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沉思了一阵,说道:“既然你意思定了,那我们这边自然是没话说的,上回你跟鸳鸯姐姐救了二奶奶,二奶奶心里感激的什么似的……起初还想着等跟太太商量,把你放在宝玉房内,亏得还没开口。”
花惜说道:“这样儿便好了,若是将来我出去,二奶奶肯帮忙说话儿,那这件事大概就十拿九稳了。”
平儿便说道:“话虽如此,宝二爷这边,你可要先说定了,不然的话,他要是死也不肯放你,你说通了二奶奶也是白搭的。”花惜便道:“放你一百二十个心,我不出去则已,等真要出去,定是要成的。”平儿才点头,又说道:“你看,我们相交这般的好,我竟也不知你的心意……平日里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另有心志的,只不过,只因我们好,故而我跟你说句掏心的话,说错了,你别怪我……”
花惜忙说道:“怎么这么见外,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呢。”平儿才点头说道:“照我看,你虽不想当姨娘,但就算你出去了,又能怎样?挑个小户人家嫁了?日子不一定会好罢,这院子里那些丫头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当个姨娘的?只为若是如此,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呢。——你何苦又出去挣扎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等晚上再补加一更哈^_^
第七十五章 婴儿
见平儿问,花惜情知她有相劝之意,然而却又是好意。毕竟,花惜跟平儿曾身处不同时代,倘若花惜不是个现代人,或者性子木讷软弱些,又或者是个拜金的性子……那真个儿如平儿所说,就尽量留在大观园内也就罢了,毕竟吃穿不愁,而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眼中看来,姨娘也不算是个不好的……尤其是对府内的丫鬟来说,当姨娘,那简直就是丫鬟的“终身成就奖”,最终奋斗目标。
然而花惜觉得,倘若自己真的留下来当个姨娘,就宛如被人包养了当二奶一般,想起来就浑身发毛,怎样都不舒服。作为一个“正义感”超强且极自尊的现代人来说,跟一堆女人争男人,她不屑做,尤其是当姨娘,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花惜心头花花地想:“假如真的将来嫁了个清白小户人家,如果对方对待自己一心一意的,且又是个安分守己的好人,那就够了,最好还长得帅一点,那就更好了……最好再……”
平儿见她出神,就摇了摇她的手,说道:“袭人?”
花惜自神游之中清醒过来,便说道:“怎么说呢,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只不过,人各有志……另外,你也没有家人,可是我家中还有娘老子,她的身子也不太好,因此我就想着,不如早点儿出去尽尽孝心也是好的……至于将来如何,那就一步一步再来好了,路是人走出来的,你说我不知足也好,疯了也好,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平儿听了这话,略觉心酸,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道:“你既然有所打算,那便好了,就如你先头说的,人还是要自有主张的好,不能一味听别人说的……嗯,如此,我也不劝你了。等我抽空儿便跟二奶奶说,等将来你真的要出去,也叫她说上几句话儿。”花惜说道:“我先谢过你了。”
平儿说道:“别这样儿,只不过,日后你若是真出去了,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别忘了咱们也好过的。”花惜忙答应了。
平儿回去之后,那边儿黛玉派了紫鹃来,叫花惜过去说话,花惜正闷着无趣,便立刻答应一声,便跟紫鹃出门。
两个边走边说,紫鹃便道:“真个想不到,怎么宝姑娘那么好脾气,姨奶奶那么慈爱,他们家竟得了个那样厉害的新奶奶呢。”花惜说道:“这可是命,谁也想不到的。”紫鹃便说道:“现在也不比往日那般热闹了,自宝姑娘搬出去,二小姐嫁了……最近史大姑娘也要出阁,真真这院子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花惜问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姑娘大了,到底是要嫁人的,迟早都是要分开的。”紫鹃听了这个,微微触动心事,就慢了步子,对花惜说道:“说到这个,我见我们姑娘最近有些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是看宝姑娘走了,然后二小姐跟史姑娘又定了……就有些伤春悲秋的。”
花惜说道:“难道姑娘是想到自个儿了?”紫鹃吓了一跳,没想到花惜就这么说出来了,便道:“这个我却是不敢说……只是瞧着她时常有些出神……”花惜掩嘴便笑,说道:“我们私下里说说,你也不必这么紧张的,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事儿,姑娘的终身是要紧的大事,莫说是姑娘,就连你我,不也是挂心着的,不能跟别人说,我们底下说说也就罢了。”
紫鹃听了这句,才放了心,便说道:“我不是紧张,你也知道我们姑娘的性子,格外的知冷知热,我也不敢乱猜乱想她的意思,怕猜错了,……再叫姑娘察觉,反而不好了。”
花惜说道:“放心罢了,你为了你们姑娘好,她也是明白的。只不过最近院子里的确事儿多,怕林姑娘是有些烦闷无聊,也说不定,何况,如今林姑老爷就在京内,怕是对姑娘的终身也是有些筹划的,我们就不用多操心了。”紫鹃就犹豫着说道:“虽然如此,只是我看我们姑娘……只对你们那位有心……却不知道林老爷知不知道。”花惜笑道:“林姑老爷可不是个笨的,他是官场上的人,何其精明,到底怎么打算,他自有定夺,见识之类,比我们不知强多少倍呢。”
紫鹃才点头,面色稍见缓和,说道:“听你这一番话,我的心好受多了,怪道我们姑娘喜欢姐姐你呢,姐姐你真个是玲珑心思。”花惜也笑道:“难道你见你们姑娘叫你来找我,自己就吃了醋了?”紫鹃掩嘴说道:“我吃谁的醋,也不能吃姐姐你的呀,高兴还来不及的。”
两个说说笑笑,自走了一段,却没留心旁边路上,有一人正经过,见状便住了脚,看的呆呆的。
紫鹃察觉,扭头一看,顿时敛了笑容,便站住脚,行了个礼,说道:“二爷好。”说着,又伸手肘轻轻撞了花惜一下,花惜正在笑着看周围,冷不丁听了这声,赶紧回头来,果然见贾琏站在前面不远处,花惜急忙也行礼,低头说道:“二爷好。”
贾琏缓缓踱步过来,望了望两人,说道:“你们这是去哪?”紫鹃说道:“我们姑娘请袭人姐姐过去呢。”贾琏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前面不远就是潇湘馆了,你先回去,跟你们姑娘说,一会儿袭人就过去了,二奶奶有几句话,我顺便说给袭人,片刻就放她过去。”
花惜心中暗暗叫苦,紫鹃虽然觉得有些古怪,……琏二奶奶有话,为何不叫个丫鬟之类的来?巴巴地叫个爷进来,但她也不笨,自然不会直面相问,就赶紧答应一声,又看了花惜一眼,转身自先去了。
这边上,贾琏望着花惜,只不说话,花惜沉默片刻,便就问道:“不知二奶奶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贾琏不答反而问说道:“我听说平儿找过你?”花惜心头一跳,心想他竟这么快知道了?便也不瞒着他,只说道:“正是……我们平日里便会聚一聚的。”贾琏打量着她,便问道:“我听平儿跟二奶奶说,你有要出院子的意思?”
花惜心里大叫不好,怎么事情还没有铺垫好,就给他知道了?其中总不会还有什么变故罢?硬着头皮说道:“这……二爷怎么听到了呢。”贾琏说道:“她们本是瞒着我的,被我不留神听到,你别怕,这话我谁也没说过,她们两个还打量我也不知道的呢。”
花惜心里稍安,但又摸不清贾琏的意思,便问道:“那二爷……怎么忽然问这个?”贾琏叹了声,便说道:“我只是觉得惊愕而已,没想到我素来竟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搡开我,是因为心里有宝玉,如今看来,宝玉竟也不在你心里头。出去?——你到底想要如何?”
花惜见他说的这样儿,便咬了咬牙,说道:“二爷,这话我原本对平儿也说过的,俗话说——人各有志。我是想回家里去,尽一尽孝道,我妈年纪大了不容易的,母子们总是分开,到底是不好,所以起了这个念头……”
贾琏想了想,说道:“嗯,你有这个想法,倒也罢了,百善孝为先……呵,何况,若是留在这里,却还是丫鬟的身份,倘若赎身出去了,倒是好了……”
花惜见他似没有什么恶意,说的也是些有道理的话儿,一时有些微微惊奇,就抬头看贾琏,却见他脸上有些忧愁之态,平不是平日那等急吼吼**攻心的模样,花惜见状,心头不由一动。
贾琏叹完了,见花惜不语,他便自觉没什么趣味,只淡淡说道:“罢了,你也不必惊慌,我如今没有厮缠你的心思,我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日后你出了院子,自也不用躲猫鼠儿一般的避开我了。”
贾琏说完,略觉得黯然,便拂了拂袖子,转过身去欲走。
花惜见状,脱口说道:“二爷等等。”
贾琏脚步一停,回头来看她。花惜说道:“二爷有烦心的事,不知是什么?”贾琏目光动了动,苦笑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的?我那屋里头……”花惜说道:“我听闻二爷又纳了一房美妾,倒要恭喜二爷。”
贾琏一怔,便摇头叹息,全无兴致,只说道:“不过又是个不省事的罢了,偏生这些不省事的滋润,像是‘她’那样的人,却偏偏病的那样……”花惜知道贾琏说的“她”是尤二姐,就说道:“听闻那位新姨奶奶病了,二爷请了大夫了么?”贾琏说道:“我这就便去了。”花惜说道:“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了,前些日子晴雯在府内的时候,也病的不轻,只不过遇上几个糊涂大夫,下了些虎狼之药,反而害得那病更重了些……是以这大夫是极要紧的,不知二爷要请的是哪里的大夫?”
贾琏说道:“我隐约听他们说有个胡大夫,是有名不错的。”花惜一笑,便做思索状,说道:“这可马虎不得,若是马虎了,就是人命关天!——二爷若是信得过,不如找我们二爷问问,上回子识破了给晴雯用了糊涂药的那位张太医,很是不错,有名的回春手,二爷你能请到他,或许能帮一帮二爷心上的人也不一定。”
贾琏说道:“这,好罢……我记下了。”花惜见他意兴阑珊,似信不信的,就说道:“凡事成跟不成,只在一个尽心不尽心上头,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二爷也太为难了,只趁着人还在,好生尽心罢了,省得日后……”说到这里,便打住,只一笑,说道:“林姑娘怕是等急了,二爷,我先告辞了。”说着,看了贾琏一眼,转身便走。
贾琏静静站了会子,心头百转千回,都是那句“尽心不尽心”,最后长叹一声,也转了身,起初脚步踌躇,后来便越走越快,飞飞出了院子。
贾琏出外之后,便先派小厮去请了那胡大夫,又亲自去了义学,将宝玉叫出来,问了那张太医的住址,自己打马而去,相请了那太医进了府内。
此刻,那请去的胡大夫正诊了脉,便开了道方子出来,正要吩咐人去煎好,正巧张太医到了,急忙喝止,将方子拿过来看了看,又细细诊了诊脉,便怒的骂道:“伤天害理,哪里来的庸医!”吓得贾琏忙问其故,张太医说道:“这明明是喜脉,却只当经血不通,下了这大量的虎狼猛药,若是煎好服了,这胎儿也就保不住了不说,连人也要不保的!”
贾琏听了这话,仿佛醍醐灌顶,头皮发麻,头发都根根竖起来,将那胡大夫一把当胸揪住衣裳,骂道:“好个庸医,你竟然要下这样的黑手,要我子嗣不保!”贾琏按捺不住,当下一拳先打过去,那胡大夫大叫饶命,贾琏奔过去,一脚踹中腰腹,又叫道:“来人!把这厮拉出去暴打一顿,然后送到衙门里去,只告他要蓄意杀人!”
自有小厮们冲进来,把胡大夫拉了出去。当下,那张太医又重新开了药方子,贾琏泪涟涟地站在边儿上看着,张太医说道:“虽然我开的是救命保胎的方子,但只因病人缠绵病榻太久,积郁成疾,怕也是无力回天的,只静静地养几天看看,若是有起色再说,若是不能……请爷节哀。”
贾琏泪人一般,握着张太医的手便跪了下去,说道:“请太医救命。”张太医慌得急忙将他扶起,说道:“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二爷也可再多请两个名医来看看……”贾琏哭的撑不住,外头平儿得了信,便来扶着,凤姐儿听闻打了胡大夫出去,便也过来看端倪,正巧听伺候二姐的善姐把贾琏打人一段说了。凤姐儿便说道:“活该打死了他!叫我看,就不该送官,打死了才好,好不容易有了喜脉,竟然差点儿被他给害了!”又对着二姐哭,只说,“我这苦命的妹妹……幸亏你福大,却也是我的福分了!”声泪俱下又演了一番。
后,贾琏的三房秋桐听闻二姐有喜,不由地又闹了一场,贾琏因正心烦,便不耐烦同她纠缠,反把她给斥了一顿。秋桐被骂,却仍不依不饶的,同贾琏大吵了一顿,贾琏很是头疼,由是更为怜惜二姐温柔……暗暗悔恨先前不曾上心,竟把病拖坏了。
自此,贾琏也上了心,便叫王熙凤另换了两个丫鬟过去,总算是伺候的周到了些,此后,二姐将养了几日,渐渐地把身子养的好些,然而到底是因先前太亏空了身子,又受了气,那腹中的孩儿,养到了六七月的光景,便有些保不住,贾琏急急地又把张太医请来,张太医用尽平生之力,终究无力回天。
二姐终究去了,但侥天之幸,她腹中的孩儿却产了下来,虽然只七个月不足,那小婴儿却还是有一口气在,竟然还是个男婴,哇哇而哭。
贾琏见了,又惊又喜,又是伤心二姐逝世,一时哭个不休,几乎晕倒过去。
稳婆将小婴儿清洗了一番,王熙凤听了孩子声响,同平儿两个惊疑不定进来,见二姐去了,心头一空,又见了孩子……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酸甜苦辣咸……一时毕集,平儿忙不迭的过去看孩子,又哭二姐,王熙凤不觉也流了泪出来,哭了几声,不知真假。
倒是那秋桐,过来看了一眼,本是要嚎哭的,一看婴儿,便咬了咬牙,也不哭了,摔了帘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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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家事
且不说贾琏那房里事故儿连连,花惜自同贾琏碰了面后,因明白他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好像被人瞧见底牌一般,因此略觉不安。但她虽知道贾琏虽然急色,却也不算是个大坏之人,花惜正也是因此,故而才提点贾琏求医要求好的……只因她知道,二姐病重之际,贾琏病急乱投医,误请了庸医进来,把个成型的男胎给打落了,后便导致二姐身死。贾琏由此也恨上凤姐……
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好坏也不过是贾琏的一念之间,倘若贾琏此次同花惜相见,不是因心系家里事情郁郁寡欢,而仍然是先前那副急色不已的模样的话,花惜自然是唯恐躲避不及,哪里还会啰里啰唆同他说这么些话?
花惜便想着,要尽快地出府才好。只不过此刻府内没了宝钗是一,迎春也出嫁,再加上这屋里晴雯绮霞碧痕等都走了,分外凄惶,最近宝玉已经碎碎念不休……她这功夫说走,却不是好时机。
因此花惜只好忐忑忍了,安稳过了几日,出嫁了的迎春回来,便诉说了在夫家的遭遇。原来这孙绍祖却不是个好东西,乃是个有名的衣冠禽兽,外表堂堂,里藏凶暴,且又格外的吝啬凶狠,好色无厌,迎春带去的几个丫鬟,也被他一一染指……种种恶行,难以诉说。
宝玉在王夫人处听了信,便闷闷地回来,同花惜愤愤然地说道:“二姐姐嫁的那人真是禽兽不如,二姐姐方才回来,竟哭的跟泪人似的,说那孙绍祖是个没廉耻之人,对她非打即骂,又说什么昔日之事……说我们家欠他们孙家银子,如今因没钱了,才把她抵账,说了多少的混账话……我是没有亲听!若是亲听了,定然是忍不住的,且那厮何其鄙贱,这才成亲几日,就对二姐姐的陪嫁丫鬟下手了,这些种种,简直令人发指,袭人姐姐你说,大老爷这是给二姐姐挑了个什么样的夫家?”
花惜心想:“那孙绍祖本就是个极恶劣的,不然怎么会被叫做‘中山狼’呢?这也是迎春的命,别人又奈何?起先她要嫁的时候,贾政也劝过几回,怎奈贾赦全然不听,如今又怪的谁人?谁叫她有那样无见识的爹,她自己又是那样一个软弱性子呢。”
宝玉兀自气愤难当,便同花惜商量说道:“我有心去跟太太说,不如就叫二姐姐留下来罢了,索性不回他们孙家,也乐得清静,孙家若是不从,就只叫他们来请人就是了,到时候却没那么容易就放二姐姐回家,我必定要当面质问一番那孙绍祖,到底我们贾家又欠他们什么了,他竟然那样浑说!当初也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奴才罢了,如今出息了,就给脸不要脸的!嚣张的何等过分,这是何道理?也就只是大老爷鬼迷了心窍错看了他……父亲先前不也说过,那不是个良配,如今看来,父亲果然是说的很对!”
花惜见宝玉愤愤的,就说道:“二爷息怒,留神别被气坏了,二爷纵然这么说,但倘若真个儿说给太太听,太太却是未必肯听的……何况,这是居家过日子的事情,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太太又有什么法子?反说你胡闹是真的。”
宝玉说道:“那便是没有其他法子了么?只眼睁睁看着二姐姐在孙家吃苦?”花惜说道:“先前不是说,这桩婚事,连老爷也是不喜欢的,大老爷一直跟老爷有心结,故而也听不进老爷的金玉良言,才造成今日之事,如今你若是还去说,恐怕大老爷听了,反而不喜,也实在没什么其他法子了。”
宝玉说道:“我却是不信,定要想个法子才好。”花惜见他横眉怒眼的,就道:“二爷,你若真有心,便只好好地想想,谋划好了再做,不然的话,空自闹一番,却是不好,太太老爷那边,只当你孩儿气发了,哪里当回事的?更别说是大老爷那边,怕还恨着你呢!”
宝玉说道:“姐姐,你说的这话,我是信的,二姐姐再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府里的人,难道他们在家里快活着,却叫二姐姐被那孙绍祖欺负?只恨我一时急了,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花惜到外头,便说道:“秋纹,给二爷泡碗普洱来。”秋纹答应着,片刻将茶送来,花惜将茶端了递给宝玉,说道:“喝一口,消消火气,缓缓再说。”宝玉便喝了两口。
花惜才轻声说道:“二爷你再急得火烧房子,那边仍旧是无济于事的,照我来说,这件事还得求老太太。”
宝玉闻言一怔,便说道:“我倒也是这么想法,这件事是大伯父的事,我要是跟父亲说,父亲也是没法子干着急,跟太太说,太太定也会笑我浑说……有心无力,大伯父谁的话也可不听,但老祖宗的话,定然是听得,只是要怎地对老祖宗开口?”
花惜说道:“二爷你一个人去说,自然是无用的。这件事,独木不成林,二爷你要做,就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两个嘀嘀咕咕,凑在一起便说了一会子。
此后便又过了几日,因上回迎春要回去之时先叮嘱了,要时常去叫她回来住的,因此宝玉便撺掇贾母,又打算请迎春回来住,贾母说道:“才刚走,怎么又要请?还是过几日再说。”宝玉只得作罢。
宝玉虽然没有撺掇贾母成功,可喜这日薛宝钗来到院子里头,大家姐妹见了,着实欢喜,宝玉更是特空了一天课,想要大家欢聚欢聚。
宝钗进到里头,大家围在一起吃酒闲话。因知道宝钗家里的那位嫂子不贤,因此都也小心避着,只当没听说过的。倒是薛姨妈同王夫人两个,私底下流了些泪,然而说归说,却是一点办法都无,只能说说就罢了。
宝玉见宝钗相比较以前倒是没什么大变,便放了心,只自在靠着说些话,黛玉因宝钗走了,去了一桩心事不说,便也时常感念昔日宝钗在,曾有下的好来,且又听闻宝钗家中之事烦恼,便也越发同她亲近。
因宝玉说道:“这院子里冷清了许久,如今才觉得有些样子了,宝姐姐倒是一直住下的好。”黛玉便说道:“你有本事,便同姨妈说去,让宝姐姐留下来却好的。”宝玉说道:“这是自然了,大家寻常里见面儿,作诗,何等欢乐,没人吵扰的,宝姐姐也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