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赶紧插话:“娘娘不用为妾身操心,现在太傅对妾身已经是很好了。”
潋滟一顿,叹息一声。也是,她插手人家的日子未免显得无礼。别人过得如何,她又不知道。说不定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韩朔是万般温柔,如同对待明媚那样的呢。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长歌有些坐立不安。风月场子里滚久了,是很懂得看人脸色的,这会儿气氛不对,她还是寻个借口,早早离开为妙!
“啊呀呀,妾身想起了,那头还有东西要买呢。”长歌做恍然大悟状,朝外头喊了一声“停车”,便对韩朔和潋滟道:“二位继续游览,妾身今日着实还有好多事情呢。若是改日潋滟有空,来别院做客也未尝不可。”
潋滟正在走神,闻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长歌朝韩朔偷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下了马车,挥手作别:“好走。”
“嗯。”韩朔带了些笑意,顺带嘱咐一句:“早些回去,莫走失了。”
“好。”长歌暗暗打了个寒战,却还是笑脸应下。
马车继续往前走了,车里没有人再开口,只是与刚上车时不同,这会儿韩太傅心情好转,潋滟那头倒是阴云密布。
她真讨厌被他影响了心境,可是现在想着他还与其他女人缠绵,不知道背后又做些什么,她就觉得恶心。小傻子到现在都没碰过她,她完封之身就给了韩朔,虽然只能算是交易,但要她忍受与人共同分享,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即便自古男子三妻四妾甚为平常,皇帝更是三宫六院妃嫔成群。但是她下意识地觉得韩朔不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他不一样,如今也算是看清了。没有不一样的,天下男人都是如此。
“娘娘在想什么?”韩子狐轻声问。
潋滟微微一笑,托着下颔道:“没什么。”
韩太傅好奇地想了想,弯唇道:“让臣猜一猜,莫非娘娘是在想臣?”
潋滟笑出了声,凤眼一挑,万般风情地看着他道:“太傅可当真是,自信过了头。”
她就算是想他,也是该想是要怎么弄死他才好。
韩朔也不恼,掀开车帘看着前头的路道:“要到城北了,这儿还有棵大槐树呢,娘娘可还记得?”
槐树,红绳,姻缘。曾经在这儿有过的回忆太多,潋滟却平静地道:“不太记得了。”
韩朔回头看她。
“有些东西总是会慢慢忘记的,哪怕当初你觉得是那般的刻骨铭心,此生难忘。”潋滟转头,一眼也不看外面,淡淡地道:“世上当没有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也不过是几百年的事。有些东西曾经没留住,现在也挽不回来。太傅一贯不是喜欢回头看的人,怎么还会在意劳什子的槐树?”
现在也挽不回来么?韩朔低笑,捏了捏腰间的荷包,那里头是他的红绳,骗她说早就弄丢了的红鸾绳。可惜了,他心里都清楚两人该是怎么个结局,却还是有些固执地不肯放手。
“娘娘说得对,臣一贯不是喜欢回头看的人。”他道:“只不过旧物总是让人深思的,臣想问娘娘,娘娘此生,爱过几人?”
潋滟一怔,被这句话问得心口胀痛。爱过几人呢?她楚潋滟花尽所有的心思,爱过的不只有那一个么?而他现在,竟然坐在这里问她,爱过几人。
嘲讽地笑了笑,她还是回答:“不管爱过几人,现在我都后悔了。我宁愿谁都没有爱过,一个人的日子,才过得最是舒心。”
感情就是一场赌局,她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不会全部下注,也不会盲目跟压。她要的是不输,就不会再听庄家的蛊惑。
车夫突然勒马,马蹄高扬,骏马长鸣,震得车内两个人东倒西歪。韩朔眼眸一沉,下意识地将潋滟拉过来护在胸前,自己无可避免地撞向后头的车壁,沉闷的一声响。
“唔。”胸口被潋滟撞疼了,韩朔皱着眉道:“娘娘的头,实在是太硬了。”
潋滟好不容易扶着韩朔坐稳了,闻言瞪他一眼,立刻转身掀车帘,出去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哪知,车夫被一支羽箭贯穿了喉咙,睁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勒住了马。
潋滟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就跌回了车厢里。韩朔接着她,同她一起下车。抬头看去,就是一伙儿山贼模样的人。
“到了清风岗还敢驾车?想来是没听过我们的名头!”山贼头子举着大刀,冲他们嚷嚷道:“钱留下!美人留下!不然,就把你们的命统统留下!”
韩朔皱眉,左右看看,这地方怎么能突然冒出了山贼?
潋滟也是同样的疑惑,不过看韩朔神色跟她差不多,她也就没有怀疑什么,看向那山贼头子道:“你们要钱可以,想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伤人性命难免就不妥了。”
她想同他们周旋,韩朔没有带人出来,而对方有二十多人,怎么看都是逃不掉的。只是现在情况危急,也不知道这些山贼聪不聪明。
“呔!小娘子休要说其他的,跟我们走便是了!”山贼头子怒目圆睁,挥手就让两人上来拿下潋滟。
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这道劫得不错,兴许回去还可以当个压寨夫人!
韩朔拦身挡在潋滟面前,冲她低声道:“臣替娘娘挡着,却也挡不了多久。娘娘往西边跑,那边有丛林,藏好些,也许能躲过一劫。”
潋滟呼吸一紧,下意识地就抓着韩朔的衣袖:“我…”
“别废话,来了。”韩朔看着面前过来的两个人,立刻将身后的人一推,迎了上去。
潋滟心里一紧,死死闭着眼就往西边冲。
“抓住她!”山贼头子恼了,举着大刀就朝韩朔砍过来,其余山贼一部分去追潋滟,一部分与韩朔缠斗。
韩太傅是斯文人,平时瞧着就是吟诗作对的风雅之士。可是这拳脚功夫,一直是不弱的。空手格了头子手里的大刀,一横便抹了两人咽喉,韩朔回头看着去追潋滟的人,连忙也赶了过去。
“给我抓住他们!”山贼头子怒了,一挥手,一群人便蜂拥而上。
韩朔边跑边想,身子好还是有好处的,今日若是明媚,这会儿他就该急死了。
“啊。”潋滟毕竟是女子,哪里跑得过山贼,很快就被抓住了。可是那山贼还没来得及得意,后心就被一把钢刀穿透,声音都没来得及出,便倒下了。
潋滟惊魂难定,看着韩朔的模样,再看看周围包围着他们的山贼,心想他们两人难不成要用这种方式死在这里?那不是太冤枉了么?
“呸,原来还是个硬家伙!”山贼头子赶上来,从贼群里挤出来指着韩朔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好去问主子领赏!那个小娘子,不要伤了性命就是!”
“是!”周围的人齐应,包围的圈子也就越来越小。潋滟努力让自己平静些,眼看着就没有退路了,她只能道:“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山贼头子目光一闪,挥手让人停下,摸着下巴问:“小娘子又要说什么话?”
潋滟深吸一口气,捏着韩朔的手道:“今日怎么看,我二人都是没有活路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我老实跟你们回去,你们放他一条生路?”
韩朔皱眉,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当老子是傻子么?”山贼头子哼道:“放了他,他回去报官怎么办?”
潋滟想了想,道:“那不如这样,带我们回你们的地盘,让他给我当嫁妆好了。”
嫁妆…韩朔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琳琅,很严肃地想了想,觉得潋滟说得似乎有道理。嫁妆可是要陪着女子一辈子的东西。
“唔,别耍什么花样就是了。带走!”山贼头子挥手,韩朔也便丢了手里的刀,任由他们押了起来。
“韩太傅,你平时那样聪明,现在可别犯浑啊。”潋滟咬着牙道:“这边过去,有一处生路,但也算是一处死路。你走是不走?”
韩朔轻笑一声,道:“嫁妆自然是跟着主人走的,娘娘。”
潋滟暗骂,都这种时候了他也还有心情开玩笑!
两人被山贼押了个牢实,一起往东边走去。山贼头子乐呵呵地在前头唱着歌,潋滟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方才有一句话,她慌了心神没多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古怪。
那山贼头子刚才顺口说:“好去问主子领赏”。这个主子是谁?难道这群山贼背后,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不成?
心思几转,潋滟有些焦急地看向韩朔。如今这天下想杀他们两人的多了去了,若真是不小心被谁暗算了,实在太亏。她倒是宁愿死得其所,也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身。
韩朔皱着眉,像是在想对策,薄唇紧抿,目光幽深,隐隐显出些凌厉来。不过此时两人的手都被捆在了身后,除非玄奴抑或是宋渝从天而降,否则是当真没有活路的。潋滟甚至有些泄气地想,今生若是同韩朔死在了一起,来世是不是还要纠缠不休?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韩朔转头看过来,脸上的线条陡然柔和。嘴唇轻动,做了一个唇形:
“不用担心。”
潋滟别开头,死了都有人垫背呢,她担心什么。不过,与其寄全部希望在韩朔身上,她还是先想一条退路。
刚刚问韩朔的问题不是空穴来风,这条路以前他们来玩耍过,再往前走,有一个山洞。不过一般是不会有人进去的,因为那洞不知道多深,进去的人据说都没再出来过。久而久之,那里被传成了饿鬼居住之地,小时候几个孩子不懂事,跑过来玩耍,回去都被狠狠教训了,还用药草洗了好久的身子。
潋滟抬头往前面看了看,他们离那地方不远了。
“啊。”娇俏的一声惊呼,一行人都转头看了过来。那美丽的少妇突然脸色很难看,嘴唇咬得发白,颤颤巍巍地道:“快解开绳子,我的肚子…肚子…”
几个山贼被吓了一跳,狐疑地看着她。山贼头子走过来道:“这是怎么了?女人就是麻烦,给压着人,解开绳子。”
“当家的。”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山贼凑过来道:“这要是解开,人给跑了怎么办啊?”
“笨!”贼头子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吼道:“这么多兄弟在这里,还能让个娘们跑了啊?”
上头有吩咐要一根毫毛都不能动,这要是带回去出了闪失,谁担待得起?
那人不说话了,捂着脑袋站到一边去。几个人将潋滟背后的绳子解开,她便立刻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嘴里可怜兮兮地喊着:“疼…疼…”
韩朔半跪下来看她:“怎么了?”
潋滟一脸痛苦地道:“肚子疼,怕是…动了胎气。”
韩太傅的一张脸上瞬间滚过惊讶、疑惑、大悟、闷笑等多种神色,看得潋滟直咬牙。她这是舍生取义了啊,不知道感激就算了。这样的神情,要是穿帮了,她非要与他同归于尽不可!
“竟是个带了肚子的?”山贼头子颇为惊讶,随即转头问后面的手下:“不是说只是两个人么?这肚子里多带一个,咱们是不是该多收一份钱啊?”
“头儿,这…这要是半路上出什么事情,就不是钱的事儿了。”刚刚那山贼凑过来道:“这儿可没大夫,咱们路走得急了,让他们歇歇吧,都是身娇肉贵的主儿。”
贼头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大手一挥,道:“那边有石头堆儿,过去休息片刻。你这肚子疼的,坐会儿就没事了。”
潋滟硬生生掐着自己的腿,给疼出了满头的汗来,然后拽着韩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虚弱得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似的。
“我…我走不动了…”双眸含泪,美人儿可怜兮兮地瞅着贼头子道:“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若是它没了,我也不想活了呜…”
一大群老爷们哪里见过这梨花带雨的阵势,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贼头子烦躁地甩了甩手,却还是放低了声音道:“那,谁来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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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们跃跃欲试,不过一想着要是在谁的背上出了事,那小命就难保了,色心终究还是被吓了回去,相互看看,最后看向了韩朔。
韩朔脸上终于是有了些着急的神色,目光深邃地看着潋滟。见她越发疼得厉害了,便回头吼了一声:“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解开我的绳子,我不跑。她的命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在你们手里,我跑也跑不动。”
贼头儿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挥手道:“解了他的绳子,看紧一点。”
“是。”
双手恢复了自由,韩朔便在潋滟面前蹲下来,道:“上来,我背你。”
潋滟满脸痛苦地趴上了他的背,将头埋在他的后颈处,闷声道:“寻机会往山洞跑。”
韩朔轻轻点头,扫一眼四周围着的山贼,默默地算着最佳时机。
一行人走到前头一个路口附近坐下休息,韩朔一边替潋滟擦汗,一边关怀备至地问:“还疼么?”
腿上青了一大片,你说疼不疼?潋滟咬牙道:“还好。”
她一直捂着肚子不肯再走,山贼们便百无聊赖地等着。没见过人质还这么好待遇的,可是没办法,上头的命令,不敢不听啊。
等觉得自己和韩朔的力气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潋滟轻轻将手塞进韩朔的袖子里,捏了捏他的食指。
韩朔微微一震,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奇怪。不过他反应极快,抓准了时机,一把将潋滟打横抱起。
“这是要生了,我带她去找大夫!快让开!”急切的语气,带着雷霆之怒,竟让周围的山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韩朔动作很敏捷,抱着人便越过他们,往丛林之中跑去。都跑了十丈远,山贼们才反应过来。
“直娘贼!肚子都没大起来,怎么就要生了?骗老子没见过女人生孩子是不是?”贼头子怒了,一挥手便吼:“给我追!”
潋滟在韩朔怀里笑得直抖,搂着他的脖子边往后看边称赞:“太傅真是太睿智了!”
韩朔黑着一张脸,将她抱得更紧些。在逃命还笑这样欢快,楚潋滟还当真是不怕死。不过今日他们总算有条路可以走,管他死路活路,总是要去看看的。
山洞离得不远,他东绕西绕,没让后头的人追上来,便找到了。二话不说便抱着怀里的人往里面跑。
潋滟止了笑声,山洞里很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人。但是他们不能停,外头的人若是胆子大了敢追进来,他们今天就绝无再次逃出的机会。
没有光线,韩朔被脚下不知名的东西拌了好几次,干脆将潋滟放下来,把袖子里备着的火折子拿出来递给她,而后将她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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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折子拿低些,对,让我看得见路就行。”韩朔喘着气,眯着眼睛尽快地往前走。潋滟心里有些紧张,生怕突然照见森森白骨。
但是韩朔虽然人不怎么样,肩背还是够宽厚的。黑暗之中两人都只顾逃命,不想其他,倒也意外地让她感到了一丝安心。
后头隐隐有人声传来,那些山贼果然还是追进来了。潋滟抿唇,低声问:“若是今日我们都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韩朔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无妨,今世同穴而眠,来生必能再相见。”
潋滟沉默,趴在他背上闭上了眼睛。
再相见,说不定依旧是互不相容之人,还不如这山洞再深些,长些,也让她多享受一会儿这片刻的静好。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发现,自己心底深处藏着的东西,还没有完全被清扫干净。
当真是相思常负,一见君子终身误。
“前面,似乎有光?”走了小半个时辰,潋滟几乎快在韩朔背上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见韩朔说了这么一句。
睁开眼往前头看了看,朦胧之中,似乎真的有一个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韩朔加快了步子,几乎是用跑的朝那光芒而去。潋滟只觉得周围瞬间一亮,像一场梦终于醒了似的,又回到了人间。
“竟然能走通。”韩朔有些高兴地放下潋滟,手还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臂,打量了四周一圈,又凝神听了听后头。
没有人再追上来了。
“我们好像得救了,娘娘。”
潋滟恍惚了一阵,咧开嘴也跟着笑了:“是啊,我们逃出来了,太傅。”
眼前是一片寂静的山林,他们都没来过。此时脱离危险,两人站了一会儿,竟然发现没什么话好说的。
潋滟垂了眸子道:“走出这林子看看吧,说不定能寻着什么人,让他们回皇宫里去报信。”
“好。”韩朔顿了顿,慢慢放开她的手,与她一起往外面走去。
“这…”
好不容易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潋滟看着面前的场景,却傻在了原地。韩朔跟着看过去,也是脸色大变。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里的场景,怎么看也觉得不似洛阳的繁华,并且看得久了,还有些人间仙境的味道。
“这是哪里?”潋滟呆呆地转头问韩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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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博学多才的韩太傅,看着面前这场景,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入目之人都穿着他未曾见过的三角交领布衣,袖口很窄,袖筒最宽之处位于腋下。怎么看都不是大晋的服饰。
扛着锄头的老头儿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讶异地看见了两个外人。连忙放下锄头,朝各处喊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在谷状的村落里回响,没一会儿就围上了一大群人来。
韩朔下意识将潋滟护在身后,有些戒备地看着这些百姓。
潋滟探出个脑袋,抓着韩朔的衣裳打量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眼中都是很简单的疑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像看见了稀奇的事物一样,围过来瞧瞧。
“客从何处来?”白发老叟站出来,拱手行礼,问。
韩朔打量他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危险,才慢慢放下护着身后人的手,抿唇道:“我们是洛阳之人,误闯贵宝地,还望勿怪。”
老叟听着,疑惑不解地道:“洛阳?洛阳是何地?离这里远么?”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相互小声议论着。潋滟觉得奇怪,他们从洛阳到这里应该也没有多久,按理应该相去不远。这些人怎会连国都洛阳也不知道?
“敢问君子,当今是何朝何代?”老叟拱手又问。
韩朔古怪地看着他们,道:“如今是大晋三十八年,在位的是晋惠帝司马衷。”
老叟大惊,退后两步道:“晋?晋国难道已经攻下西周了么?”
西周?潋滟低呼一声,环视周围的人一圈儿,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还是迟疑地问:“难不成,你们都是西周的人?”
那是百年前就已经灭亡的国家啊,也曾定都洛邑,便是现在的洛阳。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分明就是春秋战国时期才有的样式,她曾在古书上看过的。方才一时没想到这里来,如今一细看,还当真是。
韩朔回头看她一眼,摇头道:“怎么可能,百年前就灭亡的国家,怎么可能还有人…”
“先祖开幽谷,带着我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已有百年。”老叟摸着胡子道:“想不到这谷里百年,外头已经换了人间。西周已亡,如今是晋国得胜了…两位贵客去老汉家里坐坐吧,既然能来这里,便是缘分。”
众人让出一条路来,男人拿着各自的农具,回去了田地里。有妇女抱着孩子的,也免不得朝这俩天仙似的人多看两眼,然后暗暗祈祷,自家孩子若是长大也有这般好看,那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潋滟同韩朔一起跟着那老叟走,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村长一类的人物,颇有些威严。
走过一截小路,又上了一段田垄。几只鸡悠闲地走在路边捉虫吃,一只摇着尾巴的狗站在一间木屋门口望着他们,也不凶不吠,很是温顺。周围劳作的男女时不时停下来朝他们笑笑,又继续挥动锄头犁耙。
这样祥和安宁的气息,让人很容易就跟着放松了下来。潋滟不禁笑了笑,哪知一回头就对上韩朔的脸。
“娘娘很喜欢这里?”韩朔似笑非笑地问。
微微收敛了些笑意,她道:“如今不过是逃亡之人,能保全性命已是上天垂怜,偶入这世外仙境,心里自然欢喜。”
韩朔点头,眼里有不明的光芒稍纵即逝。前头的老叟已经带着他们到了最大的一间草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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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先踏进那屋子,里面的摆设很是简单,大多是木头和竹子做的器具。墙上还挂着捕猎用的弓箭和网,桌边只有一条长凳和一把椅子。
“贵客可是误入此地?”老叟示意韩朔上座,韩朔摇头,拉着潋滟一起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将椅子让给老人家。
“我二人为躲避外面的山贼,往山洞里跑,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这里。”潋滟微笑道:“现在不知外面情况如何。若是贼人还在外头守着,怕是要劳烦老人家收留我们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