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笑得从容:无妨,我可以等。顺便问问,萧大人可还安好?
萧大人?惊鸿皱眉,眼神古怪地看着三皇子。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以前与萧琅的恩怨的,现在跑上门来,问她萧大人可安好是什么意思?
惊鸿不知道萧琅正被关在厢房,当下只觉得这三皇子有些无礼又嚣张,一时觉得沈墨欣赏太子真是很有眼光!
萧大人如何,与妾身何干?惊鸿语气微微有些僵硬,退后一步看着三皇子道:皇子大驾光临,妾身本应该好好招待。但您若是上来便要寻妾身的难处,妾身便不能奉陪了。
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僵硬了,看着惊鸿这分外生气,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心里琢磨,难不成萧琅没被关在沈家?
可是朝堂上两位尚书都那么说,自然是不假的。凌惊鸿这是什么意思呢?
三皇子琢磨了半天,觉得有些左右为难。惊鸿是被惹恼了,当即就回了院子。三皇子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便也去沈墨的院子里等着,只是不敢进屋,就在外面候着。
沈墨练完剑就听剑奴禀告:三皇子来了,只是言语间惹恼了夫人,现在正在院子里等您。
三皇子?沈墨轻嗤,太子还真是块木头呢。
怎么惹着夫人了?将剑收在身后,沈墨边走边问。
似乎是提到了萧大人,惹夫人不高兴了。剑奴低声回答。
沈墨轻笑,却在跨进院子的时候收敛了神色,板着脸走到三皇子面前,行礼道:臣见过三殿下。
将军!三皇子出了一大口气,总算从尴尬的感觉里挣脱出来,看着沈墨道:我今日出来找萧大人论诗词歌赋呢,结果找不到人,听人说他在你这里,我便来看看。
沈墨微微一笑,道:三皇子当真是文武双全,萧大人文采也真是很好,值得殿下出宫一趟。
客套话说完,沈墨就不说话了,只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张了张嘴,看沈墨这明显不想放人的态度,有些为难了。他其实很想拉拢沈墨,也有足够好的条件可以拉拢沈墨。但是现在,他得做个选择,是要萧琅,还是要立场不确定的沈墨?
萧琅固然能帮他,但是沈墨若是站在他这一边,那么他便当真可以稳稳拿下太子之位。那天沈墨一句话,不就改变了局势么?
可是,万一沈墨执意想帮太子,那他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到底要怎么做,这是个问题。
思考良久,三皇子勉强笑着朝沈墨拱了拱手:我想起宫里还有点事,不如下午再来拜访将军。

沈墨也没留他,看着他匆忙离开,转身进去找惊鸿。
惊鸿正坐在梳妆台前磨牙,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看着沈墨,仔看看外面:走了?
嗯。沈墨看着她,将剑放在一旁:怎么生气了?
惊鸿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三皇子为人圆滑,却不怎么讨人喜欢,心机太过,反而没有沉默寡言看起来可靠。我也觉得还是太子更好。
沈墨听得挑眉,好笑地抱着胳膊看着她:他说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惊鸿不想在沈墨面前提起萧琅,移开眼神道:没什么,就是不怎么讨喜就是了。他来寻你做什么的?
大概是路过来看看吧。沈墨弯了弯嘴角,道:今天听闻大嫂身子不舒服,你过去多陪陪她吧。下午的时候,我会请太子过来赏鱼。
赏鱼?惊鸿眨眨眼,心道难不成是花园池子里那些么?昨天她似乎喂得多了东西,今早就看见好几条翻了白肚皮
好的。乖巧应下,惊鸿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要让人去买鱼,一边往花锦院子里去。
花锦的肚子已经可以看出来了,老太君正坐在一边嗑瓜子,絮絮叨叨地给花锦说要注意的地方。
花锦,老太君。惊鸿轻轻建见礼,便坐在花锦旁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还早呢,你摸摸。花锦脸上带着笑,比前些日子看起来气色又好一些。大概是因为有孕的关系,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带着珍珠一样的光芒。
惊鸿羡慕地摸摸肚子,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会儿,而后道:等他长大了,我让大哥教他文才,让夫君教他武艺,以后定然就是个能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才。
花锦笑了笑,低声道:做什么栋梁之才,多累啊,以后光是教他好生做人也就是了。要做人,就做个一心一意的,若是爱上了谁,就爱一辈子,情不变,意不减,绝不辜负人家。
老太君轻咳了一声,朝惊鸿使了个眼色。惊鸿心里叹息一声,也知道花锦还是对大哥以前做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哥一直没有再做错事,反而对花锦照顾得无微不至,仍是谁看着都会动容。
萧琅是渣了,沈书也是渣了,可是后者比之于前者,当真是本质上的不同。惊鸿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姽婳还没进门的时候,萧琅也如沈书这般回头是岸,他们还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么?
浪子回头金不换,人难免都会错,错了改了,时间长了伤口也该愈合了。顺应老太君的意思,惊鸿跟着劝道:孩子总是要生下来的,你要是一辈子都记恨大哥,将来孩子长大成人,该如何面对你们?
花锦微微一愣,鼓着腮帮子看着惊鸿道:这样的坏男人,我要轻易原谅了他不成?风流的是他,享受的是他,伤心的是我,难过的是我。现在怀孕受苦受累的还是我,在一旁轻松等着的夜还是他,我还得原谅他?
惊鸿觉得,论嘴皮子自己是吵不过花锦的。老太君听着这话都回不了嘴,只能转头去看窗外的树枝。
门外站着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踟蹰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惊鸿侧头看着沈书的背影,就觉得他有那么点儿可怜。
花锦,你还爱他么?惊鸿回头看着花锦问。
花锦抿唇,眼里带着些懊恼:若是不爱,我带着肚子也就走了!
老太君心里一喜,连忙道:花丫头还喜欢书儿,那混小子也就还有路可走。无论你什么时候才肯原谅他,就都让他给我等着!
花锦眨巴着眼挽着老太君的胳膊,笑嘻嘻地道:还是奶奶最疼人了。
我还等着抱曾孙呢,怎么能不疼?老太君拍拍她的手,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惊鸿问:你这个月的月信如何?
惊鸿心里一跳,脸上跟着就有些红:还没到日子,也快来了。
哎老太君撇撇嘴,嘀咕道:要是一次能抱俩该多好?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我带他们去看山看水,就不待在这没什意思的京城了。
惊鸿笑了笑,心里的石头又重了一点,转了话头道:今天的药好像还在厨房里吧?我去看看。
逃一样地离开房间,惊鸿觉得自己真是太小气了,为什么听都不能听旁人说生子的事情?她只是会晚一些,不至于等不到吧?
亲自走到厨房去看,惊鸿一半是逃避,一半也是想帮花锦看看药,毕竟她现在的身子容不得什么差错,多点小心总是好的。
厨房旁边是一排下人住的厢房,但是不知为何,她今日从这边走过,四周的家奴有些多,而且看着她,表情好像都有些别扭。
这是在做什么?惊鸿好奇地看着他们,下意识地望了望身边的剪画。下人之间的消息都是传得极快的,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剪画应该都会知道。
剪画干笑着移开了视线,看着前面的厨房道:这里有些乱,夫人还是先去厨房看看吧。
惊鸿挑眉,剪画是随了她多年的丫鬟,她的神色什么时候不对劲,她自然都看得出来。
到底怎么了?惊鸿微微沉了神色,往人群那边走了两步。
下人都四散开来,露出一扇带着锁的门,惊鸿微微一愣,走上前去看了看那锁:这是把什么关在里面了?
旁边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看了惊鸿好一会儿,强自镇定地道:将军将昨晚踩墙的给关在里面了。
踩墙的?惊鸿歪着头想了想:野猫?
众人都沉默,惊鸿没兴趣地摆摆手道:野猫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们围在这里。
言罢,刚转身想走,就听见那厢房里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惊鸿。
惊鸿当真是给吓着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剪画连忙扶着她,低呼一声:小姐。
那么熟悉的声音自然是不可能听错,但是惊鸿回头看了一眼那锁着的厢房,再看看周围沈家的家奴,有些迷茫了:他怎么会在里面?
周围没一个人敢说话,惊鸿站了一会儿,皱眉道:将门打开。
夫人。拿着钥匙的家奴低声道:将军下令将尚书大人留在这里休息的,他昨晚踩塌了院府的门墙,醉得不省人事,所以将军才
放我出去!萧琅一夜未睡,脸色难看得要命,提心吊胆过了一夜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打算休息一会儿,却就听得外面一群下人看戏似的议论纷纷,放谁身上受得了这个啊?
萧琅都要气死了,却偏偏又听见了惊鸿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幻听了,可是再一听,当真是她来了。
突然觉得被沈墨关在这里也是挺好的,放在平时,惊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见面的机会都不曾有。现在,无论怎样也能见一面了。
我去问一声将军,你们先把锁去了,对客人要有礼。惊鸿皱眉说完这话便要往前院走。
萧琅一听,想张嘴唤住她,可是又碍着这么多人。他知道她要避嫌,但是怎么能连这见一面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萧琅深吸一口气,猛地搬起旁边的椅子往门上砸去。
巨大的响声把惊鸿吓得退后好几步,家奴们也赶紧都护在惊鸿面前,看着那门几下被砸烂,衣衫不整面容狼狈的萧尚书气喘吁吁地推开被撞坏的门,红着眼朝外面看。
惊鸿从没见过这样的萧琅,以前再如何他也是衣冠楚楚的,不曾想有一天会弄得这样狼狈。沈墨怎么会关他呢?同是在朝为官,虽然尚书不敌将军,但是将军也没有软禁文臣的权力才对。
心里有些担心沈墨是不是因为她一时冲动了,惊鸿转身背对着萧琅道:招呼不周,请尚书大人见谅。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妾身这便去找将军来说清楚。
惊萧琅咬牙,将到了嘴边的称呼又生生吞回去,咬牙道:将军夫人,贵府已经无礼至此,现在还要将萧某就这样留在这里?
惊鸿头也不回地道:总是有嫌要避,尚书大人请多担待,稍后妾身便让人送热水给大人净身更衣。
我不需要。萧琅硬声硬气地道:将军好威风,一句话就将萧某软禁于此一夜,萧某也不必多问,这便进宫去让陛下主持公道!
惊鸿微微皱眉,抬步就往前走。在这里跟他纠缠实在太不明智,还是先问问沈墨是怎么回事吧。
惊鸿!眼看着还是留不住她,萧琅急了,脱口而出的又是一声。
她的字,是你可以唤的?有人从一旁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群人。抬眼对上萧琅的眸子,眼里都是冰霜:萧大人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这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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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看见沈墨,萧琅脸色铁青,当真是恨不得上去同他好好打一场。可是随即他便看见了沈墨旁边的人。
太子面容平静,穿着一身素锦,正微微皱眉地看着他。萧琅心里一沉,沈墨果然是与太子勾结上了?这都明目张胆让人家来了将军府,他是当真要与三皇子为敌,拉拢都不行了?
萧大人。太子先开了口,看着他道:你无事便好,父皇让我来接你回去,好生在家休息两天。
臣有事,臣要进宫面圣。萧琅黑着脸道:在沈府发生之事,臣务必会找皇上要个公道。
沈墨奇怪地看他一眼,道:萧大人不提,沈某本来就想让此事大事化小。萧大人既然还要公道,那么便同沈某一起进宫吧。
萧琅一僵,紧握着拳头看着沈墨,脑子里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点凉。
他好像的确是喝多了,所以才会来这里胡闹。但是那墙谁知道那墙会一踩就塌?
仔细想想,若是当真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可会偏袒他?是他惹事在先,沈墨完全可以说只是让他进府休息,他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慢慢冷静下来,虽然心里很恼,但是萧琅发现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说不定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也好。
萧琅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太子一眼,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太子也要一起进宫么?
太子点头:父皇就是让我来接你罢了,本来三皇弟要来,后来又自己回去了。
三皇子来过?萧琅表情有些僵硬,心思几转,眼神沉了沉。
来过也没有带他出去,反而让太子钻了空子,三皇子是在想什么?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当着太子的面,他也不能表露什么。
昨日之事我也已经听闻,将军和萧大人都是大度之人,为这点小事争吵也是没有必要。太子淡淡地道:萧大人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妥当了,再进宫面圣不迟。至于将军,曜烨还有事情要讨教,可否留给曜烨一点时间?
沈墨点头:太子有事,臣自然得空。
硝烟散于无形,萧琅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惊鸿,咬牙便出了沈府的门。昨日一夜的惶恐忐忑,以及被关的耻辱,他以后定然会同沈墨悉数讨回的。
一定会!
惊鸿见萧琅走了,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抓着沈墨的袖子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旁边的太子似乎有些不安,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墨点头,对惊鸿道:今日阳光甚好,夫人不如出去散散心。听闻天下第一琴师去了满月楼弹琴,我让剑奴护着你,去逛逛吧。
惊鸿喜欢听琴,但是已经许久没有机会听了。天下第一琴师据说是弹了四十年的琴,琴技出神入化,她自然乐得去听。
我同子玦一起去。
好。沈墨颔首。
他与太子定然有要事要谈,惊鸿很识趣地不去打听,将子玦拖出来,心情不错地就上了马车。
今日来的是当朝太子?子玦看着惊鸿问。
《拨
嗯。惊鸿点头:有些木讷,不如三皇子机灵,却也更容易让人信任。
子玦挠挠头,嘀咕道:真大。
什么真大?惊鸿好奇地看着他。
年纪。子玦小声道:看起来和沈哥哥差不多大。
惊鸿不明白子玦怎么就关心到人家的年纪上去了,不过小孩子有时候想的事情是不太一样,所以她也没多想。
剪画走在前头,去满月楼打点了一番,留了一个二楼最好的位置给惊鸿。惊鸿兴致勃勃地嗑着瓜子等琴师出来。
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头还是颇为吸引人的,还未开场,整个满月楼都挤满了人。达官贵人自然都是上了二楼,楼下门外还有不少伸着头张望的百姓。惊鸿出门少,许多人自然都是不认识的,为避免寒暄的麻烦,她便一直低着头。
客官,这边请。旁边有伙计殷勤地招呼几个人坐下,声音谄媚极了:您看这个位置成么?
嗯。
那您几位先用着茶水点心,小的先下去了。伙计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这态度也实在太过殷勤,子玦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那桌子上坐着三个人,上首上的人一身黑衣,眉宇之间十分霸道,一看便不是好招惹的角色。他的衣领上绣着银色的花纹,袖口还有卷儿浅浅的狐毛,怎么看也不是大宋人的装扮。
子玦觉得这人很是眼熟,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只能转回身来继续等着琴师出来。
打听清楚了?那桌有人开了口,声音在嘈杂之中算不得明显,惊鸿却不经意听见了。
本着人类固有的好奇心,惊鸿立马竖起耳朵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与她无关,但是反正等着也无聊,听听闲事也算乐趣。
主子,您要找的人的确是在京城,可是这地方咱们不方便,不如您还是回去,等属下将人给您带回来?
你们懂什么?黑衣男子恶狠狠地捏着茶杯道:你们能带得回来,我便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该死的女人,怎么这样麻烦!
旁边的人看着自家主子这怒气,自觉地闭上了嘴。惊鸿好笑地听着,心想也许是哪家的少爷出来追女人了吧。
那琴师还要多久出来?
快了,主子勿急。
一串儿低咒声从旁边飘过来,惊鸿忍不住抬头看了那边一眼。
这一看却不得了,惊鸿白了脸,立刻转身埋头。
霍乱?她一定是看错了,霍乱怎么会在这里?!
边关应该还在继续打仗,霍乱怎么都不可能到京城来啊,就好比一盘瓜子里混了一片青菜叶,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来干什么?当奸细么?奸细哪用他亲自来啊,派个人就行了。
那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游山玩水?
惊鸿心里乱成一团,在边关看沈墨与他的对弈让她印象很是深刻,以至于她现在离这个人这么近,只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了?子玦咬着桂花糕,好奇地看了惊鸿一眼。
无妨。惊鸿勉强镇定地朝他笑道:我们今天先回去好么?
他们在二楼的中间位置,要往另一边走是不难的。剑奴还带着八个家奴在她旁边护着,怎么都可以走得掉。
这样一想,惊鸿就放心了不少,朝子玦道:今天突然不想听琴了,咱们回去看鱼吧。
子玦嘟嘟嘴,不太高兴地道:好好的,为什么又不听了,你不是一直说这里的琴师琴艺高超,要让我开开耳界么?
惊鸿张张嘴,余光看着旁边那桌,也不能就说:这里有敌人,咱们先跑路吧。只能轻声哄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子玦讶异,随即眼睛亮亮的道:是有身子了吗?最近经常听奶奶念叨这个。要是有身子了,沈墨大哥一定
话还没说完就被惊鸿全部捂进了嘴里,子玦睁大了眼,看着面前这人紧张的神色,无辜的眨眨眼。
孩子的声音毕竟尖细,霍乱哪里有听不见的道理,当下就往这边看了过来。
惊鸿一把将子玦抱在怀里,柔声道:乖孩子,不许再闹脾气了,等会带你回去仔细爹爹揍你。
她是侧对着霍乱那一桌的,当下再微微转了身子,霍乱便看不见她的脸。其实惊鸿也不知道霍乱还认不认识她,只是下意识地还是想躲。
沈墨二字在霍乱的人生里是极为敏感的两个字,听见有人念了就转头去看。哪里知道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沈墨家里的人他都调查了清楚,似乎没有这么大年纪的妇人,孩子都这么大了。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他来此的目的不是沈墨,便也转开了头,只是偶尔往这边瞥一眼。
剑奴自然是认得霍乱的,早就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满月楼。惊鸿觉得现在走好像太过心虚,便也就强自镇定地继续坐着。
琴师出来了!满月楼里一阵喧哗,霍乱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惊鸿终于松了口气,抓着子玦就往楼下走。
老夫多谢各位捧场。一身雪衣的琴师抱着琴缓缓上台,身后白发垂地,却显得颇有风骨。惊鸿忍不住停在楼下看了一眼,天下第一琴师的风姿啊,今天不能多看真是可惜。
哼。二楼上有人冷哼了一声,还没等那琴师放下瑶琴,两个黑衣人便飞身下了二楼,将琴师挟持住,飞快地往外头带。
惊鸿看傻了,满月楼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台子上已经没了人。
瑶琴静静地放在原处,惊鸿眉心一皱,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向楼上的霍乱。
他不慌不忙地下楼,跟着往外头走。抓人的命令定然是他下的,只是无缘无故抓一个琴师干什么?

第八十五章

满月楼的护卫都出动了,那几人跑得却极快,追了几条街,还是被人给甩开了。天下第一琴师连琴都还没碰上,就这样下落不明。
惊鸿心有余悸地带着子玦回沈府去,走到一半就看见沈墨策马而来。
人呢?沈墨拦了惊鸿的马车,掀开车帘,看见她便松了口气,而后又问旁边的家奴。
你要是问霍乱,他抓了琴师跑了。惊鸿无辜地道:大概是看上琴师的琴艺了,所以千里迢迢跑过来抓个老头子回去?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让剑奴牵马,自己也坐上惊鸿的马车,将子玦提领到一边去。
你要是说他来京城杀我我都信,若是只为一个老头子,除非那老头子是他们玉珍国的先帝。
惊鸿眨眨眼,摇头道:我不知其他,但是琴师是在我眼前被他带走的啊,霍乱好歹是个元帅,只带着两个人就敢在京城横行,也不像是要做什么大事的。
若是要刺探情报或者与人密谋,便压根不该出现在人那么多的地方。
沈墨轻笑一声,低声道:也许是情字醉人呢。
情?惊鸿打了个哆嗦:你不是常说霍乱那人杀人屠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不放过,半分人性都没有的么?他哪来的情?
沈墨很严肃地想了想,道:他也许灭绝人性,跟一只禽兽没有分别,但是你不能说禽兽不会发情。
惊鸿:
要是霍乱听见,定然要气得大军压境了。
不过霍乱到底来干什么呢?就由得他这样在京城里乱晃,当真没关系么?
沈墨想了一会儿,眼眸亮了亮,对外头的车夫道:先不用回府,去西街的小院。
是。
西街的小院是沈家一些谋士与幕僚休憩的地方,人来人往,跟一个大杂院没什么两样。惊鸿只管跟着沈墨走,他要去做什么,她等着看就知道了。
织月还在么?沈墨一进小院就问旁边的门房。
将军!那门房吓得差点跳起来,而后恭恭敬敬地行礼:织月姑娘在东院里。
惊鸿好奇地打量四周,沈墨牵着她往东院而去。一路上可以看见许多奇怪的木头和乱七八糟的工具,偶尔还能见两把刀或者剑,随意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