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壮观。”皇帝朝他点点头,立刻趴到城墙边去看。百余将领都在下面陈列,气势凛凛,庄严无比。高杆拉起的大旗上锦绣的黑色“晋”字随风招展。毕卓抱着头盔站在最前面,昂首看着崇阳门上,恰好对上皇帝的眼睛。
司马衷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韩朔轻咳一声:“皇上,该开始了。”
“好。”皇帝回头朝他一笑,站直了身子,开始跟着韩朔一句一句话地念。
“今三军当发,远御匈奴,护我疆土。朕承蒙天泽,尔予德馨,恩泽三军,愿我大晋此番旗开得胜…”
潋滟就站在几个小太监身后,离司马衷和韩朔都不远。轻轻抬头,甚至可以看见韩子狐轻轻阖动的嘴唇。他盯着下面陈列的将士,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虽然是站在皇帝身后,但是那样的气场,仿佛他才是这江山之主。
韩狐狸,果然是一只笨老虎身后,最有野心的狐狸。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韩朔突然侧了头,越过人群,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潋滟飞快地低下头,心里咯噔一声,想着难不成韩朔背后也长眼睛的?
这要是被认出来,她今天还想给毕卓践行,那就难了。
韩朔口中语句未断,只轻飘飘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念词,仿佛只是动动脖子轻松一番。潋滟手心微湿,反复想了想这两天的准备,应该不至于被他发现才对。
过了一会儿再悄悄抬头,词已经念完,皇帝兴奋地看着下面的将领道:“毕将军和各位都辛苦了,朕备着薄酒,算是送你们出征,你们可都要喝完了才好。”
韩朔站在一边瞧着,没再回头,仿佛也没发现什么。潋滟松了口气,接着就跟前面的几个太监一起从旁边下去,到崇阳门下端了酒,给各个将士送去。
毕卓带着众人一起叩谢,起身之时已经有酒杯端到他的面前。他轻笑,捏过杯子低声喃喃:“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眼前又浮现皎皎月色,有倾城女子举坛敬他,红唇微张:“愿公子一直记得今日心境,心怀旧之所向,不坠青云之志!”
不坠青云之志啊,贵妃娘娘已经帮他到了这样的份上,他此一去,又怎还能辜负自己,辜负她的希冀?
只是可惜,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毕卓将杯子放回旁边太监捧着的托盘上,抹嘴一笑:“好酒!”
崇阳门上传来皇帝的笑声,毕卓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什么,却见旁边端着酒杯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梦里的皎皎月色,突然就洒在了眼前。那双眸子里含着的笑意,看得他好一阵呆楞。
“你…”
“一路好走,锦绣山河只待你,仗剑平奴息!”
潋滟看着他,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恭敬地行了礼,跟着其他宫人一起退回了崇阳门,不露丝毫异样。
一瞬间的事情,连站在毕卓不远处的谢戎都没有看见。毕卓眼睛微微有些红,却是望向崇阳门上的皇帝,笑得洒脱:“臣…必将尽一生之力,不让匈奴犯我大晋半分!”
“好!”司马衷拍手笑:“毕将军很厉害,这嗓门都比别人大了不少!一定能打跑匈奴的!”
众人都笑,毕卓也跟着笑,余光看着那抹影子慢慢地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却也不敢眷恋地去多看一眼。
号角声又起,潋滟回到皇帝身后的时候,下面的将士已经整齐地往宫外走了。她偷偷地瞧着,毕卓走得很快,想来是远征之心格外浓烈。当真是千里马,给他宽广的路,哪有不奔跑的。
毕老夫人在新府建好之后住了进去,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楚啸天亲自给毕府选了护卫和家丁,还让毕家的远方亲戚来照顾一二,这样毕卓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潋滟觉得,毕卓是良将。她的心思,不会白费的。
走出端门的时候,毕卓似乎停了停,想要回头的样子。后面的谢戎轻声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多年后谢戎回忆,记得当时出征,毕卓是哼了一首调子,没词,但是也听得出那是民间有名的《送郎将》。
“一杯清酒晃,远送征战儿郎。莫回头呀莫张望,待一朝凯旋还乡,再去瞧心爱姑娘。青头去,暮首归,十年坟上野花香。恨得来当时不曾说一句:下世白头同享,黄泉路上等三场!” 崇阳门上的人静静看着,直到所有将士的影子都消失在了端门,皇帝才要起驾回勤政殿。
几个太监跟来时一样随着司马衷往下走,潋滟走在第二排,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心里还想着边防的部署。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来的时候前面的两个太监是一样高的,怎么下去的时候,左边的那个就突然矮了一截?
皇帝身后跟着的人是按顺序站好,不会随意调动位置的。潋滟心里一凉,想张嘴又咬住了唇。盯了那左边的太监好几眼之后,脚下踩空,装作不小心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得往旁边侧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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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奴才该死!”潋滟稳住身形,连忙粗着声音道歉。却没想到,那太监反应极快,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反手捏着袖子里的匕首就朝前面的皇帝刺去。
“护驾!”潋滟急得大喊。
后面一阵动静,前头也察觉到了。司马衷一回头就看见寒光凛凛的匕首冲自己心口而来,吓得站在原地都忘记了动。禁卫和韩朔都走在一边,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潋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飞奔过去就将那刺客撞开一些,拉着司马衷就跑。
“有刺客!”禁卫军这才反应过来,狭窄的城门楼上瞬间喧闹了起来。刺客眸色一沉,不管不顾地就捏着匕首要往司马衷背心上刺。
潋滟跑得不够快,加上皇帝呆木,在禁卫过来护住他们之前,两人便都已经在刺客可以攻击的范围内了。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5 17:30:00
担心当真是没错的,这傻子就是招杀手的命。潋滟看了远处的爹爹一眼,他被层层禁卫堵住了,都来不及上前,最近的禁卫也是来不及搭救的,因为刺客离皇帝实在是太近了。
咬咬牙,潋滟一闭眼,直接一把抱住小傻子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护在身前。
哪怕这一刀要了她的命,司马衷也不能死!
衣衫微动,有刀入肉的声音传来,周围的气氛猛地变了。
潋滟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疼了,以至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就身子僵硬地站着。周围的禁卫飞快上前将刺客按住了,身前的人转过身来焦急地道:“爱妃你没事吧?”
看着小傻子的脸,潋滟想,这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特别凄美地躺在他的怀里,说一些什么“此生不曾负君”的酸话来当临死之语。可是周围的动静很快就让她明白,没必要。
因为她的身后还站了一个人,那人腰侧被匕首刺伤,一声不吭地站着。受伤的压根就不是她。
“韩太傅!”禁军副统领的嗓音都变了。
楚啸天皱着眉终于上了前,瞧了韩朔的伤口一会儿,扭头道:“带太傅去御药房,伤口不深,但是流血过多也是致命的。”
“是!”周围的人应了,七手八脚地要上来扶他。
韩朔轻嗤一声,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摆了摆:“无碍,从这里乘车回府还快些,不用劳烦御医。”
淡淡的语气,眼角却看向了身后呆楞的小太监。韩太傅抿着唇,不悦的情绪,分外明显. 潋滟下意识地低头,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松开皇帝往他身后站了站,她竟有些不敢看他。
“太傅,赶快下去,朕的龙辇在,可以送你回韩府。”小傻子什么都没感觉到,看见韩朔流血了,一激动就说出这么句话来。
楚啸天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道:“皇上,不可!龙辇只有帝王可乘,您让太傅上去就是陷他于不仁不义了。老臣的马车就在宫门外,让老臣送太傅一程。”
韩朔将头转回来,抬步准备下楼。这些人当真是,有那时间争论,他当真就要流血身亡了。
“就这样吧,有劳楚将军。”
几个人伸手想扶,却都不敢碰他。韩朔慢慢地从司马衷面前走过,还有礼地点头。只是伤口可能疼得厉害,他有些走不稳,脸色也苍白如纸。如同青山俊峰图,褪去了所有颜色。
看着他这模样,潋滟终于是没忍住,伸出了手去。
“太傅左腰侧受伤,左脚便不要使太大气力,免得扯痛伤口。”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上前扶住了他,粗声道:“您靠着奴才走吧。”
韩朔微微抿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了一些。众人刚刚都被韩太傅受伤一事吓住,没人听见皇帝那声“爱妃”,也就没人注意到这小太监的身份。只有司马衷嘴唇开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眼神可怜巴巴的。
见有人能扶着太傅了,大家也就松了口气,一边七手八脚地将刺客关去天牢,一边护送皇帝回宫。楚啸天就跟着韩朔和潋滟一起往下走。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6 09:57:25
禁军副统领宋渝是韩朔的人,办事也利索,早让人抬了肩舆在崇阳门下等着,把韩太傅扶上去就直奔宫外。潋滟小跑着步子在旁边跟着,肩舆上的人也没再看她一眼。
瞧着到了宫门口了,潋滟步子顿了顿,犹豫着自己是该跟出去,还是就送到这里为止?祸害遗千年,韩朔这样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只是…他这护驾,也算是带着救了她,不跟去会不会显得没心没肺?虽然她本来就不怎么有。
“啧。”韩朔突然皱眉出了声,腰侧的伤口似乎被肩舆颠簸扯开了,更多的血流了出来,甚至滴到了白石的地面上。
艳红的血一路洒着,虽然不多,只几滴,但是怎么都有些触目惊心。
潋滟不犹豫了,抬步跟上。出了宫门,扶着韩朔下来,又坐上楚家的马车。
楚啸天跟着上去,吩咐了车夫两句,马车便直奔韩府而去。
车厢里的气氛怎么都有些诡异,潋滟坐着,韩朔好死不死地就将重量全压在她身上。旁边的爹爹早就瞧着不对劲了,伸手掀开潋滟的帽子,脸色就沉了。
“胡闹!”帽子一丢,楚将军看着潋滟怒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就奇怪为什么韩朔会突然去护驾,原来竟是这小丫头杠在中间,这稍有不慎被其他人发现,或者是那刺客的匕首当真是刺在她背上的话,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潋滟吐吐舌头,看着楚将军讨饶:“爹爹,女儿不是故意的,就是瞧着好玩儿…”
楚啸天瞥了韩朔一眼,后者勾着嘴唇笑:“娘娘一向贪玩,将军也不必责怪。反正只有你知我知,我又暂时没有闲到要去告状的地步。”
潋滟愣了愣,反应过来皱眉看着肩上靠着的人:“你早就知道?”
亏她还仔仔细细做了两天的戏,这人竟然一开始就是知道的。那她还躲什么躲,直接去就好了!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6 11:54:09
“娘娘化成灰,臣也认得。”韩子狐又笑得像狐狸了。
潋滟咬咬牙,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车壁上靠着。动作大了些,韩朔皱了皱眉。
“爹爹,您莫生气,女儿有分寸的。”凑近自家爹爹,潋滟开始跟个小闺女似的撒娇:“您就且当没看见吧。”
楚啸天皱眉看着她,又看看韩朔,脸色还是很差劲。家训在那里摆着,虽然韩朔曾与她有过婚约,但是现在两人已经是站在对立的立场,又如何还能亲近?身份有别,韩朔竟然还靠着潋滟,这简直就是罔顾伦常。
他以为潋滟入宫之后,与韩朔就该是路人了,但是今日怎么瞧着,有那么些不对劲?
“即便你现在是贵妃娘娘,只要你认我这个爹,就还是要遵守楚家家训的。”楚将军深吸一口气,目光严肃地看着潋滟道:“身为后妃,你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万万不能做!”
潋滟点头如捣蒜:“女儿知道。”
韩朔略带嘲讽地瞧着,没开口。马车到韩府的时候,楚将军按着潋滟的手,朝外面喊了一声:“让门口的人来接太傅。”
举报 回复 作者:猫咪归来1 时间:2013-11-26 12:16:09
这两个人之间的情感都有偏执的趋势吧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6 12:41:15
“是。”马车夫去叫人了。
玄奴没一会儿就出来扶了韩朔下马车,看楚啸天的架势,也是势必是要将潋滟送回去的。韩太傅有那么些不高兴,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进了府。
潋滟偷瞄了几眼,不敢跟爹爹说自己想去看韩朔。爹爹是宠着她的,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估计怕是,连她这女儿都不会要了。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原路回了皇宫,她跟爹爹一再保证不会同韩朔有什么牵连,说得口干舌燥之后,爹爹才算信了她一些。毕竟,她当初是那么恨他,爹爹也是知道的。
踏进宫门,楚家的马车才绝尘而去。潋滟步子缓慢地回头看了外面一眼,捏着手继续往里走。韩朔身边不缺人陪,这点伤,他也至多养半个月,就会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韩朔那怪脾气,不吃苦药,最厌大夫。韩府上下,怕是又要被好一番折腾了。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1-26 12:58:58
“这位公公。”还没走进端门就被宋渝拦了下来,潋滟微微一怔,低头问:“宋大人有何事?”
宋渝皱着眉头看了面前的小太监好一会儿,还是道:“烦劳公公替皇上送一些东西去韩府。”
他不知道太傅怎么对个小太监有兴趣了,不过要弄一个太监出宫,还是很简单的。
潋滟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韩朔哪里能轻易放过她,还烦恼作甚,跟着人走就对了。得亏她不晕马车,不然还当真来回折腾不起。
其实她未曾占了赢面吧?她吃准了韩朔不会舍得她的命;他吃准的,却是她心中始终有他,终究难以放下。
韩朔和潋滟的爱情,从很多年以前开始,就从来未曾公平过。 韩朔腰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正躺在软榻上休息。眼角瞥见踏进门来的人,他也没抬头。
潋滟进了屋子,身后就有人把门给合上了。知道没有比韩府更安全的地方,她也索性将帽子丢在一边,走过去看那人。
“可惜本宫那时是背对,不然定可以看见韩太傅的护驾身姿。”她扫一眼他腰间的纱布,眯着眼睛笑道:“恭喜太傅,此番又得一个舍身护主的好名声。”
韩朔扯了扯嘴角:“臣多谢娘娘夸奖。只是比不上娘娘,虽然驾没护成,反应却是比臣更快。那般舍身取义的模样,真是让臣肃然起敬。”
搬了凳子在塌边坐下,潋滟看着旁边放着的一碗浓黑的药,再看看干净的放在丝帕上的瓷勺。一边说话一边将碗端了起来。
“护皇一直是我楚家的重任,本宫今日没有做错分毫。只是太傅您,要杀又要来救,当真是辛苦。”
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被送到唇边,韩朔眉头瞬间皱得死紧,抿着唇一脸抵死不从的模样,模糊不清地从唇齿间溢出些字句:“娘娘说的话,臣听不懂。” 要杀又要救,这哪里是他的作风。虚的名头韩太傅从来不甚在意,今天只是身子比脑子反应得快了,才会做出这么个举动。他要杀谁,是不会去救的。
潋滟也不跟他磨嘴皮子,刺客哪里来的,韩朔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今天这一场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也就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嘴张开。”她将勺子抵到了韩朔的牙齿上。
韩朔眼里有愠色,头一扭,一勺药就洒了一半在身上。
反正休养也能好,做什么还要吃药?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东西,苦得要命,还不能立刻让人好起来,吃来作甚?
潋滟轻啧一声,重新舀了一勺子药,道:“太傅还当真是小孩子不成?良药苦口,您要是不快些好起来,这朝政该如何是好?”
韩朔不理她,一如很多年前她哄他吃药的时候,一样的脸色难看,眉头紧皱。
那时候韩子狐还会抱着潋滟撒娇,说:“药太苦,还是你的嘴甜。若非要我吃,不如你以嘴相渡,我便乖乖喝下,如何?”
青梅竹马的无猜好,自小结亲的情意浓。潋滟那时候还只是娇羞的闺阁少女,听着这没羞没臊的一句,丢下药碗就不再劝他喝药了。
韩子狐会拉着她的手笑,道:“反正早晚是我的人,做什么要这样害羞?”
潋滟会瞪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尽是青涩的情意。
可是如今…
看着软榻上的人,潋滟嗤笑了一声,端起碗就含了药,爬上去将韩朔的脸掰过来,吻上他的唇。
韩朔愣了愣,被突然扑上来的人给压得手肘磕在了软榻的梨香木扶手上,却还是稳住了她的身子,任由她将苦得要命的药渡进自己嘴里。
一口喂完,潋滟又含一口,直到药碗见了底,她才抹抹嘴爬下了软榻。
“娘娘当真是,好本事。”韩朔笑得心满意足,靠在软榻上瞧着潋滟笑。
“太傅要的不就是这样么?本宫最下贱,太傅越开心。”潋滟挑着眼角道:“年纪越大,人果然是越不坦诚。绕这么大一圈子,太傅不觉得得不偿失?”
韩朔摇头,很正经地道:“臣觉得非常值得。”
逗着小猫伸出爪子,却又不敢挠他的模样,是最有趣的。
潋滟放下药碗,心里低骂一声,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地道:“药也喂完了,本宫该回去了。太傅好生休养,早些回朝堂来才是正经。”
韩朔也没留她,只漫不经心地念了一句:“恭送贵妃娘娘。”
潋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打开门,带起一阵凉风,吹得韩朔发梢微扬。
毕卓出征了,顶的是将军的头衔。但裨将却是谢戎,都尉又是虎威,这一场征战,当真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只是不管怎样,潋滟希望毕卓将来能成为护司马皇室的助力,她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回到宫里,司马衷在沉香宫等她。见她回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抱着她的腰蹭着。
“皇上怎么了?”潋滟有些好奇。
司马衷抬起脸,略微有些不开心地道:“爱妃喜不喜欢朕?”
潋滟挑眉,温柔地拍着小傻子的背,道:“臣妾怎么会不喜欢您呢?”
“那,朕和韩太傅,你更喜欢哪一个?”
傻皇帝这是吃醋了,看着潋滟扶着韩朔走了,自己没人管,一路上都阴着脸。
潋滟笑了,在皇帝脸上亲了亲,柔声道:“皇上说的是哪里的话?臣妾当然是更喜欢您,臣妾是您的妃子啊。”
傻子一贯比常人敏感么?就这一下,就让他这么着急了。潋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自己都是他的妃嫔,却还不曾圆过房。与韩朔那些纠葛,要是一天被这小傻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司马衷听着潋滟的话,脸上的表情很快舒展开了,笑眯眯地又道:“爱妃最好了,朕怕连爱妃你也喜欢韩太傅多一些,朕就没人喜欢了。”
“皇上不必那样想。”潋滟温柔地道:“若是哪一天皇上与太傅同时要坠落悬崖,臣妾一定先救皇上,顺便把韩太傅踹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潋滟的表情很诚恳。于是皇帝终于信了,又开开心心地拉着潋滟的手说些有的没的。
韩朔养了半个月的伤才重新上朝,一上来就看着群臣舌战,朝堂上唾沫横飞,一群老东西就差没脱鞋砸人了,半点没有朝堂该有的气氛。
“老臣以为,竹林五贤之流实在是乌合之众,诋毁朝政,歌我大晋将亡,应当统统下狱!”
“严大人这就是您不知道了,竹林五贤在民间名声颇高,您将他们都关押,不是明摆着让人说我大晋为政残暴么?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皇上,老臣觉得可以招安,那里也有一些有才华之士,能为我大晋所用,也是好事。”
“臣以为…”
韩朔安静地听了半晌,不明白竹林五贤怎么又惹到这群老东西了。龙座上的晋惠帝也听得不耐烦了,直接扭头问他:“韩太傅,你觉得该如何?” 韩朔想了想,道:“文人雅士聚集,本是没什么要紧。但若谈及我大晋朝政,那是不可纵容的。但论招安,心高气傲者定然不从。若下狱,则民间议论损我国威,不如让臣先去探探虚实,再行定夺。”
司马衷笑眯眯地点头:“就按太傅说的办。”
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竹林五贤当中有人身份特殊,所以才引起了朝臣上奏。韩朔舔舔嘴唇,半月不曾碰酒,正好可以去讨得美酒喝呢。
皇帝下了朝,又是吩咐贵公公直奔沉香宫。贵公公稍微迟疑,低声道:“皇上,还有许多高门之女进宫,您还未曾瞧过一眼。今日不如先去储秀宫如何?”
“朕想沉心了。”傻皇帝嘟起了嘴:“不想去看别人。”
贵公公无奈地道:“陛下一月之中有半月是在沉香宫,盛宠之下必遭祸患。您少去沉香宫,也是为贵妃娘娘好。”
司马衷皱眉,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道:“好吧,去储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