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余生》白槿湖
内容简介
故事讲述的是心理医生与商业骄子斗智斗勇的浪漫爱情。
女主叶余生是心理医生,有着可以看穿谎言的能力,真实得让人不愿亲近。
唯独讳莫高深的他——任临树,商业骄子,一次次将她领入他精心布置的局中。
她以为他被制服,事实上控制全局的始终是他。重逢时,他的未婚妻周得晚,不明原因跳楼自杀在叶余生面前。
她为此放弃学位,离开巴黎,回国艰难谋生。一年后,命运的牵扯,再一次将她卷入了他删改遗书争夺遗产的风波中。
心理学高材生的她,不断用自己的能力,提醒他危机的到来,他却并不领情,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危险境地……
几经生死,辗转离合,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这时,她的亲生父亲出狱,身患重病,闯进他们平静的生活……
第一章
希望将来有幸再见时,我们都拥有更好的人生
1.“离开巴黎,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在去巴黎之前,叶余生从未曾想到,辗转求学,最终会是这样的下场。
独自搭乘前往机场的地铁,她望着窗外一片黑暗,长长的隧道,玻璃反射出来孤独的自身影像,岁月在“呼哧呼哧”穿梭间连带着消失不见。
她第一次如此悲悯地凝视自己的脸,车窗上清晰地照见四道深红的血痂。难以想象,在她脸上抓出血痕的女子,究竟是有多义无反顾,才会纵身跳下,死在她眼前。
陌生女子的死亡,打破了她构想的原设格局。
如来自遥远宇宙砸向地球的一块陨石,也如一把刺向她身体的透明刀刃。很重,很痛。
再见,巴黎。
你所失去的,将来必定会以另一种载体形态回归。
过去二十六年里,前十三年的轨迹,可用多灾多难来概括。而往后的十三年,学业上的顺风顺水,使她在人世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重建与世界的联系。
叶余生从香港中文大学心理系毕业后,前往巴黎第八大学进修心理学硕士。求学期间,她在池之誉的私人心理诊所做着些类似助手的事情。无非是整理文件、接电话、安排池之誉的接诊时间,重要的是,有机会观摩学习更多的病例。
池之誉是地道的华裔男子,著名心理学教授,著名的心理医生,说得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
很多华人慕名而来求医。
四月一日那天,愚人节。连池之誉这样的心理医生,居然也被成功捉弄,他女朋友谎称出了车祸,把他骗到郊外去野餐,所以迟迟还未来诊所开诊。
——Miss Ye,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回诊所,稍后,有重要的病人,你先接待一下,Merci。(Merci:法语,谢谢)
池之誉传来短信。
“Merci,每次都是一句Merci,研究那么多本心理著作,倒没能研究清楚女朋友的小心思。看看现在,连病人也放一边。”陷入爱河的池之誉竟迷失严谨性,叶余生无奈地叹息着。
她推开窗户,擦拭着细微难寻的灰迹,信手打开摆放在阳台上的小型收音机。
那扇窗,在短暂一刻钟后,成为她人生为之极重要的转折点。
“你好,我叫周得晚,昨天接电话的人是你吧?”面前站立的高挑优雅的女子,摘下一顶宽大的黑色阔檐帽,张开双臂与她贴面相拥。
“是的,周小姐。真抱歉,池医生正往回赶,方便等吗?”她抬头头看墙上的时钟,心里想着前一天无意中看见周得晚的病例分析,上面清楚的写明:重度抑郁症。但见面之初,乍一看,她认为女子目前的病情远没有报告上写的那么严重。
周得晚抿唇微笑着点头,手紧紧的攥着包,仿佛生怕遗失,傻子也能看出包里有至关重要的物件。她穿件月牙色旗袍,外搭红格子大衣,将玲珑的身段展露无遗。光洁的双颊,连粒晒斑都没有。长久养尊处优生出来的高贵气质,是叶余生这种自小就拼命在市井求生的女孩无法具备的。
“真好,能在池医生这儿碰见咱们中国人。你来法国多久了?我之前过来,都没遇见你。”周得晚露出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我来法国一年了,因为念书的缘故,也只有课余时间来这里帮帮忙。”
“难怪……”周得晚若有所思。
“咖啡还是茶?”叶余生问。
“茶,谢谢。其实,我是来给池医生送请柬的,我要结婚了。这两年,多亏他为我治疗。我想,我终于可以摆脱纠缠了我九年多的病了。我的失眠也得到了缓解,已经停服药物一段时间了。”言语间,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大红色的中式请柬。
噢,原来很重要的是这个东西。
“恭喜你,周小姐,人生双喜。”叶余生拿起一支白色陶瓷口杯,从密封器皿里取出一小撮茶叶,这是远在国内的阿姜,刚寄来不久的春茶,黄花云尖。
她把茶端到周得晚面前,轻轻放下。
“对了,麻烦你帮我看看,我自己用法语写的请帖,不知有没有语法错误,免得池医生看见了,又要取笑我。”周得晚打开请柬,递到叶余生面前。
那一眼,望见的三个字,“砰砰砰”连续地在她脑中爆炸开来。像中学课本上那张照片,广岛和长崎被投放原子弹之后升起的巨大蘑菇云,轰入高空。
任临树。
新郎的名字。
请柬内侧印着一张合影,相片上的男子,眉目端正,英气逼人。
是他,她笃信。
世界上能有几个任临树,又正好配得了堂堂周家小姐。你看看,命运狠起心来,就是要让你亲眼见到,你辗转流离、牵牵念念的那个人,可以瞬间成为另一个人的至爱,跋山涉水,一同来到你面前。只为告诉你,适可而止,至此必终。
有一年冬天,她去长白山,徒步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遇见一只受伤的野生梅花鹿。当年这种野生鹿种就已经非常罕见,它大约是被猛兽所伤,右前腿一小截尽失,血结成冰,卧倒在地,无法行走。她跪在雪地里,远远用眼神和温声细语安抚它,直到它放下戒备,她才慢慢靠近,拿出随行所带的止血药物给它简单包扎。她忘不掉它清澈的双眼。
时隔几年,她重返那片森林,远远地见一只高大健壮、身上花纹十分美的瘸腿鹿,站在灌木丛后面,用同样的眼睛注视着她。她无法想象,它是怎样在弱肉强食的森林里活下来。
尤喜欢一句诗——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有生数年中,可以与一只野生的鹿相遇两次,而他,心底蛰伏隐秘多年的他,喳无音讯。
再听闻,是隔着一纸喜帖。“怎么,有错误吗?”周得晚见叶余生一时怔住,凑近问。
她摇摇头,合上请柬,抑制住内心的震颤,平静地说:“没有,写得很好。”说完,转身走向文件柜,背朝着周得晚,她佯装寻找资料。泪水无声地往下落,闭紧眼,极力控制。
“周小姐,你先坐会儿,我找点东西。”她道出这句话时,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尽管她泪湿满面。
“好的。”周得晚手机响起,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叶余生想,电话会不会是任临树打来的?
接通电话的周得晚,似乎并不熟悉电话那头的人,在询问一句对方的身份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地听着电话。
渐渐地,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之中,令叶余生感到恐惧,当你明明和一个人共处一室,但忽然听不见任何声响,周遭戛然而止,包括呼吸声。
等叶余生听到收音机掉落在地上,这才转身,却来不及了。
周得晚像失去魂魄的幽灵一般,目光呆滞,死气沉沉,竟悄无声息地爬到了窗台上,左腿已经迈出了窗外。七楼,足够致命。
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攻读心理学多年,重度抑郁症患者见过很多,可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周小姐,你现在很危险,池医生马上就到,你想想你的未婚夫,他不能失去你!”她冲到窗户旁,试图抓住周得晚的手。
不料正处在崩溃边缘的周得晚拼死抵抗,右手在叶余生的脸上深深抓了一下。
她根本不给叶余生挽救她的机会,周得晚呢喃一句“他在楼下等我.”,接着身子往下倾倒。那一瞬间,叶余生拼用全力上前,可惜还是太迟了,双手在空荡荡的窗口定住。
她没能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
叶余生整个人,顺着窗户的墙壁,慢慢瘫软在地。
桌上放着的那张婚礼请柬,依旧鲜红喜庆。
楼下,尖叫四起。
一个身穿咖色大衣的男子从黑色车内冲出来,抱住倒在血泊中的周得晚,痛心疾首地大哭。
周得晚当场死亡,她是第二个在叶余生的面前自杀的人。
第一个,是叶余生的母亲。几分钟后,警车驶来。
直到警察找上楼,叶余生仍没有从恐惧和自责中回过神,无法回应警方的问询,她双手抱住头,痛苦不已,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那么迅速地消失在她眼皮子底下,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抓住周得晚。
任临树推开人群,大步跨到叶余生面前,三名男警员伸手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他一只手紧紧提住她的衣领,将瘦弱的她腾空拎起,贴着窗户高举,青筋显露的拳头抵住她的脖子,悲怆地咆哮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你说啊!”
她无望地垂下眼帘,闭住了眼睛,就算他把她丢出窗外,她也依从。
任临树的冲动行为让在场的警察齐刷刷地掏出警枪,对准他,用法语在警告他不许动。
幸好池之誉赶回来,向警方表明身份之后,忙用中文对任临树解释:“任先生,我理解你的悲痛,但我相信叶余生没有过错。是我拜托她帮我先接待周小姐,你要怪,就怪我回来晚了。何况,我办公室有监控设备,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调取录像查看。”
任临树缓缓松开手,指着叶余生冷冷地说:“好,叶余生,你给我等着。”
分别十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并没有认出来她,而是扼住她的脖子,要她给他的未婚妻陪葬。
警方调取监控发现,叶余生的笔录得到了证实,她和周得晚的死并没有直接原因。而周得晚接电话之后,面部表情逐渐变得诡异,如中蛊般地走向窗户,更是让死因成了一个谜。调查最后的通话记录,发现陌生的电话来自巴黎街头某处公用电话,经过追查后一无所获,总不能荒唐的以为电话杀人来立案吧,所以综合死者的重度抑郁症,最终定为自杀。
这段仅有短暂十二分钟的视频被传上网,一时之间,引起网络上的惶恐不安,还被网友命名为“周得晚恐怖自杀事件”。任临树默认叶余生的笔录,但他质疑她两点:一是窗户由她打开,之后却未关上;二是她背过身找文件,没有及时发现周得晚自杀的苗头。
“她的死,你脱不了干系。离开巴黎,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任临树给她的警告。
她连正视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记得灯光下他的脸,阴沉着,想必是虎视眈眈。
周得晚的父亲周瑞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地产商人、慈善家。晚年得女,因此大女儿起名周得晚,可想而知是何等如珠如宝疼惜,另还有一次女为领养。周瑞痛失爱女,更不会轻易放过池之誉。
没人能理解一个准新娘的自杀行为,包括叶余生,像经历了噩梦一场,脑子总是不断在交换闪现周得晚的两张面孔。
将请柬打开递给她的那种娇羞幸福,还有,最后伸手在她脸上抓下去的必死的绝望。
叶余生将自己关在租住的公寓里,不见任何人,她无法走出困境,当初执着选择心理学是为了自救。可现在看来,她救不了周得晚,也救不了自己,这一切就像个荒诞的笑话。
她自此一蹶不振。很快,她就接到了被学校劝退的通知,池之誉的诊所也被贴了封条。
她隔着电脑,看远在国内的管川在对话框里敲的那行字:回来吧,嫁给我。再次见池之誉,是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晚上。她心有愧疚,认为是自己牵连了他。
池之誉难过地说:“都是我的过错,我那天如果没有离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现在,害得你连学位都拿不到,还要回国找工作。”
“不,池医生,是我害诊所被封了......”
“千万不要这么说,正好我能有时间和女朋友去度假了。你思想包袱太重了,重度抑郁症病人,随时都会有自杀的冲动。这只是一个偶然的跳楼事件,你是无辜的。” 池之誉解释着。
“我想不通,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又是什么内容,会让好端端一个人,就像被死神附了身一般。而我忽略了这些,才会酿成大祸......”
“其实我观察那段视频,别人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你从看了请柬之后,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仅是周得晚变化得快,你也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余生伏在桌上,沉默良久后,说:“因为新郎,是我喜欢了十三年的人。我和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他没有认出我来,但我认出了他。”
“那单凭一个名字,你就确定是他,以至于无法控制情绪?”池之誉质疑。
“请柬里印了他的相片。不过他说得对,是我间接害死了周得晚。窗户是我打开的,也是我没抓住她……”叶余生垂下眼帘。
“叶余生,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回国后,你有什么打算?”池之誉问。
“还没想过,反正不会再踏入心理学了。”
池之誉惋惜地摇摇头。道理都懂,安慰他人容易,安慰自我最难。
巴黎最浪漫的地方就在于随处可见拥吻的恋人。
坐在地铁里的叶余生,回忆起在巴黎的半年,太匆匆,所有的梦想都破碎了。她望着车厢里一对亲昵的年轻情侣走了神。现在的情侣胆子真大,公共场所也会牵手亲吻。不像当年她和他,羞怯腼腆,在纸上写信,悄悄传递心事。
她的头发长了许多,奔波各地皮肤也黑了,他没认出来她来,一点也不奇怪。就像她若不是见了他的名字和笔迹,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无法将他和当年那个温暖如许的男孩联系起来。一切都变了。
叶余生这个名字,他并不知晓,那时候在福利院,她叫“鹊鹊”。
想起前年和阿姜一起在泰国,偶遇一位命格大师,无论准不准,至少现在听起来,算是一语成谶。
“爱恨颠转。你们若再见面,必要红眼。能不能重归于好,要看你们的造化。”
巴黎直飞B市的航班。
叶余生坐在机尾的位置。
远远的,她没有看到,此时坐在商务舱的任临树,正面色凝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
周得晚的死,像一个巨大的谜。他依稀记得向她求婚那天,她对他说:你挽救了我。在我岌岌可危之时,你的爱,这是唯一令我摆脱抑郁的理由。
可他终究没有挽留住她。
巴黎的夜空,很美。
2. 叶余生,你是上天派来的煞星吧。”
一年后。
追悼会上。
叶余生穿着一身白色丧服,绾起的发髻间缠着一道孝布,满脸悲伤,左手绕过小腹,握住垂下的右手手臂。
她许久都保持着这种孤独的姿势,站在前来哀悼的人群之外,看起来是那么郁郁寡欢。
若不是阿姜的软磨硬泡和死者家属给了高额的出场费,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她需要钱。该为管川做点什么了。
从巴黎回来后,她的精神状态十分差,根本无法再面对任何与心理学有关的事物,也绝口不提那件事情发生的全过程。管川帮她联系了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她当了一名志愿者。在那里,她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一位将逝而膝下无子女的老人在临终前希望自己死了之后,她能够为他哭一哭,叶余生答应了,结果在这之后,很多孤寡老人都提出类似的心愿。慢慢地,还有人专程请她,为已故的父母哭丧。
她现在是殡葬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哭丧女。没有人会把她和名校心理系毕业生的背景联系到一起,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她最后一次哭丧。
下个月是她的婚期,她决定结婚以后就不再做这行了。
她并不是没有参加过地位显赫的逝者的葬礼,不过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大场面,商政界名流悉数到场。可惜逝者膝下竟无为之哭一哭的后人。
阿姜递过来两样东西,悄悄地说:“这是你要的死者生平简介,你居然连任道吾都不了解,你看看这葬礼排场,幸好你听我的接了这个业务。要知道,今天可是你的金盆洗手之日,必须是给一个大人物来做告别。”
“待会儿你可别乱拍啊,我带你进来,不是让你来做奸细的,今天对媒体可是全场戒严的。”叶余生轻声嘱咐。
“什么奸细啊,说得真难听,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记者。放心,这是最新的设备,一般人发现不了的。以我的经验判断,一会儿肯定会有重大新闻,你瞧好吧,明天的头条……”阿姜说着,视线忽然被一个身影吸引住,忙用胳膊碰了碰叶余生。
她顺着阿姜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穿黑色衬衣,从背后的身影看就已经显露出醒目的气质,她的目光停留了数秒。
从任道吾的生平介绍里看到一句话:一九九八年携手周瑞集团捐助福利院,助养孤儿,代表B市商界为慈善事业做出极大的贡献。
她记忆里残存的模糊印象,十四年前来福利院助养带走任临树的,确实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也姓任因为她听到那个男人说:既然和我一样都姓任,那这就是缘分,我决定助养任临树。
任临树,叶余生默念数遍这个名字,她的双眼像是泛起了水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得幸免。
她往灵堂前靠近,在人身攒动的缝隙间,看了他几眼。在巴黎时,她一直没有勇气看他。
她试图从他的眉眼里找出和当年那个男孩相似的地方,只是一无所获。面前的任临树高高瘦瘦、英俊挺拔,是那种走到任何地方坐下,都会引起邻座侧目的男子。
她想起在巴黎时,他对她的那句警告——
“别让我再见到你。”
“阿姜,我们走。”叶余生低下头,拉住阿姜的手就要往外走。
“哎你干吗呀,我还什么都没拍到呢!你和他认识吗?躲什么躲呀?”阿姜加快语速说。
“你今天的目的不仅仅是拍新闻这么简单吧。”
“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了你。”阿姜承认了,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突然从巴黎回来,放弃你最热爱的专业,住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去商场做兼职,一个月赚那么点辛苦钱,这不该是你的人生啊。你明明可以去当心理师,过光鲜的生活的。你是在赎罪吗?周得晚的死,并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阿姜,不用你来管我的事。我现在生活的很自在,你不要招惹他了,行吗?”叶余生用哀求的口气说。
阿姜拍了拍叶余生的肩膀,盯着任临树,焦急的说:“哎呦,那你就哭丧去,想置身事外,就别管我做什么。他和律师一起走了,我先跟过去啊。”
她正想阻拦阿姜,却因为不停地有花圈抬进来,挡开了她。
哀悼仪式即将开始。
“喂,那个哭丧的,你准备好没有,等会儿主持人读完悼词之后,你就给我哭,得像你死了亲爸一样痛哭,明白没?要哭出我们做后人的悲伤来,我岳父是我最敬佩的人,无奈这种场合我们不适合放声大哭。你哭得好,酬劳加倍。”赵裁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伤心欲绝地说。
叶余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过分伪装的悲伤,想起阿姜说遗产纠纷的事,她直言不讳地说:“今天我不会哭丧的,如果我早知道你的目的,就绝不会带我朋友过来。你想哭,请自己一边哭去吧。”
赵裁对她的暗讽不以为意。
等赵裁一走来开,她立刻前去寻找阿姜。 绕过送葬的宾客,到追悼会后场,一个阴暗的走廊深处,只见阿姜伏在虚掩的房门上,用包侧端透过门的缝隙,拍摄着房间内正在进行的画面。
叶余生背靠着墙壁,心中挣扎,她深呼吸一口气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阿姜的电话。
几秒后,阿姜的手机铃声响起,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阿姜忙往外跑。
叶余生伸出手,拉住慌不择路的阿姜,钻进对面的入殓室,躲在一张冰冷而窄小的不锈钢床底下。
外面不停传来寻找她们踪迹的脚步声,直到她听到任临树低声说:“别找了,先回追悼会。魏律师,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粱赫,你去查一下今天到场所有人的名单,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阿姜从床底下爬出来,责问叶余生:“差点被你害死,你打我电话干吗,我在拍东西!还好,虽然没拍完整,但重要的部分都录进来了。唉,晦气死了,这床是躺尸体的吧。”
“你把录的东西给删掉。”叶余生一脸认真地说。
“不会吧,叶余生,你想维护他?你真以为赵裁是请你来哭丧的啊,他不过是打着哭丧的名义,帮我混进来,目的就是让我拍下他想要的视频。果真没错,任临树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可你知道他刚做了什么吗?他从遗嘱里拿出其中一张纸,内容没拍到,但肯定是不利于他的那一部分。原来他早就收买了律师。你说,他有多卑鄙。今天是报复他最好的机会,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一无所有。”阿姜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