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上官取露,我知道。只是以前一厢情愿地以为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在湖心小榭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自己做到了,却被你的剑指得凉了心。那时候我才明白,你说的宠我,不是爱,只是在没有上官取露的时候,你看重我一些罢了。当她一出现,我便什么也不是。
我笑过紫袭的痴情,也叹息过她的绝情。到头来却发现,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尝出其中滋味,晦涩不已。我竟是重复了紫袭的过程,却还不如她看得通透。
我想你曾经定是有某个瞬间爱过我的,也知道如今你已经完全放弃了我的感情。那么阿萧,如果你曾经真的心疼过歌儿,便就此放过彼此罢。我不属于那四四方方的庭院,你亦不能只属于我。
我曾说,要一份完整的感情,你当时是笑了的罢。也是,入了后宫,三千繁华,怎的还能奢求帝王的全部感情,说与别人听,倒莫笑掉了下巴。
阿萧,我想我呆够了这地方,也终于知道了你的心。我的感情至此完全结束,再不与你牵扯分毫。我只愿顺利出宫,过平静的生活。
宫外之大,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风城启难心里一痛,飞快地奔了出去,手里紧紧捏着信纸,朝跪在地上的众人道:"封锁宫门,守天带人一一去查各宫,将左楚歌给孤找出来,且若损了半毫,孤唯你们是问!"
守天和仇全都是一惊,连忙起身去办。白术则看着帝王的脸色,将锦囊里的药丸拿了出来递与他:"想追上她,先保护好您的龙体。"
风城启难看了那药丸半晌,还是拿来吃了,抬手让白术起来,道:"白术,我好像后悔了。"
一直以为是她离不开他,所以总是对她不甚在乎。可是当发现她真的离开了的那一瞬间,风城启难才发现,不是她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她...
若时光能倒流,他必护她在怀,绝不允许她这样离开!左楚歌,我若悔了,你还愿不愿意回头一次?
宫墙深深,一片四方的蓝天,注定困不住欲飞之凰。从相遇开始,他们即注定难相守,结局如何,还待后世评说。
凤鸣宫娘娘成为了后宫不能提起的话题,只有一日御膳房的小太监好奇,便拉了老太监嚷着要听故事,那年迈的太监才丢下手中的活儿,细细给他将起当年的往事。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十三章 红尘翻落的从前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红绸高挂的闺房里,一身织锦绣裙的左夫人正拿了红木的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妆台前坐着的女子的乌发。铜镜模糊,却依旧映出了那女子绝色的容颜。当真是雪莲不足以喻其清,芙蓉不足以喻其娇。眉若远山,唇如涂丹,犹是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令人一见心动。
楚歌看着镜子里那倾城的容颜,不禁低笑了一声。她向来是不在意皮相的,如今却因为这容貌而被父亲选中,要送入宫里。
她是左府的三小姐,是丞相左天清纳的一个歌姬生的女儿。也就因着生母身份低微,她向来是不受父亲宠爱的,甚至每年也只有在年夜宴的时候,可以见左天清一面。五岁以前,她在这相府的地位连庶二小姐左慕雪的丫鬟也不如。
她的生母身子弱,在她五岁那年得了场大病便去了。左夫人是良善之人,又是左天清的原配,虽然不得宠,说话倒也是有份量的。知她一向乖巧懂事,便问了左天清的意思,将她接到主院来养了。
要说楚歌最感激的人,也只有左夫人了。左夫人是左家长子左祁良的生母,不过左祁良一直在边关戍守,所以左夫人身边倒没什么寄托。自楚歌来了之后,左夫人似也开心了许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吃穿用度,虽不能与嫡女相同,但也比她以前好了太多。
也就是她生母病逝的那一年,大燕先王驾崩,年仅八岁的新王风城启难登基,皇后徐氏升为太后。因着左天清是两朝重臣,又握了兵权在手,先王一纸诏书,命丞相左天清辅佐新主,匡扶燕朝。
而如今,王上已经过了束发之龄,理当册立后宫位重的嫔妃。左天清看着羽翼渐丰的帝王,冷笑一声,在朝上阻了帝王想立上官家的大小姐为后的意思,声称家有女儿倾慕王上多年,求王上成全。他不为女儿求皇后一位,只是皇后的位子,一定得是名门望族家的嫡女。
上官家是左天清的眼中钉,自然已经不属于所谓的名门望族之列。
年轻的帝王倒未表露什么情绪,只走下龙位,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左相,笑道:"左相一向忠心耿耿,孤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左家的女儿。五月初八是极好的日子,孤便传旨,以贵妃之礼迎左家小姐入宫。可好?"
"臣惶恐。"左天清朝风城启难行礼,倒像是真的惊吓了,正声道:"自古女子入宫都是从四品以下开始的,小女何德何能让王上赐这样天大的恩赐,请王上收回成命,赐小女从四品婉仪即可。"
帝王笑道:"是孤考虑不周了,那便按丞相说的办罢。仇全去拟旨便是。"
"谢主隆恩。"左天清朝风城启难躬身行礼,眼眸里却是一片暗潮。
少年帝王得体地笑着,回到了龙位之上,慢慢地坐下。宽大的袖袍之下,手指却节节泛白。
朝臣纷纷恭贺着,却无一人指责左天清这样嚣张的行径。
帝王毕竟太年轻了。
左天清这样的做法不过是在风城启难的后宫安一枚钉子,他怕有一天待这少年之王羽翼丰满了,会脱离他的掌控。
而在左府的两个庶女之中,左天清选择了左楚歌。
他看人是极准的,这个被他忽视的女儿,比起左慕雪的骄纵,她更能担当大任。而且左楚歌充分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生得确实倾国倾城。虽然不一定能抓住帝王的心,但若能稍加迷惑,自然也就不错了。
但是他并不需要左楚歌为他打探什么,他不过是用她做个幌子,掩饰他在宫里的其他眼线罢了。
所以五月初八这一天,晴空万里,楚歌穿上了浅红的宫装,由左夫人为她梳头。
嫁与帝王,自然不是个好去处,宫墙巍峨,有多少女子在里面耗尽了一生。但凡爱惜子女的父母,哪个愿意将女儿往里面推。
楚歌看着镜里挽好的头发,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她不能怨,不能不肯,左夫人待她不薄,她不能连累了她。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耳际,楚歌微愣,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左夫人。
左夫人赶紧拿帕子擦了泪,笑道:"本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该这般晦气的。"
"娘亲..."楚歌看着左夫人,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道:"女儿以后若是有能力了,必回来见您。"
左夫人点头,用力握住了楚歌的手。屋里有宫里来的几位嬷嬷和命妇,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唤来留岁,将一个漆木雕花的盒子递给楚歌,道:"这是娘以前的陪嫁之物,现在与你,一定要谨慎持恭,不得半分漏失。"
"女儿明白,多谢娘亲。"楚歌接过盒子,紧紧按在怀里,正打算出去,却听得教礼嬷嬷轻咳了一声,道:"小主,入宫之时,手上除了苹果,其他的当是不应拿的。"
楚歌一怔,继而将盒子递给了陪嫁丫鬟不语,转身朝教礼嬷嬷福身道:"多谢嬷嬷提醒。"
左夫人看着楚歌,终于微微放了些心,一路将她送至门口。看着她上了轿辇,慢慢地朝皇宫而去,方才肆意地流了满面的泪。
女子一生,大多是如此的身不由己。那深深的宫墙将会囚了歌儿一生,她却无力阻止,只愿歌儿以后在宫里安稳一些,平安到老,也就罢了。
启王八年,新王册立方家嫡女方锦绣为后,册立左家庶女左楚歌为从四品婉仪,册立李家嫡女李环霜为从六品婕妤,册立冯家庶女冯婉婷为从六品婕妤。另从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各择一名女子,充为正七品良仪。至此,除了原来后宫之中有的七品以下的妃嫔,后宫之中,又多了十余名女子。
十里红妆,迎的是当朝国母方锦绣。楚歌坐在轿中,从皇宫一侧的贞德门进了去。外面的热闹,倒真与她关系不大。她虽自小在丞相府之中,从来未曾出去过,倒也不是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
从相府众人的言语中,她知晓当今圣上与左天清的关系,也经由教书先生,明白了天下形势。教书先生是左夫人请来的隐士,文通古今,才绝天下。曾也对当时只有七岁的她道:"小姐真可惜了身为女儿身。"
楚歌看着手中的苹果,淡淡一笑。是的,若她身为男儿,便不会这般的身不由己,至少她可以谋于朝野,或隐于尘世。也好过在那宫墙之中寂寂一生。
不过后来楚歌知道了,后宫也是一个需要智谋的地方,而先生当时并没有告诉她这一点。
据说她得了帝王格外的恩宠,以从四品婉仪之位,居了富丽堂皇的凤鸣宫。行了册封礼之后,便有人带了不语去细细教导,又有内务府的人送来各种东西,甚至到最后,帝王身边的太监总管仇全还亲自送了赏赐来。
楚歌有礼地一一谢过,没有什么架子,却也是温恭大方,不会让人轻看了去。
仇全看了这位小主一会儿,行了礼退下了。各宫送来的贺礼静静地放在厅堂之中,楚歌命一干宫女退下,让不语关上了寝殿的门,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倚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了闭眼。
"小姐,您的恩宠似乎格外优渥啊,连一同新婚的皇后娘娘也抽空送了礼来。"不语看着地上的贺礼,低笑道。
楚歌睁开了眼,看了不语一眼,无奈地道:"过来。"
不语兴奋地将头凑去:"怎么?"
一只素手轻捏作了拳,虽然收了力道,却也狠狠地落在额上。不语哀呼一声,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小姐。那眼神儿,当真无辜极了。
"我就知道不该带你进宫的,你这性子,哪里教得好。"楚歌看着不语摇头道:"宫里的恩宠,哪一个真的长久了?莫以一时恩宠蒙了心,我不是教过你了么?"
不语一怔,随即跪在了楚歌面前,正色道:"奴婢以后定不再犯。"
"罢了,起来。"楚歌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懒声道:"今日是王上皇后大婚,自然是不会有人过来的,你且去休息罢,明日早起去朝阳宫请安。"
"奴婢遵命。"不语起身,将床细细铺好,又寻了两个软枕放在床沿上,方才退了下去。
楚歌自己脱了衣裳,卸了那没人看的繁复妆容,躺上床去睡了。只是闭眼良久,却始终没能入眠。
以后,这便是她该生存的地方了。在相府她见识过了二姨娘的狠厉手段,也知晓各门各院之间的争斗。一家之中已厉害至此,何况这天子的后院呢。
楚歌隐隐有一种直觉,如今她身处的繁华,全是帝王对丞相表现倚重的一种形势罢了。她虽未曾见过那风城启难,却知,此人必不会长久甘愿王权被压。而待这少年帝王真正掌权之时,只怕左家的结局,便绝不会好了去。
身上突然一寒,楚歌拥紧了被子。他不甘愿,她又何尝甘愿沦为他们之间的牺牲品。在这后宫,她断然不会轻易丢了性命去。相反,终有一日,她必将远离这是非地,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没错,这一直是她的愿望。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十四章 暖阳初好
第二日,不语早早地便服侍楚歌起身,将婉仪的广袖宫装为她一一穿好。那是一套浅蓝色的广袖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不语眼里流出赞叹,随后在楚歌腰间挂了一个香囊,以及一对碧玉的鸳鸯佩,走动之间,玉鸣之声甚是悦耳,更添了三分动人。
凤鸣宫虽然是大宫,但因为楚歌还只是婉仪,所以近侍的丫鬟除了不语,便只有内务府送来的两个。粗使宫女有两个,总领太监有一个,粗使太监有两个。这便是婉仪的规制。
粗使的人也就罢了,近侍的人可不能不看仔细了。那两个近侍丫鬟一个唤挽丝,一个唤青璃,都是出落得十分标致的人儿。挽丝束发的手艺极好,倒也称这名字,见不语为楚歌穿好了衣裳,便笑吟吟地上前道:
"主子万福,奴婢挽丝,服侍主子绾发。"
楚歌"嗯"了一声,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挽丝将她的青丝解开,拿红木梳子仔细地梳着。那纤细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不一会儿,一个高贵大方的九仙凤髻便成了。挽丝笑着为楚歌插上各式的花钿金簪,赞叹道:"主子的发质极佳,奴婢为许多娘娘绾过发,竟无一人能比上娘娘的。"
楚歌淡淡一笑,看了看镜中的发髻,道:"你的手艺很好。"
挽丝喜道:"多谢主子夸奖。"
"但是。"楚歌微微一笑,姣好美丽的容颜上不含丝毫责备,只担忧地道:"我初入宫,以庶女之身凌驾在了几位姐姐之上,本就易惹人排斥。你绾这发虽然很好看,但却过于张扬了。"
挽丝脸色一僵,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主子恕罪!奴婢原以为主子也喜欢华丽一些的,奴婢该死,不该擅自揣测主子心意。"
楚歌将头上繁复的金步摇和发钗一一拿下,然后叹了口气,转身亲自扶起挽丝,道:"我自然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这宫中,必然是要小心着些的。虽说不能有害人之心,可是防人之心是断然不可少的,小心总不会错,你说是不是?"
挽丝一震,抬头看向这个微笑着的女子,心里竟微微颤抖了起来。在宫里这几年,她以为她见过手段高的娘娘不在少数,可是眼前这位不说手段,心思却是极细的,她是在暗示她,不管以前是哪里来的,不管是对她忠心抑或不忠,在没得到她的信任之前,她始终会防着自己么?
来之前她答应了某位娘娘,要做她在这凤鸣宫里的眼。可是挽丝现在突然觉得,这婉仪娘娘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甚至说,她比早几年入宫的那些主子更聪明。她不仅监视不了她,反而还要活在她的监视之下。
后宫里,一个女人美丽不可怕,一个女人聪明有些可怕,但是若一个女人美丽的同时又有一颗玲珑心,那么...
眼里的光芒一闪,挽丝又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笑道:"奴婢谢娘娘教诲,请让奴婢为娘娘重新绾发。"
"嗯。"
不语在心里暗暗鼓掌,又拿眼睛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青璃。饶是一直强作镇定,青璃的神色也微微紧了。想来主子的想法是没错的,越是亲近你的人,就越需要防备。
主子在入宫前是这样说的,可是说完之后,又拉着她的手叹道:"不语,我愿意相信你,因为如果防备到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的话,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不语微微一笑,她是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若没有主子,如今她焉能还有命在?
楚歌带着不语和青璃到朝阳宫的时候,皇后正好坐在了主位之上。两旁宫女各三人,皆是粉红宫装,裙裾潋滟。
楚歌微笑着走到皇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拜见大礼,道:"嫔妾左氏婉仪,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永安,凤仪荣锦。"
皇后笑着让贴身宫婢侍画扶了楚歌起来,又有宫女引了她在左首第一张镂空雕花镶玉的红木椅上坐了。这才道:"妹妹可真是早,怎的不多休息一会儿。虽然是五月,但清晨到底凉意重,可仔细着别伤了身子。"
楚歌轻颔首,眼角微挑,看清了皇后的样貌。
皇后方锦绣是镇远将军方虢的嫡女,气势自然是极足的。一身金黑色的正宫广袖裙,上有展翅欲飞之凰,伴以百鸟随飞,显得尊贵无比。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少了一分娇弱,倒多了半分英气。绛唇映日,香腮胜雪,乌发高挽成了朝凤髻,耳边垂了明月珰。一支象征正宫身份的三凤含珠缠龙钗牢牢地固在发间,整个人不怒而自威。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向皇后请安是本分,自是无论天气无论其他也是要来的。"楚歌得体地一笑,纤手始终合了放在膝上,没有半分逾越。
皇后眼神闪了闪,仍是笑着命人上茶。说话之间,另两位新册的婕妤也来了,是李婕妤和冯婕妤,两人都规规矩矩地朝皇后请安。楚歌未曾见过她们,只是打量半晌,谁是李婕妤谁是冯婕妤就立刻分辨了。
冯婕妤一身水色宫装,是按婕妤的规制穿的。发髻也只是堕马髻,看起来平平淡淡,无甚不妥之处。但李婕妤不同,因了是尚书李家的嫡女,怕是自小骄纵得意惯了,如今与一个庶女平起平坐,自然心中不忿。今日的穿着也比冯婕妤出彩不少。
一身彩绣的浅绿宫装,挽了一袭淡黄绸缎,看那材质,便知不是普通的规制。发髻竟是惊鹄髻,插了碧玉的钗子,戴了金色的细钿。耳边是长长的东珠坠子,又戴了珊瑚项链。整个人看起来明艳无比。
最后,楚歌眼睛落在了李婕妤的腰上,不禁摇头。
她竟然佩戴了与自己一样的鸳鸯佩。
鸳鸯佩是一宫主位才会有的赏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冯婕妤和李婕妤都是居的纳福宫侧殿。虽然因了鸳鸯佩寓意极好,所以宫外也有不少人佩戴。但如今是在宫里,李婕妤这般,定是会落人口实的。
不过楚歌不打算多言,她的目的不在于争宠,也不在于害人,只要完成了她的目标,安宁过些日子就好。
皇后依旧笑着让她们起来,赐了座,一一问了些话。李冯二人礼仪还是做得不错,言辞间并无什么错漏。
如今宫里位分高的除了皇后,便是楚歌,然后是冯李二人。那些从各家选来的良仪是不少,不过原来宫里也有伴着王上的良仪,所以皇后便让她们改日再来见。
"想必这位便是左婉仪了罢?李冯婕妤朝楚歌轻轻一福,笑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婉仪姐姐这样的好相貌,真是羡煞旁人。"
楚歌淡淡一笑,道:"相貌这东西,后宫这三千粉黛谁又差得了谁去呢?只是看气质服饰罢了。李妹妹觉得我好看,想必也是赞这广袖裙了。"
李婕妤拿了帕子,轻笑道:"婉仪姐姐谦虚了,若没那绝色的容颜,也衬不起这华贵的裙啊。皇后娘娘看看,婉仪姐姐这样的容颜,世间有的能有几个呢?"
皇后看了楚歌一眼,朝李婕妤道:"婉仪妹妹自然是极美的,这样的模样莫说王上,本宫见了也心动呢。"
楚歌心里微紧,却仍是笑得大方。"嫔妾蒲柳之姿,怎比得娘娘凤仪天下。若论圣宠,自然该是正宫为大。皇后是王上的正妻,我们不过是侍奉王上和娘娘的人罢了,娘娘谦和,嫔妾却明白于心,半分不会逾越。"
"哦?左婉仪竟是这样想的?"一道声音从殿门处传了来。楚歌一惊,侧头看去,却见朝阳宫殿外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一个穿着团龙金绣暗纹服的男子从隔断处出来,负手而立,倒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后宫里难得有这样明事理的人,孤甚是欣慰。"风城启难淡淡一笑,走了进来。
皇后微愣,起身带了众人行礼。风城启难微微点头,道:"孤只是下朝了过来看看,你们不必拘束。"
楚歌有些怔愣,倒比其他人晚起来了一步,那人的眼光就那样淡淡地扫了过来。
风城启难看了楚歌一眼,便在主位上坐下,皇后坐在了旁边备着的椅子上。两位位分相同的婕妤便上前问礼:
"嫔妾李氏(冯氏),参见王上,王上万安。"
朝阳初升,映得朝阳宫一片金色,楚歌看着座上的风城启难,脑海里却闪出了刚刚他进门时的画面。那长身玉立的男子在逆光之中笑得温柔如玉,精致的五官柔和得像初生的婴儿。幽深的眼眸里盈盈的都是柔情,竟美好得让人心动。
楚歌微眯了眼,看了看现在座上帝王脸上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刚刚一定是她的错觉了,帝王虽然年少,却实也不是什么温柔之人。
"左婉仪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十五章 朝会迭起
楚歌一愣,却见两个婕妤已经回了座位,现下风城启难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皇后依旧是笑着的,只是没笑进眼底。一时殿里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楚歌脸色微白,起身走到殿中间跪下,朝上位磕了一个头,道:"嫔妾该死,竟一时走了神,请王上恕罪。"
身后的不语和青璃见状,也跟着楚歌跪下,大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风城启难把玩着自己腰上的玉佩,眼梢微微一挑,轻笑道:"左婉仪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孤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起身罢。"
"多谢王上。"楚歌又叩了首,方才由不语和青璃扶了,回到座位上。才稍稍松口气,却又感觉一道幽深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头上。楚歌暗叹一声,看来帝王对左相的介怀,远比她想像得多啊。
"你们都是新晋的妃嫔,平时理应互相关照。孤国事繁忙,后宫之事皇后全权打理,若有什么事,你们跟皇后提了就是。"风城启难将视线落在皇后身上,轻声道。
皇后脸一红,起身朝帝王行了一礼。风城启难颔首,转头又看向楚歌。哪知那女子,竟又看着他的手走神了。
紧绷的心突然松了松,风城启难突然认真地看向楚歌,那女子容颜姣好,气质如莲,
清澈的双眸此时迷迷蒙蒙,又不知想到什么去了。在这庄严的宫里,她竟能毫无防备地两次走神。
风城启难冷冷地笑了一声。左清天硬塞进来的人,想必演技也是极好的罢。
"王上,臣妾有一个想法。"皇后突然开口,笑盈盈地道。
"皇后说来听听。"风城启难收回了思绪,幽深的眸子看向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