有母终须养,
张俭飘零岂是归?
万里征途愁入梦,
天南分手泪沾衣。
【注】束装:收拾行装。归省:回(国)去省视。泗上:指泗水,爪哇地名。汉土:指中国。苏曼殊以僧人的身份云游四方,无所谓“家”,虽然归国,亦只能继续飘泊。
简法忍
来醉金茎露,
胭脂画牡丹。
落花深一尺,
不用带蒲团。
【注】金茎露:指美酒,语出李商隐的诗句“侍臣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胭脂:中国画颜料中有“胭脂”一色。
何处
何处停侬油壁车?西泠终古即天涯。
捣莲煮麝春情断,转绿回黄妄意赊。
玳瑁窗虚延冷月,芭蕉叶卷抱秋花。
伤心怕向妆台照,瘦尽朱颜只自嗟。
【注】捣莲煮麝春情断,一作拗莲捣麝欢情断。怕向,一作独向。
为玉鸾女弟绘扇
日暮有佳人,
独立潇湘浦。
疏柳尽含烟,
似怜亡国苦。
【注】潇湘浦:潇指潇水,湘指湘水,浦指水岸。亡国苦:指因辛亥革命失败和袁世凯窃国所引起的悲愤。
南楼寺怀法忍叶叶
万物逢摇落,
姮娥耐九秋。
缟衣人不见,
独上寺南楼。
【注】摇落:凋残零落。姮娥:即嫦娥,因西汉时为避汉文帝刘恒的讳而改称嫦娥。九秋:秋季三个月九十天左右,故称九秋,亦叫三秋。
饮席赠歌者
一曲凌波去,
红莲礼白莲。
江南谁得似?
犹忆李龟年。
【注】前两句描写歌声。凌波去:指歌声仿佛在水面上飘荡。礼:谓莲花摇摆,红白莲互相为礼。
东行别仲兄
江城如画一倾杯,
乍合仍离倍可哀。
此去孤舟明月夜,
排云谁与望楼台。
【注】1913年夏,苏曼殊离开安庆赴上海,岁末赴日本治病,东渡之前诗赠陈独秀。江城:指上海。倾杯:指饮酒。乍合仍离:刚刚相聚,又要分离。
憩平原别邸赠玄玄
狂歌走马遍天涯,
斗酒黄鸡处士家。
逢君别有伤心在,
且看寒梅未落花。
【注】憩:歇息。玄玄:田桐,字梓琴,别号玄玄,湖北人,中国国民党党员,随孙中山流亡日本。曼殊诗,感伤其落叶哀蝉般身世。去掉悲凉,又有些流浪者的豪情与潇洒。
偶成
汽车中隔座女郎言:“其妹怀仁仗义,年仅十三,乘摩多车,冒风而殁。”余怜而慰之,并示湘痕、阿可。
人间花草太匆匆,
春未残时花已空。
自是神仙沦小谪,
不须惆怅忆芳容。
【注】摩多车:摩托车。殁:死亡。花草:喻女郎之妹。春未殊时花已空:喻正处青春年少之时却走上死亡之路。小谪:短暂的贬谪。
芳草
芳草天涯人是梦,
碧桃花下月如烟。
可怜罗带秋光薄,
珍重萧郎解玉钿。
【注】芳草天涯:以芳草比喻女子。人是梦:人仿佛处在梦境中。玉钿:用玉镶嵌的装饰物。
游不忍池示仲兄
白妙轻罗薄几重,
石栏桥畔小池东。
胡姬善解离人意,
笑指芙蕖寂寞红。
【注】芙蕖:即莲花,古代称法。苏曼殊以“出家人”为由婉拒百助,但其内心极度矛盾痛苦。离别本苦,却不直白,明言笑指芙蕖,却又以寂莫红点睛,其悲愈烈。
集义山句怀金凤
收将凤纸写相思,
莫道人间总不知。
尽日伤心人不见,
莫愁还自有愁时。
【注】“人言愁,我始欲愁”,此人不言愁,我自生愁,个中滋味,实难令浅情人知也。
忆刘三、天梅
东来与慈亲相会,忽感刘三、天梅去我万里,不知涕泗之横流也。
九年面壁成空相,
万里归来一病身。
泪眼更谁愁似我?
亲前犹自忆词人。
【注】九年:这里指多年。面壁:佛家坐禅之异名。归来:这里指回到出生地日本。
春日
好花零落雨绵绵,
辜负韶光二月天。
知否玉楼春梦醒,
有人愁煞柳如烟。
【注】诗人在文中感叹时光如梭,看着春雨里埙落的片片花瓣,心中感悟生命的可贵。
迟友
云树高低迷古墟,
问津何处觅长沮?
鱼郎引入林深处。
轻叩柴扉问起居。
【注】诗人没有因为友人未至而心生遗憾,在他看来友人或渔郎的来访并无差别,两者的阴差阳错是冥冥之中机缘注定的。全诗设想有趣,在雅淡中透出几许禅机。
莫愁湖寓望
清凉如美人,
莫愁如明镜。
终日对凝妆,
掩映万荷柄。
【注】莫愁湖:自古有“江南第一名湖”、“金陵第一名胜”之称。本诗为描写莫愁湖的着名之作。
樱花落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来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
忍见胡沙埋艳骨,休将清泪滴深杯。
多情漫向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
【注】诗写作者赏樱花时的所见所感。凄美的樱花勾起了作者对自己伤心往事的回忆。全诗由赏花的兴致,樱花的飘落,写到自己内心凄凉的感受,很能打动人心。
久欲南归罗浮不果,因望不二山有感,
聊书所怀,寄二兄广州,兼呈晦闻、哲夫、
秋枚三公沪上
寒禽衰草伴愁颜,
驻马垂杨望雪山。
远远孤飞天际鹤,
云峰珠海几时还。
【注】罗浮:指位于广东东江北岸的罗浮山。二兄:指苏维翰,曼殊叔父德生之次子。晦闻:黄节,字晦闻,近代学者、诗人。哲夫:蔡守,字哲夫,国学保存会及南社的成员。邓秋枚:邓实,字秋枚。
题《拜伦集》
西班牙雪鸿女诗人过存病榻,亲持玉照一幅、《拜伦遗集》一卷、曼陀罗花共含羞草一束见贻,且殷殷勖以归计。嗟夫,予早岁披剃,学道无成,思维身世有难言之痛!爰扶病书二十八字于拜伦卷首,此意惟雪鸿大家能知之耳!
秋风海上已黄昏,
独向遗编吊拜伦。
词客飘蓬君与我,
可能异域为招魂?
【注】见贻:见赠。勖以归计:劝我作回归的打算。吊:凭吊,追慕。飘蓬:比喻人生飘泊无定。
??后记
一八八四年(清光绪十年,甲申)一岁
九月二十八日(阴历八月初十日),出生于日本横滨。原名戬,字子谷,后改名玄瑛,又名湜,出家后法号曼殊。
父亲苏杰生,在日本经商,当时任横滨万隆茶行买办。其原籍为广东省香山县(今中山县)恭常都沥溪乡白沥港村。
生母河合若(若子),日本江户人,与苏杰生非正式同居,生下曼殊后,不到三个月便离去。曼殊归河合仙抚养。
义母河合仙,日本江户人,为苏杰生之大妾。一八七七年养一子苏焯,一八七七年携苏焯来中国,在沥溪住约三年,因不堪苏氏家族的歧视,于一八七九年返回横滨,留下苏焯在沥溪。
嫡母黄氏,这时居住原籍。
庶母陈氏,苏杰生之次妾,这时随居横滨。
一八八五年(光绪十一年,乙酉)二岁
随义母河合仙,母爱甚笃。
一八八六年(光绪十二年,丙戌)三岁
嫡母黄氏由沥溪来横滨,与苏杰生同居,曼殊始见嫡母。
是年,庶母陈氏生妹祝龄。
一八八七年(光绪十三年,丁亥)四岁
曼殊喜好图画,如《潮音跋》所记:“四岁,伏地绘狮子频伸状,栩栩欲活。”
一八八八年(光绪十四年,戊子)五岁
受母教,开始识字。
庶母陈氏生二妹祝年。
一八八九年(光绪十五年,己丑)六岁
随嫡母黄氏归沥溪乡白沥港村,始见祖父母。
一八九〇年(光绪十六年,庚寅)七岁
入沥溪乡乡塾,开始读书。
庶母陈氏生三妹惠芳。
一八九一年(光绪十七年,辛卯)八岁
仍在乡塾就读。
庶母小陈氏(苏杰生之第三妾),从广东来横滨归苏杰生。
一八九二年(光绪十八年,壬辰)九岁
横滨万隆茶行营业失败,十二月间,苏杰生偕妾大小陈氏回沥溪白沥港村。河合仙独留日本,直至一九二三年死于地震,再也没有来中国。
一八九五年(光绪二十一年,乙未)十二岁
曼殊仍就读乡塾;性近美术,好作画。
苏杰生偕大陈氏及所生诸女赴上海;同时遣长子苏焯往横滨,随表叔林北泉(祖母之侄)习商。
庶母大陈氏生四妹齐生,不久夭亡。
一八九六年(光绪二十二年,丙申)十三岁
随姑母苏彩屏到上海,与父及庶母同居;然颇受庶母虐待。这时开始学英文。
一八九七年(光绪二十三年,丁酉)十四岁
在上海继续学习英文和中文。得识西班牙人庄湘博士,在其教导下,学习大有进步。
四月,祖父苏瑞文病重,父亲遄归侍疾。十一月十四日(阴历十月二十日),祖父病故,庶母大陈氏携女回沥溪。曼殊仍就留上海就读。
十一月,庶母小陈氏病卒。
一八九八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十五岁
春初,随表兄林紫垣(祖母侄孙)赴日本。在横滨,入华侨主办的大同学校学习,为通学生,食宿于林紫垣家。同学有冯懋龙(号自由)、郑贯一、张文渭,及从兄苏维翰(号墨斋,叔父苏德生之次子)。
与兄苏焯在横滨相遇。
一八九九年(光绪二十五年,己亥)十六岁
在大同学校继续学习,学业进步甚速。
一九〇〇年(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十七岁
春,升入大同学校甲级,兼习英文。大同学校分甲乙二级,甲级所授为中英二科,乙级所授为中文一科,曼殊原读乙级。
一九〇一年(光绪二十七年,辛丑)十八岁
仍读大同学校。课余,间作画,下笔潇洒挺秀,已显露出绘画才能。
苏焯归国,返沥溪。
一九〇二年(光绪二十八年,壬寅)十九岁
在大同学校毕业,与苏维翰、张文渭筹议升学,往东京同考高等师范学校,仅苏维翰考取;继而曼殊与张文渭又投考早稻田大学高等预科,方同被录取。其时,表兄林紫垣每月补助十元,仅敷下宿屋膳宿费用,生活十分艰苦,曼殊却能刻苦自励。
是年冬,中国留学生叶澜、秦毓鎏、张继等(多属早稻田大学学生),发起组织“青年会”,宣言以实行民族主义为宗旨。冯自由介绍曼殊加入“青年会”。
苏焯从沥溪来日本,在神户经商。
庶母大陈氏生幼妹惠珊。
一九〇三年(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二十岁
经侨商保送,转入成城学校(此为日本陆军的预备学校),学习陆军,易名苏湜,与同学刘三(号季平)相识。
三四月间,俄军侵略我东三省,中国留日学生闻讯极为愤慨,叶澜、秦毓鎏等发起组织留学生“拒俄义勇队”;被日本政府解散后,又组织“军国民教育会”。曼殊均参加组织活动。林紫垣却极力反对,几次劝告不听,竟中断接济,迫使曼殊不得不辍学。
九月,曼殊乘博爱九回国。苏维翰、张文渭冒雨至船埠送别。在轮船上,曼殊草遗书致林紫垣,假称已投海自杀,用以脱离林紫垣的干预。
九月上旬,抵达上海,会晤陈独秀。旋即赴苏州,任吴中公学教习;同事中交好者有包天笑、祝心渊。后又往上海,任《国民日日报》翻译,与陈独秀(仲甫)、何靡旋(梅士)、章行严(士钊)共事。
其间,翻译嚣俄(现译雨果)的小说《惨世界》(现译名《悲惨世界》),撰写《女杰郭耳缦》、《鸣呼广东人》二文,及《以诗并画留别汤国顿》二首,在《国民日日报》上发表。
十一月,《国民日日报》被查封,《惨世界》刊登至第十一回之半,亦中辍。曼殊与陈独秀、何靡施、章行严另租屋同住。一日,曼殊忽思南行,趁陈章外出,邀何靡施观剧,至剧场前,却称忘记带钱,独返寓所,于章行严行箧中取三十元,留下字条而遁。
曼殊离开上海,经过湖南,“入衡山,登祝融峰,俯视汀流明天”(据曼殊《画跋》所记);然后往香港。
抵香港后,持冯自由在日本所写的介绍信,往访陈少白。这时陈少白任《中国日报》社长,遂下榻于该社。住未久,曼殊因感身世有难言之恫,衷怀抑郁,决意出家为僧。陈少白知其性僻,无可挽留,赠送数十金为行资。曼殊遂往惠州投一破寺受戒,取法名为“曼殊”。
一九〇四年(光绪三十年,甲辰)二十一岁
二月,因破寺只住持一老僧,并臼躬操,且无隔宿之粮,唯恃化缘为活,曼殊不堪如此困苦生活,乃离惠州,再返香港。据陆丹林《记苏曼殊出家及欲枪杀康有为事》一文所记:“一日,(曼殊)乘其师他地,遂窃其已故师兄之度牒,及其师仅存之二角以逃。步行至省城,乘轮抵香港,银洋二角仅足以充船费,路上不食已二日矣。”师兄法名博经,其俗家原为南雄州始兴县赵姓子。此后,曼殊有时也以“博经”为自己的法名。
在香港期间,偶然被乡人简世錩碰见,并探长其住址。简返沥溪,即将情况告知其父苏杰生。这时苏杰生已病重,托简再至香港促曼殊归乡。曼殊托辞不归。三月十五日(阴历正月二十九日),苏杰生病故,曼殊也未奔丧。实因苏杰生绝缘河合仙,曼殊深为抱恨。
三月下旬,至上海,访“青年会”旧友叶澜于“国学会”。此时曼殊决心南游,得庄湘博士助旅费,春未启程,游历逻罗、锡籣。至逻罗时,从乔悉磨长老习梵文,研究佛典;并至佛诞生处,瞻阿输迦王表彰佛诞生处碑。
七月,返国,到长沙,访留日旧友秦毓鎏。这时,秦任湖南实业学堂教务监督,并兼明德、经正两学堂历史教习。因此,曼殊亦受聘为实业学堂教习。
九月,“华兴会”谋在长沙起义失败。曼殊虽未参与,但与会中主要人物黄克强、杨性恂、杨笃生、秦毓鎏、张溥泉等交往密切,因黄克强等都是实业学堂的同事。
一九〇五年(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二十二岁上半年仍在长沙实业学堂任教。暑假中至上海,重晤秦毓鎏(去年,因“华兴会”起义失败逃来上海)。秋后,至杭州游西湖,作画寄陈独秀。
下半年,在南京,任教于陆军小学,授英文,与刘三共事。此时,并与赵声(伯先)相识。据曼殊《燕子龛随笔》记述:“余教习江南陆军小学时,伯先为新军第三标标统,始与相识,余叹为将才也。每次过从,必命兵士携壶购板鸭黄酒。伯先豪于饮,余亦雄于食,既醉,则按剑高歌于风吹细柳之下,咸相与驰骋于龙盘虎踞之间,至乐也。”亦常与刘三出游作画,在曼殊《画跋》中有记载:“乙巳羁秣陵,偕季平登鸡鸣寺,观台城后湖,百感交集,画示季平。”又记:“乙巳与季平行脚秣陵,金凤出素绢索画,未成而金凤他适。及后,渡湘水,作此寄之,宁使殷洪乔投向石头城下耳。”于此可以窥见,曼殊亦尝涉足花丛。
一九〇六年(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二十三岁元月二十五日(阴历元旦),与刘师培(申叔)经南京下关,作画一幅(《画跋》记:“丙午元旦,与申叔过马关作。”按“马关”,非日本之“马关”,其时曼殊尚在南京,可能指南京之下关)。
同年,印度友人钵罗罕回国,绘《江干萧寺图》赠别(据丙午《画跋》记)。
春初,再至长沙,执教于明德学堂,教授图画;僦居永福寺。
夏,应刘师培邀约,至芜湖,执教于皖江中学,与邓纯侯同事。
暑假中,偕陈独秀东渡,至日本寻义母河合仙,不遇。(据河合氏次年所作《曼殊画谱序》记:“(吾儿)去夏始得卷单来东省余,适余居乡,缘悭不遇。”)暑假结束,从日本回国,仍赴芜湖皖江中学任教。但因学校闹风潮,于阴历八月下旬,与陶焕卿、龚薇生离芜湖,至上海,拟入留云寺为僧。阴历九月初四,又往杭州,游西湖。初九日,返上海,住爱国女学,偶于故纸堆中得英人祖梨手绘露伊斯美索尔像。阴历十月,迁居八仙桥鼎吉里四号夏寓。此处实为中华同盟会江苏分部。阴历十一月二十三日,离上海,往游温州。不久,返回上海。(以上行踪见曼殊丙午年《与刘三书》)
一九〇七年(光绪三十三年,丁未)二十四岁二月十三日(阴历元旦),与刘师培、何震夫妇东渡赴日本。自正月至五月,在东京牛区新小川町《民报》社,与章太炎同住。期间,除为《民报》写文章外,埋头于梵文着述,成《梵文典》八卷,自为序,章太炎亦为题序。此外,还不时留居于义母河合仙家,借叙天伦之乐,因曼殊始终认为河合仙是他的生母。
曼殊在《民报》增刊《天讨》上还发表其绘画:《猎狐图》、《岳鄂王游池州翠微亭图》、《徐中山王莫愁湖泛舟图》、《陈元孝题奇石壁图》。
是年春,鲁迅至日本筹办《新生》杂志,曼殊应邀为筹办人之一。但《新生》未得同人积极支持,尚未问世即告夭折。
六月,曼殊迁往小石川区久坚町《天义报》社,与刘师培、何震夫妇同住。先后发表其绘画《女娲像》、《孤山图》、《邓太妙自治州秋思图》、《江干萧寺图》、《清秋弦月图》等幅于《天义报》附刊。
此时,女弟子何震辑《曼殊画谱》,河合氏为其题序,章太炎为其题跋,原拟与《梵文典》同时付印,未果。
曼殊在《天义报》还先后发表所撰《海哥美尔氏名画赞》、《秋瑾遗诗序》、《画谱自序》、《露伊斯美索尔遗像赞》等文。
九月,归国,至上海,与陈去病同寓于爱而近路之“国学保存会”藏书楼。以童年时摄影赠陈去病,陈为题七绝一首:“正朔南天奉盛明,孤忠唯有郑延平。百年更见田中妪,一样宁馨裹锦绷。”
十二月十日(阴历十一月初六),复东渡,访旧友张文渭于东京神田区之某下宿屋中。
是年出版《文学因缘》,由东渡博文馆印刷,齐民社发行。
一九〇八年(光绪三十四年,戊申)二十五岁二月,寓横滨神田区猿乐町清寿馆;因患肝跳症,旋入横滨医院静养。为高天梅绘就《万梅图》。寄赠相片与柳亚子。
三月,欲进真宗大学修习梵文,未果。每日读拜伦诗以消遣。
五月,因章太炎、刘师培交恶,刘师培夫妇迁怒于曼殊,曼殊移居另一友人处。撰《岭海幽光录》于《民报》第二十号。
祖母林氏病卒于沥溪乡。
六月,译成《娑罗海滨遁迹记》,发表于七八月《民报》第二十二、二十三号。
九月,回国,上海,寓虹口西华德路田中旅馆。中旬至杭州,寓西湖雷峰塔下白云庵。旋寓韬光庵,夜深闻鹃声,作《听鹃图》并诗一首寄刘三。诗云:“刘三旧是多情种,浪迹烟波又一年,近日诗肠饶几许,何妨伴我听啼鹃。”月底,返上海。
十月七日(阴历九月十三日),应杨仁山居士之约,至南京,任教于杨仁山为培养僧侣、研习佛学而开办的“垣精舍”,主讲梵文。主讲佛经者为杨仁山,主讲汉文者为李晓暾。“垣精舍”向镇江、扬州诸大刹招收僧侣,教以梵文,学习二、三年后,再派往日本、印度留学,进一步研习梵章。曼殊对杨仁山是举至为钦佩,认为:“今日谨保我佛余光,如崦嵫落日者,惟仁老一人而已。”(戊申九月十七日《与刘三书》)印度法护等者达摩波罗致杨仁山书二通,受托翻译为华文。
其间,白零大学教授法兰居士来访,谈翻译之事,并嘱购《法苑珠林》,以版久蠧蚀,无以应求。(见曼殊《拜伦诗选自序》。但文末误记为“光绪三十二年”,此时尚未开办“垣精舍”。)
十一月,往返于上海南京之间。适刘师培夫妇返国至上海,仍与交往。
十二月十日(阴历十一月十七日),病卧于“垣精舍”,杨仁山居士为说秦淮马湘兰证果事。
一九〇九年(宣统元年,己酉)二十六岁
元月二日(阴历戊申年十二月十一日),东渡日本,至东京,与张卓身、沈兼士、罗黑芷同寓小石川,颜所居之门曰“智度寺”,以译拜伦诗为乐事。
四月,绘《文姬图》,托章太炎转寄刘三。
五月,任日本梵学会译师。患脑病,仍每日午前赴梵学会为印度婆罗门僧传译二时半。与印度梵文师弥君交游,原有共同翻译印度诗圣迦梨达奢之长篇叙事诗《云使》之拟,因脑病搁置。
译拜伦诗脱稿,并得陈独秀校正。
六月,侍义母河合仙居逗子海滨。
九月,回国,抵上海,晤蔡哲夫,识英领事佛莱蔗。佛莱蔗为曼殊题画册。旋赴杭州西湖视刘三,再寓白云庵。适刘师培变节,革命党人有疑曼殊囿于感情而合污者,投函警告。曼殊立即离杭州赴沪,以示清白。刘三作诗慰之:“干卿缘底事,翻笑黠成痴。”
十月,刊行《拜伦诗选》。用英文撰写《潮音自序》弁于《拜伦诗选》之端。
十一月,再度南游,至星嘉坡,遇庄湘博士及其女雪鸿,获赠西诗数册。(见曼殊庚戊五月《与高天梅书》)嗣赴爪哇,应班中华会馆之聘,任英文教师,授男女学生数十人。
一九一〇年(宣统二年,庚戌)二十七岁
继续留任班中华会馆教师。原拟去印度,却因“咯血之疾复发,羁旅六月,已费去七百余金,故未能赴印。”(庚戊五月《与高天梅、柳亚子书》)
六月,旧病新瘥,收到《南社初集》,日夕诵读,如与诸故人相对,甚感快慰。(庚戊五月《与高天梅书》)
一九一一年(宣统三年,辛亥)二十八岁
夏季,一度离班回国,经广州,去上海,小住十日。据《天荒杂志记曼殊上人》所记:“辛亥夏,从南溟万里航海,访蔡寒琼于广州,须长大盈尺,寒琼竟莫能识。及聆其声,始识之。信宿忽又北去,浃洵在沪渎,以与马小进摄影邮寄,又一翩翩少年也。”
八月,重渡爪哇,仍主讲英文于班中华会馆。曼殊于是年七月十八日《答玛德利庄湘处士书》中说及:“破夏至爪哇,昔法显亦经此,即《佛国记》所云‘耶婆堤’。”译《燕子笺》为英文;译毕,庄湘博士为之题辞。
十月十日(阴历八月十九日),革命党人于武昌起义,推翻清王朝统治。曼殊于病中闻讯,极为兴奋,认为此乃“振大汉之天声”,遂准备归国。
十一月间,为筹措归国旅费,决心典当燕尾乌衣,卖掉书籍。这时用英文翻译的《潮音》已出版,由日本东京神田印刷所印行。
一九一二年(民国元年,壬子)二十九岁
二月,回国。至香港,与从兄苏维翰会晤,从兄赠银五百元,并共同摄影为纪念而别。
三月,至上海,应《太平洋报》聘请,任该报主笔。
在《太平洋报》上,曼殊先后发表所作杂文有《南洋话》、《冯春航谈》、《华洋义赈会观》,所作小说有《断鸿零雁记》(后因该报停办,稿未刊完)。
其间,绘《荒城饮马图》一幅,托穆弟带给香港萧公,请代焚于赵声墓前。因曼殊过去与赵声同寓南京时,曾许赵声作此画,未竟;此次曼殊归国,闻赵声因黄花岗之役失败,已忧愤呕血而死,为践前诺,并悼亡友,故有《荒城饮马图》之作。但他在《答萧公书》中表示:“此画而后,不忍下笔矣。”
四月十四日,东渡日本,省视义母。
五月二十七日,返回上海。
读林纾翻译的《茶花女轶事》,认为“支离割裂,舛谬綦夥”,拟重译;但因故未能译成。
从兄苏维春自青岛来访晤,相与盘桓数日。六月中旬,偕马小进访刘三、陆灵素夫妇于华泾,为绘《黄叶楼图》一幅。
六月十九日,再次江渡日本省义母。
十月三十日,起航返国,至上海。
十二月十三日,至安庆,任教于安徽高等学校,与郑桐荪、沈燕谋、张溥泉等同事。原拟去香港、星嘉坡等地漫游,后因故未能成行。
岁暮,作客于吴江盛泽郑荪家。
一九一三年(民国二年,癸丑)三十岁
元月,至上海,与沈燕谋、朱贡山同住南京路第一行台旅馆,嬉游度岁。
二月,偕张悼身、李一民游杭州,寓西湖图书馆。旋返上海。
三月至五月,来往于安庆上海间。据曼殊癸丑四月十四日《与郑桐荪书》云:“居沪半月,已费去数百金。”
六月十六日(阴历五月初二日),至盛泽。
七月七日(阴历五月二十二日),至苏州,寓乌鹊桥滚绣坊郑宅(郑桐荪之兄郑咏春家),与郑桐荪、沈燕谋同编《汉英辞典》、《英汉辞典》。秋冬间,在上海,仍住第一行台。闲时常至北里,开筵召花,肆为嬉游,然并未一破禅定。发表所作《燕子龛随笔》于上海出版的《生活日报》附张《生活艺府》,共六十三则。
撰文《燕影剧谈》,发表于《生活日报》。
十二月,患肠疾,遵医嘱赴日本养病。
一九一四年(民国三年,甲寅)三十一岁
元、二月间,于日本西京琵琶湖游次,病复发;继至大久保,又患疟疾,拟赴千叶就医。
三月,病稍愈,自横滨至羽田,至妙见岛,至千叶海边。曼殊自谓:“随缘消岁月,生计老袈裟。”(甲寅二月《与柳亚子书》)继至南京,专攻“三论宗”。住十日,又赴西京。
五月,发表小说《天涯红泪记》于东京出版的《国民杂志》第一年第一号;然刊登至第二章未完而止。同期《国民杂志》重新发表修订的《燕子龛随笔》。
七月七日,为章士钊所作《双秤记》作序。
八月,出版《汉英三昧集》,由日本三秀堂印刷,东壁发行。
一九一五年(民国四年,乙卯)三十二岁
在日本,为冯自由所撰《三次革命军》题辞。
七月,发表小说《绛纱记》于章士钊主编的《甲寅杂志》第一卷第七号。
八月,撰成小说《焚剑记》,发表于《甲寅杂志》第一卷第八号。
一九一六年(民国五年,丙辰)三十三岁
年初从日本回国。
袁世凯准备称帝,居正在山东成立护国军,讨伐袁世凯。曼殊闻讯,春间前往青岛会晤居正,盘桓数日。偕周南陔游劳山。
从青岛返上海,住环龙路孙中山寓所。
十月,至西湖,住新新旅馆。往来于杭州上海间。
十一月、十二月间,发表小说《碎簪记》于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杂志第二卷第三、四号。
十二月,撰小说《人鬼记》。据曼殊丙辰十一月在西湖《与刘半农书》云:“近日病少除,书《人鬼记》已得千余字。”但后来未见刊布,大约没有完成。
曼殊在西湖时,先住秋社,继住陶社,后住巢居阁。
一九一七年(民国六年,丁巳)三十四岁
二月,在西湖。
三月,返上海,遇邓家彦、邵元冲,撰《送邓邵二君序》赠之。
三月下旬(阴历闰二月),怀念义母,赴日本省视。居月余,肠胃病剧,复返上海。寓霞飞路宝康里,与柳亚子等往还;并识名伶杨月楼、小如意,相识过从,征逐歌舞。
夏初,撰成小说《非梦记》,应包天笑之约,刊布于包所编的《小说大观》(上海文明书局印要)第十二辑。此为曼殊最后的作品。
入秋,肠胃病剧,住霞飞路某医院。继而移住新民里十一号。
冬,病重,入海宁医院就医,日泻五六次,状甚危。
一九一八年(民国七年,戊午)三十五岁
周南陔往医院慰问二次,曼殊握其手含泪说:“身畔无时计,日夜昏昏,不知命尽何时?”周即解身上所佩表赠之。
二月,由海宁医院转至金神父路广慈医院医治。居正时亦养病于此,与曼殊隔壁。周南陔来视疾,故意对居正说,佛在云中宣言,曼殊当速愈,用以安慰。曼殊闻而大乐,于榻上顶礼佛天。
五月二日(阴历三月二十二日),曼殊弥留之际,其最后嘱咐,但言怀念东岛老母,一切有情,都无挂碍。至午后四时,溘然圆寂。问疾众友好,检视其遗箧,唯余脂盒香囊而已。
五月四日,移厝广肇山庄。
一九二四年六月安葬杭州西湖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