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夜转头一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最近还是得跟紧他一些。
“对了，听闻王后…不，是东方姑娘，她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闫夜问。
“嗯，没什么大碍。”西顾道：“就是难过了点，也总能母子平安的。”
“你爱上她了？”闫夜挑眉。这语气，跟以前哪里还是一样？都这样温柔了，听得他好生不习惯。
淳于西顾抬头，凉凉地看他一眼道：“你废话实在太多，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本座也很忙。”闫夜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本座碎嘴，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既然安定下来要和她好好过日子了，那你的后宫是不是该处理一番？效仿那永元的帝王，将后宫遣散独留一人也未尝不可。”
君王嘴角抽了抽：“用得着么？”他反正都没有再去其他宫里了，后宫有和没有不都一样？若是要解散，朝廷上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为这一时郎情妾意，浪费那么多精力，惹那么多麻烦，划算么？
“随你高兴，本座只不过觉得那样的话有人会很开心罢了。”闫夜最后扫了一眼君王的额头眉心，皱了皱眉转身往外走：“我这两天要出门去找个东西，暂时别寻我。”
“嗯。”淳于西顾没多问一句，继续改他的奏折。
不过，解散后宫，那丫头能高兴？笔头略略一顿，西顾花了一会儿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那蠢丫头可值得他这么傻一回？
夜晚，国都最高的楼顶之上，炎帝静静地坐着，等着人来。
“上神。”有女子踏月而来，浅笑盈盈地奉上一瓶东西：“年末之时，凤凰花开得最灿烂的那一刻，成与不成，全看上神您自己的意思了。”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寻魂
炎帝看着那瓶东西，抬头再看守月的眼睛：“你说，她会不会怨我？”
玉瓶在月光下盈盈透明，里面流转着的是彩色的琉璃一般的东西。那是记忆。
“小仙不是她，不知道她会如何想。”守月平平静静地道：“但是这是为她好，过了这一次凤凰花开，下一次，便是百年之期。东傲王他…上神，您没做错什么。欠下的情，该还的债，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就比如凰鸟要落凡还救命之恩，就比如即便是凡人，也要还欠下上神的恩德。
“公平么？这世道当真是公平的。只是换一个地方再公平相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赢啊。”炎帝低笑，接过那瓶记忆，放入自己怀中。
清风徐徐，黑暗的屋顶上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上神也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守月笑了笑，低声道：“在天界之上，您一贯是目中无人的，还怕输么？”
“我怕。”炎帝低低地道。
守月怔了怔，随即苦笑：“是啊，也是。小仙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遇上自己太过在乎的东西，总是会担心输赢，担心她被别人抢走。神仙亦或是凡人，没有什么两样。
“守月。”炎帝唤了一声。守月身影一顿，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
“谢谢你。”炎帝好像扯着嘴角笑了笑。
守月狼狈地回过头，转身便消失在月色里。
说什么谢谢呢，她难不成，还要指着这一声谢谢过上几千年么？炎帝啊炎帝，你当真是…罢了罢了，月仰日光，交相辉映，她本就是注定要爱上那太阳之神的。
“主子！不好了！”采枝慌慌忙忙地跑进龙吟宫，将正在绣东西的小离吓了一跳。
“怎么了？”自从这丫头知道她没有死，整个人好像都变得话多了起来。总是每天跑过来给她说东家长西家短，小离笑了笑，这感觉倒也不错。
采枝喘着气，指着外面道：“出事儿了，庄侍郎那夫人…不对，是前两天被休掉的夫人，投湖自尽了！”
针扎进了手指，小离呆呆地听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就往外跑。
“王在哪里？”
“王已经在出宫的路上了，庄大人据说是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突然收到的消息，立刻就奔出宫了。”采枝提着裙子跟着小离，忽而又想起她的身子，着急地道：“主子，您慢些！别摔着！”
小离哪里能听，飞快地就往宫门跑。长长的裙摆飞起来，采枝愣了愣，好像看见了刚入宫第一天时，娘娘跑起来的样子。
“主子！”小六也赶了上来，皱眉道：“您要出宫么？”
“都出人命了，我怎么能不出宫？”小离着急地道：“西顾骗我，他明明说他们以后还能在一起的！”
“您去了也没用啊，反倒是您要再出事，王上会杀了属下的。”小六急得厉害，奈何又不敢伸手去拦。
“小六，带我出去吧，兴许我有什么办法的。”小离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里好像有什么光芒，灼灼耀人。
宫门眼看着就到了，小六叹息一声，无奈地妥协。
挽眉已经断气了，苍白的一张脸，带着很平和的表情。
庄归之抱着她，不停地施救。然而那冰冷的身子，终究是没有动静。温文儒雅的庄侍郎终于是慌了，一双眼通红，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
李夫人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李老爷拦着，一定已经上来打他了。
“你这杀人犯！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眉儿一心对你，你却要一封休书逼死她！”
幽静的湖边，只有丧女心痛的妇人疯狂的吼声：“是你杀了她！是你！”
庄归之静静地看着挽眉的尸体，觉得浑身发冷。用力抱紧了一些，寒意却从尸体里透了出来，染了他满怀。
无法挽回了么？
原来她说的那句宁死也要陪他一生，是当真的。怎么这样傻呢？他哪里就值得她这般交付了心，交付了命？
“夫人，你冷静一些。”李老爷红着眼睛，却还是拉住了李夫人。庄归之的背影看起来太过悲伤，他觉得…这孩子也未必对挽眉无情吧。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倒是不会心疼！”李夫人泪如雨下，呜呜咽咽地哭着：“我早该发觉的，她这两天在家里做了那么多的事，将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替我缝了冬天的袄子。我就该知道啊！怎么就没能来得及拦住她？”
“夫人…”
“我要杀了他，替我女儿偿命！”李夫人陡然疯狂起来，挣开李老爷就朝庄归之扑打去：“你放开我眉儿！”
庄归之一动不动，死死抱着挽眉的尸体，像是感觉不到落在他身上的拳脚。
“相公，今年荷花开了十里，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相公，晚上凉，您好歹披件袍子。”
“相公，妾身是不是很不讨您喜欢？”
“相公，熬夜伤身，来喝点参茶。”
…
“你还是无法忘记她吗？”
萦萦绕绕的声音挥之不去，庄归之低笑一声，道：“你若肯久留一会儿，再久留一会儿，我说不定…说不定…”
“归之！”淳于西顾终于赶到，看着这场景，连忙让小七去将李夫人拉开：“有话好说。”
“参见吾王。”周围的人都跪下行礼，西顾挥了挥手，走过去蹲在庄归之面前：“当真，没救了么？”
庄归之迷茫地抬头，看了他半晌才低笑道：“我研究了一辈子的医书，现在也找不出一种法子让她起死回生。”
西顾怔了怔，继而叹息一声：“节哀顺变。”
“她才十八岁啊，这样早死了，多可惜。”庄归之哑了声音：“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休了她的。”
闫夜说过他会后悔，果然啊，神棍还是算得准的。但是现在就算他后悔了，怀里的人能醒么？能醒过来么！
君王也沉默了，哭号之声在耳边响起，经久不息。人在生死面前，总是很无力的。
“西顾，庄大人！”小六带着小离赶到了湖边，小离拉开帘子就喊了一声。
淳于西顾一惊，转头看着她，脸色就沉了沉：“你又跑出来干什么？”
众人跟着看向那马车，采枝连忙将自家主子拉回来，戴上面纱。
小离跳下车跑过去，看着已经凉透的挽眉的身体，倒吸了一口气。
果真是来晚了。
“炎帝，炎帝哥哥应该有办法的！”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想伸手去碰挽眉的额心，却被西顾拦住了：“他有什么办法？”
“自杀之人，灵魂会在地府停留百年方可投胎。”小离看着他道：“炎帝哥哥是上神，应该可以去将她的魂魄带回来。”
小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很多人听见了，众人脸上都是震惊，像看鬼一样看着这不知身份的女子。
庄归之眼睛亮了，有些焦急地看着小离道：“当真？”
“嗯，当真。”这句话是炎帝嘴里说出来的。
众人循着声音抬头，却见东方家的大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竟然站在一棵树上。
“炎帝哥哥。”小离焦急地冲他招手：“你快来。”
淳于西顾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护着东方离。
炎帝点了点头，伸手一挥，湖边除了小离西顾和庄归之，其余人全部昏睡了过去。而后他才落下来，看也没看那尸体一眼，只道：“下黄泉带魂魄这种事是禁忌，但也是可以为之。只是黄泉路上太寂寞，找个人与我同行即可。”
君王嗤笑：“炎帝上神还怕寂寞？”
“嗯，自她下凡，我一直寂寞。”炎帝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看向小离道：“你是半人半仙，也可下那黄泉去。黄泉路上有人生的记载，你可以趁机看看他的。”
伸手指着淳于西顾，炎帝道：“看看他的命数是如何。”
小离一愣，庄归之和淳于西顾也是一愣。
“炎帝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么？”小离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道：“你最近变得不太一样，好像在急于完成某件事情。”
这天地间最了解他的，果然还是他的凰鸟。炎帝心里叹息一声，自己果然是操之过急了，都让她察觉了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不会害你。”伸手摸了摸小离的头发，炎帝道：“去与不去在你，只是这姑娘生魂离体，还是早些带回来比较好。”
淳于西顾揽着小离退后一步，戒备地阚泽炎帝道：“你可以一个人去。”
炎帝看向小离。
看西顾的命数，这倒是挺吸引人的。小离思量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炎帝哥哥为什么要让她去看，但是他从来不会害她，这倒是真的。
“我去吧，现在就去。”小离握了握西顾的手，道：“他不会害我的，你放心，现在找挽眉姑娘的魂魄比较重要。”
“东方离。”淳于西顾不悦地皱眉：“我不想你去。”
“可是…”小离看了看庄归之，又看看炎帝：“不会花太长的时间，你等我好么？”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黄泉
又是等。西顾微微不悦，心下猜不透炎帝要做什么的感觉更是让人不舒服。但是低头看一眼庄归之，终究还是松了口：
“早些回来。”
腰间的手也松开了，小离朝西顾一笑：“你还肯信我？”
她还以为上次过后，西顾是当真不愿意再相信她了。
“少废话。”君王别开了头，神色冷淡：“你再晚回来一次，我照样会生气。”
炎帝手捻成诀，一道白光笼罩了他与小离二人。还好周围的人都昏迷，不然看着，当真是要被吓死。
庄归之是静静地瞧着，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哀莫大于心死”，这会儿即使是看见这样的场景，他也没什么反应了。
小离还想说什么，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漆黑。无数的光影往上而去，周围瞬间便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黄泉路上走三回，来生不记他是谁。
小离静静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声音平静地问炎帝：“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么？”
已经开始在前往黄泉的路上，炎帝微微侧头，低声道：“你变聪明了不少。”
“有么？我只是太了解你了，炎帝哥哥。”小离轻轻笑了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好生说话，你最近变得很奇怪。”
“嗯，哪里奇怪？”炎帝伸手，轻轻将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你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小离毫不避讳地也伸出手去，抚上炎帝的双眼：“这双眼睛里以前只有暖暖的东西，现在加了好多其他的，让我看不清你在想什么了。”
炎帝是陪着她长大的人，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天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是他的凰鸟，能理解他的喜，他的怒，自然更能感受到他的不同。
从天山回来开始，他不知道是不是算出了什么，隐隐的，总让她觉得有些被掌控的错觉。
“离儿，你相信我么？”炎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一转，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温柔。
“相信。”小离连犹豫都不曾，点头道：“你是创造我的人，不会害我。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即使听见炎帝哥哥说想娶她，有些让她意外。但是她对他的信任已经九百年，不会动摇分毫。
“真好。”炎帝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拉起小离的手，往那更深的黑暗处而去。
“黄泉路上的生死，你可要看清楚。为什么要带你来，你看过也就知道了。”
小离一听，立刻睁大了眼睛往四处瞧。
有绿莹莹的光芒飞散，一条曲折的石头路横在那虚无的空间之中，上面有很多白衣的人，慢悠悠地从这头走向那头。
这是黄泉路。神仙从来不曾踏足冥界，故而小离也是第一次看见黄泉路的模样。
“尘缘由此尽，孽缘两相忘。”有苍老的声音嘶哑着重复这句话，却没看见是谁说出来的。小离跟着炎帝落在那石头路上，仰头看着四周，有许多的小本儿漂浮着，上头写着人的名字，密密麻麻，若隐若现。
“那个，是不是挽眉？”小离眼睛一扫，看见了前面走着的一个女子，白色的衣裳与旁人无异，但是她是漂浮起来的。自杀之魂连走在这黄泉路上也是不能的。
“嗯。”炎帝伸手虚空一抓，那缕魂魄便惊呼了一声，落在了炎帝手里。
“何人胆敢在此放肆！”苍老的声音骤然怒喝，吓了小离一跳。挽眉的魂魄神志不清地飘在炎帝的手里，听着这声音便抖了抖。
“天界炎帝，借一人之魂。”炎帝淡淡地开口，拿出个盒子将挽眉的魂魄塞了进去。
“孟婆莫不是连这样的小事也要去告上一状？”
小离抬头看过去，黄泉路的尽头处站着一个老婆婆，端着汤碗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的方向。万千魂魄猛地退散，像是才注意到炎帝与小离的存在。
“天界上神，何以来我冥界？”孟婆瞬间移至两人面前，皱纹横布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自杀者之魂也是离体之魂，炎帝带回去何用？白白扰乱我冥界秩序。”
小离连忙解释道：“老婆婆，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不该死的，魂魄带回去，我们自然不会让她再轻生，还请老人家成全。”
孟婆小如豆的眼睛从炎帝身上落到了小离身上，脸色一变：“已死之人，何以还借魂而活！”
“我…”小离干笑，要解释的话，真要花上好长的时间。
“那是天界的事情，孟婆不必操心。”炎帝从怀里拿出一枚珠子来，递给她：“请老人家替我问候阎王，今日带走一魂，他日天界必将有所回报。”
那珠子在黑暗里发着柔和的光，孟婆瞧了瞧，脸上顿时有了笑意：“炎帝客气，老身会转达的。既然是上神要的魂魄，那老身也便不多过问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也不假。
见孟婆将珠子揣好了，小离忍不住又问：“这天上飘着的本子是什么？”
孟婆抬头，轻柔了声音道：“那是将死之人的生死簿，上头能找到的人啊，都活不过一年的。”
小离一愣，极其缓慢地扭头看向炎帝。
他来的时候说，黄泉路上能瞧见淳于西顾的命数…这里能瞧见，意思是说，西顾活不过一年了？
炎帝淡淡地道：“所以我带你来看，你也该心里有数。最初下凡之时，西王母不是就提醒过你么？”
袖子里的手轻轻拨开瓶塞，彩色的琉璃如雾一般慢慢朝小离而去。
失去的记忆啊，也该统统回来了。错过了花期，她便是要在这人间孤独地等上百年。炎帝低笑，算他自私一回，他是真的等不及了，她也等不起。
彩色的琉璃慢慢飞进脑海，小离身子一晃，突然想起好多的事情。
下凡之时西王母道：“凰鸟涅槃，可在百年之后重回天庭。但也有另一个契机，那便是受你债务之人将死之时，你取他心头血，趁着那凤凰花开，便可以提前返回天庭。”
凤凰花是随着她下凡而在人间盛开的花朵，烈烈如火，娇艳欲滴。那其实是她的涅槃之火，等到花期，她若能得西顾的心头之血，便可以浴火重生，重回天界了。
这些事，她分明下凡的时候还记得，后来怎么就渐渐淡忘了？
“王后，过来。”
嗯？这是哪一处的草坪？绿油油的好看极了。小离看着自己欢快地朝那男子跑了过去，但是只差一步的时候，她坠落进了深深的黑暗里。
“填土吧。”温柔的声音变得冷硬，有泥土不管不顾地将她掩埋了起来，陷阱边上站着的男人脸色凝重，没有阻止。
小离睁大了眼睛，窒息的感觉如潮水一样重新席卷了上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御花园的那天，她满心信任地朝他跑过去，而他给她的，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局。
好痛。小离皱眉，捂着心口蹲了下去。无数的画面还是没有放过她，继续在她脑海里飞旋。近乎残忍的伤害，一次次的舍弃统统回到了她的记忆里，看着他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残忍，小离双目通红，蹲在那黄泉路上许久许久。
“孟婆，可否将东傲王淳于西顾的生死簿寻来？”炎帝看着小离，想伸手，却还是收了回来，无力地说了这样一句。
孟婆点头，手一伸，便拿了一个本子下来，递给炎帝。
无数的魂魄从他们旁边而过，流水一般的密集。但是在这两人的旁边，魂魄们都会让开一块地。
倒不是害怕上神的神力，而是有活人在这里哭泣。泪水染了黄泉路，鬼是不敢走的。
“你还要看么？”炎帝问了小离这样一句。
所有的记忆都归于完整，从开始到现在的痴缠爱恨也统统归了位。小离伸手，捏着那本子放到了自己面前。
淳于西顾。
手指慢慢捏紧，小离觉得头痛，一阵一阵地痛，但还是慢慢地打开了它。眼里的泪水没有落完，眼睛却睁得很大，把那上面的一字一句，统统记在了心里。
“炎帝哥哥，我们回去吧，他们应该…等得不耐烦了。”虚弱地笑了笑，小离勉强站起来，将生死簿按在了孟婆的怀里。
“你…”炎帝微微挑眉：“不怨不恨？”
小离跌跌撞撞地扯着炎帝往回走，没有说话。
记忆还在呈现，什么叫爱什么叫恨她都已经快分不清楚了。西顾曾经那样深深地伤害过她啊，她全然忘记了。不，不是忘记，是她自己当初去求的守月仙子，因为这些记忆若是保留下来，她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和西顾在一起了。
自己就聪明了这么一回。
“回去吧。”她道。
炎帝没有迟疑，抱过她往人间而去。
孟婆在身后的路上，捏着那本生死簿，喃喃道：“想不到神仙也能用情至此，还不得遭情劫么！”
周围慢慢地有了光亮，小离捏着炎帝的衣襟，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炎帝哥哥，我想替他改命。”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改命 （掩膜钻石加更）
炎帝手微微抖了抖，没有回答小离的话，径直将她带回了地面上。
白光再现，淳于西顾坐在湖边的一颗巨石上，不经意地一瞥，就看见炎帝抱着小离回来了。
“怎么回事？”西顾走下去，皱着眉将炎帝怀里的人接过来。小离呼吸均匀，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冥界阴气太重，她有些累罢了。”炎帝没说其他的，转头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庄归之呢？”
“和挽眉在马车里。”君王抱着小离往马车走：“这次你们回来得倒是快，不过再一会儿，李家的人就该来讨要挽眉的尸体了。”
刚刚李家夫妇和其他人醒来之后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他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只说有办法救活挽眉。李家夫妇也便勉勉强强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