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万贯家财,我也是不稀罕的。”挽眉接过休书,笑着落了泪。泪水打在那纸上,晕开了字:“只愿君自此安乐度日,无烦无恼,时常加餐勿念妾,幸福一世享百年。”
小离不知怎么了,听得鼻子有些酸,眼泪差点跟着掉下来。挽眉的身子很单薄,脸色比跪了几个时辰的庄归之好不到哪里去,她却还是定定地那么看着他,像是要牢牢记住这个人一样。
庄归之有些狼狈地避开了目光。
若不是她…他本来也是打算与她一起安度一生的,此生已经没有什么期盼了,李挽眉秀外慧中,自然是良妻之选。只是…
从迎娶她的那天开始,洞房花烛他便告诉她:“我心里有一个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可能没办法给你我的心,但是我会忠诚于这段姻缘,不会负你。你也可爱慕他人,若以后遇上心仪之人,我自当奉上休书,成全你们。”
那天李挽眉一脸的喜气褪得干干净净,也是这样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落了泪。
“挽眉会恪守妇道,夫君不用担心。”她这样说的。即使他说不必,她也还是坚持。
生活在庄府,她真的很勤劳,每天早起给爹娘问安,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不时带着礼物去看深宫里的庄妃。只不过两个月,庄府上下没有不对她赞不绝口的。连他偶尔也会觉得,真是幸运地娶了个好妻子。
只是,偶尔想起宫里的那个人,他总是会不安,会不想靠近挽眉,哪怕她笑脸盈盈,他也会板着脸冷面以对。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他不愿意将心口的明月光抹去,即使李挽眉再好,她也是来得迟了。
两人相敬如宾,各过各的,庄归之觉得很轻松。可是那一天,在宫门口再次遇见小离的那一天,李挽眉有些失常了。
回去之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他面前,带着些苦涩的笑容问:“夫君是不是还是忘不掉她?”
听得这一句,庄归之就知道挽眉是对自己动心了。也是,虽无夫妻之实,但毕竟朝夕相处,他自私了,为了躲避家族给的压力,就随意地将无辜的人拉进了这场寂寞的姻缘。现在要后悔,应该也来得及吧?
所以他写下休书,告诉她:“我早就说过,这一辈子不可能再忘记她。你若是觉得难受,我们也便只能到这里了。好聚好散吧。”
李挽眉一瞬间红了双眼,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问:“就因为我爱上了你,你便要休弃我么?”
“这对你不公平。若是你不爱我,我们相处,没有任何人会难受。可一旦你动心,再继续做这假凤虚凰,就是我庄归之太过残忍了。”他道。
那天,一贯喜欢笑的李挽眉哭了,看着他手里的休书,哭着离开了庄府。
“我宁可难受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夫君且仔细想想,妾身回娘家暂住几日再说。”
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庄归之看着,心里也不太好受。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啊…
离开他,挽眉那样贤惠的女子,可以有很好的归宿的吧?他是这样觉得的,于是去了李府,真心诚意地告诉她他的决心。
跪着的时候庄归之也想了挺多,这两个月相处下来,他与挽眉算是朋友吧。偶尔他看书,她也会红袖添香。她一贯聪明,自新婚夜之后,从未对他表现半分感情。也就是见着了他心里的人,她才失了分寸。
现在,挽眉终于同意了,从他手里拿走了休书,笑得泪水涟涟。
庄归之垂了眸子没有再看她,觉得心里愧疚很浓,浓得心口都发疼了。
“这样的小事还劳烦了吾王和国师,小女子实在过意不去。”收下休书,挽眉盈盈一笑,看着淳于西顾道:“寒舍简陋,便也不多留吾王了。休书已收,庄家家财非我之物,小女子也是断然不会要的。还请王和国师做个见证,自此之后,李挽眉和庄归之,再也没有瓜葛了。”
小离哭得一抽一抽的,君王眉头皱得死紧,抱着人哄都哄不好。听着李挽眉的话,怒气便全部到了庄归之那里:
“男人没担当,还要女人来救场。庄爱卿,孤真是错看了你。今日这婚约解除,你便自己想办法赎罪吧,孤与国师,便不打扰了。”
说罢起身,抱着小离就往外走,嘴里还在低斥:“不准哭了,听见没有?”
庄归之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腿上有了知觉,才站起来朝挽眉行了一礼:“多谢…”
挽眉轻笑一声:“你走吧。”
“眉儿…”李夫人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痛成一团。
“娘,我没事。婚约已经解除,女儿可以找另外的好人家,重新嫁过。”挽眉低笑,捏着休书转身便出了花厅回房。
庄归之怔愣了一会儿,还是朝李家二老行了礼,走出了李府。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二十章 取舍
小离回到马车上还是在哭,抽抽搭搭的,扰得淳于西顾心都乱了。
“被休弃的又不是你,你哭得这样带劲是做什么?”君王没好气地道:“不准哭了。”
“挽眉好可怜…”小离眼泪汪汪地看着西顾道:“她是真的喜欢庄大人啊,那样子看着好可怜。”
你的样子看着才可怜呢!西顾低咒一声,还是将人按在怀里好生安慰:“不哭了啊,庄归之失去这么个好妻子,是他的损失,也许有一天他会幡然醒悟的,届时挽眉就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真的么?”小离伸头出来看着君王:“还会在一起么?”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也不知道人家闹成这个地步归根究底是因为谁。
“大概吧,先回宫,外面有些冷了。”君王透过车帘看了一眼慢慢走出来的庄归之,也没跟闫夜打招呼,直接便让小七驾车回宫。
闫夜看着远去的马车,再瞥一眼身边的男人,低声问:“当真不会后悔么?她是与你八字最合的女子。”
庄归之脸上没什么表情,闻言也只张嘴吐了两个字:“神棍。”
八字合有何用?他与她终究不适合继续在一起。无情之人才能相安无事,有情…可不总是被无情恼么?
“本座掐指一算,觉得你会后悔的。”闫夜低笑了一声。
庄归之轻嗤,头也不回地往庄府走了。
他怎么会后悔?这是对两个人来说都最好的结局了。只是,大概是有些不习惯或者是可惜,所以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
不过过段日子应该就会好了,他是这么觉得的。
回到王宫,淳于西顾一刻没停地继续去改折子了。小离乖巧地坐在一边,心里还在想庄大人和挽眉的事情。
“王,邢贵妃求见。”小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颇有些无奈。
淳于西顾头也不抬,道:“孤还有很多折子要改,没空见人,让她先回去吧。”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邢贵妃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臣妾只不过看天凉了,给王送些汤,不会耽误王时间的。”
小离眨眨眼,起身就要往内室走。要是邢书白进来看见她,估计是要被吓死。
“啧。”君王一把拉住小离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拉,便朝外道:“进来吧。”
傻丫头戴着面纱呢,躲什么躲!
门被推开,邢贵妃总算进得一回御书房,目光一扫便瞧见了君王身侧站着的人。
那身影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和东方离有些相似,脸上蒙着面纱,看见她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邢书白大概明白了,这是王找来的跟王后相似的替身吧?
“天气转凉,还望王忙碌的同时小心身子。”邢贵妃微微一笑,到底是知道分寸的人,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比始终听那后宫的风言风语来得好。
“邢贵妃还是这样体贴。”小离看着她退出去了,才开口道:“好久没看见她了。”
君王微微皱眉,道:“你还想时常见着她不成?那可是孤的妃嫔。”换言之,是你这蠢丫头的情敌啊知不知道?
小离没听懂,“哦”了一声之后道:“我知道是你的妃嫔,我不跟你抢。”
淳于西顾:“…”
小六和小七在外头守着,突然听得里面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估计是刚刚邢贵妃送进去的汤。
“主子脾气怎么又暴躁起来了?”小六搓搓手,好奇地问。
“不知道。”小七瞥一眼旁边这只穿了一件袍子的人,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哎,你去哪儿?”
小七没搭理他。
小六委委屈屈地继续守着门,心想,难不成天气变化容易导致人喜怒无常?
日子安静地过去两天,御书房里偶尔鸡飞狗跳,晚上还是格外平和的。小离已经养成了习惯,在就寝的时间里窝在西顾的怀里听他讲故事。
没错,是讲故事。
不过西顾讲的都是:
“西城有个美丽的姑娘,嫁给了东城的少爷。少爷花心无度,姑娘便想尽办法留他在自己一个人身边。对于其他扑上来的女人,姑娘会驱赶。姑娘很聪明,所以少爷后来渐渐地就不花心了,只喜欢姑娘一个…”
小离眨巴着眼听着,忍不住称赞:“姑娘好厉害。”
君王幽幽地看着她道:“所以呢?你有什么感触么?”
小离握拳:“我一定要去西城好好夸奖一下那个姑娘!”
淳于西顾:“…”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西顾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会虐待自己了,没事儿给她讲什么故事啊!这木鱼脑子还能开窍的不成?!
“还有么?我还要听。”小离扯扯君王的袖子,眼眸亮晶晶的。
“没有了!睡觉!”一口气吹了蜡烛,西顾脸色很不爽地躺下来,将人抱在怀里。
小离不安分地动了动,君王就只感觉一股幽香盈鼻,喉咙跟着就有些渴。
“不要乱动。”
“可是…你是不是发烧了?好热。”小离伸出凉凉的手,担忧地捂上西顾的额头。
“是要发烧了,你再不睡觉,我会烧得更厉害。”西顾咬牙切齿地闭着眼睛道:“手放进被子里来!怎么总是这么凉?”
小离撇撇嘴,老实将手捂进他的手心。
“大概是天山上的寒潭太冷了,我身子现在总是暖和不起来。”
寒潭?君王微微纳闷:“你在里面泡了多久?”
“两天吧。”小离笑道:“当时都难受得快死了。”
身子一僵,西顾睁开了眼睛。黑暗里那双眸子盈着星光,定定地看着她。
“东方离,你故意惹我心疼是不是?”
“哎?”小离连忙摇头:“没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也还好啊,不是很难受。”
心口一震,君王叹息一声,揽过人来抱着:“睡吧。”
“…嗯。”小离乖乖地不动了。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开始有些挣扎。西顾刚刚要入睡,又被弄醒了。
“啧,又怎么了?”感觉怀里的人不停地在挣扎,西顾心里微微一惊,下床点了灯,回头看她。
“疼…”小离头上全是汗,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肚子疼…西顾,我是不是要生了?”
淳于西顾大惊,连忙过去查看,嘴里忍不住低斥:“这才两个多月呢,你想生,孩子也不给你出来。怎么回事,怎么会疼的?”
“这儿,钻得疼。”小离捂着腹部,可怜兮兮的,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成滴地开始滚落。
“小七!卫小七!”君王慌了,连忙喊人:“快去找庄…不对,快去把东方伯玉传进宫!”
这胎不是普通的孩子,庄归之定然没有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炎帝了,好端端的,他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会肚子疼?
“是。”小七应了一声,飞快地往宫外跑。小离卷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
“疼…”
“我知道你疼,别叫!”西顾想按着她,又怕她更不舒服,站在床边第一次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听得她喊疼心里就更慌。
小离当真不叫唤了,咬着唇神色万分痛苦。
“该死的,你还是叫吧,我听着!”淳于西顾坐下来,将她的头抱过来放在自己怀里,皱着眉头安慰:“忍一忍,炎帝应该很快就到。”
“唔…”小离勉强笑了笑:“还行,也不是太疼。”
“…”君王总算是觉得心疼了,咬牙道:“我说过的话统统不算数,你要是很疼就全部叫出来,心疼也是我该的,你不用忍着!”
“嗯。”小离还笑了笑,但是紧接着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东方离!”君王一惊,抱着人就往门外冲。等不及炎帝了啊,这是要出人命么!
“停下!”
淳于西顾坐上马车跑了没一会儿,就被炎帝给拦下了。
“她这是正常的反应,大概每月都会有一次的。”炎帝上了马车,看着西顾怀里昏过去的人,有些无奈地道:“这胎怀着很危险,可惜她不听我的劝告。往后每月都会痛上这么一次,醒来就可以了,孩子是没事的。”
“孤管孩子干什么?孤问的是她怎么会这样!”淳于西顾有些怒:“难不成怀胎十月,她还要这样死去活来好几次?”
“这便算死去活来?”炎帝低笑了一声:“你是没看见天山雪洞里面她那时候的样子吧?那才是死去活来。她连那样的痛苦都忍了,这点也不算什么了。”
淳于西顾一怔,继而脸色黑得更难看:“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她怀孕这么困难?若是早知道,我要她怀孩子干什么?”
炎帝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吩咐马车夫往回走。
“世上因果轮回,独独没有的是后悔药。”炎帝伸手将小离脸上汗湿的头发拨开一点,道:“不过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有,就看王愿不愿意了。”
“你什么意思?”君王皱眉。
炎帝收回手,坐在一边别开了头:“要她继续这样,我没有什么意见。你若愿为她好,舍掉这孩子,我也没有意见。”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隐瞒 (苡咋豆钻石加更)
淳于西顾抱紧了怀里的人,略微有些意外地看着炎帝:“你…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几日不见,炎帝身上的气息变了许多,此时淡淡地说着这句话,像是对他怀里的人丝毫不关心一样。可是细看他的表情,那深深的眷恋,又分明还在。
他怎么了?
“我只是给你建议,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炎帝看了一眼小离脖子上的项链,那里的羽毛只剩下了两支。
“别以为她是不会死的,即便这身体与凡人不同,她也有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天。”
淳于西顾震了震。
“有些事,她怕是还没有告诉你的吧。”炎帝扭头看向窗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君王微微皱眉,抱着怀里人的手也紧了些。
“她不告诉你,我自然也不会说。”炎帝轻哼了一声:“现在,先回去吧,等她休息好了,您也该将政事先全部处理好。堂堂东傲国,可不能因为一点小动静就动了根本。”
淳于西顾盯了炎帝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你想从我这里,将她带走么?”
炎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神仙使心计,到底是没有凡人厉害。”君王啧啧两声,低笑道:“你是想利用孤的心软,让离儿没了孩子,反过来让她怨我么?”
炎帝这才好像笑了,淡淡地道:“我何必这样做?做坏事是有损修为的。离儿很快就会回天庭了,我还使这些计谋干什么?”
淳于西顾一怔。
马车猛地在龙吟宫门口停了下来,炎帝没有多停留,掀开车帘便让君王将小离抱下来。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西顾微眯了眼,看着炎帝。
什么叫她很快就会回天庭了?
“现在这似乎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炎帝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人:“进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西顾很讨厌炎帝现在的表情,非常讨厌。就像他怀里的人,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而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般。
压下略微的焦躁和愤怒,君王还是先抱着人进龙吟宫去休息。炎帝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宫门口看着不远处开的一丛凤凰花。
娇艳欲滴的红色,再过几天,恐怕又到了凤凰花的花期了吧。
虽然凤凰花从来没有凋谢过,一年四季都开在这西景城。然而它也是有花期的,每年年末之时,也都是凤凰花开得最热烈的时候。那时候若有人站在高处俯瞰西晋,定然会发现这里如同一片火海。
很美的吧。炎帝顿了一会儿,转头去找闫夜。
小离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西顾。他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奏折。一双眼睛像是没有休息过,熬得通红。
“醒了?”西顾揉揉眉心,嘴角一扯,露了个轻松一些的笑意。
“我怎么了?”小离慢慢坐起来,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炎帝说,你要怀这孩子,便每月都会这么痛上一次。”西顾笑得好不正经:“就如同你们女子平常来月信似的。”
小离脸红了红,喃喃道:“这样啊,那孩子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只是你要难受些。”西顾顿了顿,伸手过去帮她理了理头发:“即使这样难受,也想生下来么?”
“嗯!”小离笑得一脸天真地点头:“这是你的心愿啊。”
淳于西顾愣了一会儿,低低地笑了两声:“那好吧,你继续休息。我改完折子也便差不多是用膳的时候,到时候再叫你起来。”
“好。”小离重新躺下,眼睛却还是睁着,看着旁边的人拿着朱笔漫不经心地在折子上写写画画。
安静了一会儿,君王停了笔,侧头看着她道:“上次我问过,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你说没有,是吧?”
小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点头。
算是没什么瞒着他的了吧,除了项链,和…最开始下来时候的打算。其余的她都已经告诉他了。而这两件没有说的,完全是没有必要。
君王的眸色深了深,像是有什么情绪划过,然后小离又听得他道:“你可知道,人间两人相爱,最不能有的,就是欺骗?”
小离略略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我没有骗你。”
一双无辜的眼睛,清澈干净。西顾看了一会儿,撇撇嘴:“没骗就没骗,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都记得告诉我就好了。”
“好。”小离应了。
“这两天我可能有些忙。”西顾接着道:“藩王有会要开,朝廷也要选人出去镇压反贼。你就在龙吟宫好好呆着,我会让采枝过来陪你。”
小离眨眨眼,跟着点头:“好。”
君王微微眯眼,不甚满意地哼哼:“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小离想了想,笑道:“注意身子,多休息。”
“哼。”西顾别开了头,嘟囔道:“这么忙,能休息个鬼。你少让我担心些便好了。”
话这样说着,心里却更安定了些。不管怎么说,这丫头还一直这么傻傻地喜欢自己,这便也够了吧。
于是小离就开始在龙吟宫住了下来,淳于西顾还不是很放心,不仅让采枝来了,还硬生生将小六小七分开,让小六专职守在龙吟宫。
忙着政事又渐渐沉浸在温情里的东傲王陛下慢慢地忘记了炎帝的话,也没有想过再去问小离了。
闫夜却一天天地忧愁了起来,往王宫跑得勤了,时不时就给淳于西顾看面相。
“你到底要干什么?”君王不耐烦了,瞪着面前这打量了自己足足一个时辰的人,道:“孤知道孤风华天成,俊朗无双。可是国师大人,孤不喜欢男人。”
闫夜摸着下巴皱眉,道:“谁稀罕你喜欢,我这是在相面你知不知道?”
“相面?”淳于西顾听着,白眼一翻:“做什么又开始干神棍的勾当?”
“…”闫夜努力克制自己不一拳揍过去,然后平心静气地道:“国师的职责里,有保护东傲王这一条。”
“嗯,所以呢?”西顾低头继续改奏折。
“你最近总有一股子煞气盈身。”闫夜道:“我算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所以觉得很古怪。”
淳于西顾一点也没在意:“你算不出来那是你道行不够,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算出离儿的来历么?”
闫夜微微恼怒:“不要怀疑本座的修为,炎帝都说本座再修二十年,指不定便能位列仙班了。”
他自小便上天山学术,也是唯一一个入尘世修行的人。情劫一过,他远比其他六根清净的人修为更高。现在只要是人类,命盘他都可以算出来。
可是前几日想起来,将淳于西顾的命盘算了算,却发现是一片空白。前世的因果罪孽,统统都是空白。
而最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淳于西顾眉目间总有些黑气,看得他触目惊心,又始终不明来历。炎帝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可万一伤及了东傲王的性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