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她这么说,便噗地笑了一声,只不过立刻也收敛了笑,心事重重叹了口气,便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实在是叫我……”皱着眉想了一会,便终于将实情说出。

原来,真正如花惜所料,贾赦那老色鬼,真的叫邢夫人劝说鸳鸯嫂子,叫鸳鸯去做姨娘,鸳鸯正因这件事烦着呢。

平儿听了,十分诧异,便嫌恶说道:“大老爷多大年纪了,竟还想着这个,实在叫人腻歪……”花惜也说道:“可不是么,鸳鸯姐姐这样的人,可万万不能跟了他。”平儿就笑道:“我看我们琏二爷倒是挺好的,不如就跟老爷说,姐姐跟了我们二爷了。”

花惜跟鸳鸯一起笑出来,鸳鸯一笑,便又说道:“你这蹄子,哄着我将事情说出来,说是要替我找法子,如今好端端地倒是取笑起我来了。”

花惜便不言语。

平儿却说道:“姐姐别气,我不过是玩笑话,也是因我没别的法子,故而这么说的……其实我心里头却是想,就算是我们二爷,也是配不得鸳鸯姐姐的,姐姐别恼,只当我信口一说就是了。”

鸳鸯便叹口气,说道:“我自知道的……只不过,纵然他们怎么说都好,我是绝对不会去给大老爷当姨娘的。谁爱当谁去。”

花惜便说道:“那姐姐该当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鸳鸯双眉紧锁,说道:“这话说得是,我也正因这个烦着呢,大老爷好歹也是主子,真要怎么样,我也抗不过,现在还有老太太在,他不敢胡来,将来若是老太太去了,难道我还能躲得过去?”说着,略摇了摇头,道:“不过也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倘若他真的逼得我急了,我便……”

平儿跟花惜都是一急,急忙相劝。平儿说道:“总会想个法子出来的,你先别胡思乱想的。”

花惜见时候到了,便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花惜一说,平儿跟鸳鸯两个都看过来。问道:“你说什么?可有好法子?”花惜不回答,只便问道:“平儿姐姐,你先前说要叫琏二爷要了鸳鸯姐姐过去……”

平儿便说道:“如何?”

花惜一笑,说道:“不知你们两个听没听过‘以毒攻毒’这个说法?”

平儿跟鸳鸯这两个人,都是极其聪明剔透的,两个面面相觑,略一沉吟,便明白其中道理,平儿便说道:“袭人,你的意思难道是……叫我们琏二爷跟大老爷争……”

鸳鸯说道:“这有些胡来……怕是弄不好的。”

花惜便说道:“谁说弄不好?只要琏二爷有意思,去老太太跟前一说,将事情闹开了,大老爷就没脸再说什么了……倒不是说非要琏二爷要了人去,只叫他这么一闹,就成了事了。再说,老太太那边,也未必肯放姐姐出去的,姐姐只管放心。”

鸳鸯听得发怔,兀自有些担心。平儿说道:“只是平白无故的,我们二爷怎会去跟老太太要人?”

花惜说道:“上回子鸳鸯姐姐救了琏二奶奶,这是其一,其二,你们房内的那些事,你还不知道?要依仗鸳鸯姐姐的地方多着呢。此刻,只要有人再提点上两句……”

平儿便看花惜,说道:“你别是要叫我去送死罢?给我们二奶奶知道,可不得了。”

花惜说道:“你别急,赤眉白眼儿的,难道要你直愣愣就去说?你只管偷偷在琏二爷边儿上,吹两句耳旁风,说两句鸳鸯姐姐的好儿,亦或者说要求她做事,亦或者放风说有人看重她,只万万别说大老爷就成,其他看他自己的便是了。”

鸳鸯看平儿略有些为难,便说道:“罢了,别难为她。一切……就听天由命罢了。”

花惜心想:“别人听天由命还好,你若是听天由命,将来怕是死定了……”便说道:“谁说我们只能听天由命的,只要有一线希望,便要搏一搏才是的。”

又看看平儿,叹道:“我们这些当丫鬟的,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命,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必要的时候,也该为自己着想些才是,什么也不做便自等下去,岂不是比那些‘蝼蚁尚且贪生’的还不如了?”

平儿想了想,就点头,也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为难的,反正不是明摆着说媒拉纤,再说……我们那二爷,最是好色如命的,前头那鲍二家的事情完了,不痛不痒的,倘若真个儿因此闹了一场,未必不是好事。”

几个人刚说定了,却见前头有人来到。鸳鸯抬头一看,竟是自家嫂子,便说道:“你们看,因我躲了出来,她就找来了,定又是来胡吣八道。”花惜便小声说道:“姐姐,记得忍了这口气,只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好歹叫大太太安定等着,别去告知别人,倘若先给琏二奶奶什么的知道了,琏二爷这边这条路算是断了……是以我们要先拖着,等琏二爷开口了才好。”

鸳鸯想了想,若有所思,便点了点头。平儿就说道:“既如此,我先回去了。看看我们那位爷如今怎样。”花惜说道:“快去罢。”平儿便自顾自走了。

这边上,鸳鸯果然就收拾怒色,迎了她嫂子来,果然她嫂子张口就是说项。鸳鸯便应付着,两人自回去了。花惜见状,便自回怡红院内去。

这是在院子里遇见了平儿,倒是意外。本来花惜还想回来之后,见了宝玉,好歹也撺掇他去贾琏耳朵边儿上吹风的……不过如今看来,倒是省事了。

那边鸳鸯果然就用了一个“拖”字诀,表面上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却总是不跟老太太说,邢夫人只当是事情十拿九稳了,因此也不张扬,只等着鸳鸯向老太太求便是。

不料,一日过去之后,老太太那边却闹出事来,听有人便传邢夫人去。邢夫人心底很是忐忑,一打听,却惊呆了:原来,竟是贾琏去求贾母,要许鸳鸯给他。

邢夫人灰头土脸心急如焚到了贾母房中,正巧听贾母骂道:“你却是哪里出来的这个糊涂想法?纵然是想要人,也不该打我房内丫头的主意,要其他的,也都罢了,鸳鸯却是不可的!”

贾琏一声不吭,因他做好两面准备,倒也没什么。

此刻外面丫头见邢夫人来了,赶紧通传,邢夫人想不进去都不行,只好愁眉苦脸而进,贾母见人到了,就说道:“你快点过来,看看你教出的好儿子!”

邢夫人低着头到前面来,贾母说道:“你说,是不是你们暗地里撺掇他,叫他来要我的人的?”邢夫人说道:“老太太,我们哪里敢呢?”贾母哪里肯听,便对着邢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贾赦也都一并骂了。

邢夫人见状,心头暗想幸亏未曾替贾赦讨鸳鸯,不然的话,不知要被骂成什么样子……一时只恨不得赶紧出了这个屋才好。

贾母骂过了,便叫两人出外,贾琏同邢夫人一并出去,站在门口上,贾琏便唉声叹气,邢夫人说道:“快把那心思收了,赶紧回去罢了!”贾琏低着头,很是沮丧,邢夫人要走,忽地转头,问道:“你怎么忽然打起鸳鸯的主意来了?”忽地面色一变,说道,“难道是你媳妇叫你来说的?”

贾琏说道:“我哪里敢跟她说?她还不反了天?我偷偷来的罢了。”

邢夫人闻言,才哼了声,说道:“罢了,快回去罢,连累我也没了脸。”话虽如此,心中暗叫侥幸。

邢夫人悻悻去了,贾琏也无精打采往外,正走了几步,却见迎面正是鸳鸯走来,贾琏停了脚,便看鸳鸯,鸳鸯说道:“二爷这是怎么了?”竟是一概不知。贾琏望着她,心头几分愧疚,说道:“别提了!”鸳鸯说道:“好端端地,二爷快别这样。”贾琏望着她巧笑之态,一时又有些胡思乱想,然而想到贾母方才雷霆之怒,不由又皱了眉,也顾不上多说,只叹一声:“无缘无缘。”拂袖便去了。

鸳鸯心底自然是通明瓦亮的,只不说便是了。此后,邢夫人又偷偷叫了鸳鸯去,只问她有无将贾赦要讨她之事说给贾母知道,鸳鸯便说道:“因琏二爷那件事,我怕老太太知道了大老爷要讨我,越发恼了,因此就一直未说,生怕没了大老爷跟大太太的体面,。”邢夫人很是庆幸,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之人,做的正对。”将鸳鸯安抚几句,往事一口不提,便放她去了。

日后,王熙凤便知道了此事,一时哭笑不得,便将贾琏说了一顿。贾琏不恼,反道:“难道你不想我讨了鸳鸯?若是她进了我房里,以后有的好呢。”王熙凤便说道:“你要讨她,我自然是没二话的,只不过我看鸳鸯不是个肯从了你的,你想也是白想……这不是,白白在老太太跟前被骂了一顿。”

贾琏便说道:“罢了罢了,碰一鼻子灰,总比什么也不做强一些,不试一试,怎知道老太太是不许的。”王熙凤很是诧异,便说道:“怎么竟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贾琏便笑道:“是你向来小看了我,何况,我听闻有人想讨鸳鸯的,你说,若是被别个得去了,日后我们有个通融什么的,岂不是难了?如今被我一闹,那别人也是不敢上手了的,于我们也有好处,那脸面儿却又值几个钱。”

王熙凤心头暗自惊奇,却说道:“我正是小看了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有胆气跑到老太太跟前要人,却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贾琏口头说的虽然慷慨,然而到底意难平,心头一时想到花惜,暗暗有些牙痒痒,却不敢说,只仍一口咬定了说道:“还是那句话,倘若我真要的成,日后咱们也好过些呢,要不成,也没什么……就如先前你生日那一场闹,过去也便过去罢了。”

王熙凤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因此虽只恼了一阵,却因一来贾琏没有讨成,二来贾母那边深知她为人善妒,所以贾琏讨人之事,也没望她头上赖,日后反而深恨贾琏太过花心,越发怜她,更叫她仔细看管着贾琏,因此王熙凤心满意足,暂时也没追究。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二章,嗯嗯,我写了很多啊,我感觉自己太有诚意了……虽然因此而更得晚了些。。。

么么大家哈,祝看的愉快(╯3╰)

第六十五章 告密

花惜侥幸做了贾琏这事,将鸳鸯的围解了,她自明白贾琏并非蠢人,稍微冷静便能知道其中猫腻,因此这几日竟是一步不出怡红院,以免节外生枝。

果然,平平静静地过了几日,外面天冷,入冬便下了场雪,宝玉一早起来,如猴儿一般便窜出去,到了傍晚回来,却穿了件斑斓辉煌的大氅回来,连声叫恼。

原来因下雪,贾母便命人找了这件名贵的孔雀裘出来,给宝玉穿着,不料玩的兴起便没留意,被旁边的灯花给下摆上燎了个不大不小的破洞。宝玉心喜这件珍贵衣裳,一时恼怒,唉声叹气,又说倘若给老太太看到,定然不喜欢。

此刻晴雯因着了凉,病在床上,晴雯最擅长手工的,见状便要起身相看,花惜心头一紧,赶紧一手将她按下,低声说道:“别乱逞强。”晴雯望着花惜,虽然疑惑,到底就不做声。

花惜便走过去看了看,便笑着说道:“不过是个小小破损,老太太眼神不算很好,恐怕也看不出什么来,二爷别恼,这些有形的物件,迟早也是要破损之类的,难道读了那么些书,这个道理也不懂得。”

宝玉见她开解,便说道:“话虽如此,只因这件实在珍贵,我却有些舍不得的,老太太又叮嘱我好生用着,没想转眼就坏了。”

花惜说道:“他再名贵,不过是件东西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二爷往常用得,比这个珍贵的东西损坏了的多着呢,不过是一时之气,人无事就好了。”

宝玉叹了声,便说道:“说的是,这怕是缘分相关,我跟这东西无缘就是了。”说着,那胸口的抑郁之气去了,便也不以为意,信手将这孔雀裘交付秋纹,拿了下去。

此后便无事,怡红院这边,晴雯因夜间着凉,病了两日,身子倦怠,便有些懒懒的,花惜自我禁足了将近半月,也闷得发疯,今日无事,见晴雯气色又好了些,便交代她好生休息,自己便去潇湘馆走一走。

花惜去后,晴雯在床上躺了片刻,略有些闷了,便出来走动。不料却见碧痕正抓了个丫头在那里寻。晴雯便歪着身子在门边看热闹。

原来被碧痕捉住的丫鬟,却是小红,此刻正低着头,站在碧痕跟前,却听碧痕说道:“你说,这东西哪里来的?我也不曾见哪个主子赏你,总不成是外头带进来的罢?看样子却不似女孩儿家用的,你这副鬼鬼祟祟的,难道要做出事来了不成?”

小红说道:“姐姐,这实在是我的东西,先前爹娘给的,一直留在身边藏着,没敢拿出来,生怕丢了,今儿是头一次拿出来,没想就给姐姐看到了,还请姐姐还了我。”

碧痕不信,说道:“是你爹娘给的?我看却不像,先前你拿着的时候,一脸痴笑的,哪里是爹娘给的?”

小红还要辩解。背后晴雯见了,便觉得稀奇,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碧痕见晴雯过来,正合心意,便说道:“你过来了,正好,你且看看,这东西可是她爹娘给的?先前我却没见过。看起来,还像是个男人用过的。”

晴雯皱了皱眉,便将那物事接过来,在手里一看,那边小红神色焦急,又有点心虚之态,只不敢多说。晴雯看了看,说道:“不过是个普通的玉佩罢了,也许真是她爹娘给的,也没什么不得了的。”

碧痕说道:“既然如此也罢了,索性就叫她爹娘来,一问不就清楚了?”小红一听这个,顿时就变了脸色。碧痕看的明白,便得意非凡,说道:“你想在这屋子里弄鬼,却是不成的。”又瞥向晴雯,说道:“你看看她的模样,一说要叫她爹娘,魂儿都飞了,可见是从哪个野男人哪里弄来的。”

晴雯说道:“这倒是未必的,你先别口口声声野男人野男人的说,传出去我们这屋里的名头也不好,等我问问她,或许是路上捡的,哪里偷的,也不一定呢。”

碧痕便看向小红,问道:“死丫头,还不说?”

小红垂泪,说道:“这的确是在后院里捡到的,因我见这东西名贵,一时起了贪念,就想自个儿留下算了,没成想给姐姐发现了。”

晴雯心头暗自诧异。碧痕冷笑,说道:“后院捡到的?恐怕未必,我见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也没心思做事了,必然是哪里认识了小子,暗地里勾搭上了才是,你说,到底是有没有?”

小红捂着脸,说道:“并没有。”

晴雯说道:“她哭的这样,或许真没有,何况我们常年都在屋里头,又不曾出去,哪里认得什么小子?”

碧痕说道:“这说不定……前些日子院子里不是来了些栽种树木的男人么?便是从那时候我见这丫头不对劲的,当时我骂了她两句,她还不服气,袭人姐姐又是个好脾气的,竟没处置她,我觉得如今她是做了什么事出来了,故而越发有恃无恐,先前还想进二爷的屋呢,如今却另找了高枝儿了罢,整日家不思着好好做事,总想野男人,这幅浪样叫我看着就刺眼!”

晴雯本不以为意,听她说起花惜来,便不想见她扯进来,且又看这玉佩似真的来路蹊跷,恐怕真个不好。她又刚刚病愈,头晕脑胀,冷地上站了半天,觉得支撑不住,就随口道:“如今她不在,你便看着办就是了,何苦又说起那些老事来。”说着,便扶着门自进去歇了。

碧痕又骂了小红几句,便拿着玉去了。晴雯昏昏地回到床上躺了会儿,渐渐又觉得手凉,刚要翻身,却见有人在自己床前,晴雯没听到声响,吓了一大跳,定睛看,却见是小红,晴雯皱眉起身,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红见晴雯起身,便跪在地上,说道:“姐姐救我。”晴雯说道:“救你什么,糊里糊涂的?”小红说道:“碧痕姐姐拿了那玉去找太太了,想必是向太太告状去了,不知怎么处置我呢。”

晴雯说道:“你怕她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太太会信她三言两语的,就撵你出去了?”小红哭道:“姐姐不知……这屋里除了袭人姐姐,太太是最听碧痕姐姐话的……若是她说什么不好的,我、我……”

晴雯一怔,便冷笑说道:“她算什么,怎么太太就听她的了?”小红哭个不停,晴雯心烦,本不想理会她,却因不服她先前说的话,就道:“你别急,你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算她编排了什么去,太太也未必肯信,这会子袭人姐姐没回来,等她回来,你只管求她,她是个最心软的,到时候为你在太太跟前说上三两句好话,什么事也就没有了。”

小红听了这话,才略觉得心安,又见晴雯病的这样,就伺候她喝了碗茶,便出去了。

不料片刻后,花惜没有回来,碧痕却自顾自回来了,小红本以为她要整治自己,心怀鬼胎地便在边儿上。谁知碧痕并没理会她,而后,却有两个太太房内的人来,指名道姓要叫晴雯过去。

晴雯正病的蔫蔫的,昏头昏脑里得了信,便起来,见那两人横眉怒目的,她心中一惊,却只好赶紧收拾跟着去了。临出门之时,便见旁边碧痕站着,冷冷然地看过来一眼,也不动。倒是秋纹麝月赶紧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太太叫你过去呢?”

晴雯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太太房内派来那两个老嬷嬷,不由分说就把晴雯催着出门去了,竟好像押解犯人一般。

秋纹麝月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拦着。碧痕站在一边不动。小红是个心中有事的,见碧痕回来没冲自己发难,她心头忐忑,呆了片刻,见左右无人,便向门口出去。正一脚出门,碧痕说道:“站住,你去哪里?”小红说道:“眼看晌午了,我的班当完了,姐姐还有什么吩咐?”碧痕说道:“你倒是脚快。”也没说什么,便回房去了。

小红见状,便急忙出了门,直奔潇湘馆而去。

小红到了半路,却正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个高挑身形的爷正站着,不知在做什么,她迟疑了片刻,便疾走了几步,隐约看清那是琏二爷,正一惊停了步子要行礼,那边贾琏察觉人来,便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改日再说。”竟一转身,自去了。

小红怔了怔,才发觉贾琏去后,他身后才显出一个人来,却正是花惜。小红来不及多想,赶紧地就过去,行了礼,说道:“袭人姐姐。”

花惜正有些不自在,勉强镇定,问道:“何事?你怎么出来了?”小红便急忙说道:“我正是出来想找姐姐的,好叫姐姐知道,方才太太叫人来,把晴雯姐姐叫了去了。”花惜一怔,问道:“什么?太太把她叫去了?”小红点头。

花惜同小红两个急急忙忙地往怡红院回来,花惜有心亲自去王夫人那边看看,然而如果真是晴雯那档子倒霉事发生了,纵然去也是无济于事的,因此花惜只在屋内等着。

果然,一时三刻,外面晴雯回来,花惜本站在屋檐下,见状急走两步,迎了晴雯,却见她眼睛红红地,到好似哭过,头发也有些散乱,气呼呼地进了门,花惜问道:“怎么了?”晴雯也不吭声,将人推开,自己一头便进了房内。

花惜回头要赶上,晴雯却说道:“谁也别进来!”声音都变了。

花惜吓了一跳,却不管这个,只进去,见晴雯趴在床上,肩头发抖,隐约哭着呢,花惜赶紧过去,说道:“到底怎么了?有话慢慢来说,别气着了。”晴雯起身,满脸的泪,指着外面,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竟去太太跟前乱嚼舌头,说我狐媚,留神迷了二爷,改天还要赶我出去呢!有本事的就当面跟我说,缩头缩尾的,算什么!我却瞧不起这等贱人行径!——谁要有狐媚二爷的心思,天打雷劈,到时候才见正经呢!”气的起了身,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花惜急急将晴雯安抚下,见她脸色大为不好,必定是气迷心窍,未免将前病牵出来。当下又叫了秋纹麝月进来,好歹地将她扶在床上,命她歇了。自己才出到外面。

花惜出来之时,却见门口碧痕站着,嘴角一丝得意之笑,被花惜撞个正着,立刻就收敛起来,反低眉问道:“袭人姐姐,晴雯怎么了?”

花惜已经从小红嘴里得知了前事,知道晴雯必然是被王夫人叫去好一阵训斥,这其中,定然不乏碧痕的功劳。

故而方才才见她那样得意之态。花惜想了想,却不发作,只小声说道:“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她那个人,性子又急,事情还弄不清呢,就胡说起来了。”

碧痕点头说道:“我看也是如此,她还说什么是谁在太太跟前嚼舌头,谁有这功夫呢……何况,大家也都知道,太太原本是最器重姐姐你的,也最听姐姐你的话。”这时侯还来挑拨离间,花惜呵呵一笑,只当自己是傻子听不出,就说道:“哪里呢,太太只见我老实又笨,故而才总是叫我留心着些呢,其实这屋里的哪个都比我强百倍。”碧痕说道:“姐姐真是太过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