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自去后。花惜便回了房,沉吟想道:“这一番事发,必定是碧痕不知道在王夫人跟前说了些什么,想来……大概是跟先前袭人的那一段有异曲同工之妙,比如说这屋子里有人狐媚迷惑宝玉……或者是我,或者是其他人,只不过,碧痕知道王夫人是很相信我的,所以她就拿晴雯开刀也是有的,……一来去掉晴雯后,一等丫鬟里,数她最大,二来,未尝不是个要杀鸡给猴看的意思……这猴子自然是我了。可恨……当个破丫鬟还能整出这些幺蛾子来,我在这里混迹,只想要个安定和平罢了,外头那些事事非非地还除不尽呢,谁耐烦同你弄些无间道的行径……不过,既然有人挑衅了,也不能一味的忍着,——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我是病猫了呢!”
花惜想了想,暗自恼怒,忽地想到方才回来路上那一番奇遇,不由地便默默思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了这个去打小报告,自然还有人想表现的,因此是那句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要有个人先风……哈哈……
又降温了,大家注意多穿衣裳~~(╯3╰)
第六十六章 发怒
晴雯原本病的要好些了,被这样一气,竟转的厉害,连咳了几夜,宝玉惊得非常,赶紧嚷着请大夫,不料太太那边竟是听说了,便下令不许请大夫,又叫人来,要将晴雯带出去。宝玉先去劝了,反而更惹的王夫人盛怒。
花惜也急得无法,便咬牙去求王夫人,结果王夫人只说她心软,看不住晴雯那样“妖精似的人”,反被她欺压住了云云……花惜情知是碧痕在王夫人跟前嚼了舌根,若再说下去,恐怕连自己也会搭进去,成了那“虽然非妖精却无用的人”。无奈之下,花惜便只好回来。
怡红院内,正乱糟糟的。原来是晴雯的嫂子听了风,赶紧来到,便要把晴雯领了出去,晴雯哭的泪人一般,只是不愿走,两相僵持之下,晴雯的嫂子见晴雯不驯顺,便骂道:“姑娘还是别哭了,又有什么可留的?如今是太太发话了,叫我,我都没脸再留在这屋里头了,姑娘还是趁早跟我出去罢了,别在这儿丢人。”
晴雯哭道:“你算什么人?你倒没脸起来了,别叫我替你害臊,趁早缩了你的脏手,别碰我是真的,我清清白白的,怎么就没脸了?——就算要去,也不用你来拉,你松手,我自会走,只叫我等一等……”
晴雯的嫂子是个不正经之人,见晴雯当众说出些不好听的来,便气恼,甩手打了晴雯两下,便又骂道:“如今你还嘴硬,你不跟我去,却跟谁去?难道真个儿撵出去到大街上?到时候看你还得哭的厉害。”
正说着,花惜回来,见状大怒,赶紧上前将晴雯的嫂子喝住,厉声说道:“这是做什么?没出去之前,她仍旧是这屋里的丫头,怎么轮的到你来打打骂骂的了?你要打要骂,等她出了这个屋再说,你在这里不干不净地说这些做什么?”怒气不休,又骂秋纹麝月说道:“你们都是死人?看外人欺负到头脸上来了,站着不会动?是不是都要撵出去了!”目光一转,连碧痕也狠狠地瞪上一眼。
秋纹麝月慌了,便赶紧过来,说道:“我们先前劝了这嫂子一会儿,她只说要教训自家的女儿,不许我们插嘴的……”
花惜咬牙,说道:“这算是出了怡红院门了没?但凡在这里,谁家的女儿都不成!竟还动上手了!”她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温柔面色,如今却是第一次变了脸,一众丫头都惊呆了,没人敢再吱声的。
晴雯的嫂子见状,便说道:“姑娘发的好大的脾气,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罢了,再说太太都下令了……她迟早要走的,差多少呢?姑娘还是……”花惜回身,不等她说完,“啪”地一个巴掌扇过去,打得那媳妇踉跄后退,伸手捂着脸,一时惊得不敢动,自也不敢上来还手的。
花惜指着晴雯嫂子,骂道:“差多少?我看就是差太多……差的叫你都不懂得规矩了,跑到门上来打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耳朵聋了听不明白?要打要骂,你自回家去,敢在这里动手,打任何一个丫鬟,都如同打我们二爷一般,你还不知错儿呢,还敢在这里瞎说八道,我瞧你胆子壮的很,有胆你再来打我试试看!”
晴雯嫂子退了锐气,躲在边儿上不敢说话,花惜气的浑身乱颤。方才在王夫人跟前没有求情下来,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主子奴才”的憋屈着,实在叫人恨不得有“革命”的心,一路忍着气咬牙切齿地回来,又看到这一幕,正好被晴雯这嫂子踩中雷区,一下子便爆发起来。
晴雯本在哭个不停,见花惜竟这样,她却慢慢停了哭,便过来说道:“你快别气,……犯不着为这种人动真怒。”伸手握着花惜手臂,却察觉她的胳膊不停地抖,显然是气的厉害。
旁边秋纹麝月,连同小丫鬟茜雪小红也过来相劝,花惜望着晴雯红红的眼,想了想,便握了她的手,说道:“你跟我来。”扭头拉着晴雯便入了屋内。
众丫鬟便在外头等着,晴雯嫂子嘀咕说道:“明明是太太叫我来带人的,没想到竟不给领,还吃了一巴掌这样没脸,我回太太去,看太太怎么说……”
秋纹气道:“嫂子你够了罢!先前你在这里混闹,我们说不过你,如今连好脾气的袭人姐姐都给惹怒了,你还嫌不够,还想去太太面前闹,好啊,你赶紧地便去,看看太太是怪你呢,还是怪袭人姐姐,只怕你这一去,不止是赚个没脸!”
麝月也道:“正是,你还是规规矩矩等着罢了,别管不住那张嘴,留神惹出祸来是真的!弄得我们也跟着挨了骂!”
那媳妇就变了脸,因心里头也知道花惜身份不同,是个不能得罪的,便努嘴瞪眼的等在原地不语。
这边上,花惜将晴雯拉了进去,将要说话,眼泪先流出来,倒是把晴雯给惊住了,也不哭了,只望着花惜,说道:“如今是我要出去了,你却哭什么?”花惜哽咽了一声,忍着泪,说道:“你出去了,我们不就分开了,难道我是铁石心肠,不难过的?”晴雯望着她,便也流泪。花惜说道:“你这番全是无妄之灾,乃是有人从中陷害,我是知道的,此后之事,你放心……我自会安排,总不会叫你白吃了这个亏。”
晴雯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我……我也是舍不得离开的。”就又哭,花惜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就替她擦泪,又替她将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下,说道:“大家都是舍不得的……这个不用说,方才我去求情,太太不准……这也罢了,我们抗不过,如今抵不住要离开,我只不放心,要求你一件事。”
晴雯问道:“我知道你尽心了,只是你何苦又去求太太?你也不是不知道,二爷求了一回,反倒更惹怒了太太,你再去,岂不是又招揽嫌疑上身?你为我这份情,我是深明的。——你说,是什么?我劝答应了就是了。”
花惜垂泪,忍了忍,便说道:“第一,是你这病,我不放心,总要养好了起来才是,第二,你出去了,你这哥嫂,不是好的,你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倘若跟他们一块,也混不出好来,必定要找个出路才是。然而他们两个鬼迷心窍的,倘若要商量卖你……却是不妥当……”
晴雯眼睛红红地,听到后来,便说道:“你别说这个,倘若要打量卖我,我自自尽死了罢了。”花惜用力握住她手,说道:“却不许你打这个主意!”晴雯哭道:“那如今我却又能如何?”
花惜想了想,说道:“你别急……你哥嫂纵然卖你,也不值得几两银子……我有个法子,你过来,我跟你说。”
晴雯便凑过来,花惜低低地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晴雯略露诧异之色,听到最后,却犹豫起来。
花惜说罢,便问道:“你觉得如何?”晴雯说道:“这……这也未尝不是个法子。”花惜说道:“先顾眼前,总之你先跳出那个火坑再说便是了。”晴雯想了想,叹道:“既然如此,也好。”花惜说道:“那便如此说定了,你记得我的话,在外头静静地把身子养好为要,别辜负我一片心意。”晴雯点头,道:“那我便去了,日后你……”
花惜见她哭的楚楚可怜的,便伸出手来,将她抱住,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也不会长久留在此处的,你好端端地出去了,便只管等着,我迟早也会出去,大家迟早晚都会再见到的。明白么?若是明白,就好生记得我说的。”
晴雯趴在花惜肩头,流了两滴泪,心底酸酸地,终于说道:“我记得了,你也放心,只不过……这屋里不太平,你日后也要多加小心了。”花惜将她松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将那方帕子放在她手心里,说道:“我明白。”含泪微微一笑。
当下,晴雯便被她嫂子带了出去。宝玉回来后得了信,大惊,要去探望晴雯,却被花惜拦下。
晴雯在她哥嫂家里,那病似乎渐渐重,咳的厉害,她嫂子只以为她得了“女儿痨”,便更加不好言语待她,动辄便骂,晴雯偶尔悲从中来,便流泪,拿出花惜送的那帕子来,看一会儿,却又笑一会,好歹地只撑着。
不几日,外头却有人来,有意要买晴雯出去,晴雯的哥哥知道晴雯不妥当,一时就不敢答应,回来跟她嫂子商量,那女人是格外的见钱眼开,本是以为晴雯如此死了却不值钱,如今见有利可图,哪里不心动的?赶紧就撺掇着晴雯哥哥答应人家。
晴雯哥哥是个最没用的,外号“多混虫”,是有名的怕老婆,糊涂脑子。便从了他媳妇的话,出去答应了人家,屋里头,晴雯嫂子就把晴雯拉起来,将她随意打扮了一番,脸上多擦了些脂粉,掩一下那病重的痕迹,就将人急急忙忙地送了出去。
晴雯出了府,昏昏沉沉地,被一顶小轿子抬着,在城内转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立刻有个女孩儿迎上来接了,晴雯抬头一看,却是陌生不认得的,这一刻,屋内又走出个半老妇人来,双双迎了晴雯进去了。
一行人进内,那丫头就扶着晴雯到里屋去,里面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只隔着一面墙,因此外面说话也听得明白。
外头的人就在厅中落座了,便有个男子说道:“花大娘,人已经送过来了,我瞧姑娘身上的病没好,一会儿再给您请个好大夫来。”
那中年妇人说道:“真是有劳哥儿了,我们家的儿子不在家里,全赖了哥儿劳动。”那男子笑道:“大娘万别客气,我还没说呢,我欠着花大姑娘的情……这些犬马之劳,不用挂在心上。”
晴雯在里头听了,便问那女孩儿,说道:“花大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女孩儿生的娇憨,并不十分漂亮,见晴雯问,便说道:“这是花大姐姐的家。”晴雯心头一动,说道:“是袭人?”
女孩儿抿嘴一笑,说道:“就是……正是袭人姐姐呢。”晴雯问道:“那外面说话的男人是谁?”女孩儿说道:“我不认得,姨妈认得,一会儿我给你问问。姐姐你先别说话,我倒杯热茶给姐姐。”
晴雯这两天在家里,连口热水都难得,一时热泪滚滚而下。女孩儿又安慰了一会,便去倒茶给她。
片刻,外头说话的走了,那中年妇人便进来,晴雯此刻知道她便是“袭人”的娘了,便要起身来,袭人娘就赶紧上前,将她按住,说道:“万万别动,好生养着,外头那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晴雯说道:“大娘……”袭人娘看着她,说道:“好端端水葱般的女孩儿,怎么竟病的这样,我看得也心疼……”一时看着晴雯,就担心花惜。
旁边的丫头就问:“姨妈,她问外面说话的男人是谁呢?”袭人娘擦泪,就说道:“是芸哥儿,我听闻是我们家女孩儿托付他将你买出来的。”
晴雯这才明白花惜在怡红院送别她时候说的那一番话,果然成真,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当下,晴雯便留在花家里养病,因贾芸请的大夫得力,那三丫头跟袭人娘照料的又得当,晴雯养了三四天就大有起色,到了七八天上,已经止了咳,连脸色也好多了,已经见了昔日风采。袭人娘这才又赶紧托人进去,将好消息报知花惜。
花惜自送了晴雯出去,一直心头如油煎一样。她自晓得小红跟贾芸之间有请,那玉佩,便是贾芸相赠。只为他们,却无端把晴雯牵扯进去,小红不是个无情的,且素来花惜对她又好,因此就暗地里同贾芸商量了计策,要用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法子。
花惜虽然知道晴雯这一趟出去半喜半忧,——若是做得好,从此便可自由,若是做的不好,便会一命呜呼,因此只是吊着心。一直到听闻贾芸买人,而后送人到了花家,那颗心才稍微放下,到了三四天上,听说晴雯病好了六七分,那心才微微地落了地。
然而花惜此刻,却也正是紧要关头,因自打晴雯走了之后,怡红院内,却似分作了两派一般,花惜跟秋纹麝月,茜雪小红这几个,不用说是一伙儿的,但是另一边上,却是碧痕为首的几个丫鬟,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但是那些行事之类,却能看出端倪来。
只因碧痕因晴雯之事,在王夫人跟前得了脸,故而气焰逐渐嚣张起来,花惜冷眼看着,心头不由地想到了应该用在螃蟹宴里的一句话:“长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花惜忍来忍去,终于迎来那转变数人命数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同大家说说看,这本书一般就会在三月份完结啦,我想,望天……大概的话,最迟四月初吧,么么……
天真冷啊,今天在寒风里等了半个钟头车,整个人僵了……
第六十七章 检抄
那晚上众人都睡下,怡红院也早关了门,到半夜,忽地有敲门声自外传来,小丫鬟便去开门,却见当前一人,粉面含威,似笑非笑,正是王熙凤,在她身后,一左一右,一个是邢夫人身边王善保家的,一个却是周瑞家的,身后黑压压地还跟着数人。
小丫鬟们不知何事,便赶紧进去报知。当下宝玉也惊动,凤姐急进去安抚片刻,花惜等丫鬟也起身来。王熙凤才说道:“不用惊慌,循太太命,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大家把自个儿的箱子拿出来,让她们检视检视便罢了。”
花惜听了,便赶紧叫些丫鬟们把自己的箱子拿出来,王善保家的便领着些手下,四处翻看,一时之间颇有鸡飞狗跳之态,很是难看。
花惜冷眼旁观,见碧痕一脸不在意地站在边儿上,丝毫不知什么。
这边上众人翻看了一会,王善保家的忽然道:“这是什么?”周瑞家的慌忙也过去看,一卡那东西,一时之间都变了颜色,两人便拿了东西到王熙凤跟前,王熙凤低头一瞧,顿时也一怔,问道:“这是谁的东西?”一时无人做声。
王熙凤厉声喝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箱子搬过来看!”王善保家的赶紧搬了箱子过来,这功夫碧痕才留心,见那竟是自己的,她便变了面色,吞吞吐吐说道:“这……这是我的箱子,又怎么了?”
王善保家的愣了愣,问道:“这是你的?”碧痕点头,王熙凤看了看手中之物,又在箱子里翻了翻,忽地一笑,说道:“这真个是你的?”碧痕忐忑答应,王熙凤说道:“既然是你的,这扇子却又是谁的?”碧痕看了看,说道:“这……这是二爷的东西。”王熙凤说道:“怎么宝玉的东西却在你这里?”
碧痕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怕是哪天忘了,随手搁进去的。”王熙凤眼瞥着她,说道:“这个随手搁进去了倒是不打紧,怎么你也是宝玉房内的丫头,东西混放也就罢了,又不是大物件,难保是宝玉赏给你的呢,只不过……”望了望手心里攥着的东西,道:“这扇子跟这东西搁在一块儿,倒是有些意思了。”碧痕不解,要看那东西,王熙凤却攥的死死的。
当下,王熙凤冷笑着,说道:“把她拉出去,先关起来,等着回过太太之后再发落。”
这一声出,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花惜急忙说道:“二奶奶,这是怎么了?”王熙凤望着她,却有几分客气,只道:“这件事跟别个没有什么干系,你暂且先别问,我还要回太太再说呢,”又看其他婆子,问道,“——她们的箱子可都翻过了?”王善保家的跟周瑞家的都答应了。
王熙凤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别扰他们了,你们睡罢。”周瑞家的便叫了两个女人上来,将碧痕往外拉,碧痕不依,说道:“这是为什么,她们都好好地,独叫我出去?一把扇子算什么?”
王熙凤起身,说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浪蹄子。把她的嘴堵了,关在柴房内。”当下便拉了碧痕出去,王熙凤见花惜神色不定的,便又安抚了两句,才出去了。
且不说王熙凤同王善保家的几个字去别处搜查。怡红院内重关了门,几个丫鬟睡不着,便围着花惜问长问短,花惜只说道:“这件事实在糊涂,只不过先前看他们从碧痕的箱子里搜出了什么东西,只不知是何物……难道是什么紧要的,故而琏二奶奶才变了脸?”大家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倦的很了,便都退了。
此夜,听闻王熙凤带着人,将大观园翻了个遍,黛玉的潇湘馆,迎春处,探春处,另连惜春的地方也没放过,别的倒还罢了,独探春不是个好欺负的,因恼他们胡闹,疑心他们借故欺负自己,且又被王善保家的不长眼、招惹到,竟狠狠打了王善保家的一个巴掌,连王熙凤也没给好脸色。
凤姐是个有心计的,便只笑微微地道了歉出来。因此探春处只这一丝波澜,然而迎春跟惜春那边便没如此好过的了,迎春屋里,竟搜出了丫鬟司棋箱子里藏着男人的物件,且又有一封私通小厮的信,此乃是铁板钉钉的大罪,于是当下便命人将司棋拉了出去,偏生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儿,这真是打脸打在自己脸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善保家的老脸丢尽,后悔不迭。
至于惜春那边,却只因小丫鬟入画替她哥哥收拾了点东西,本不是大罪,怎奈惜春年小,性情古怪,便不想跟这些沾上关联,凤姐虽想将此事搪塞过去,惜春却坚持要把入画撵了,因此竟也无法。
一夜到天明,大观园内各喜各忧,难以言说。
次日,花惜便去王夫人处,名为询问端倪,实则打探消息。王夫人见了她,便叹道:“你是想问碧痕怎样了么?”花惜就小心问道:“只因昨晚上人去的仓促,我一时吓住了,也不敢问,今日碧痕还没回去,也不知怎样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难为你这孩子还想着她……却哪里知道,她素日在我跟前说了多少些你的不好呢……幸亏我是有主见的,知道你不是个坏的,故而没信了她,如今果然是这个道理‘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可见我没信她是好的。”
花惜惊道:“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说道:“你这孩子好是好,对宝玉上心,伺候的体贴,我是最放心的。只不过有一点,就是太贤惠了……只想着宝玉屋里头好好地,却提防不了别人暗地里对你下黑手,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先前碧痕时常过来同我说三道四的,起初还好,后来便只说你的不是,我只没信她,……昨晚上凤姐儿一场检查,却不是验出来了?你可知道在碧痕箱子里翻出的是什么?我都难以开口说……那丫头看来是个机灵敏捷的,我先前还想她能当你的一双眼睛呢,这倒好,没想到竟是个祸根,她私藏了宝玉的扇子,另外还有个污-秽的东西,我就不说了,总之连你也是不能听的……如今我只叫人把她撵出去,远远地离了你们这房才好,你也不用惦念着她了,以后只再尽心地伺候宝玉便是了。”
花惜说道:“若非太太说,我竟然一点也不知的,只是真个儿从碧痕那里搜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想来也是我没有盯得紧,竟没察觉,想来甚是羞愧,求太太罚我。”当下便做出惭愧之态。
王夫人急忙说道:“她是个有心要算计的,你又是个实诚孩子,你哪里能知道?快别说这些,何况她平日里就跟你不对付,如今正好,好的坏的,一眼就知道,我也放了心了。”
花惜见状,便也说道:“其实先前,我也是想二爷房内安安静静的,故而有些事也不好说……太太如今说了,倒让我想起来,前些日子晴雯还在的时候,曾跟我说起来,说是有一日见碧痕伺候二爷洗澡,弄得声儿很不好,我只当她多心了,就没提,今日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