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说道:“只要奶奶说一声的话,仆下……”
季淑道:“莫非你愿意为我杀了他?”
楚昭不语。
季淑打量着他。这相同的一句话,季淑曾经问过上官直,上官直的回答也是默不作声,季淑也知道上官直这沉默里头代表着的是“绝对不会”的意思,但如今楚昭这种沉默,显然跟上官直不同。
这种沉默,等同默认。季淑能察觉到楚昭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气场,极为决然。
季淑静默了片刻,才一笑,说道:“让你动手,又哪里比得上他栽在我手里痛快,何况,让他不明不白死了未免便宜了他,哼。”
楚昭仍旧不回答。季淑皱了皱眉,道:“你别再露出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来啊,挨打的又不是你。”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楚昭抬头看她一眼,望着那张脸上几道痕迹未消,默默说道:“仆下只是又有些担忧。”
季淑说道:“担忧?你又担忧什么?”
楚昭说道:“虽然大奶奶出了气……可是,二爷很可能性命不保,就算留了性命,日后变作残疾之人,上官家的人必定会记恨大奶奶的。”
季淑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是担忧我在上官家的日子不好过。”
楚昭默认。
季淑微笑,说道:“今儿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爹爹也在场,他可不笨,自然会想到以后上官家的人会对我不太好的……我爹爹说过了,让我再忍耐几日,他便会带我离开上官家……”说到最后这两句,心中忍不住心花怒放,简直要笑上两声。
楚昭垂着头,低低说道:“原来……如此……”
季淑见他没什么快活之色,便说道:“你怎么了,仍旧一副如丧考妣之态。”
楚昭却仍是那样,只是说道:“没、没什么……仆下该离开了。”
季淑见他并不替自己高兴,顿时有些索然无味,想想看也是,本就是她的事,她的去留,同楚昭又有何干系,便说道:“那好罢,你去吧。”
楚昭点点头,向着窗口走去,季淑想到上次在自己家的伏风别院,他也是如此带着凤卿跳下去的,不由嫣然而笑,却不料楚昭正回过头来,正好儿看见季淑那个笑。
楚昭愣了愣,季淑一时反应不过来,慢慢地才把笑收敛了,楚昭眨了眨眼,终于又慢慢转回头来,伸手推开窗户。
哗啦啦的雨声裹着水汽奔涌而入,冷嗖嗖地,季淑忍不住裹紧了那件儿厚衣裳,正在此时,窗口的楚昭却又返身回来。
季淑怔住,说道:“你怎么了,莫非还有别的事么?”楚昭却不言语,只是上前一步,竟靠得季淑极近便了,季淑一惊,身子不由地往后一倾,抬头对上楚昭的双眸,却觉得他的眸子烁烁的,明明是被雨水浸过应带些寒意,此刻却如透出火光来,似冰似火,迫人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楚小昭好个狗胆啊,摊手……
方才打字的时候,把楚昭一不小心打成楚渣,Orz
嗯,么么大家,今天基本上会两更的,吭哧吭哧继续加油……(那个‘最新更新’的显示怎么又木有了
62.栀子:曲栏深处艳精神
62.栀子:曲栏深处艳精神62.栀子:曲栏深处艳精神
季淑怔道:“你……”话未说完,楚昭张手将季淑一拥,瞬间而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季淑一惊,那一刹甚至能听到楚昭的心跳之声。
季淑刚要将他推开,楚昭却又极快地放手,却把手上那一床素被抖开替她披在身上,说道:“只是……不要着凉了。”
季淑发愣,便看楚昭,楚昭却不再看她,径自转过身到了床边上,手轻轻地一按窗台,身子腾空而起,悄无声息没入窗外。
季淑急忙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季淑奔到窗口边上往外看,却见外头雨势更大,形成无边无际的雨幕一般,起初还能见到楚昭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很快地便什么都看不到,天地之间,是水濛濛地世界。
雨急急下了一阵,到晚间便停了。
次日,季淑便觉得鼻塞,头疼,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喃喃地道:“可恶,当真给他乌鸦嘴说中了。”
春晓便去要了药,给季淑熬了喝,中药苦得很,季淑喝不惯,捏着鼻子皱着眉心喝了几口,便说道:“行了,不要熬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弄点姜汤来给我喝了发汗就好了。”
季淑躺了半天,才觉得身子好了些,起身之后,听到春晓同夏知两个在外头嘀嘀咕咕的。
片刻夏知进来,见季淑起身了,便拧了帕子给她擦汗,季淑问道:“刚才在外头说什么呢?”夏知道:“正想要跟奶奶说,——先前奶奶睡着,没敢惊扰。方才宫内来人了,后天就花王神会,宫内的娘娘派了旨意下来,有请咱们府内的女眷进宫参与盛会呢。”
季淑呆道:“花王神会?”
夏知说道:“奶奶不记得了?后天正是牡丹花神会,幸好这雨早早地停了。”
季淑说道:“那后日府中的女眷都要进宫去了?”
夏知说道:“像是老太太,大太太,是必去的,二太太跟二奶奶去年未去,今年不知怎样,奶奶也是每次都必去的,大小姐跟三小姐却不能去。”
季淑沉吟了会儿,心道:“皇宫?听起来不怎么妙的样子,不管是看的影视剧还是小说,但凡跟皇宫牵扯上关系,又复杂又凶险,上回应了朝阳邀约,去的那一趟差点弄出人命来,不如能不去就不去。”
于是季淑便说道:“我这次病着,很不愿意动,不如就也不去了。”
夏知怔了怔,这功夫春晓进来正听到,就说道:“奶奶怎能不去呢?每一次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参与盛会,老太太大太太跟奶奶是必去的,其他的想去都去不了呢。”
季淑说道:“也没什么可玩儿的,何况我病着,就不去了,怎么……这很不合礼数么?去跟老太太说一声,然后向宫内的……清妃是么?请个罪,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夏知跟春晓面面相觑,春晓有些不解,便问道:“奶奶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去的……怎么这回不想去了呢,不过……”
季淑听她欲言又止,便随口问道:“不过什么?”
春晓摸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道:“不过奴婢也觉得奇怪,自从上回花王神会……奶奶回来之后,就好像有些变了……”
季淑心头一动,问道:“变了?”
夏知在旁边咳嗽了声,春晓急忙垂头,说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胡说八道,奶奶别放在心上。”
季淑若有所思看了看夏知,说道:“我问你什么,你直接回答就是了,不用藏着掖着的,不过,夏知你既然让她住嘴,想必你知道的更多……”
夏知身子一震,道:“奴婢多事了,求奶奶饶恕,奴婢只是觉得,旧事重提的话恐怕会惹得奶奶不快,因此不想让春晓再说昔日之事。”
季淑说道:“我并没有在意昔日如何,恰恰相反,现在让我不快的是有人在我跟前不肯说实话……我现在脑中有些浑浑噩噩的,记不太清楚,故而会问,何况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看事情也更全面些,因此我问你什么,你直接回答就是了,倘若给我自己记起来,也见不得你们的忠心。”
夏知双眉一皱,犹豫了会儿,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的,当日奶奶自花王神会上回来,就有些神不守舍的,把自己关在房内一连三天未曾出来……奴婢等也不敢问到底如何了,后来奶奶便好了……此事便就此罢了,奶奶当会记得这些。”
季淑点点头,便看春晓,说道:“春晓也是这么看的?”
春晓看了一眼夏知,面露迟疑之色。
季淑喝道:“你总看别人做什么?自己没有自己的想法儿么?夏知有她自己的看法,你要真的只想当她的传声筒,那么我留你何用!”
春晓吓得抖了抖,急忙说道:“奶奶息怒,我素来说话冒失,是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奶奶生气,奶奶既然问了,我自然也不敢丝毫隐瞒……那一场花王神会是暮归陪奶奶去了,具体怎样我们也不知道,暮归也没说,只不过奶奶的确是有些古怪的,以前回来,都是兴高采烈跟我们说哪种牡丹花儿开的好,皇后跟清妃娘娘又给赏赐了些什么好物件,那一次却什么都未带就回来了,也不说花儿,如夏知说的,把自己在房里头闷了三天,谁叫都不肯开门,最后我们没法子,告诉了老爷,老爷请了相爷来,可是奶奶……奶奶居然……”
季淑脑中忽地闪过一道影子,有个身影大声嚷道:“你滚,滚……我不想见你……”红袖当空扬起,像是一道通红的闪电,隔断所有。
季淑身子猛地一抖,脱口说道:“我没有见爹爹,反而把他赶走了?!”
春晓面上露出害怕表情,说道:“奶奶想起来了?……正是这样儿的。”
有什么事情……在那一场花王神会上发生了。
季淑坐在床边,手按着太阳穴慢慢揉着,而且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因为那一场花王神会是花季淑参与的最后一场,若不是什么令人惊骇的大事,她应该也不会对花醒言说出那样的话。
但究竟是什么?季淑拼命地想要聚精会神,可惜一直想的头隐隐作痛都没有再想到有用的东西。
一直到晚间掌灯时分,季淑做出个大胆的假设,或许,正是因为那场花王神会,导致了花季淑最后不顾一切地想要跟着祈凤卿离开。——撇开上官府,甚至……撇开了她的父亲花醒言。
尤其是后者,这在季淑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不管如何,她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父亲,甚至是花醒言,她都很想要去珍惜。
除非是对花季淑来说……花醒言已经不重要甚至……
季淑不敢再想下去,她先前本来已经叫春晓去请暮归过来,准备问个究竟,看暮归知道不知道内情,可当春晓迈步出门的那刻,季淑却又改变主意,——只因她想到这一则。
素来是个直来直往,嘴利心快的性子,此刻竟也有些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若说季淑能有软肋,这最不能碰触的软肋便是花醒言,她认为的、失而复得的爹爹了。
身子还有些隐隐发烧,加上心乱如麻,季淑也没有胃口,晚饭就只勉强喝了两口白粥。
近来上官直一步也未曾踏过此处,上一回他强要季淑,被季淑一顿“毒打”,扬言说再不踏入,隔日却又来到,如今他一个字都未曾说过不来,却真个做到了不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用说出来的,有些隔阂生了就是生了,高高在上,无法跨越。
对于上官直来说,上官青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救了两天终究缓了口气回来,却终生无法再起身行走,变作了个不折不扣的残疾之人,这件事对于上官直来说,就是堵在他心头的一堵墙一根刺,见到季淑之时,他便会想到上官青的惨状。
季淑自然知道。可她早就想离开上官家,自然更不以为意,想起来,就只是微微冷笑而已。
人世间本就有诸多无奈。上官直跟她,本就不是一路人,注定了要南辕北辙,分道扬镳,她从一开始就绝情地将他挡在心门之外,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如今也不过是终究求仁得仁。
刚刚过了晚饭时间,外头却来了一人,却是瑶女。
两相见了,季淑设计摆布上官青,自是问心无愧的,但是面对瑶女,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相公变做个残疾之人,身为妻子,怎会毫无影响,虽然季淑知道上官纬将责打上官青之事完全揽在他的身上,也并未说是因季淑之事,只说是上官青在外头为非作歹才重重责打的……
据说就连大太太也不知实情如何,上官府中知道真相的,算起来应该只有上官纬跟上官直。
上官纬这般做实在是高明之举,只是季淑心知肚明的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因此当瑶女来到之时,季淑并未发话,一直等瑶女坐了,开口说道:“我听说嫂子近来着了凉,不知身子可大好了么?”
季淑说道:“不过是小病而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劳你牵挂。”
瑶女说道:“本来是早应该来见嫂子的,只是嫂子知道,二爷不争气,给老爷重重打了一顿……”说到这里之时,便低了头,拿了帕子擦眼,哽咽片刻,才说道,“下半辈子怕都是起不来了,因此我来迟了……”
季淑说道:“妹妹其实不用来看我的,留神多照料二爷才是……”
瑶女摇摇头,稍微收敛了些,才叹道:“其实我也知道的,二爷镇日在外头跟些狐朋狗党厮混,上回更弄出那种下作的事来,虽然哥哥嫂子不追究,但……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二爷的劣迹又不止是这一件儿,早晚那风会吹到老爷耳朵里去,老爷不知道还罢了,一旦知道,哪里肯轻饶,先前我这心就如同挂在刀刃上,时时刻刻怕出事,如今到底是出了事。”
季淑见她自行说开,便只点头,说道:“妹妹你想开了些,这……大概也是人各有命吧。”
瑶女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这便是我的命了……只不过,私下里只跟嫂子说……二爷这样儿,我这心里反而觉得踏实。”
季淑挑眉,问道:“踏实?”
瑶女说道:“正是……”说着苦苦一笑,道:“起码我知道二爷不会再出去胡混了……他如今去哪里,我也知道下落,不再如先前一般担惊受怕,因此……这反而是好事一件。”
季淑听她这样说,却也很了解她的心情,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其实没有一个做妻子的希望丈夫在外头胡混的。
季淑便道:“这也真是无奈,只不过,此事你想开了就最好,如今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儿,等孩儿出生了,便更热闹,好日子都在后头。”
瑶女听了,伸手轻轻抚摸过肚子,微微一笑,说道:“嫂子说的极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这孩子如今便是我的命了……”
两人说了会儿,瑶女便问起季淑后日参加花王神会之事,季淑犹豫了会儿,便说道:“我病着,因此不想去,明儿一早就想去回太太一声,跟宫里的娘娘请个罪。”
瑶女吃惊说道:“嫂子想好了,真个儿不去么?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呢,嫂子先前次次都去的。”季淑摇摇头,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这回病着,身子乏,动也不想动……还是不去为好。”
瑶女说道:“那就随嫂子的意了,只不过不知道老太太跟太太能不能答应。”说到这里,忽地停了停,道,“对了,方才说起……那下作图惹出的祸端,嫂子可还记得我来向嫂子认罪的事么?”
季淑点头,道:“过去的事,提起来做什么?”瑶女迟疑了会儿,说道:“如今二爷这般了,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我也不想瞒着嫂子,那件事……其实另有内情。”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是第二章哈……松一口气……我又一次完成了自己的许诺~~
么么,痛苦的感觉最近的收藏涨得很慢了,难道是趋近饱和了么,好惊悚,我不要啊……
楚小昭:我明明已经热身好了准备做点有爱的事……
某作者:你是不是多说了几个字……
咩哈哈
63.栀子:一钩新月风牵影
63.栀子:一钩新月风牵影63.栀子:一钩新月风牵影
季淑一皱眉,抬眸看向瑶女,问道:“这句话是何意思,还有什么内情?”瑶女说道:“本来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该说的,可是憋在我心里头,总觉得骗了嫂子,很是难受……”季淑道:“骗我?”
瑶女忧心忡忡地,道:“是……因为我当时曾说过,是我看了奶奶身上有个痕迹,才跟二爷说的,其实不然……”
季淑说道:“那究竟是如何的?”
瑶女道:“我的确是知道嫂子身上的这一处胎记,只是,我并未曾多嘴的跟别人说起。奶奶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不肯如此的。”
季淑说道:“噫,那二爷怎么会知道呢?”瑶女说道:“我……我也不很明白,但二爷的确是将那图画儿的事跟我说过的。”
季淑问道:“既然如此,当日你怎么竟来主动向我请罪,你是为了替二爷遮掩?”
瑶女说道:“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因为我担心此事若是揭穿了,显得二爷更为不好,若不是说是我泄露了这消息,……给人知道了那画儿是二爷弄出来的,岂不是更会引发些不必要的胡乱猜测?”
季淑听到此刻,皱眉道:“你先等等,这么说来,你并没有告诉二爷我身上胎记的事儿,——是二爷自己知道的?”
瑶女说道:“是……”季淑问道:“那二爷是怎么知道的?”瑶女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我也不明白二爷是怎知道的,故而怕……若是事情败露了,不管是嫂子还是二爷都不好了,因此我就只得来先认下。”
季淑双眉深锁想了会儿,重新看向瑶女,问道:“那么这就奇怪了,二爷怎么知道的先不说……我叫人去查这件事,明明是秘密进行的,你又怎么会事先知道,先来向我请罪好替二爷遮掩的呢?”
瑶女说道:“这是因为我无意之中听到……那个叫做楚昭的护院武师跟人偷偷商议……”
季淑一惊,问道:“楚昭?嗯……你说。”
瑶女点点头,说道:“那天,我无意之中路过前面那院子,见那楚昭同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躲到墙边,我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便偷偷过去站了站,却听得楚昭说什么……‘此事是大奶奶交代,事关上官府的声誉’还有什么‘画师已经找到,人也问了出来,只是大爷知道后必然会怒不可遏,颜面扫地’之类……”
季淑静静地不语,只是听着。
瑶女继续说道:“我一听,只以为是东窗事发了……我生怕楚昭跟嫂子说了之后,嫂子会同大哥哥说,到时候恐怕更牵扯出二爷的不好来,我就拼了脸面来认下了。”
瑶女又苦笑,道:“谁知道,我这里忙不迭地认了,楚昭却又说那人是凤卿……竟是我会错了意。”
季淑听了瑶女这番话,心中连震了几下,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原来是这样,竟是阴差阳错了……”
当时瑶女无端端来认下这宗事的时候季淑就觉得很是奇怪了,以瑶女绵里藏针、不露声色的性子,这种丢脸露丑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来认得,当时季淑就猜测过,除非是她有值得为之遮掩的人或事。
原来,果然如此。
当初楚昭奉命去查,却查到了上官青的身上。楚昭不愿意得罪或者是出卖上官青,却又要向季淑交代,他之所以把凤卿送上来,不是因为吃定了季淑会不信的,而是他吃定了——吕瑶女会来“自首”。
瑶女说无意之中听到楚昭跟人鬼鬼祟祟商量事情,事情哪里有这么巧?
季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不过是楚昭设下的局,故意让吕瑶女听到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误导她自己已经查到了上官青身上,故而让吕瑶女心虚,巴巴地先来坦白。
季淑嘴角一挑,微微冷笑,心道:“好个楚昭,我知道你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你这心思竟用的这般绕。”
这样一来,便也更解释了为何先前楚昭跟凤卿好的那样儿,转眼间却毫不犹豫地把凤卿卖了,原来人家心底早就明镜似的知道,早就有人揽下了那罪责,他就算卖了凤卿,也无关痛痒。
这样一来,他在上官青面前不得罪,反而讨好,凤卿那边又是毫发无伤浑然不知……最多是他自个儿捞个“办事不力之蠢材”的名头,挨一顿斥责罢了。
季淑一瞬间便想到楚昭那一副光风霁月,磊落坦然的模样,哪里竟知道这人的城府如许深沉,一瞬间恨不得让他来跪在跟前,拿鞭子抽他几下。
虽然此事已经过了,且又无惊无险,但是季淑就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吕瑶女说完了之后,便道:“二爷如今这个样儿,已经是走到头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此我反而能够摊开心来给嫂子说明这所有,嫂子若怪我,就只管骂我几句。”
季淑收神,说道:“罢了,过去的事,何必再提,何况此事也跟你无关,你不过是想维护自己夫君而已……”季淑说到此处,就看瑶女,心中又想:“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被楚昭算计了?”
瑶女却说道:“如今我说了这些,心里头才好过了,嫂子不怪我,瑶女心里头感激不尽。”季淑就只微微点头。
睡了一晚,次日醒了,季淑派人去叫了暮归来。没想到暮归来的甚快,进来行礼,道:“我才出了门,就遇到大奶奶派来的人,我早一步就好了……起先还怕来的早了,扰了奶奶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