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是家宴,说话也放松了不少。晋王爷本来是长辈,又性子直,说这样的话也没人计较。但是邢书白听得脸色更难看,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
太后拿着帕子擦嘴,挥手示意不用管她,然后道:“王后跳累了就来哀家身边坐。今晚哀家开心,想不到王后还有这样的本事。”
小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君王,然后立马转身跟只兔子似的蹦到太后身边去,心虚地低头道:“臣妾只是为着王一试,若是…若是哪里不对,太后教训就是。”
太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姑苏倒了一盏茶给她:“哀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今晚你的功劳很大,该赏,哪里还该教训呢?”
封地的税收,今年不用减一成,反而要加一成。这样的大功劳,把王儿赏给她都不为过。
小离笑了笑,淳于西顾也回到座位上坐着,脸上笑着,心里怄着。
“王后娘娘实在让人心服口服,不止是舞技,戏法变得也好。”曦王爷笑眯眯地开口:“刚刚那一把古剑本王可是喜欢得紧呢,后来却又变成了琵琶,想必那红绸子里是大有文章吧?”
小离一顿,点头:“王爷好眼力。”
还被遗忘在地上的红绸堆成了一团,在那王爷兴趣盎然的目光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哪里有什么戏法,那是仙法好不好?守月哼哼两声,立马变出刚刚的古剑来裹在绸子里。
忘记交代了,刚刚小离十万火急地搬救兵,让守月变成了红绸给她跳舞,还调了月亮的大小和明亮度,充当背景。
得了,可给这群凡人开眼界了,守月暗想,这可是天上上仙才能看见的天舞呢,差点在夜间跳出晚霞来了。不惊掉眼珠子真是凡人眼珠子太牢实了!
“可否将刚才的古剑借本王一看?”曦王爷站起来,走到红绸旁边,抬头问小离。
卫小七捏着笛子回到小六旁边,闻言有些皱眉,担忧地看了王后一眼。
他到现在也还是没确定,王后到底是什么。刚刚众人都看呆了所以没注意,但是他却是一直看着的,那飞起的红绸,根本没有顺着风飞,也没有任何的支撑,是凭空飞起来的。而那琵琶和古剑,在红绸翻飞的时候变幻,却根本没有可以藏这些东西的地方。
“王爷随意。”小离颔首。
曦王爷低身将红绸翻开,古铜色的剑静静地躺着,剑柄是虎头蛇身的形状,像是战国时期的东西。
眼睛一亮,曦王爷小心翼翼地将剑捧起来,手都有些抖。
“宝剑啊,难得一见的宝剑!”
淳于西顾嘴角一抽,扭头去看东方离。这又是哪儿来的东西?能让爱好宝剑的三王叔激动成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货色。
小离一脸茫然。
曦王爷在下面激动得打圈圈,最后按捺住情绪,扑通一声朝小离跪下了:“臣斗胆,可否向娘娘求得此剑?”
爱剑如痴的三王爷啊,这会儿长辈的身份架子都不端了,跪得那叫一个干脆。
小离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想答应。
结果,脚被太后狠狠地踩了。
小离:“…”痛得眼泪汪汪。
淳于西顾心疼地站起来,走到小离身边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看离儿心疼得,怎么都哭了?不就是一把剑么?王叔喜欢,可以给的。”
小离委屈地睁大双眼:“可是…”可是太后明明踩得那么狠!
“哎,不要这样小气,显得本王也小气了,不就是把剑么?”淳于西顾扭头冲曦王爷一笑:“话说回来,离儿看样子是实在舍不得,区区一把剑,王叔不如别和离儿争了吧?”
曦王爷咬牙,看着淳于西顾的脸还能不知道这死小子在想什么?
“臣愿以一座城池为换!”
声音落地清脆,震撼了在场的人。这是多了不得的宝剑,竟然让曦王爷愿以一城相换?
小离乖乖地闭嘴了,她知道西顾有想法,自己好好配合就行。
“哦?哪一城?”君王明显感兴趣起来,手搭在小离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是在思量。
古剑发着诱人的光芒,曦王爷一咬牙:“臣拿富庶之城莲心来换!”
“王叔好大方!”西顾笑得像偷腥成功的狐狸:“既然这样,王后就不用小气了,本王改明儿赔你其他的东西可好?”
小离脸红地点点头。夫君就是夫君,跟初见娘娘一样厉害。明明是要白给的东西,非要从对方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太后捂嘴笑,很是满意今天这儿子儿媳妇的表现。宴会继续,各自得了各自想要的东西,气氛相当融洽。
但是,等到散场的时候,走出了福寿宫,有人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臣妾先行告退了。”小离瞧着前面走得飞快的人,以为他是要去其他宫殿,于是站住了脚,低身行了个礼。
淳于西顾停住步子,一回头,目光跟刀子似的。
“东方离,你知道本王这辈子第一件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么?”
“嗯?”
“…”
“…”
相对无言,最后才听得君王一声恼喝:“鬼才该答应让你去劳什子的永元!”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五十七章 生产 (轻抚狗头钻石加更)

这一声儿真真的,真真的是西顾的心里话。好端端乖巧巧的一傻子,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怎么去了一趟永元,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傻还是一样傻,可又带几分小机灵了。本以为是可以掌握住的人,却突然会一些他完全不知道的东西。就像自己的一块东西,借出去了,回来就是另一个模样一样让人心里不舒服。
没错,他大爷的就是心里不舒服!一千个一万个不舒服!
“臣妾…去永元,还…还挺开心的。”小离干笑两声,没听懂淳于西顾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傻傻地摸着自己的发簪:“感觉回来,也更开心了。”
看着他生气,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开心。她是不是很不体贴?可是,比起以前那总是不进眼底的笑容,她更喜欢他现在的模样。
淳于西顾冷哼一声,磨牙:“可是本王不开心。本王一不开心,王后似乎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小离微微错愕,看了看君王那满脸的恼意,低头抿唇,喃喃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凤鸠宫里,又是几月不见,是么?”
“什么?”西顾正搁那儿生气呢,隔得远了,没听清楚。
“…没什么。”小离抬头勉强冲他笑了笑:“我回去了。”
“东方离!”
小离干笑,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这蠢丫头忘记了,这会儿穿的还是舞裙,长长的裙摆最是碍事。虽然舞的时候的确好看,可是要转身跑什么的难度还是大了一点。
所以很自然的,小离“啪”地一声摔在了自个儿的裙摆上,小脸都白了。
西顾爆了声粗口,连忙跑过来想将人扶起来。
“王!”刚刚已经跟着庄妃离开了的小宫女急匆匆地跑回来,远远地就大喊了一声:“王!不好了!娘娘摔倒了!好像是要提前生了!”
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去,淳于西顾抬头,森冷地问:“怎么回事?”
小宫女被吓了一跳,抖着身子道:“奴婢…奴婢不知,王还是去看看吧,娘娘一直喊疼,庄太医已经过去了。”
最后的一个皇嗣,好好的,怎么会又出了事?西顾皱眉,唤了周全来,坐上龙辇就往瑶华宫去了,心里突然被染上了阴霾,快速地想着会是谁下的手。
小离吃痛,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起来。很显然,那人已经顾不上她了。
“娘娘!”采枝上前来,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摔哪儿了?奴婢回去给您擦药!”
缓了半天的劲儿,小离才开口道:“没事,有衣裳垫着,至多是青肿了,还没有出血。庄妃那里出事了,咱们也去看看!”
采枝跺脚:“您都伤着了还管其他人干什么?那庄妃就算生了王子,中宫的主子也是您!您犯不着…”
“他着急了。”小离抬了抬嘴角,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他着急,我心疼。”
采枝默。
她觉得自家主子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怎么偏生就对王这么死心塌地的?别宫女子生孩子,虽然王后是理应到场,可是娘娘刚刚都摔那么重了,不去难不成王还怪罪不成?已经为了个破人参离宫这么久,不知道落了多少口舌。现在还巴巴地带着伤过去看人家生孩子?
“采枝,轿子。”小离裹了裹披风,可怜兮兮地道:“我走不动。”
僵硬了一会儿,采枝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让人把轿子抬过来,去瑶华宫。
大晚上的,本来酒宴过了应该好好休息,哪里知道这一闹,估计晚上是没得睡了。
瑶华宫灯火通明,宫人进进出出,内殿里惨叫连连。
庄归之一脸淡定地守在帘子外面教宫人们该怎么做。旁边的淳于西顾则是暴躁得很。
是他莽撞了,怎么能那么早保一除二?明明知道还有人惦记着这王位,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有了后?这下可好,天黑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庄妃给摔得,就差直接摔破肚子了。其余两个人的胎儿,也早就没有了。
不行,这个孩子必须保住。若是没了,他再留一个孩子出来,就太慢了。
小离踏进瑶华宫,就看着君王正在屋子中间转圈圈,脸色绷得很紧。
“王后娘娘,这是哪儿伤着了?”吩咐完宫人,转头就看见了小离一瘸一拐地进来,庄归之正了神色,几步走过去扶着她的手。
“没事,刚刚摔着了。”小离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不碍事的。”
淳于西顾本来就烦,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就更烦,忍不住咆哮道:“庄归之,你该关心的是你姐姐!关心那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含露这胎要是保不住,你庄家也要遭难!”
庄归之皱眉,放开了托着小离的手,看着君王道:“庄妃娘娘身孕已经足月,羊水破了只等生产,臣帮不了什么忙。但是王后娘娘明显有伤,臣身为凤鸠宫的太医…”
“你给本王闭嘴!”西顾冷笑:“庄归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其他的事情本王不想和你计较罢了。”
“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庄归之也冷了脸色,转身就让人拿药箱,要给小离上药。
小离看了看淳于西顾,有些不安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摔哪儿了?”庄归之缓和了声音。
“…膝盖吧。”小离偷偷地瞟着君王。
淳于西顾伸手就摔了一盏茶,碎片四溅,吓了她一跳。
“东方离,你来这里抢太医不成?”他沉声道:“刚刚你也听见了,庄妃摔着了要早产,你还巴巴地带着伤过来干什么?”
小离抿唇,本想解释,但是想起初见的话,只有苦笑。
他这时候眼里心里都没有自己,紧张地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但是一双眸子,还是忍不住盯着他。她是担心他过来的,不是其他的。
“王后娘娘,庄妃要保住这孩子有些困难,所以王心情很差,您不用往心里去。”庄归之一边教了采枝怎么擦药,一边转过身去避嫌:“您擦完药,先回去休息吧。”
小离还是笑,只是多了两分感激。她还是该听采枝的,不过来的。
但是,他若真的不想那孩子没有了的话…若是真的的话…她…有办法的。
淳于西顾揉了揉太阳穴,哼笑:“半点不让本王省心的意思,早晚气死就甘心了!”
小离低头,犹豫了两下,等着采枝擦完药,还是起身准备回去了。
但是里面庄妃身边的平卉跑出来,紧张地道:“娘娘晕过去了!产婆说,孩子会窒息在娘胎里的!”
“含参片,掐人中!”庄归之皱了皱眉:“实在不行,也没其他法子。”
话刚落音,衣襟就被淳于西顾给抓住了。
“本王说了,一定要保住这孩子,你没听见么!”
“若是只能保一个呢?”庄归之冷冷地看着他。
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淳于西顾放开了他,退后两步,抿唇。
沉默许久也没有开口,小离以为他不会说出答案了,结果刚想说什么,就听得那人不带感情的声音静静响起:
“保小。”
小离一震,心里某个地方不能自已地疼痛起来。
庄归之笑,一点也不意外地笑,眼角看着东方离,微微感叹。
在场的人都是缄默,小离却突然推开了采枝的手,往那帘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去。
“娘娘,您要做什么?”采枝惊叫,淳于西顾也是一惊,就看着那蠢丫头扑进内殿,又摔了一下,摔在床边。
“东方离!”
“王您不能进产房,这是规矩!”几个婆子出来拦住他。
“东方离,你要做什么?”西顾沉了脸色,很正经地道:“你若乱来,本王不会放过你!”
小离不语,眼泪吧嗒吧嗒直掉,看着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眼角却落下泪来的女子,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小离边哭边将一根羽毛扯下来,掰开庄妃的嘴,给她塞了进去。
这次不是为西顾,不是为他了。爱上他的人好可怜,真的好可怜。她看着难受,只想救这可怜的女子一命。
庄妃是伴在西顾身边很久的人了,又是庄归之的亲姐。他竟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舍掉。她还记得他以前对庒含露笑得那样温暖欢喜,转眼却又是这样的决绝。那么对自己呢?
他还不如喜欢她们那样喜欢自己呢,不是更惨了么?若有一天她给他生孩子,他是不是也会答一句“保小”?
有点庆幸自己不能和他有孩子了。
羽毛脱离了项链,她自己的脸色比庄妃还难看,没一会儿,就晕倒在了床边。
“东方离,你做了什么?”有人冲进来,暴怒。
接着,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小离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他回眸一笑,万般温柔。可是一转眼,也可以变成杀人凶手,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好可怕…
“炎帝哥哥,好可怕…好可怕…”
“东方离,你给本王醒过来!”
“太可怕了…”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五十八章 遗忘

西顾微微垂眸,捏着床上人的手腕,一点也没省力气。
可怕?什么可怕?她才比较可怕吧?这满头大汗的,脸色比庄妃还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难产的是她!
“本王在这里,你怕什么,快醒醒!”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小离挣扎着,却被淳于西顾给按住了手。
“啧,本王都不怕,你怕什么?好端端地昏在产房里,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呢!”
“炎帝哥哥…炎帝…”
“…”爆了声粗口,西顾恼了:“东方离,你给本王马上醒过来!不然你那哭得撕心裂肺的丫鬟,本王可丢去山上喂狼了!”
床上的人儿颤了颤,金色的眼影还没有洗掉,缓缓睁开眼,像一只妖精。
盯着床帐发呆了许久,耳朵里才渐渐听进来了声音。小离侧头,便看见淳于西顾一脸不耐烦地瞪着她。
眼神黯了黯,小离慢慢坐起来,头还有些晕。想伸手揉揉,却发现左手还被他抓着。
“王可否先…放开臣妾?”垂着眼眸轻声开口,嗓子还有些哑。下意识地摸摸项链,还剩了六根羽毛了。
“你当本王想抓着你?睡个觉也这样不老实,一直梦呓着什么可怕什么哥哥,你说,什么事儿能让你吓成这样?”君王微眯着眼,心情很不好。
“做噩梦了而已。”小离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有些紧张地问:“庄妃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君王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她没事,可是…那孩子没能保住。”
小离怔了怔,随即笑了。她心里竟然不觉得后悔,也许是救孩子对西顾更有益处一点,但是救庄妃才是对的吧?女子的性命,还是爱着他的女子的性命,哪能因为孩子就轻易舍去了啊?
只是,没有孩子的话,他似乎很难过。
“王节哀顺变,臣妾休息好了就去看看庄妃。”小离重新躺下,再睡一觉应该就能恢复元气了。
“本王还有话没有问完。”西顾伸手,捏住了床上人的下巴:“听里面的丫鬟婆子说,你给庄妃喂了什么东西,是么?”
微微抖了抖,小离睁开了眼睛:“那个是…”
“是什么?嗯?”淳于西顾又笑了,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道:“听说,那东西一喂下去,庄妃的气血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被你那一闹,孩子没及时取出来,便窒息而死了。”
“王后,你能不能先告诉本王,这次又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相处,越觉得不寻常。
小离侧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道:“臣妾只是觉得庄妃不该死,就给了她吊命的药丸,那是在永元的时候得高人所赠。至于臣妾,臣妾是东方家的次女东方离。”
一段话说下来,竟然没有打颤。小离觉得自己终究是在人界学会了谎言,以前一撒谎就心慌,现在也可以这样平静了。
“东方家的次女东方离…”淳于西顾嗤笑一声,放开了她:“这话,你说了不算。东方伯玉不日即将回朝,让你心心念念的哥哥来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他的妹妹!”
小离一笑:“嗯,多谢王,臣妾也很想念哥哥。”
君王微微眯眼:“的确是很想念,时常听你念着。想来那东方伯玉也是我东傲的栋梁之才,本王是该好好器重他。”
“多谢王。”小离在床上微微颔首行礼,身子倦了,打了个呵欠,终究是没有抵抗住睡意,坐着就睡过去了。
“用不着你谢我,时间越长,王后倒是越生分了。”淳于西顾没看床上,盯着一旁墙角放着的花瓶道:“你最好不要让本王抓住什么把柄,不然就算…就算你是王后,本王也不会手软。”
身后没有动静,淳于西顾也没多停留。子嗣胎死腹中,这两天朝廷里必然又有动静。几位王爷都在国都,东方伯玉也即将回朝。事情都撞在一起,倒叫人算计得累。
走出凤鸠宫,西顾回到御书房去,将暗格里藏着的龙玺拿出来,摩挲了两下又放回去。
书桌上放着几个形状很奇怪的木雕人偶,是小六新寻来的。西顾坐着,撑着下巴静静地打量。
第一个有胖胖的肚子,第二个是拱手行礼的姿势,第三个捏着佩剑,第四个抱着美人,第五个躺在一方小舟上,捏着蜈蚣。
这几个木偶,恰好对应着几位王爷。
先王是被人下毒而死,世间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实,都只当先王是病重而逝。当年端药的宫人都死了,知道那个秘密的人也都没了踪迹。看似安静的王位下面,又不知道藏着多少波涛汹涌。淳于西顾笑了笑,叔伯们一向都疼爱他啊…
本以为先王驾崩会有风波,然而他还是平安地继位了,即使六岁那年差点被害死,七岁差点误食蛊毒,八岁险些跌落忘川楼。可是到后来,他越来越平庸,越来越不务正业,到底还是平安长大了。
现在需要做的是,磨牙磨爪,藏牢实了,等着那人现形。
“王,恕属下不敬,属下觉得王后的行为,有时候虽然的确可疑,但是也不像是奸细一类的人。”小六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属下试探了好几次,王后对王的消息都不是特别感兴趣。”
淳于西顾回过神来,看了站在他面前的人一眼。
“不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小六拱手道:“路上我将王这半年来在后宫里的事情说给娘娘听,娘娘好像都不怎么想听。若当真是卧底,应是很乐意听消息才对。”
君王皱眉:“本王怎么觉得你说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吧,就算不是个卧底,平时君王的动向,后宫之人不都应该很在意么?东方离不想听是怎么个意思?
“王,属下觉得,小六说的不足以判断娘娘是否为卧底。”小七面无表情地开口:“王后娘娘只是单纯地对王的风流史不感兴趣,跟情报收集或者打探消息没有直接联系。”
小六拍了拍脑袋:“好像是这样…那换个证据,娘娘一次也没有主动靠近过御书房,这里是最重要的消息储存处吧?可是其他妃嫔都来送汤送水,就娘娘没来过,要送也是采枝姑娘来。”
君王认真地想了想,这好像也是…
“王,属下觉得,小六说的还是不足以成为证据。”小七又面无表情地开口:“后宫中人来御书房的时候王只会逗鸟,也不能任由她们翻什么东西,所以白天来本来就没什么作用。王后不来,只是因为有一次撞见王和庄妃在缠绵,所以学乖了不来打扰。”
淳于西顾脸黑了黑。
小六嘴角微抽地瞪了旁边的人一眼:“卫小七,你跟我过不去还是跟王过不去?”
小七摇头:“我说的是事实,王若真怀疑王后娘娘,那么多可疑的事情,直接去查就可以了,还观察干什么?可是您若是当真完全相信娘娘了,也就没这么多的事了。属下不觉得王后娘娘是普通人,但是也不觉得她会对王有害。这次庄妃活命可能是娘娘所为,也可以看得出,娘娘对王有些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