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百姓这样供奉,龙心岂能不大悦?皇帝本来是有些偏心三皇子了,看了一趟民情回来,朝堂之上当着三皇子的面,就将太子大夸特夸,连带着还将凤印还给了皇后,赞她教子有方。
季曼不得不感叹,陌玉侯真是玩的一手好把戏,三皇子笼络官心,他就替太子笼络了民心,笼络民心了不算,还让民去愉悦了皇帝的心。
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一系列的民间活动是百姓自己组织的,百姓才没那么精明,会连皇帝一起造了神像,太子名义做的好事,一般人都只会感谢太子吧?
而且,看着府里这一大笔一大笔的支出,季曼都有些心疼,太子给不给报销的啊?
皇上既然夸赞了,那么造福于民的活动自然要继续下去。不过陌玉侯要转战朝堂了,将账本丢给她,温柔地道:“你是个会管账的,各处的粥棚药点,就都交给你了,银子都往账房里支取就是。”
季曼眨眨眼,指指自己的肚子。古代的孕妇不都是什么都不干,好好休息着吗?为什么她要替他做这么多事情啊?
陌玉侯笑着摸摸她鼓起来了的肚皮:“就当是给孩子积德了。”
季曼认真想了想,宁钰轩本身就很缺德,这孩子有他一半血呢,自然是应该多积德,免得被他老爹连累,所以也就点头应了。
只是,第二天季曼乘着小轿去街上看情况的时候,没想到就遇见了暴民。
本来是京城百姓都称赞太子的关口,却有一群脏兮兮的快跟乞丐差不多模样的百姓,嚷嚷着吃药害死了他们家谁谁谁,要太子血债血偿。
这场景季曼看得熟悉得不得了,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碰瓷,或者叫“倒地要”,故意讹人的。
粥棚都是有人看管的,这一处的侍卫是太子后面派来的,看这一群无赖地痞的模样,就想上前去推。
“住手!”季曼连忙喊了一声,抱着肚子下了轿。这一推还得了?人家可不就制造流言说太子府的人蛮横要打人了。
几个侍卫看着那轿子,头顶上有金花装饰,自然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再一看下来的人,雍容华贵,眼尖的人已经喊了一声:“陌玉侯夫人。”
一群百姓安静了一会儿,又接着嚷嚷着要赔钱。
季曼上前两步,甘草和灯芯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有人上来冲撞着。
“谁是吃了这里放的药出事的?”季曼道:“将尸体抬来,自然有验尸官做主。若当真是吃错了药,太子府自然会赔偿。”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临时被派来闹事,还没准备好道具。
季曼心平气和地道:“这里的药都是大家的救命药,这么多人因着太子的恩泽捡回性命,你们为何还要故意生事,引起争端?”
一群人都是饭都没吃饱过的,见面前一个美妇人来苦口婆心劝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准备砸摊子的,看见这妇人微微凸起的肚子,也都没敢动手。
季曼觉得果然人是人他妈生的,有良心,人性本善啊。
于是接着劝道:“旁边有粥棚,各位要是饿了,可以领了粥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谈,等会我让丫鬟再去买些咸菜来放,光吃粥也怪没滋味的。还有各位的衣裳是不是该换了?太子府还免费放干净的粗布衣,大家等会去洗个脸换一身,也避免天花传染。”
排队领药领粥的百姓都望了过来,心想这位夫人可真是好心啊,就是啰嗦了点。
季曼看那一群闹事的人表情有些茫然,笑笑坚持不懈地开口:“若是实在日子过得困难,要活不下去了,可以说一声,我身上刚好还带了碎银子,来,分你们一点儿,以后要一心向善,不要再做坏事,也莫要再断了其余百姓的活路。”
说着,真拿了荷包出来,把银子给甘草,让她递给那群人。
甘草飞快地将银子抛过去,那群人里有人傻傻地接了,然后季曼就回了轿子上,伸出个头来道:“陌玉侯受太子之命,继续恩泽百姓,让大家吃饱穿暖奔小康。”
旁边还有宁钰轩安插着的人,当即就开始煽动情绪:“太子殿下慈悲为怀,心有百姓啊!”
“太子千岁千千岁。”
季曼放心地坐上轿子,让轿夫将轿子停到一边的路边上,她刚好可以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情况。
拿了她银子的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可是没一会儿,又来了一大堆乞丐,纷纷排队要求领药和粥。
粥棚里的粥不够了,如今粮价又贵,很快许多百姓也就拿不到吃的,纷纷开始抱怨起来。
人就是这样,别人给的恩典给习惯了,就当成了理所应该,一旦没有了,反而还会责怪施恩的人。
“宁夫人,这该怎么办?”粥棚那边的人小心翼翼地过来问了一声:“咱们粮食不够了。”
“无妨,你去安抚一番百姓情绪,我带人去买粮食药材。”季曼洒脱地挥挥手,吩咐甘草灯芯,让轿夫往永宁街走。
不就是钱的问题么?她啥都缺,最不缺钱。京城粮食药材贵,可是她还有小金库水记胭脂铺,谁怕谁?
于是尽管药堂和粮食行将价格抬得让人咋舌,季曼还是砸下大笔银子,成功买回足够多的粮食药材,吩咐了人在旁边看着,每人一份,不许人重复领取。
今天两回闹事很显然背后都是有人安排的,见季曼一一化解,当下就去回禀了三皇子的门客。三皇子门客一听,不对啊,这宁夫人不是皇子的表妹么?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了?于是马上禀告了三皇子。
季曼正愉快地看着粮食呢,就看见侯府里的家丁远远跑来,大声道:“夫人,府里有贵客,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第一百零七章 八面玲珑是个褒义词儿 为ZSSVE水晶鞋加更
古代的亲戚关系一直是一种很重要的纽带,不然历代皇帝分封诸侯也不会全是一家亲戚,两家联姻在政治上也不会那么重要,太子更不会觉得聂桑榆生下孩子对他是个莫大的威胁。
所以季曼今天明摆着是帮太子的行为,受到了老夫人和三皇子的一致谴责。
三皇子抿着茶坐在一边,微笑道:“表妹也许是不太明白外头的事情,不知道帮太子挣名声,对玦而言意味着什么。”
老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桑榆丫头是聪明又懂事的,轩儿的命令你固然要听,可是也没必要做到那个份儿上。”
季曼低着头让他们说了个痛快之后,才眼泪汪汪地抬头道:“桑榆是一心为表哥着想的,事前没有同表哥说清楚,害得表哥误会了,是桑榆不对。”
赵玦挑眉,帮着太子做事,怎么还成了替他着想了?
“此话怎讲?”
季曼捏着手帕,委委屈屈地道:“今日桑榆帮着侯爷收了不少粮食药材,价值千金。在皇上的眼里,这些都是太子做的。”
三皇子点头,嗤笑道:“是啊,最近可是夸得大皇兄走路都带风的。”
季曼低声道:“可是太子爷不是一向两袖清风么?哪儿来的银子啊?”
三皇子和老夫人都是一顿,接着赵玦就明白了,敢情他这个表妹还是个了不得的角色,竟然在这儿等着呢?
太子辅政,没少在官员手里收捞油水,可是表面功夫做得好啊,一直标榜的是不贪一丝一毫,送皇上的生辰贺礼都是一碗稻米粥,天天没事哭穷,惹得皇帝心疼了,赏赐更是没少了他。
但是太子背后是皇后,丞相虽然告老还乡,但是萧天翊上位成功,更是他的支柱,断然不会少了他的好处。三皇子一直想告太子贪污一事,没想到聂桑榆竟然把这么好的机会亲自递到了他手里!
老夫人还有些茫然,三皇子已经是坐不住了,站起来笑道:“好表妹,是玦错怪了你,日后定然让韩妃亲自登门,给你送点东西。”
说完又转身给老夫人行了礼:“是玦今日打扰,这便告退了。”
韩妃是三皇子处最得宠的侧妃,竟然让她来送礼?老夫人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呢,三皇子就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老夫人哎了一声,转头看向季曼,季曼连忙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解释了,老夫人这才拍着她的手,高兴地道:“我就说你聪明,这倒是个贤内助了,皇贵妃要是知道,定然也是会赏你的!”
季曼笑着道:“都是一家人,桑榆自然不会帮外人。”
“可要是太子追究起轩儿来,该如何?”老夫人又担心起来。
季曼替老夫人揉着肩,轻声道:“不会的,药材粮食虽然大家都知道很贵重,但是若皇上真让人去问价钱,粮行药堂绝对只会按平常的价格报,至多会说没货了而已。按平常的价格来算,桑榆买的那些东西,也在侯爷的积蓄范围之内。侯爷为太子做事,太子是不会将火引到侯爷身上的,只会自己吃下这闷亏。”
如此一来,太子的清贫形象自然是装不下去了,皇帝心里也会有杆秤,以后给两位皇子的赏赐,就不会厚此薄彼了。
老夫人点点头,突然又抬眼看向了她:“你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季曼一顿,暗自喊了一声糟,连忙道:“桑榆知道侯爷最近要做事,所以将自己的嫁妆都变卖了,能帮上侯爷一二,自然是好的。”
作为聂向远的掌上明珠,聂桑榆当初的陪嫁可是不少的,只是一直都在仓库里放着,也就是她重新当了主母,才有资格使用。这边先这么说着,等会就当真去把嫁妆偷偷变卖了就是。
老夫人半阖了眼,“嗯”了一声道:“你对轩儿的心,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既然是为他好,我也就不多追究什么。”
季曼心虚地应了一声,老夫人也不是傻子,不过她这不是为她儿子好么,还追究她就真说不过去了啊。
晚上陌玉侯回来的时候,心情竟然很不错,去温婉那边探了探伤势,就来了非晚阁。
季曼笑眯眯地献殷勤:“侯爷遇见了什么好事?”
宁钰轩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按摩,轻声道:“听闻你今天甚为出风头,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
“应该的,为夫分忧也是妻子的分内事。”季曼答的十分乖巧。
陌玉侯抬眼,深深看了她一会儿,低笑着将人抱在怀里:“你这机灵鬼,八面玲珑,谁的面前都讨了好去。”
季曼坐在他腿上,很认真地道:“妾身以为八面玲珑是个褒义词,能做到,真的不容易。”
“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宁钰轩低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还有五个月就要生了吧?”
季曼也伸手捂着,点了点头,有些试探性地看着他问了一句:“侯爷觉得,这孩子能平平安安出生么?”
陌玉侯顿了顿,眼里的笑意淡了些:“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能不平平安安?”
季曼回头看着他,眼里有缠绵的柔情和母性特有的光辉,眼睛看起来晶亮亮的:“妾身这是第一回做母亲,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孩子生下来,还请侯爷成全。”
这么长的日子,她顶着聂桑榆的身子,算是对陌玉侯尽心尽力了,也已经从一个不懂事的恶毒女二,变成一个尽心尽力知进退的女二,若是陌玉侯心里还一点涟漪都不起,她真的就想知道这人胆结石是不是长胸腔里了。
宁钰轩的眼神闪了闪,抱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要我成全了,你安心养胎吧,会没事的。”
季曼认真地点点头,无比深情地道:“妾身相信侯爷。”
也就相信这么一次,若是真的还出了什么问题,她定然要陌玉侯一家上下,鸡犬不宁。
第二天季曼拿了仓库钥匙,从外面雇了人回来,先将嫁妆拿去卖了。这事儿虽然也就等于是销个案底,圆了在老夫人那里说的谎,不过还是私底下进行的好。
只是搬运到底是个大事情,尽管季曼选在了人都在午休的时候,但是不巧的是,苜蓿没睡,并且正好打算过来找季曼说话。
于是就看见了那一箱箱她熟悉得很的东西,被抬到了府外去。
苜蓿很疑惑,不过没说破,只是进去给季曼问安。
季曼看着苜蓿,笑盈盈地问了她最近过得如何。
苜蓿勉强笑道:“托夫人的福,也算是不用再伺候人了,只是侍妾的日子,过得终究也不是太好。”
季曼心里想,上次那么好的上位机会,谁让你怕死不肯去照顾陌玉侯?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宁钰轩,估计也就是少女情怀,被那张脸给迷惑了一下。她虽然允了要扶她做姨娘,可是人要是太蠢太势利,她也是有心无力的。
“赶明儿侯爷面前,我帮你说说话。”季曼轻柔着声音道:“多得些恩泽,要是怀上子嗣,再想扶你也就不难了。”
苜蓿眼里划过些亮光,自她成了侍妾之后,陌玉侯是没来过她这里几次,府里不少丫鬟都在背后笑她呢。若是夫人肯帮她得了宠爱,也不枉费她背叛了雪主子。
从非晚阁出来,苜蓿心情明显就好了,一路都是小跳着回闻香阁的。可是到院门口,竟然看见了李子修。
苜蓿的脸色瞬间变了,站得规规矩矩的,有些无措地揉着帕子。
“要承宠了?这样高兴。”李子修背着药箱,不阴不阳地问了这么一句。
苜蓿看了身后的绿翘一眼,绿翘连忙道:“李大夫来给主子号脉吗?先进去说话吧。”
李子修被请进了闻香阁,绿翘左右看了看门外面,将院门给合上了。
季曼在房间里对账,最近她贴补的家用可不少,上次药材粮食的账,她只用正常价格给记下,在账房里支取了五百两银子。但是实际上的花销,简直是大得不能看,还好有金库支撑,不然这差事,她一定没法完成。
其他人都当她是管账的好手,能把一两银子用成十两银子,但其实这完全是靠银子砸出来的,用的就是十两银子啊!季曼默默泪流,管一个家真的好难。
不过总要找个机会,将自己的银子抽离出去,不再这么贴补了。不然长期下去,总有人会现她的银子多得跟用不完似的,被拆穿了,也能造成灭顶之灾。
当下知道她秘密的,侯府里就一个苜蓿而已,季曼支着下巴想,那丫头出卖她的几率是五五分,不过始终不太安全,她得找个机会,让这秘密烂在她的肚子里才行。
经过季曼两天的劝说,或者说是啰嗦,陌玉侯终于忍受不住,去了苜蓿那里。不过就这一次,之后不知为何,是再没愿意去了。可是苜蓿好像很高兴,哪怕接下来侯爷再没去看过她,她都高兴得像是好日子快要来临了一样。
季曼很不解,不过两个月之后,她就知道了答案。
第一百零八章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苜蓿怀孕了,在承宠一次之后,竟然就在两个月整的时候被查出来有了身孕。
季曼觉得很惊奇,以前看小说里那种一次欢好就珠胎暗结的事情,觉得虽然有可能,但是几率也太小了,但是在侯府,这可是第二回了,上一回是慕水晴。
李大夫坐在床边,神色不太好地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开了一张安胎药方就走了。季曼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可能李大夫还是没有放下苜蓿吧。
男人对女人温柔体贴起来,很容易使女人动心,女人处处为男人着想,还去照顾人家母亲,不是更容易让男人为她动心么?可偏偏,苜蓿做了陌玉侯的侍妾,现在还有了陌玉侯的孩子。
季曼摇头,他们这一场缘分也算是可惜了。
苜蓿这一怀孕,府里接二连三传出的喜事就不少,柳寒云就在苜蓿后面两天传出来的怀孕消息,连伤好了一直赖在蔷薇园不走的温婉,也再度怀孕,活生生恢复了以前夫人的架势,几个丫鬟端茶送水地伺候着。
季曼的肚子有七个月大了,大得有点吓人,甘草和灯芯现在都是一左一右扶着她,她稍微动一下,两个丫鬟都是紧张得不得了地看着她。
“离生产还早着呢,你们不用太紧张。”季曼笑道。
“可是主子您这肚子看起来也太大了。”甘草皱眉道:“跟人家八九个月的差不多,奴婢真是担心它掉下来。”
季曼直乐,肚子的大小本来就是因人而异,有的羊水多,肚子大,有的说不定是双胞胎呢。
陌玉侯最近的心情也是不错,季曼隐隐觉得,他应该是能容下自己这孩子了,所以也就接二连三让府里其他人怀了身子,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温婉怀的这个孩子娇气得很,折腾得她没日没夜地呕吐,还会失眠,整个人都憔悴不少。宁钰轩抽了空去陪她,坐在她床边轻声道:“早知道你怀孕这样辛苦,就干脆让别人替你生好了。”
“这是什么话。”温婉娇嗔他一眼:“婉儿的孩子,当然要自己来生。”
陌玉侯淡淡一笑,伸手将她的鬓挽在耳后。温婉乖巧地躺在他的怀里,低声道:“昨天去花园看见表少爷和夫人在一起说话,他们的感情也真是好。”
宁明杰不知何故,已经很少在侯府里走动了,靖文侯两个月前离开京城回了封地,他便自立了府邸,得了皇帝御赐的牌匾,称宁府。也算是有所建树。宁府和陌玉侯府相去不远,但是宁明杰基本没有怎么回来过,偶尔回来两次,竟然都是在陌玉侯不在的时候,向老夫人问了安,同聂桑榆说会儿话,就走了。
可就是这唯二的两次对话,竟然都让温婉和齐思菱撞见了,加上季曼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像七个月的,于是温婉就想着要挤兑她一二了。
流言向来是最能中伤人的,温婉嘴巧,她也不说聂桑榆如何,因为这一直以来她处事大方,众人心里都有数,她只说,她与表少爷的关系,可真是不一般呐。
宁钰轩的脸色沉了沉,一双眸子盯着温婉道:“你养身子,就莫要去管闲事了。”
“婉儿这不是闲得无聊,所以在府里走走么?”温婉撒娇道:“哪里就知道两次都遇见他们。婉儿本来觉得夫人严厉得很,可是对着表少爷笑得那么温柔,婉儿都好生嫉妒,夫人怎么不那么温柔地对婉儿笑呢?”
这话说得有些俏皮打趣的意思,可是温婉知道,陌玉侯不会当玩笑话来听。
宁钰轩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听说菱儿生病了,你就先休息吧,我去霁月院看看。”
“好。”温婉竟然还是笑眯眯的,没有挽留,倒是大方地让檀香送侯爷出去。
宁钰轩阴沉着脸,聂桑榆对着宁明杰笑得温柔吗?温柔是什么东西?那人从来对他笑得防备又狡诈,怎么还会温柔的?
心情不佳地去了霁月院,齐思菱正躺在床边和丫鬟说话,宁钰轩刚走到隔断处,就听见菘蓝道:“主子,不是奴婢嘴碎,奴婢总觉得夫人的肚子也太大了,像八九个月的。八九个月之前,奴婢不是还同您说,看见当时还是侍妾的夫人大清早从南苑出来么?”
床上的齐思菱咳嗽两声,低斥道:“夫人是什么身份,容得你这样嚼舌根。”
“奴婢已经让其他丫鬟都去睡了,所以才敢同主子说。”菘蓝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侯府的嫡子长子,这血脉要是混淆了,该当如何啊?”
齐思菱沉默了一会儿,抿唇道:“我最近倒也是总看见表少爷和夫人在一处,不过他们也许有事情商量呢,夫人这么贤惠大方,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侯爷的事情来?”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菘蓝摇头,瞥了隔断处一眼,起身给自家主子掖被角:“主子还在生病,早些休息。”
陌玉侯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霁月院。
聂桑榆的肚子的确很大,他还调笑过,说会不会怀了一窝猪崽子在里头。而今走这两处,都听见这些不干不净的,宁钰轩觉得,应该是她们想多了,宁明杰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而且聂桑榆一直深爱他…
深爱他吗?宁钰轩停下步子,看了看天上冷清的月亮。
聂桑榆对他的感情,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他一点一点消磨掉了,如今的聂桑榆,会曲意逢迎,会撒娇讨好,就是不会再拿一双满含感情的眸子凝视着他。
手指微微捏紧,宁钰轩嗤笑一声,他什么时候稀罕起一个女人的感情来了。
继续往前走两步,却遇见了淡竹。淡竹提着灯笼,优雅地朝他行礼:“侯爷。”
想想,也只有雪松院能让他心情平静一点,千怜雪是什么话也不会多说的人。宁钰轩朝淡竹点点头,示意她带路往回走。
千怜雪的确是不会多说话的人,但是她恰好就在房间里看不知道谁写的妇女书籍,上头画着各个月份女人正常的肚子大小,宁钰轩走过去一看,心就更堵了。
季曼的肚子的确跟上头画的九个月的肚子一模一样。
九个月之前,他压根就没有宠幸过她。
“侯爷。”千怜雪轻咳两声,柔柔地道:“妾身只是闲来无事翻翻,这书也不一定就是对的,您莫要往心里去。”
都已经看进眼里了,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宁钰轩烦躁地扯过她手里的书,一把丢出了窗外。
季曼第二天捧着茶去书房慰问辛苦工作的陌玉侯的时候,就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这很莫名其妙啊,自己又没得罪他,这是干什么了?季曼忍不住好奇地问:“妾身可有何事做得不对?”
陌玉侯摇头,转眼放在手里的文书上,淡淡地道:“茶放下,你走吧。”
他不愿意说,季曼也就没多追问,只是出了书房,季曼就问甘草:“昨天侯爷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