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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计之苦肉计。”楼似玉唏嘘,“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顿了顿,她又撇嘴补上一句:“也不一定是人。”
宋立言沉默地看了她两眼,转身跟着进了客房。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摔坏了不少骨头,待会儿得让大夫好生看看。”
“这细皮嫩肉的俊公子,也是可惜,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帮忙抬人的百姓一边碎碎念一边离开了,楼似玉与他们擦肩而过,翻着白眼想,里头那人要摔坏也先摔坏脑子才好,省得他满脑子坏水。
大夫很快赶来,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翻来覆去将裴献赋看了个遍,连眼皮都扒开瞧了半柱香。
“如何?”宋立言问。
大夫收回手,叹了口气:“右手骨头摔伤了,但不严重,严重的是脑袋摔破了,怕是伤及脑内。”
嘴角一抽,楼似玉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去开个卦摊算命了,这都能说中?
宋立言沉吟片刻,又问:“大夫,他的脉象可有异常?”
“这人伤着了,脉象定是有异常的,三指之下皆粗宽而散,脉管边缘混沌,搏动无力,应指而扁——此皆身损之象。”大夫捋着胡须琢磨,“不过这位公子底子好,阳气足,想来恢复得也快。老朽先给他开几张方子,再将他右手包扎,只要一日内转醒,便没什么大碍。”
有阳气、有人该有的脉象,宋立言点头,重新看向身边正在翻白眼的某个人。
第41章 去游湖吗
正在心里骂得欢呢,冷不防被他一看,楼似玉吓得捂住自个儿心口,心虚地问:“怎么?”
“可听了大夫之言?”
吓死了,还以为他会读心术呢,楼似玉松了口气,甩着小手帕嘀咕道:“自然是听见了,伤重么,好生养着便是。不过大人,这是他自作自受,与奴家没什么关系,汤药费什么的可别算在奴家头上。”
还真是什么都只想到钱,宋立言摇头,与她靠近些,低声道:“本官的意思是,裴前辈有血有脉,乃凡人之躯。掌柜的疑他有异,不妨再给些别的证据。”
要证据还不简单?楼似玉轻哼:“等他醒了,奴家自会找机会证明给大人看。”
大夫写好了药方,又开始替裴献赋脱衣包扎。宋洵见状上前帮忙,拱手朝宋立言道:“这里先交给小的,大人先请。”
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宋立言颔首,带着楼似玉出了客房,站去走廊上。
大堂里食客甚多,吵吵嚷嚷的很是烦人,宋立言拧眉看了一会儿,问:“掌柜的可有空闲?”
戒备地看着他,楼似玉后退半步:“公事还是私事?”
“公…”
“没空。”她飞快地答,小香扇摇得刷刷的,“大人您也瞧见了,这客栈里生意好啊,奴家忙不过来。先前耽误了不少功夫,账目到现在还没清完,晚上还得秉烛夜看,实在是没力气再做别的了。”
看她一眼,宋立言接着道:“…公事已经忙完了,只是觉得今日天气甚好,碧波湖上新起了几只画舫,想请掌柜的去看看。”
画舫?游湖?楼似玉的眸子突然就亮了,摇扇子的力道也骤然放缓,眨巴着长睫思忖片刻,改口道:“不过人生在世么,总不能就累死在案牍上了,若有美景好茶之乐,奴家也是不好推辞的——咱们什么时候去?”
宋立言甚是嫌弃地抬步往外走:“现在。”
“哎,您慢些。”楼似玉连忙跟上,几步踩中他的脚印,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两日未见,这人对她的戒备似乎是淡了些,甭管是消散了还是藏起来了,她都觉得高兴,至少他不抵触她,还愿意将她带在身边,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伤好些了?”坐上马车,宋立言平淡地问了一句。
楼似玉这叫一个感动啊,都想掏手帕擦眼泪了:“多谢大人关怀,养了两日已是好了大半,虽还有些不适,但也没什么大碍了。”
“也就是说,你一直没出门?”
这话问得古怪,楼似玉敏感地察觉到不对,眯起眼收敛了语气:“大人这话,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他移开眼淡然道,“随便问问。”
将信将疑地打量他,楼似玉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确定是往碧波湖去的路,才放下心来。
今日晴空万里,有微风和煦,碧波湖上水光粼粼。新入湖的画舫停在岸边,画栏雕檐,青色纱幔随风舞,远看着就叫人欢喜。楼似玉迈着小碎步一路跑过去,新奇地围着岸边跑了两步,回头冲他喊:“大人,您快来!”
眼角抽了抽,宋立言漫步走去她身侧:“又不是没见过,掌柜的何至于此?”
“奴家就是没见过呀。”楼似玉兴奋地跳上画舫,“真气派!”
碧波湖是五十年前北往江发大水之后形成的,当时可没有画舫,她自大战之后也没再去过别的地方,今儿是当真头一回来。画舫上还有茶水点心,她一看就坐了过去,笑着朝宋立言招手:“大人快坐。”
宋立言跟着踏上船,脸上没什么笑意,兴致看起来也不高。楼似玉一边剥干果一边睨着他:“说要游湖的分明是您,怎的上船了倒是闷闷不乐?”
“近两日县上又出了命案,牵扯甚多,有些为难。”宋立言伸手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口气,“当这县令也委实是不轻松。”
嗯?这怎么听着有诉苦之意?楼似玉咬了半颗干果,眼珠子一转就傻笑:“那大人可得好生看看这山水,偷得浮生半日闲那。”
“掌柜的就不好奇出了什么命案?”宋立言斜眼。
楼似玉连连摇头:“不好奇,不明白,不知道。”
一副急着避嫌的模样,看得宋立言有些好笑,忍不住板起脸来故意吓唬她:“若真不知道,怎会如此心虚?”
楼似玉:“…”
她有点哭笑不得:“大人,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奴家在客栈里养了两日的伤,能知道个什么?奴家避嫌也是怕又跟什么事儿扯上关系,那还不得被大人拿灭神香从头到脚熏个遍?”
她委屈的时候眉眼当真是好看极了,水灵灵的,可怜又生动,眼睛望着上头眨巴,小嘴儿往下撇着,无辜得很。这般模样,哪怕她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子,对面的人都不会忍心说她是凶手。
宋立言轻哂,将她手里的干果夺了塞回她嘴里:“别装傻。”
“奴家是真傻,没装!”她不服气地嚼着干果,“您倒是说说,奴家又何处惹着嫌疑了?”
船头划开青碧的水面,涟漪一圈圈荡开,绿柳垂岸,黄莺绕堤,端的是湖光山色好,清风眠知了。若是才子佳人在画舫上头饮茶品琴,那可真是入诗入画的好场面。
可惜,唯一一艘游湖的画舫活像是一个会动的县衙公堂。
“本官听人说,妖族修炼多以食人为捷径,更有伤者以有修为之人性命作补,掌柜的可知情?”
一听这话,楼似玉瞬间想起梨花,黑了脸道:“这个奴家知道。”
“那掌柜的这伤好得如此之快,可是走了捷径?”
呸!她伤好得快是她妖力本就不低,谁稀罕那些个邪门歪道的东西?楼似玉直腹诽,但这些话也不能给他明说,只能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大人,奴家伤得那么重,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哪儿还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害人?”
“这就奇怪了。”宋立言困惑地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需要那么多人命?”
她还真是他的头一个怀疑对象啊,什么罪名都往她身上想,楼似玉磨牙,知道自个儿想摘出去是不可能了,索性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就这两日,霍良从外头带回来十二具尸体,死者男女老少皆有,形状可怖,不像是普通谋杀。齐岷验了尸,说是妖力所致,但本官已经将这四周查遍,没有发现妖气。”
听起来是个挺大的案子啊,楼似玉严肃地跟着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察觉到了不对:“…您说查哪儿?”
“这四周。”宋立言放缓语调重复一遍,看着她那骤变的神情,终于是伸手抵着唇笑出了声。
楼似玉脸都绿了,左右看看,又起身在画舫里绕了两圈,气得跺脚:“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儿,您哪会有兴致出来游湖啊,敢情还是骗着奴家来办公事儿了!直说不成么,害奴家白高兴一场。”
“本官也想直说,但掌柜的显然不买账。”克制住笑意,宋立言起身,站在她身侧眺望这湖上之景,“所有的被害者都是从这湖里捞起来的,人皮骨架完好,骨血全无。本官没见过这样的事,想起掌柜的说往后必定相助,便带你来看看。”
只要大人不抓奴家,奴家愿意一路为大人解惑。——这话的确是她说的,得认。
楼似玉深吸一口气,正经了神色。
“以奴家所知,普通妖怪吃人是连骨头都不吐的,高等些的妖怪才会挑皮捡肉,只吃最好的一部分。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妖怪会吸食骨血而沉尸身于湖,这简直是多此一举。一具两具也就罢了,一连十几具,不像是掠食,更像是某种祭祀。”
“亲水的妖怪太多,浮玉县本身就阴气极重,妖怪横生,光凭这一点线索想定下某种妖怪的罪是不可能的。大人若是得空,不妨再带奴家回衙门看看尸体。”
有道理,宋立言颔首,示意船家将画舫靠岸。
他今日其实是想试探她的,没想到这人当真是愿意帮他,而且知无不言,目前来看态度很是诚恳,尚可付诸几分信任。
船靠了岸,宋立言跨过木板踩上柳堤,正想侧头与她再说两句,却发现旁边的人没跟上来。
一扭头,他瞧见楼大掌柜正手脚并用地抱着画舫上的木柱,满脸哀怨地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了呀?”
宋立言觉得好笑:“这是案发之地,你我都还会回来查看的。”
“奴家说的是来游湖,游湖!不是查案!”柳眉倒竖,楼似玉瞪他,“好不容易能享几个时辰清闲,大人也不让奴家好过。”
“行了行了。”宋立言上前将她扶下来,“若此案能结且与你无关,本官再抽空与你来便是。”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有些别扭。
自己曾几何时用过这种语气说话啊?软绵绵的,半点也无威严。可面前这人却像是受用得很,立刻乖乖地随他下船,还小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大人可不能骗人。”
第42章 他不像他了
耳根有点发麻,宋立言也说不上这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不适应,胡乱应她两声便走,步伐踩踏之间还有两分局促,还掩饰地道:“时候不早了,走快些。”
得了他的允诺,楼似玉心情又好了,蹦蹦跳跳地跟着他上车,还将从船上顺手捎的干果递给他两颗:“这个好吃,大人尝尝?”
果壳有些硬,宋立言拿在手里捏着,没动。
楼似玉跟只仓鼠似的咯嘣咯嘣吃了好几个,余光瞥见他没动,嫌道:“大人怎么连这个也不会剥?”
说罢,伸手拿过来就替他磕开,将白白的果仁剥好塞回他嘴里。
这动作委实亲昵了些,宋立言有些尴尬,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就皱眉看着她。结果后者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坦荡荡地继续磕起来。
“…”人家都不觉得有问题,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还矫情。
将果仁嚼了咽下,宋立言拿起放在车里的公文,趁着这点时间再看几卷。自他上任以来,浮玉县的命案是少了,但比起其他寻常州县,此地的案子实在多得惊人,他将普通案子都给县丞了,但涉及妖怪作祟的,都得他亲自处理。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他看得入神,旁边不知何时开始给他喂东西吃,他也没注意,一心审阅文书,时不时拿笔勾画。
于是当回到衙门,宋洵捞开车帘打算请二位下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楼似玉倚在自家大人身边,随手给他吃着干果。自家大人毫无防备,给什么吃什么,咽得慢了,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他莫名就想起了昏君因美色迷惑而亡国之事,连带着看自家大人的眼神都痛心疾首起来。
“嗯?到了?”楼似玉拍掉裙子上的果壳,起身下车。
宋立言回神,将文书卷了拿在手里,跟着出去。
“大…大人?”宋洵担忧地唤他一声。
“何事?”
欲言又止,宋洵看看前头回过头来的楼似玉,连忙摇头:“没事,就是想提醒您小心台阶。”
古里古怪的,宋立言摇头,径直带楼似玉去了仵作的验尸院,路上嘱咐她:“齐岷也是上清司的人,你自己小心。”
楼似玉听得一愣,抬头想看他的表情,宋立言却是几大步就走到了她前头去。
这人对妖怪一向是宁杀错不放过的,之前几次轮回都从未对她手下留情,这回是怎么的,不但不追究她到底是人是妖,还有护着她的意思?
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楼似玉跟上去,心情复杂地想,也许是方才的干果太好吃了?
前头就是验尸院,宋立言慢下步子来,等她追上了才上前推开门。院里尸体甚多,四周少不得有妖怪暗中窥视,但宋立言一跨进门,那些眼睛就都消失了个干净。
齐岷头也不回就道:“大人来了?”
“来看新送来的尸体。”宋立言走过去看了看,“是这个吗?”
齐岷浅笑,抬头刚想解释,就看见了后头的楼似玉。
一早听说过衙门来了个厉害的仵作,但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终于瞧见庐山真面目,楼似玉很是规矩地上前行礼:“见过官爷。”
面前这人套着黑色的验尸袍,却是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手里拿着带血的小刀,指节上隐隐显出青色的经脉。见她上前,他往后退了半步,没接她的话,只扭头对宋立言道:“怎么带外人来了?”
“她是个懂行的,来帮忙看看。”宋立言摆手示意她免礼,就带着齐岷往屋子里走,还随意扔下一句,“掌柜的自己先瞧瞧,本官有话要与仵作说。”
“是。”纳闷地看着这齐岷的反应,楼似玉摇头,转身掀开旁边盖着尸体的白布。
死者是个年轻男子,皮骨俱在,但也真只是皮包骨头,肚子上破了一个大口子,里头什么也没了。翻看周身,除了肚子上的抓痕之外,脖颈上还有两个牙洞。
是蛇妖的齿印。
心里一跳,楼似玉突然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美人蛇,忍不住朝屋子的方向看了看。
宋立言随齐岷在屋里坐下,还没来得及倒茶,就听得他开口:“那人是上清司的?”
“不是。”他摇头,“上清司如何会有女子?”
“那她算什么懂行的。”齐岷皱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听些人说话总是有益无害。”宋立言看他两眼,“你也别总是抵触生人,太过孤僻。”
“我不觉得她像人。”齐岷回视他,“莫不是你抓来做事的妖怪?”
“不是。”这回否定得比上次还快,宋立言端起茶盏挡了脸,抿了一口热茶才道,“只是有些异术,但司内前辈说了,她是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这话不知是在替她辩白还是在说服他自己,宋立言说完就有些懊恼。但齐岷是一向信他所言的,也没多质疑便道:“那我便看看她会怎么说。”
就他所验的情况来看,死者全是被蛇咬死或咬伤,再被一爪四指的妖兽给掏了肚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线索。齐岷对自己的验尸之术一向有自信,下巴都微微抬了抬。
不过,他看了看旁边的宋立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大人在气什么?”
“我?”宋立言回神,又抿了一口茶,“我有什么好气的。”
若是不气,怎么会是这副表情?齐岷不明白,可他也不是个会多话的人,大人说没气,那就没气吧。
外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宋立言起身出去,就见楼似玉正给一排最尾的尸体盖上白布。
“如何?”他问。
楼似玉一脸为难地看向他,又看看旁边的齐岷:“这个…”
“你只管说,都是自己人。”
“大人去过蛇族禁地,应该知道蛇族有明令不允族中之人祸乱人间,否则便将受罚。但这几个死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同一只蛇妖的痕迹。”楼似玉为难地道,“蛇族的秘密我本是不该说的,但现在情况有异,我便直言了。”
“蛇族圣物恐是出了问题,否则早在这蛇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会被天罚而死,根本不可能一连祸害这么多人。”
齐岷脸色微变,意外地看着她,宋立言却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微微敛眸。
蛇族圣物在美人蛇的肚子里,而美人蛇被他关进了浮屠困。蛇族禁地之中缺了圣物,少了对蛇妖的制约,难免就有蛇妖下山作祟。
“大人许是知道殷殷的下落吧?”楼似玉眨眨眼,“有些事情她比奴家清楚,不妨问问她?”
“不必。”宋立言道,“本官会让各处加严戒备。”
楼似玉不敢置信:“若是普通人要犯案,加严戒备尚有作用。但妖怪作祟,哪里是凡人防得住的?大人莫不是觉得再死些人也无妨?”
眼神一沉,宋立言抽了獬豸剑就抵在她面前,剑气凌然,吹落她一缕青丝垂在肩头。
“掌柜的慎言。”他寒声道,“人命开不得玩笑。”
楼似玉迎着他,半点没惧:“眼下拿人命开玩笑的是谁?您是宁可牺牲更多的人也不肯放出殷殷,那让奴家猜猜,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人十分想得到的东西?”
宋立言一顿。
“果然。”失望之色涌上眼底,楼似玉退后半步,“奴家真是高看大人了。”
蛇妖害人无罚,定是圣物失落。美人蛇是守护圣物之妖,多半是带着圣物一起落在他手里了。只是她没想到,一直正气凛然的这个人,竟会为一个东西而罔顾人命。
是,圣物的确很重要,她也是想要的,但她实在想不到面前这个人会有这样的举措。要是以前,他定是毫不犹豫选择能护人性命的路子,而不是空口说什么加强戒备。
这半点也不像他。
宋立言收回剑,眉头紧了紧,薄唇微微张合,却是没说出话来。
楼似玉朝他屈膝,恭恭敬敬地行了告退礼:“该说的奴家都说完了,大人既然自有主张,那奴家就先告退了。”
“…”
罗裙扫过门槛,她很快就消失在了外头,宋立言抿唇,将獬豸剑扔回结界里,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他来浮玉县就是担着大责的,有些时候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二择其一,他只能选一个牺牲更少的法子。但看她这反应,他又忍不住想自个儿做的是不是错了?
疲惫地转头,宋立言迎上了齐岷探究的眼神。
“红尘劫数?”齐岷认真地问。
“不是。”恼怒地拂袖,他道,“我能有什么红尘劫。”
齐岷颔首,平静地道:“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在司内二十年,我从未见过大人因为谁的几句话就方寸大乱。”
宋立言一向是沉稳果决的,他所定之事,就连掌司也无法左右置喙,哪怕挨了罚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但就在刚刚,齐岷在他脸上看见了犹豫和怀疑,还有一丝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张。
倒是难得地像一个普通人了。
第43章 不要脸的失忆
“你多虑了。”宋立言否认得十分果断,“本官是在忧心妖怪作祟之事,并非为她所扰。她只是个客栈的掌柜,随口妄言之语本官如何会放在心上?至多不过当成百姓之言兼听一二。”
齐岷作恍然状点头,然后一脸不信地沉默。
大多聪明人一涉足情爱就会变蠢,而这种“蠢”肯定是身边人先发现的,从一个细微的动作,亦或是躲闪的表情,都能窥其一角。只是既然当事人不认,那他也就没必要多说,揣手看热闹也挺好。
不过…齐岷有些担忧:“若真如她所言,妖怪还要继续谋害县上百姓,那当如何?”
宋立言没回答他,沉了脸就往外走。
还能如何呢,有妖他就杀,来多少杀多少,总不能叫几个妖怪威胁了去,若在此让步,那往后这苍生都将变成制衡他的利剑,他还怎么敢再往前。
原本挺好的天气,到傍晚竟就阴沉了下来,狂风阵阵,吹得掌灯客栈门口的红幡东倒西歪。
李小二费解地望着天将红幡收进来,回头道:“掌柜的,瞧着好像要下雨了,院子里还熬着药呢。”
楼似玉打着算盘头也不抬:“让那小童子去伺候,你不用管。”
占她一间客房都没给钱呢,还想让她的人伺候不成了?打完一笔账,楼似玉摇了摇算盘,继续清后头的。
“掌柜的。”般春从客房里出来,欣喜地道,“裴大夫醒了!”
“是吗,太好了,大喜事啊。”楼似玉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语气都没起伏,十分敷衍地拍了拍手就道,“街口有马车,雇一辆来送他回去,顺便让他身边那小童来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