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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含糊地笑了,她嗅到啤酒的味道。戈壁指着大厅窗外能看到的巨大的M标志,说,我们就像麦当劳和肯德基,永远在一起。
她失笑,眼泪却翻滚滴下。是的,只要有肯德基的地方,附近一定有麦当劳。他们永远在一起。
但是那时候她忘记了,人酒后不光吐真言,还说胡话。
戈壁是肯德基,那么陈墨涵就是吮指原味鸡,而她只是每逢换季推出的什么类似四季时蔬或者鳕鱼条一类的点缀菜品——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撤换,甚至顾客都不会发现,但是没有吮指原味鸡,肯德基就不再是肯德基。
百丽继续执着下去,他们也许可以永远在一起。
如果不是昨天看到了戈壁邮箱里面的一封邮件。
“我曾说不如我们在一起,你说,‘不如’二字比第一次我的反悔伤你还要深。我现在终于懂了,我忏悔,我道歉,我放下那些无谓的自尊,然而,你还会回头吗。我知道我卑鄙,可是没有我,没有你的愤怒,会有今天她的幸福吗?”
而戈壁的回复只有一句。
“我不可以对不起她。”
“你说,他这样,算是背叛我吗?”百丽手指轻敲桌面,像是要唤回洛枳的魂魄。
“我在听。”洛枳淡淡地瞄了一眼她不安分的手指。
“可是,他都这么说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这么不甘心呢?”百丽问。
“因为你想听到的不是一句有得便宜卖乖和欲擒故纵嫌疑的‘我不可以对不起她’,你想听到的是他说,曾经年少不懂事,现在那些都过去了,我如今爱的是江百丽,请你想开点,祝你幸福。”洛枳苦笑。
百丽听了一愣,很久没有说话,仿佛刚才话说多了,现在想休息。
她们已经可以看到窗外的夕阳。
天黑的越来越早。
百丽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传说鲛人的眼泪落下来就成为珍贵的宝石,能卖很多钱。我真恨你怎么没托生成这个物种。”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具有安慰性质的,温暖一些的?”百丽勉强地笑笑。
“所有能称得上是安慰的话,大部分都是废话。”
“那建议呢?”
“你又不会听,听了也不会做。”
“就算我做不到,说说也好啊。”
洛枳像是被她缠得没辙,淡淡地注视她。
半晌,轻轻地开口说,“分手吧。”
晚上,坐在Tiffany书房里面看着孩子背古诗的洛枳,想起她和百丽走出KFC之后百丽问她的话。
“如果你是我,你会分手吧。”
“我又不爱他,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体谅你,我说什么都是放屁。我要是你,对方因为别人的一句‘不如我们在一起’而赌气地对我的表白回复一个‘好’字而不是‘我也喜欢你’,我压根就不会跟他开始!”
“纠缠到今天,我也真是无聊,你在旁边看着,都笑死了吧。”
“我原谅你了,”洛枳耸耸肩,“谁让你只看台湾小言,”顿了顿,又说,“小白女主虽然蠢,但是一般都善良。只是我更希望你能有她们那样的好运气。”
百丽感激地看着她,“可是如果我小白,但不是女主,怎么办?”
洛枳愣了愣,白了她一眼。
“对了。”两个人即将分开的时候,洛枳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百丽。
“怎么?”
“下次给别人讲故事或者跟戈壁吵架的时候,少提高中,多讲讲你这一年里美好的事情。至少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回主角,哪怕是苦情戏也好,总比路人甲强。”
总比做路人甲要强得多。洛枳想起自己高三的日记,她的骄傲在小细节里面体现的淋漓尽致,比如,无论如何,她的日记里面都只有盛淮南一个人的名字,至于他的身边人,她好像一笔都没有写。
其实是赌气
又是一个周六的法律导论课,洛枳坐在惯常的角落里面,最后一次检查自己要交上去的期中论文。
抬头看向讲台的间隙居然瞥见了讲台边拿着水杯的郑文瑞。她把论文放在讲台上,然后从左侧的门出去接水。
原来,她也选了法双。
这门课在阶梯教室上课,人太多,她从来没有发现郑文瑞也在。
果然还是来了。洛枳心想。
郑文瑞边走边拧盖子,然后在门口撞到匆忙进门的盛淮南,洒了对方一身水。
不过看样子杯里原来存着的水,应该是凉的吧?
洛枳不自觉地笑了,这几天来第一次真正地笑了,盛淮南还真是跟水有缘啊。弱水三千,到底要哪一瓢?郑文瑞的脸红了,隔着这么远都看的一清二楚。盛淮南依旧是礼貌的微笑,摆摆手就走到讲台前面掏书包交论文。郑文瑞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盛淮南,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后面走去寻找座位,然后黯然低头走出了教室。
洛枳有些感慨,但是她并没有怜悯之情——如果要怜悯,也应该先可怜一下她自己。她和郑文瑞之间的区别,不过就是郑文瑞会站在那里傻傻地看他,而洛枳会掩饰一下自己目光的方向而已。
那么江百丽呢?
百丽并没有与戈壁摊牌分手。江百丽只是死死地攥着戈壁。她不是不在乎感觉,不是不希望有一份完满干净的爱情,但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她能做到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攥住他的手就好了。
你活着时候爱谁无所谓,总之你死的时候,只能跟我埋在一起。
洛枳想得有点疲惫。
她站起来,走下台阶交论文。
“洛枳!”
张明瑞出现在旁边,和她一起下台阶。
“论文写的什么啊?”他问。
“中世纪的婚姻制度起源,算是跟婚姻法历史擦边的题目吧,反正这个教授好像很喜欢胡扯些边缘的东西。你呢?”
“啊,就是各国宪法和社会制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从百度Google上面粘贴下来的,就是整理了一下。他估计不会被发现,我小时候开始就不会写文章。”
两个人把论文送到助教手里,助教象征性地翻了翻洛枳的论文,油腔滑调地长叹一声,“女人啊。”
她对助教吐了吐舌头,笑得很灿烂。
“你认识助教?”张明瑞问。
“不认识啊。”洛枳恢复面无表情。
张明瑞皱着眉头盯着她,觉得女人简直太难懂了。
洛枳刚要跟他挥手说拜拜,张明瑞忽然说,“我和你一起坐好吗?”
她点点头。
“盛淮南,一起来吧!”张明瑞回身大声喊。
她眼前微微晕眩,盛淮南拎着书包站在过道里面点头,然后朝张明瑞身后的她微笑着打招呼。
搞什么。
她认真努力地修炼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才认赌服输,吃瘪一样地告诉自己,认了吧,算了吧。
现在这又算什么?老天爷该不是想要玩死她吧。
洛枳又看了一眼打完水进屋的郑文瑞,告诉自己,洛枳你要冷静,你要说话算话。
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往里面窜了两个空位,把靠近走道的外侧座位留给他们俩。戴上耳机播放久石让的钢琴曲,她舒服地靠在椅背翻开新买的《八百万种死法》。
张明瑞和盛淮南走过来,每个人都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台笔记本,盛淮南的MAC和张明瑞的华硕。
“赶紧赶紧,下午两点发到邮箱里吧?我靠你怎么也忘了?”张明瑞急急忙忙掀开电脑。
原来是这样,怕坐在前排明目张胆打开笔记本被老师骂。她苦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留作业了。”盛淮南的声音有点迷糊,迷糊得可爱。
“你丫最近魂不守舍。”
钢琴曲的音量好像太小了。洛枳把CD音量开大,然后埋头看书。
每次她想要假装淡然但又觉得很难做到的时候都会看侦探小说,能很快入迷到人事不省的状态,对周遭麻木到浑然天成。
直到张明瑞轻轻地推推她的肩膀。她摘下耳机。
“助教抽查点名。”张明瑞小声说。
他刚说完,助教就很大声地说,“洛枳。”发音标准响亮。
“到!”她举起手,看见助教坏坏的一笑,形象非常猥琐,简直就像是《冰河世纪》里面那只松鼠,她也不由得笑出来。
张明瑞问:“那个家伙是不是看上你了啊,刚才交论文就不对劲,现在隔这么老远还调戏你?”
她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说,“你自恋我管不着,但你不要觉得我和你是一类人。”然后把耳机塞回去。
盛淮南说了句什么,淹没在音符中。她没有听清楚。
听不到自然有听不到的理由,她相信上天为她好。
她低下头,继续看书。
课间休息,张明瑞站起身抻懒腰,推推她。
“又什么事?”洛枳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有点不耐烦。
“休息啦!我们要下楼买点吃的,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你要不要捎点什么?”
“不用,谢谢。”
“那就和我们一起下去转转吧,总坐着多累啊。”盛淮南笑得很温暖。
温暖得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当然,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她的心事不算事的话。
盛淮南的笑脸,还有那和缓熟络的语气让洛枳这些天来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和别人眼里的自己有多么的相像,又有多么可怕。
把目光转回到张明瑞身上。
“我帮你们看电脑。”她淡淡地说,然后重新准备挂上耳机。
“你——”张明瑞又开始扯她的袖子。
“你烦死了!罚你请我喝水溶C!外加乐事薯片!少废话赶紧去!”
张明瑞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顶回去,倒是盛淮南笑着把他拉走。
两个人刚迈出去一步,盛淮南忽然回头喊她。
“洛枳,要什么味道的薯片?”
洛枳面无表情,盯着张明瑞。
“各、要、一、袋。”
她的脑海中最后总还是塞满了盛淮南的各种笑脸。索性合上书,关上CD,坐在座位上发呆。
直到被头顶倾盆而下的大袋薯片惊醒。
原味,番茄,烤肉,黄瓜,比萨。一共五袋,还都是最大袋的。盛淮南靠在墙上,笑吟吟地看着她,而空投薯片的张明瑞正在她头顶上方拿鼻孔对着她出气。
她没有说话,拿出自动铅笔朝包装袋扎过去,一袋一袋地放气,直到它们都变得瘪瘪的。
“你干嘛?”张明瑞问。
“这样节约空间,要不书包里面放不下。”
“你倒是聪明。”这句话是盛淮南说的,他正在吃一袋小袋的黄瓜味薯片。
“是啊,我聪明得连我自己都害怕。”她想起九把刀某部小说的主人公。
“满意了?”张明瑞居高临下地说。
“谢啦。”她举起一袋薯片朝他摇摇。
“跟我没关系……是盛淮南买的。”张明瑞说。
她感觉到靠在墙上的盛淮南好像对她的反应很期待。
“哦?你很小气诶,不是说让你买吗。”她没有理会。
“什么啊,你当我傻啊,傻子才真去一样一袋地买呢!”
“喂,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谁傻?”
被她刻意忽略掉的盛淮南终于插话进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明瑞却突然闭上了嘴,另一边洛枳丝毫没有讲话的意思。
三个人,陷入奇怪的沉默,是谁说的这种情况往往预示着头顶有天使飞过?
她看向盛淮南,盛淮南脸庞微微泛红,眼神明亮,有点尴尬,但是仍然执拗地看着她。
这算什么?
她突然笑了出来。也许是觉得这种场景实在讽刺,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她笑得很明媚,无视张明瑞一脸的困惑,只是不停地笑,把薯片一袋一袋塞进书包然后站起身来经过两个沉默的男孩子,向后门走过去。
“洛枳,你也选法双啊。”
郑文瑞。端着水杯,看着她,礼貌地笑着,眼神却飘向她的身后。
洛枳猜其实郑文瑞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前几次法导课偶尔和盛淮南张明瑞一同走出教室的情景吧,她会不会不开心?毕竟洛枳熟知她的心思,却又和她喜欢的人混的很熟络的样子。
无所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能吃了我?洛枳漠然地想。
她指指自己手上的书包说,“你也选修法律双学位啊?呵呵,改天再聊,我先闪人了。”
洛枳需要很久才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泄气了,放弃了,其实从她故意不看也不理盛淮南的时候开始,她就是在赌气,在耍脾气。
原来她真够矫情的。
所谓矫情,就是明明在赌气,偏偏做出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动不动就说自己已经心冷。
她承认,她没有办法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坦白豁达,纯然放松。所以她没有办法和他做朋友,当作什么芥蒂都没有——能做到那样的只有两种人,真正纯良清澈的人,或者心计城府极深又懂得忍耐和等待的人。洛枳两个都不是,只能赌气。这样混沌的状况让她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缺少某种形式,就算想放弃,也连一个洒脱的“放手”的姿态都做不出来。
她突然懂得了百丽当年给戈壁郑重其事发短信表白时候的心态。她们都需要一个交代。
怪不得丁水婧埋怨她的漠然。其实对于感情,她什么都不懂得,偏偏让懂得的人感觉到她在用自己所谓的超然嘲笑众生。
她的确什么都不懂,但是也的确没有嘲笑过什么。
刚迈进宿舍门。
手机震动,短信息。
盛淮南问,“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我的气?”
洛枳,加油
洛枳把玩着手机,屏幕早就暗了下去,隐约还能看到那条短信。
第一个瞬间划过脑子的是,对,当然生气,很生气,生气很久,难道你三个星期没看出来?
第二个瞬间,觉得这个短信好像显得很亲密。一点点高兴。
第三个瞬间,却有点被别人耍着玩的悲凉。盛淮南不是迟钝的人,他那么聪明,不会三个星期后才发现她生气。
女人的心果然千回百转。
她正发呆,盛淮南的电话直接打进来。
她接起来。
“你就这么翘课了?”
“难道你以为我刚才拎着书包是去上厕所了?”
“刚才助教又点名了。”
“不可能,他脑子没病,虽然刚才笑得时候的确显得智障。”
“呵呵,是啊,骗不了你。”
然后无话。
她靠在桌子上享受这份让盛淮南无措的沉默。好像终于把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仇给报了。
“对不起。”盛淮南的声音很坦然。
坦然得让她都有些为自己细密的心思和过高的自尊心难堪。
“哦?这次你又是对不起什么?”洛枳把耳朵靠近听筒。
“我也不知道。”他的笑声有点尴尬。
洛枳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她拉扯得累了。
“好吧。我原谅你。”
盛淮南沉默了好一会儿。
“能见你一面吗?我也翘课了。”
“张明瑞呢?”
“可能在写程序吧。”
“好吧。”
“十一点了,请你吃中午饭吧,补上上次那顿。”
“好。”
“能不能等等我?我想把电脑送回宿舍。”
“好。”
洛枳靠在桌前,眼角撇到桌边的台历。
今天是11月4日。居然是11月4日。
又是十一月四日。四年了。洛枳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她的第一篇日记写在11月4日,因为每次浏览的时候都从这一页开始,所以几乎能把第一段话完整地背出来。
“11.4 晴
期中考试的各科成绩终于都公布完毕,最后出分的居然是英语而不是语文。我抱着卷子回班,途径语文办公室,班主任忽然探出头叫我,说,洛枳,来一下。”
洛枳闭上眼睛。真的四年了。
她曾经用那样卑微而小心翼翼的目光跟随在他的背后,虽然其实她是一个优秀而骄傲的女孩子——至少在她自己的圈子里。
她曾经多少次爬上顶楼去读新概念4,只因为他们英语老师捉弄他,强迫他背诵新概念课文。
她曾经写过一本只有一个主题的日记。每天每天跟在他身后走进教室,她进行了那么多无意义地重复描写,直到今天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背影,在被早晨的光分割成等距的光影区的走廊里穿梭,也在她的眼眶中微微晃动。
她曾经有一次不小心走到了他的前面,因此磨磨蹭蹭地漫步,希望他能走到她前面去。然而在他真的从她身边超过的一瞬间,心脏却竟然像被浸入冷水中一样——他安然的神态,自信而坚持的气质,和狼狈不堪小心翼翼的她,在错身的一刹那,那种对比深深地嘲笑了她。
洛枳睁开眼,她应该对得起这四年。
其实从第一次她鬼使神差地冲到超市门口去给他解围开始,她就对“会发生什么故事”抱有期待,或者说她一直一直都抱有期待,只是终于付诸行动去给自己一个机会。事实证明,几次巧遇都给了她接近的机会,她没有躲避,但实际上她究竟表现的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想,随着这份慢慢的接近,他也许会……
会喜欢上她。
其实她还是自信的。虽然曾经卑微地望着他的背影,可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值得被爱。但是她没有想过,也许在他眼里,她没什么特别的。
就算她的一举一动都努力地坐到特别。在很多谈话中,如果对方不是他,她可能都会沉默着面对转身就忘记,但是面对他,她努力地舌灿莲花,努力地让他听到她的话都能会心一笑。
她曾经告诉自己,不要去刻意表现什么,但是这份爱情让她没有办法轻轻松松地“做自己”。而他也的确有本事,能让她灰心到发誓放弃,也能仅用一个短信就让洛枳积攒的底气悉数漏尽。她做什么,怎么做,说什么,怎么说,想什么,怎么想……全都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着鼻子走,无论是没有互动的四年前,还是今天。她自己都做不了主。她也很想不要故意忽略他,不要故意关注他,不要故意冷漠,不要故意热情,不要故意机智,不要故意淡定——但她做不了她自己。
这就是爱情吧。如果爱情不能把一个人拉扯到走样变形,那么它的魔力也未免太小了。
勇气又回到了身体里。既然已经这样了,何不努力“表演”一次。
“洛枳,加油。”她轻轻地说。
百丽却突然坐起来。洛枳吓了一大跳,直直地望着上铺。
“你在床上?”
“对啊,哪次周末我不是睡到十一点的?”
“吓死我了。”
“我可都听到了哦?电话,还有那句,洛枳加油!!!”
百丽的脸有点浮肿,可是神态是快乐的。
“他来短信了,我下楼了。”
百丽点点头,突然再次绽放出一脸笑容。
“洛枳?”
“恩?”
“加油。”
洛枳鼻子一酸,刚才积攒了很久的眼泪滴在握着门把的手背上,她点点头,尽管百丽看不到。
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盛淮南站在门口,沐浴在深秋灿烂的阳光下。
“刚才在做什么?吃薯片?”他的开场白带着明显的暖场意图。
洛枳抬眼看他。眼前的这个人长得这样好看,这样文雅,连走起路都从容不迫,温和的眉眼下是不怒自威的高贵。
她认真地欣赏着,直到对方有点不自在。
“没,留着肚子等着宰你。”洛枳笑,笑到最大幅度。
还是学校里面的咖啡馆,她挑了靠近窗子的明亮座位。
“这里可以吗?我喜欢秋天的阳光。”洛枳问。
“好啊,我也喜欢。”
点餐的服务员懒洋洋站在桌边,“两位点吃的还是喝的?”
“你想吃什么?”
“骨汤拉面。蔬菜天妇罗,还有热牛奶。”她没有看菜单。
“那我要一样的。”盛淮南也合上了菜单。
服务员就像浑身没长骨头一样,什么都没说,烂泥一般挪走。
不出两分钟,餐具上桌了。
等菜的时候盛淮南把筷子从餐具包装袋里面抽出来,看了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了一下。
洛枳看到了,“可惜不是三根,”她立即抓住机会脱口而出。
他抬头,脸上的好奇恰到好处。“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洛枳高一的时候听说,盛淮南每天吃饭的时候都用三根筷子。不是什么怪癖,只是他觉得无聊,想要挑战一下——用左手吃饭的本事已经练成了,所以这一次要试一试三根筷子。
只是听说过而已,她没有见过。但是她见过筷子。有一天因为班主任把她留下谈话,所以很晚才到食堂。吃完饭离开时候看到左前方一张桌子上放着四个餐盘,离她最近的那个上面放着三根筷子,白白的塑料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