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4-01-02 14:12:21
韩朔还是不动,眼睛安稳地闭着。若不是手背上起了青筋,她真要当他是睡着了的。
“我让人去楚地问皇上的情况,现在想想,今晚好像也能借太傅的车出宫一趟。”潋滟想了想,起身朝外头喊了一声:“含笑。”
含笑应声而入,垂手听命。
“太傅的马车在何处?”
“在崇阳门。”含笑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娘娘可是要让太傅回去了?”
“嗯,太傅喝醉了,你让车夫将车赶到沉香宫门口来,送太傅出宫。”
“是。”含笑应了,带上门出去叫人。潋滟轻轻一笑,回到床边看着半睁开了眼的人:“总也是有些不放心,该去皇上身边才好。这洛阳繁华,留给太傅也不错。”
韩朔心里一沉,几欲发作,却强压了下来,哑声开口:“娘娘要去楚地?”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啊。”潋滟道:“今晚难得太傅配合,肯喝下这毒酒。本宫若是错过这一次离开的机会,怕是要在这里陪上太傅半年了。”
身上分明未动,心口也是跟着一阵阵地疼。韩朔气得头晕,当下却什么都做不得。离开洛阳?她留在这里自然是日子安稳,长享富贵。哪怕将来江山易主又如何,他依旧会守信护她一世平安。可是现在,她竟然要走。
“你…”
“太傅太重了,本宫扛不动你。”潋滟笑吟吟地说着,转身出去找了几个太监进来。
沉香宫的人都是靠得住的,一句话不多问便将他扶上了外头的马车。韩朔睁着眼,看着潋滟跟着坐上来,再看了一眼马车外头的含笑,心里定了定,开口道:“娘娘确定这样能出去么?臣以为,走不了多远,总是要被抓回来的。”
潋滟但笑不语,靠着车厢看着后头渐渐远了的沉香宫,眼里有不明的神色划过。
“太傅,本宫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江山么?”
韩朔坐在一边,无法动弹,脸色也不甚好看:“江山锦绣,也自然是每个人所向往的。站得高,也便不畏浮云遮望眼。为什么要不喜欢江山,不往上走呢?”
潋滟回头,斜眼看着他:“那太傅觉得,平淡的日子太过乏味,宫里的勾心斗角才更有意思么?”
韩朔顿了顿,忍过一阵疼,笑道:“也不是,日子千百种,总要看怎么过,和谁过。”
点点头,潋滟不再说话。车夫将马车赶出皇宫,她便掀开帘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韩朔看见银针的光芒,眉心一紧,还没来得及提醒,车夫便已经滚下了马车。
拉过缰绳,潋滟有些生涩地调转马头,往城北的方向而去。
“娘娘要去哪里?”韩朔捂着心口,咬牙开口问:“您不会驾车,不要跑这样快。”
外头传来一声笑,而后马车慢了一些,将他抖得撞到车壁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疼痛,韩朔撑着身子,拉开了车帘。
潋滟看着前方,小心地驾着车。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也只是轻声开口问:“太傅还记得城北有什么么?”
城北姻缘庙,庙外姻缘树。天下有情人,常在此留步。
韩朔怔了怔,呛咳一声笑道:“娘娘来这里做什么?”
远远地便看见了姻缘树的影子,潋滟不答他,慢慢勒紧缰绳,将车停在姻缘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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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郎回首时,妾心另作嫁
夜色正浓,姻缘树像是染着一层月光,红色的绳结在树枝上静静挂着,周围没有人。
白天里人来人往的姻缘庙,此时也寂静无声。门合着,上面是桃木匾刻的“因缘来”三字,旁边一副对联,右书:“总是因缘,香国无边花有主。”左写:“都成眷属,情天不老月长圆。”
一串儿红豆锁前挂,两幅鸳鸯门上贴。这里是大晋最灵验的求姻缘之地。曾有人断言,若当真是两个真心人来求,没有不成眷属的。
潋滟笑了笑,想来那时她与韩朔来,是只有她带了真心,韩朔不过是假意。所以他们,终是难成眷属。
“太傅若是无法动弹,可以就在车上歇息。”她低声说了一句,跳下马车来,慢慢走近大槐树的树干,蹲下身子,仔细地找着什么。
韩朔眸色深深,终究还是跟着下了车,咬牙慢慢走。
若是此番这丫头能消气了倒好,不枉他生受这样大的痛楚。可是现在看来,竟是他无论如何痛苦,她也不放在眼里了。以前自信满满地觉得她总是好哄的,现在看着那边默默寻找东西的楚潋滟,他第一次心里没了底。
再深厚的情意,也终究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更何况,一直是他在亲手将她往外推。
抬头看了看这满树的红绳结,绿叶映红,满满的都是旁人的姻缘。他与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听着丫鬟说姻缘庙灵验,便央着他带她来。
然后呢?那天他正是在与秦阳商议,要如何引韩偃入套。听着她这请求,他想了想,还是允了。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还是陪她求了红鸾绳,许了一生之约。
那时候心里虽然惦记着其他事,却也还是觉得有些开心的。毕竟他以为潋滟是以后会一直陪着他的人,没有白头之盟,有这一生的羁绊也不错。
可是没想到,这里求的姻缘,也会有不灵验的时候。后来的种种,已经将这树下他们许的愿望碎了个干净了。如今再要他信这些,他是嗤之以鼻的。
潋滟细细地围着树干绕了一圈,终于是在一个地方寻到了自己当年刻下的东西。
拿出一把匕首来,她心里对这大槐树道了一声歉,然后将那一小块树皮轻轻割了下来。
多年前的字,一笔一画刻得很是认真。潋滟拿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回韩朔身边去。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些迷茫。
“与你在这里求姻缘的时候,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姐姐。”潋滟捏着那块树皮,递给韩朔:“所以红鸾绳是我的,这里是你和姐姐的。我在心里跟姐姐说,这辈子就让我陪你,下辈子,我将你还给她。”
有些干枯的树皮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以线相连。
韩子狐、楚明媚。
韩朔大震,捏着这东西抿紧了唇,眼里情绪翻涌,却很快被压了下去,只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都这样久了,为什么现在来告诉他这些?为什么要把这个给他?他与明媚…她心里竟然还会这样想。
“没什么意思,就当告个别。”潋滟展颜一笑,将自己的红鸾绳拿出来。
她不戴这个已经很久了,还惦着他的时候,不想被人发现,也是戴在脚腕上的。可是后来取下,便再没有戴上的心思。在这里求来的东西,还给这里是再好不过。
韩朔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我说过了,你走不了,就算今晚你走出洛阳,明日我一旦恢复,也定然将你抓回来!”
潋滟咯咯直笑,将韩朔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手一扬,将红鸾绳丢进了一旁的池塘里。
姻缘庙前,左边槐树,右边池塘。那塘有些深,能过人,里头丢着许愿用的铜板,
韩朔手一紧,动作却没那么快,也拦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曾说赠子红鸾绳,与子一生好。如今绳没了,你我过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恩怨、是非、情怨、爱憎,一样也不会留下。”潋滟看着池面的涟漪,笑得很是美丽:
“就此别过吧,韩太傅。”
心里的起伏带着全身都痛,韩朔想说什么,毒素却突然上涌,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身边好像有人走过去了。他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有人好像在笑,笑得他想跟着低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4-01-03 09:18:40
“楚潋滟,今生今世,不管我韩朔在哪里,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他说了这样一句,便听见有人远远地回答:
“那便看是太傅手段强,还是本宫跑得快了。”
马声嘶鸣,他停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那人却真的走了。
韩朔往前几步,靠着大槐树的树干坐下,终究是没有忍住,侧头吐了一口血。
许久许久之后,周围什么声音都不再有了。他有了些力气,便起来走去那池塘边。
韩朔不会水,小时候还差点被淹死。之后也便一直对水有抵触。此时,他自然也不会傻到下去找那红鸾绳。能做的,只不过是将自己随身的香囊打开,取出自己的那一条,跟着丢下去。
就算是没了,也一起没了吧。
她要与他两断,抹掉过去一切。那么好,等明日他若能将她抓回来,他们就重新开始。论心计,潋滟是玩不过他的。这辈子他就认定了这么一个人,想逃?天下之大,能逃去哪里呢?
捂着心口,坐在池塘边。他一个人从黑夜慢慢等到了黎明,等着姻缘庙来了人,也终于等着了玄奴来寻他。
“公子!”玄奴有些急,一来便在他面前跪下:“奴才来迟了!”
他慢慢将手放下,觉得好像身上已经没那么疼了。药效似乎过了,他还活着。
“的确是来得迟了,那人都不知道跑了多远了。”喃喃说了一句,韩朔站起来,被玄奴扶着,还勉强晃了晃。
“带我回府吧,将秦阳和宋渝找过来。”
“是。”玄奴看着自家公子这苍白的脸,无法想象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既然是宫里传话要他来这里寻公子,想必还是和那位娘娘有关。
韩朔有些急,一路上都催着他快些,再快些。玄奴将车驾得如飞,好不容易回了府,跌跌撞撞地进门,却见秦阳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哟,瞧瞧,这还是韩太傅么?”秦阳捏着茶杯,看着韩朔这模样便笑了:“我以为寺庙里听老和尚念经是最痛苦的,想不到太傅在这尘世里,也能将自己折磨至此?”
韩朔笑不出来,板着脸走过去抓紧他的衣襟:“楚潋滟离开洛阳了,马上让人去追。要是追不到,你的余生便都在寺庙里过吧,也别想着那墙头会再这样低,让你翻出来闲逛!”
秦阳张大了嘴巴,听完他的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楚潋滟离开洛阳了?你哪里得到的消息?她分明昨晚还来寺庙看过我,说韩府今早有好戏,让我来凑个热闹。那么大的活人,昨天听方丈说了一夜的禅,后来便回宫去了啊。还约我,今日可以进宫去瞧瞧。”
捏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松了,秦阳眼瞧着面前这人又慢慢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忍不住啧声道:“你说你们这些人,天天戴着面具过活,有什么事都不肯写在脸上,到底累不累?”
韩朔浑身的气力像是被卸掉了一半,靠在软榻上闭了闭眼。
她没走,那昨日说什么要去找皇帝,又说什么就此别过,都是吓他的么?
喘了几口气,又接过玄奴递来的参茶喝了,他才慢慢平息。眼角瞥见秦阳幸灾乐祸的神情,韩朔揉了揉眉心,哑声道:“我要睡上一觉才行,冲轩你闲来无事,便在这里等着。玄奴去将别院里的长歌也带来,等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一起进宫。”
玄奴应了,将韩朔扶进内室,便出去接人。秦阳摸不着头脑地问:“你把你的小妾带进宫去干什么?嫌贵妃娘娘不够恼你么?”
韩朔哼笑一声,昨日遭遇倒是叫他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各人业果各人食,秦阳也总有要还债的一天。
心里还在隐隐作痛,他没再理秦阳,安静地闭目歇息。
野猫这一爪子挠得太狠,叫他发现,原来她是站在他对面的,而不是他的棋局里。他可以伤她,她亦可以还给他。当她将自己的心收回去的时候,他的胜算,也就没那么大了。
一直以来他凭借的,不过是她对他的念念不忘。
那么现在,韩子狐,你要怎么办呢?本来觉得不会太在意,却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其他,简直是痛彻了心扉。蓦然回首才发现,他心里,其实还是对她有那么一些…情愫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种子,在心里慢慢生根发芽。他一直不去管不去顾。如今被人连根拔起,才知道原来很小的一颗嫩芽,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思付瑶琴,郎心毫不知
长歌正在别院里调琴,突然就被玄奴接去了韩府,说是一会儿要入宫去看贵妃娘娘。她不意外,收拾了一番,抱着琴就上了车。
马车却是先到了韩府,玄奴说太傅还在休息,要等一两个时辰,让她先去花厅等着。长歌也不介意,等待的时间里,她可以再调调琴。
韩府的花厅自然是精致大气的,入目都是珍器玩物,镶玉的檀木椅分列两旁,帘子挽起,里头的架子上还摆着好些新奇玩意儿。
长歌进去挑了椅子坐下,继续抚弄怀里的琴。这琴是陪伴她最长久的东西。母亲给她的遗物,也就只剩这一把琴了。
断断续续的音调在厅里响起,她捻几个音,又调试一番。最后调好,纤指一划,便是流水一般的曲调倾泻而出。
花厅的帘子后头,有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听得一曲琴罢,才鼓掌道:“当真是好琴艺!”
长歌吓了一跳,站起来警惕地抱着琴。却见一男子拱手作礼,嬉皮笑脸地道:“吓到姑娘了?在下秦阳,姑娘进来时不曾发现,让在下在这里站了好久。”
秦阳。
抱着琴的手微微紧了紧,长歌往后退一步,看着这笑得风流的人,眉头皱了皱。他果然还是认不得她,脸上带的,是看见陌生女子时惯有的调笑。
僵了一会儿,长歌也便放松了身子。他总归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她紧张也没什么意思。
“原来是秦太保,妾身失礼。”屈膝回礼,长歌抱着琴就要往外走:“既然太保在此,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哎哎!”秦阳连忙拦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道:“太傅让姑娘同在下一起进宫,都是要等他起身才行,姑娘何不与在下一起等?”
长歌回头,看了秦阳一会儿,笑道:“也好,那便请太保先坐。”
秦阳嘿嘿笑着,在一旁坐下,长歌却挑了他对面的椅子,垂眸抱琴。
这女子,总是让他觉得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秦太保一边打量人家,一边在心里嘀咕。虽说朋友妻不可欺,但是早在春风楼的时候他就对这琴娘颇感兴趣,如今再见,兴趣不减反增。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啊。
摸摸鼻子,秦太保打算发挥自己风流才子的本事,与她攀谈一二。
“姑娘介不介意在下随太傅称呼长歌?”
对面的女子拨弄着琴弦,漫不经心地道:“介意,长歌是太傅的人,太傅可以直呼长歌之名,太保还是留几分礼节为好。”
搭讪的方式真是几年都不会改变。长歌心里暗笑,可惜了秦阳不记得,若是记得他当初第一句话也是问她可不可以唤她的名,这会儿该要往地里钻了。
秦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似乎没料到这姑娘会这么强硬,明明看起来很柔软很好欺负的模样啊。
“这…那难不成秦某要一直唤姑娘姑娘?”他耷拉着脑袋,很是委屈地瞅着她:“也太见外了。”
是你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长歌心里骂了一句,随后干脆弹了一曲《长相思》,免得对面的人再说个不停。
琴声悠扬,弹琴人随意将琴放在膝上而弹,不着情绪,却又有隐藏的情愫跟着琴音流淌而出,听得秦阳怔愣了好一会儿。
外面天色渐渐大亮,长歌弹了一首又一首,似乎是不想停,不想再听那人多说半句。
没有带指套,手指没多久便红了。秦阳看着,怜香惜玉之心顿起,连忙过去按住她,将手拉过来道:“多巧的一双手,废了就可惜了。都红了,便不要再弹。”
长歌一怔,接着便恼怒地将手给抽了回来:“太保未免太不顾及男女之防了。”
素手远离,秦阳挑眉,蹲在长歌面前笑道:“姑娘不知道,在下是出了名的不拘小节么?男女之间若是坦荡,何必要有防?”
长歌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太保风流之名,名满洛阳。可惜妾身已经是太傅的人,由不得太保胡来。你不拘小节,妾身可还要顾着人言可畏。太保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再去春风楼看看,那里殊女如云,总有人能排解太保的寂寞。”
尽管她已经压住了火气,平静地与他说话。可言语之间,还是忍不住夹着些刺。
秦阳再迟钝也该觉察着不对了,拧了眉,仔细看着长歌道:“在下与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总觉得姑娘似乎对在下很是不满。”
长歌闭了闭眼,缓了神色道:“没有,妾身与太保,以前素不相识。”
琴声再响,铿锵有力。秦阳站起来,退回了椅子上。
外头的奴仆都忍不住探头朝里面看看,这琴弹得美,也弹得怨怼。情感太浓,曲调反而是其次。长歌垂着眼不停地弹,直到门口出现一个人,慵懒地眯着眼,长袍半披,倚着门笑道:
“几番相思付瑶琴,可惜郎心不在此,丝毫不知。”
按住琴弦,长歌松了口气,站起来行礼:“太傅。”
秦阳还没回过神,韩朔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冲轩可真是会享受,来我府上,欺负我的琴娘?嗯?”
长歌抿唇,将通红的十指捏紧,抱着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子狐,我觉得我好像认识她。”秦阳迷茫地抬起头来,脸上没了不正经的神色,有些认真地看着他道:“可是我想不起来是谁。”
韩朔轻嗤一声,将人一把拉起来,道:“你见着每个女人,都觉得自己是认识她的,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腻了。现在随我进宫吧。”
“哎——”秦阳被拽了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长歌。那女子依旧安静地抱着琴,远远地跟着他们。上马车时,也是靠着离他很远的地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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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遇见这样抵触他的女子,他心里有些不服气了。看着她,默默地下了决心。
这世上还没有他秦阳追不到的女子呵。
马车往皇宫而去,韩朔捏着袖子轻咳两声,脸上还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休息将近两个时辰,身子还是会有些难受。华启说余毒只要清了就无碍,可惜他现在连清毒的时间都没有。
楚潋滟,她究竟还在不在宫里?若是不在,那他还追得上么?韩朔低喘,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放过她,不论天涯海角,就算是阴曹地府,他也不会放过她!
潋滟正在庭院里同含笑休语玩摸鱼。
一身雪锦银花袍,白锦蒙眼,潋滟嘴角弯弯,一边四处摸索一边道:“站稳了不准动,不许悄悄躲开我。”
含笑躲在树后,休语站在庭院中间。一些小宫女四处散躲着,院子里似乎只有那白衣女子一个活物。
韩朔站在门口看着,捏着拳头定定地打量了那人半晌,确定是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果真没有走,这人,昨天当真是害苦了他。既然没有离开洛阳,又同他说什么就此别过!让他梦里都不得安宁,总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白雾里,再也难寻。
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潋滟一顿,转身就往这边摸过来。
“有人发出声音了,就怪不得我啰。”她笑着,伸着手朝韩朔抓过来。后头的含笑和休语看着,都吓了一跳,想出声阻止,却被韩太傅的眼神生生吓住了。
“咦?这样高么?”潋滟摸着面前的人,捏捏他的袍子,又量了量他的肩膀,之后退开一步笑道:“莫不是皇上回来了,要给臣妾一个惊喜么?”
没有人回答她,眼睛被蒙着,自然也就看不清面前人的脸色。潋滟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解开眼上的白锦就往主殿里走:“没意思,来了外人你们也不通传,这一局作废。含笑,你来当猫,你们继续玩。”
长歌瞅瞅太傅不太好看的脸色,吐吐舌头。贵妃娘娘真是最会刺激太傅的人了,刚刚还是那么温和的神色,一句话就变成这样了。
韩朔踏进沉香宫,后头的秦阳和长歌也便跟上。宫女们没敢真的继续玩,倒水的倒水,泡茶的泡茶,没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太傅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潋滟坐在主位上,笑吟吟地扫了这三人一眼。
她语气轻松,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眉眼轻灵,似在清水里洗净了烦扰,剩下的便是怡然。
韩朔觉得,他一定要去拆了那庙子,将什么得道高僧都请去高山上住着,别来凡尘误人事。
“臣怕娘娘在宫里寂寞,故而将长歌送来陪伴娘娘罢了。”他道:“长歌是很好的琴娘,娘娘若是闷了,也可以与她一起弹琴。”
潋滟看向长歌,眼神柔和了一些:“总说会再次相会的,长歌姑娘。”
长歌起身,抱着琴屈膝行礼:“妾身给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潋滟笑了笑,点头道:“这份恩情本宫谢过太傅了,还有其他的事么?”
韩朔皱眉,冷笑道:“娘娘是不是一定要臣说出什么事,才允臣留在这沉香宫?”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世人皆可唾,唯你无资格
主殿里安静了片刻,潋滟摆弄着护甲,没急着回答韩朔的话。长歌站在一旁,聪明地眼观鼻口观心,绝对不发出半点声响。倒是秦阳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打着圆场道:“怎会呢?娘娘是豁达的人,与太傅又是自幼交好。就算是闲来无事讨杯茶水喝,相信贵妃娘娘也不会拒人于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