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将方子给了不语,淡淡地道:"静贵人流产了,王上此时应该在陪她。"
"什么!"不语沉了脸色,气愤地道:"主子伤得这样重!再偏一点儿命都没了!王上却不来看主子?"
白术沉默,守幽亦是无言。
床上的女子安安静静地睡着,黛眉轻蹙,似是在梦中也摆脱不了那一瞬间被刺穿背胛的痛楚。
偏生,还不敢让那人靠近,不敢在当时告诉他,屏风后面有人。只因她觉得那人内力很深厚,一个不小心,可能伤到他。她只不过是有些舍不得。
看着主子眼角的湿润,守幽眼色沉了沉,默默地给她盖好薄被,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三十九章 誓死效忠,荣辱与共
承恩殿刺客一事,静贵人小产,数位妃嫔受伤。帝大怒,斩杀侍卫数十人,撤换宫内守卫百人,命司案衙门一月内查明真相。
左嫔跪于勤政殿外请罪,帝宽恕之,并另择梦泽宫与左嫔居住。接下来一月,帝宠幸后宫,却再未去过凤鸣宫。有人曾在御前提及昭妃,帝只道,让其深思己过。
凤鸣宫似乎被划为了冷宫,却也是难得的安静。
楚歌趴在床上,不语正在给她上药。自入宫以来,主子的灾难就没有停止过,大大小小的伤已经太习惯了,不语涂药的手法都灵巧了许多。只不过这次的伤厉害一些,好几次引发了高热,守幽每次都偷偷去唤白术大人来,好歹才让娘娘保了命。
那天娘娘受伤回来的时候守幽是想去找王上的,无奈刚出门便被白术大人唤住了,大人说,娘娘并不想让王上知道。不管是赌气也好抑或是怎样,总之娘娘这样说了,她们便不能迕逆。
抹完药,楚歌拢上了衣服,依旧趴在床上,有些出神。不语和守幽相互看了一眼,便收拾好东西退下去了。
凤鸣宫如今是极安静的,宫人们都有些沉默,楚歌亦是不爱说话。帝王让她反省,可她该反省什么呢?反省不该去救皇后,亦或是不该瞒着他屏风后面有人?可是她没有哪一点是错的,根本没有。
"哎,我说进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你还不信。"
有人笑着推开了白首殿的门,啧啧两声,道:"昭妃受伤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人知道,可是奇了。"
楚歌蹙眉,侧头看向外面。那声音好生耳熟,她却没有想起是在哪儿听过。
"流离,你收敛着些。"低低的一声叹息,风城启月同月流离从隔断处走了出来,看向床上的楚歌。
楚歌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两个人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她:"你还好么?"
月流离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楚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其他的都很好啊,哪有白术说的那么惨?
昭妃失宠的事传遍后宫,对于他们两个宫中常客自然也是有耳闻的。不过凤鸣宫现在不许人进,他们也就不知道里面的状况。直到方才遇见白术,启月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昭妃怎么样,结果得了冷冰冰的五个字:还有半条命。
风城启月当时脸就沉了,急问白术怎么回事。奈何白术不愿意多说,流离差点跟他打起来都没用。且不谈月流离打不打得赢白术的问题,就是打赢了,白术不愿意说,那杀了他都没用。此人的脾性,比龙座上那一位都难惹。
于是不拘小节的月流离便拉着风城启月爬墙了,爬的还是帝王妃子的墙。江湖野惯了的人,丝毫没有考虑人家姑娘寝殿里突然冒出两个男人会是什么感受,只顾着自己念:"左楚歌,你脸怎么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楚歌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便知守幽和不语是不在门外的。看一眼流离那妖艳的脸,楚歌闷声道:"我没事,左右不过多了一个疤。倒是你们,就这样进来,被人看见了可是难收拾。"
风城启月微微一笑,道:"没事的,进来的时候特意看过了,宫道上没有人。凤鸣宫的宫人却不知哪里去了,连你两个贴身丫鬟都没见着。"
月流离撇嘴:"还能去哪里,估摸着是看主子不得势了,攀高枝儿去了罢。宫里之人,大多如此不是么?"
楚歌摇头。别人她不敢说,不语和守幽却是绝对不会的。估摸着这个时辰,是做晚膳去了罢。
"我记得王兄说,承恩殿刺客一事,你是毫发无损的不是么?"风城启月皱着眉头看着楚歌道:"那又为何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楚歌笑道:"你别问我,这刚结痂呢。"
三人沉默。楚歌慢慢地坐起了身子,心想着要不要先唤不语她们一声,免得突然进来给吓着了。
正想开口,守幽却先进来了。到底是帝王带出来的人,看见主子房间里多了两个男人,还能在瞬间回神,低腰行礼:"启月王爷安好。"
"守幽不必多礼。"风城启月笑道:"你早便知道我们进来了是不是?"
守幽低头道:"若在平时,奴婢定然不会放二位进来的。可是今日,二位却来的是时候,正好有件事需要王爷和月公子帮忙。"
帮忙?月流离和风城启月都疑惑地看着守幽,连楚歌也愣了一下。素来沉稳大方的守幽姑姑,今日是怎么了?
"请二位先去后院,奴婢和不语扶着娘娘,稍后便到。"守幽朝他们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
虽然奇怪,不过月流离和启月还是依言朝后院走去。守幽唤了不语进来,一左一右,慢慢地将楚歌扶起。不语顺手将披风披在楚歌身上,不及她问话,便笑道:"主子,去后院就知道了。"
凤鸣宫的后院很大,种了些花草,春季倒是赏花的好地方。只不过如今天气凉了,倒有些萧索,所以她秋天是不会到后院来的,总想着什么时候种些常绿的树,看着才开心。
而此时,呈现在楚歌面前的后院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坛里花草没有半叶枯黄,好像被很细心地修剪过了,青石地上干干净净,也没有雨后落下的狼狈痕迹。凤鸣宫的宫女太监们,除去不语守幽,一共十二个,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见楚歌来了,众人都是一笑。
"这..."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楚歌转头看向守幽。守幽微微一笑,将楚歌扶到院中的软椅上,不语拿了腰垫来垫在后面,防止碰着伤口。然后二人也跪到了院中去,带着一众宫人,一齐朝楚歌叩首。
流离和风城启月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吃惊。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包括楚歌。
"娘娘。"守幽开了口,又朝楚歌拜下,恭声道:"入凤鸣宫数月,娘娘为人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娘娘受着委屈,大家也都难受。奴婢们管不了主子的事儿,却只能在此立誓效忠,我凤鸣宫众人,愿与娘娘,荣辱与共。"
不语朝楚歌磕了一个头,有些哽咽地道:"奴婢陪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的辛苦奴婢都看在眼里。早从主子把我救回相府的那一刻起,不语就生死都是主子的人,主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语的主子。"
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也纷纷行礼。
"若不是娘娘仁厚,奴婢在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就该被赐死了的。娘娘大恩,奴婢无以为报。"这是小厨房的宫女簿儿。
"奴才进宫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比娘娘更善良的主子,奴才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想报答娘娘当初的援手。"这是太监小晋子。
"娘娘是真心待我们好,我们做奴才的,没有不效忠的道理。"这是太监管事四喜。
"......"
十四个奴才,九个一一说了楚歌对他们的恩惠,剩下五个人,什么也没说,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奴才们愿意效忠娘娘,生死与共。"
楚歌愣愣地看着下面低着的十四个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进宫这几个月,她做了些什么,似乎都很平常,却这样被他们记住了?
心里突然回了暖,楚歌唇角一勾,却曼声道:"你们是看主子我最近失宠心情不好,所以逗我开心的,是不是?"
守幽抬头,笑道:"所以奴婢说王爷和月公子来得正好,两位可以给我们见个誓,若以后这院中跪着的一奴一仆,谁背叛了娘娘,那么二位可以随时拿了性命去,我们没有半分怨言!"
风城启月深深地看了那坐着的女子一眼,朝守幽点头道:"这个不难,总归流离喜欢干这些事儿,你们今日如此诚心地对昭妃娘娘立誓效忠,那日后,也必得尽心尽力才是。"
流离挑眉,不满地道:"什么叫我喜欢干这些事儿?杀人明明是独孤紫袭的嗜好啊!你倒冤在我头上。"
楚歌扑哧一笑,看着这跪了一院的人,笑道:"谢谢你们,我本也不是多么尊贵的人,既然你们如此待我,那么我自然会把你们当家人看待。凤鸣宫无论荣辱,愿意跟着我的,我也绝不会委屈了去。"
不语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倒也笑了,起身道:"来来,大家都起来,今日该是凤鸣宫最开心的日子,薄儿她们准备了酒席,咱们今晚上放肆一回罢!"
众人都起身,守幽赶紧吩咐他们谁去准备什么,然后扶起了楚歌。
楚歌慢慢地起身,对风城启月和流离道:"二位也请一起来,凤鸣宫低落许久,也是时候开心一下了。今晚之宴不分尊卑,但求尽兴,可好?"
流离拍了一下手,道:"这自然是好的,宫里规矩烦人,愿这凤鸣宫真成了冷宫、变得和温华宫一样自在才好。今晚不醉不归怎样?启月?"
风城启月笑着点头,难得大家都开心,他自然乐意作陪。
于是夜幕降临之时,凤鸣宫里欢声笑语。一场酒宴轰轰烈烈地进行开来。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四十章 一场狂欢,夜未央
凤鸣宫的桌子虽然大,却坐不下十七个人,于是不语几人搬了三张桌子来,放在凤鸣宫正殿大厅。楚歌、不语、守幽、流离和风城启月一桌,剩下的每桌六人。
四喜和小晋子给每桌都抬上了一坛花雕酒,荤素各半的菜肴在宫灯之下显得格外诱人,连近日一直没什么胃口的楚歌都食指大动,月流离之类就更不用说。
楚歌眼里光芒四溢,难得地笑得开怀,端起碗儿便让旁边的流离倒了一碗酒,朝众人笑道:"我可是甚少喝酒的,也不知多少会醉,若是失态了,明儿太阳升起之后你们要统统当成做梦,明白么?"
众人大笑,流离抱着酒坛子道:"哎呀哎呀,怎的能那么轻易忘记呢,平时拘谨惯了,好不容易逮着主子无甚形象可言的时候,不在心里好好记着可怎么行!"
风城启月端起碗闻了闻那酒,挑眉道:"上好的花雕,竟被藏在这凤鸣宫了。你若早说这里有这般好酒,我和流离怎么也会先来尝尝的。"
启月王爷好酒好书画,月流离贪酒贪剑法,这两人在喝酒一事上默契得很,哪儿有酒香往哪儿跑。天下美酒,竟没有这二人不熟的。除去王爷的身份,风城启月倒更像一位浊世佳公子,与月流离那个不是侠客的江湖人在一起,潇洒惯了。
"总归还是会进你们肚子里的。"楚歌轻抿了一口酒,抬头一笑:"既然是好酒,今日又是好日子,那不醉不归倒是值得的。我背上疼着,便不起身了,大家一起,干一杯罢。"
众人起身,端起各自的碗儿杯儿,朝楚歌一敬,仰头便喝了下去。有几个宫女被呛着了,咳得旁边的人直给顺气儿。流离抱起坛子豪饮了一口,随意拿袖子抹了嘴,大笑道:"喝不得酒可别急着喝,酒是有脾气的美人儿,驯服不了可是会造反的,哈哈哈。"
守幽边笑边给楚歌夹菜,道:"娘娘您看,月公子是不是好没形状?"
楚歌乖乖地吃了菜,想了想守幽的话,道:"不呢,流离这样豪放不羁的人看起来才舒心,虽然是不守什么规矩,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在心的,是不是?流离?"
流离眼睛一亮,凑过去看着楚歌道:"你是这样认为的?"
楚歌往嘴里塞了一根青菜,点头。
"哈哈,启月你听到没有?这才是真正了解我的人啊。"流离拍着风城启月的肩膀笑道:"楚歌认识我才几天,就看透了本人的真性情,可见我还是很单纯的一人,是不是?"
微微一呛,启月抬眸扫了他一眼,沉默。月流离要是单纯了,又怎会管得住诺大的伏羲宫。不过是在不熟悉的地方,要放得开一些罢了。还真敢给自己加单纯之冕。
"来来,就为你这一句话,干了。"流离抱起坛子,跟楚歌的酒碗碰了碰。
干了?楚歌看着自己碗里的小半碗酒,再看看月流离怀里的坛子,果断不说话,仰头便将酒喝下。
几桌奴才一起哄,便挨着来敬楚歌的酒。无论杯碗,上来就直接喝完。开玩笑,月公子一坛都敢干,他们这些小杯小碗实在不算什么呐!不过介于娘娘背后还有伤,众人没敢让她喝太多,都是小口小口地抿着。
不语和守幽就惨了,被十二个宫人围攻,轮着番儿地上,直将不语喝得双颊通红,趴在桌上喘气儿。守幽倒好,还直直地坐着。
席间嬉笑声起哄声四起,楚歌哭笑不得地看着流离拿了碗一碗一碗地同守幽喝,忍不住道:"可别灌坏了我的大宫女,流离,你怎的不和王爷喝?"
风城启月闻言一笑,道:"他不敢的。我们曾经拼过酒,结果可是两败俱伤,调养了好久才恢复。自那以后我们便说好只一起饮,再不互相拼了。"
楚歌好奇地道:"你们喝了多少?"
"不记得了,似乎是挺多的,酒家都吓着了。"风城启月无辜地笑笑:"好像十几坛罢。"
楚歌沉默,默默地夹菜吃。该说他们是酒仙呢,还是酒桶呢...
宴席正酣,菜肴都将尽了,酒坛酒杯东倒西歪,就守幽和流离还在喝,大有要喝到天亮的气势。楚歌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了,这酒的后劲儿大。
"楚歌,你这般的女子,如何就落到后宫之中了呢?"风城启月放下碗,微笑着看着楚歌问。
"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楚歌睁着迷离的眼睛,朝启月一笑:"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这后宫阴冷潮湿,呆久了可不好。"
"谁说的,你这凤鸣宫地势极好,冬暖夏凉的,如何就潮湿了?"流离听得话,回头嘟囔了一句。便又继续灌守幽的酒。
楚歌看了看四周,好像是的,凤鸣宫极为华丽大气,似乎就是历代宠妃最喜居住的宫殿。从她住进来那日起,这里的一桌一椅都已是精致非常,更别说后来风城启难经常赏赐给她一些贵重的摆件。
她在别人眼里一定是十分得宠的样子。
可惜得的是宠,不是爱。
将碗里最后一些酒倒进嘴里,楚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风城启月瞳孔一缩,赶紧扶住她。
"你知道么?那红缨枪插进背胛有多痛。"楚歌抬头,看着面前这张脸,突然哭了出来。风城启月一愣。
"我是会见死不救的人么?这几个月你还不清楚是不是?偏生要这样说我,阿萧,看我难过,你很痛快是不是?毕竟我是你仇人的女儿。"
风城启月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满脸泪水的女子,心不知为何痛得难受。这张脸,让她想起王兄了罢?
袖子被她扯住,楚歌低下头去,喃喃地说着:"明晓得你拿我作幌子,暗地里一直在拔除父亲的势力,可是我却这样好的配合你。父亲拿我牵制你,你拿我瞒住他,呵,我在这中间,竟是个没感觉的屏障么?"
"你喜欢上官取露就好生喜欢着,偏偶尔那样温柔,让我错觉你是有些喜欢我的。"
"傻了是不是?夫子会笑死我的。"
"这一个月,你不来凤鸣宫,是讨厌你眼中自私的我,还是不敢面对你自己的心?"
风城启月听得心里大震,也还好其他人都大多不醒人事了,流离那个没心没肺的也正和守幽喝得欢。怀里女子的声音极小,却清晰地落在他的耳里,和心里。
她竟这般喜欢王兄了么?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风城启月伸手摸了摸楚歌的头,低声道:"他经常不会说心里话,压抑惯了而已。你要耐心一些,自古的帝王心,都不是好得的东西。"
楚歌迷惑地抬头,看了风城启月的胸口处半晌,伸手戳了戳,道:"你的不是给别人了么?我可怎么拿?"
风城启月叹了口气,楚歌说的是上官取露罢。王兄似乎是打小便经常和她在一起,要说喜欢,估计王兄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女子,可要说心嘛...帝心难测。
"人没有心活不了。所以想得到他的心,就要拿心去换,两厢完整了,才是一段好姻缘。"风城启月拿出腰间的玉笛,轻声道:"我吹曲子给你听可好?"
楚歌坐回位子上,歪着头看了启月半晌,慢慢地问:"你如何会吹笛子了?那不是启月王爷会做的事么?"
风城启月一笑,柔声道:"都会的,我们都会。当初父王好乐,几个兄弟都学了些乐器。你的阿萧学的是萧,启月学的是笛,离玉学的是埙。"
"怪不得启月王爷一支玉笛不离身。"楚歌笑道:"那阿萧是不是也该有玉箫?"
风城启月点头道:"那玉箫很是不同,晶莹剔透,并且很小,不是正常吹奏的东西,是父王特意命能工巧匠做的,说是要王...要我将这些旁事收起来,专心于政。"
楚歌眯了眯眼,从袖袋里拿出一支玉箫,在风城启月面前晃了晃,道:"可是这支?"
风城启月微微一惊,看着楚歌手中的玉箫,沉默。原来王兄竟给了楚歌,这样的东西...王兄是何意?
楚歌低头看着那萧,眼泪又落了下来,哑声道:"我向你求了娘亲性命,求了自由,可是还少了一样啊,阿萧,我可不可以求你的心?"
"心有什么好求的,直接抢走就是了。"流离也趴在了桌子上,在睡过去之前,还好死不死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抢?楚歌一怔,继而看向风城启月。风城启月扶额道:"你不要听他的,他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
楚歌又站了起来,背后的伤好像完全没感觉了似的,跌跌撞撞地往风城启月那里走去。如果可以抢的话,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先抢回来。
一个踉跄,楚歌便撞进了一人的怀里,那人浑身散发着凉意,冷冷地看着她。
楚歌一笑,伸手便抓向风城启难的胸膛,却在半路被人抓住了手。
"左楚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风城启难脸色难看地吼了一声,挥手将楚歌甩回她刚刚坐的椅子上面,怒道:"整个凤鸣宫,都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孤..."
楚歌一声闷哼,打断了帝王的话。风城启月脸色一变,低喝道:"王兄,楚歌背后有伤!经不得您这样摔!"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四十一章 再情深,不得白头
风城启难皱眉,快步走上去拉起楚歌,沉声道:"哪儿伤了?"
楚歌头昏得厉害,胸口也闷得难受,被风城启难这么一推一拉,背后的伤好像也裂开些许。当下便恼了,借着酒劲儿,用力甩开他的手,怒道:"放开!你扯痛我了。"
帝王脸色一沉,看着楚歌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想扶又恼,不扶又怕她摔着,只得朝旁边的人低吼一声:"守幽,你们是怎么服侍主子的?!"
守幽本来也是七分醉了,被风城启难这么一吼,心里一惊,酒意便醒了大半。他们竟都不知,帝王什么时候进来了。凤鸣宫的大门半开,守天和仇全站在门口,皆是一脸沉重。她赶紧起身,走到楚歌身边扶着她,低声道:"娘娘,王上来了。"
楚歌皱着眉,闻言呆呆地看了风城启难一眼,哼了一声道:"守幽,你定然是看错了,王上若来,一定会有人通传的不是?况且他一月都未曾来过,若在今日来了,可不是告诉我凤鸣宫有他的眼线么?早不来晚不来的..."
风城启月沉默,看着王兄先是一愣,继而更加恼怒的脸色,倒有些好笑。楚歌这是是真醉还是假醉了?偏生说话真真假假,呛得王兄不好说话。
"左楚歌,孤给你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看清楚孤是谁。若你还醒不过来,这一屋子奴才,一个也别想活!"风城启难阴了眼神,沉声道。
风城启月一惊,连忙上前道:"王兄,昭妃娘娘喝了那么多,的确是醉了。今日之事,臣弟也有错,望王兄宽恕凤鸣宫之人,他们不过是为着主子好。"
守幽将楚歌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跪了下来,磕头道:"王上,今日是奴婢的错。娘娘太难过,奴婢才想着让娘娘开心些,一时倒越了规矩。凤鸣宫里其他人是无辜的。"
月流离啧了一口酒,也站了起来,道:"在下闲散惯了,今日是硬拉着王爷来这里凑热闹的。若席间无我二人,想必陛下也不会生这样大的气。要怪便怪我,这些个姑娘家,倒是难为了。"
帝王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看着楚歌道:"孤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好本事,收买人心可是做得好,连这些与你认识不久的人也愿意如此帮你。"
楚歌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清醒了些,垂着眉目,清清浅浅地道:"阿萧,你自己恼了,倒非要牵扯旁人进来。我这凤鸣宫一奴一仆,可是没有犯什么过错。"
守幽松了一口气,娘娘还好是醒了,或者说,她也没有完全醉了罢。
"没有犯什么过错?"风城启难怒道:"自私开宴,醉酒无状,甚至牵扯了孤的七弟。昭妃,你这是没错的么?"
楚歌睁眼,慢慢起身,朝风城启难行了一礼,笑道:"宫规并无规定妃嫔在自己宫中宴请朋友有何不对,所以没有'私自开宴'一说,顶多是臣妾没有邀请王上,惹怒您而已。这是其一。醉酒乃宴会常事,几个奴仆不过是趴了桌子,何来无状之说。这是其二。启月王爷和月公子是臣妾光明正大经了温太妃同意邀来的,又何来牵扯一词。这是其三。王上,凤鸣宫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