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心底感动,说道:“嗯,我也知道你的心意…… 以后不乱说了。你别放在心上。”
两个人静静依偎一起,莲生听着冯渊的心跳,心头无限感慨,又想:“倘若宝钗遇到一个可心可意的人,又何必跑到那深宫里去…… 然而她却是个苛受缘法的,又是那样的家境,而且她自己也是愿意那样的,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自有不凡的志向…… 而自己也是侥天之幸,才同冯渊相遇。平生也没什么大志愿,只愿今生今世,都跟身边这人厮守到老也就罢了。”此时此刻,就算给个皇妃也不换。
第三十四章 拔刀
冯渊又同莲生说了一会话,便重新出外巡逻铺子去了。莲生闲着无事,便去书房,将自应天府带来的各色书籍,略略翻看了一遍。
当初启程离开的时侯,这些书,冯渊本是要丢弃不要了的,为了莲生一句话,才装了柜子运了过来。莲生看了几本,无非是四书五经,子曰诗云,都是些正统道学的书籍。莲生看着这些,忽然想到了在荣国府内见了宝玉的事,想到薛宝钗一说起读书来,宝玉就为之头疼的样子,不由地莞尔,心底又暗暗沉思:不知道冯渊面对这些,又是个什么态度。
两个丫头陪在左右,银卓好奇地看着莲生动作,见莲生微笑,便问道:“奶奶无端端看着这些书笑什么?都是老旧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她跟黄玉都是不识字的,自然不明白莲生看这些书的含义,更不会想到莲生是因为想到贾宝玉而一时微笑。
莲生说道:“越是老旧,反而会越有意思。”
银卓越发不解,说道:“惯常里我只听说过古董啊什么的老旧是好的,难道书也是这样?”
莲生说道:“书留的久了,自有一番意味。更何况有些书年代久远,可能是后世绝版了的,岂不珍贵?”
银卓似懂非懂的。黄玉却问道:“奶奶怎么兴起要看书了呢?”这话问的却正是点子上,莲生笑笑,说道:“看看总是好的,日后也许会派上大用场。当下便挑了几本顺眼的,先看了一遍。”
且不说莲生在家中静静看书,冯渊带了小厮去铺子,还没到铺子门口,就见里面嘈嘈杂杂的响,门口也有人探头探脑的围着,冯渊见状,情知出了事情,急忙翻身下马,向前奔来。众人是认得冯渊乃是老板的,便急忙散开,让出一条路,冯渊一直进了屋内,见掌柜的脸上带汗,正在对着对面的两个人拱手作揖。
冯渊问道:“发生何事?”掌柜的一见冯渊到了,仿佛得了大救星,急忙一转脚步走到冯渊跟前,说道:“东家,这两位爷说是地方上的人,要收每月上缴的钱银。”
冯渊一皱眉,说道:“每月上缴什么钱银,怎么我不知道?”开办店铺,按理说除了官府内应该交的税银,应该没有别的出项。掌柜的见状,急忙低声说道:“东家,这是地方上的人…… 得罪不得。只不过他们要的太多,咱们还刚开张,很是吃力啊。”
冯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都是地方一霸,赖此为生的。
说话间,那两个地头蛇也己经走了过来,两人齐齐打量冯渊,歪声歪气说道:“你就是这铺子的少东?"
冯渊不慌不忙,说道:“我就是。两位大哥,有何指教?”
两个人摆出无赖姿势,其中一个说道:“也没什么可指教的,只是收月钱来的,这老东西说他做不了主,恰好,来了个能做主的。”
冯渊皱眉,说道:“两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还不懂地方上的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至于月钱之类,倘若是惯例,小弟自然也不敢疏忽的,只不过店铺刚刚开张,所以有些难处。
无赖便说道:“你倒是会说话……这话听来便动听多了,就如你所说,这月钱周遭的人人人有份,谁也不落空,十两银子,你既然能开得起店铺,难道给不起这区区十两银子么?”其实这+两,果然是这两人狮子大开口了。周遭的店铺平素也受这些地痞恶霸的欺凌,但早己经习以为常,每月最多一二两银子缴纳,得个平安,也是值得的。但是这些人见冯渊是外地之人,初来乍到并无根基,所以才有心欺负,张口就要了大头。
冯渊这才明白为何掌柜的竟为了难,若是一二两银子的话,给他们也就罢了,和气生财么,但是十两银子…… 足够一个仆人做大半年的辛苦工了。怎么给他们?倘若惯上了脾气来,日后越发猖狂,又怎么说?就算现在忍一时之气把银子交了,也没什么用处,无非是相当于用银子来打水漂了而己。但是这些无赖地痞,久居地方,自然有些根基的,所以才敢如此横行霸道,倘若今日得罪了他们,恐怕后患无穷。
冯渊皱眉,心底忍了又忍,说道:“两位大哥,实不相瞒,小弟是因为在家乡呆不住了,所以才来到京城,又因置买了宅子……连同这店铺,所以手头也颇为紧缺,这十两银子,委实有些头沉了……小弟斗胆跟两位打个商量,不如先减免些,等小店回本了之后,自然会将银子奉上。”他心底虽然大恼,面上却仍旧是带着笑说起来。
这两个无赖其中一人己经有些心动,便说道:“听你说的怪可怜见的,倒也是这个道理。”便看向另外一人,意思是饶过了他先。
不料另一人却是个九死未悔的性子,眼睛一横,说道:“在大爷跟前哭什么?你这店子虽然刚开张,却己经有不少人来帮衬,爷们整日里在这里,看的清清楚楚,你休要拿些言语来敷衍大爷,赶紧拿银两出来是正经,不然的话,叫你回不了本,反而关门大吉!”
就算冯渊是个好脾气的,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了。他是纨绔出身,平常只有他给人家气受,哪里受过别人的闲气?方才那一番,也是因为他牢记英莲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才不曾发作,只想着将这两人好言好语先哄了过去,也就是了。如今见这人居然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是个软脚蟹,反说出这些威胁的话来,怎能再忍下去?
冯渊眼睛一瞪,怒道:“我先前一再忍让,你却步步相逼,当真不给人一条活路么?”
那人见冯渊翻脸,便也拉开架势,说道:“不错,你要怎样?要么给银子,要么静等着关门罢了。
冯渊冷冷说道:“掌柜,派人去报官,就说有人在地方上公然勒索,要挟良民。”
掌柜的流着汗,打点着要吩咐小二出门。冯渊便又说道:“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如今朗朗乾坤,你们两人如此胡作非为,就不怕王法么?”
那两人其中一个,有些退意,不料另一个却仍旧死性不改,反而冷笑说道:“哪里来的糊涂虫,不懂世事,爷们敢在这天子脚下横行,自然要有两把刷子,你事先不打听打听就去报官,还以为会讨什么好么?”
冯渊听他有恃无恐的口吻,顿时也想到这些人肯定是“官匪勾结”的,那人说完,便又看着冯渊,说道:“怎么,怕了么?瞧你细皮嫩肉的,必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如此出头露面也委屈你了,倒不如……”肆意猖狂,要说些不像话的言语。
冯渊最恨人轻薄自己,当下敛了眉,说道:“嘴里放干净些!”
那人见他动怒,那姿色却更是动人,忍不住嘿嘿笑着,伸手便欲过来摸冯渊的脸,一边说道:“就是不干不净的,又怎地?你最好跟爷们说几句好的……啊!”
冯渊见他的手要探过来,举手成刀,用力地在他的手腕上砍下去,这人吃痛,惨叫一声,立刻缩手,骂道:“竟动上手了?”不退反进,想欺负冯渊。
冯渊是练过些拳脚的,虽然不算高明,对付这种鱼肉乡里的恶霸却也绰绰有余,当下将那人三下两下,打得趴下在地,另外一人见状,立刻跳出门去,一声呼哨,顿时有人闻讯便赶了过来。掌柜的们见状,急忙来相劝冯渊避开。冯渊哪里肯就缩头躲开,他心中又怕伤了店铺,将来惹得莲生不快,于是反而也跳出铺子,站在门口,将一干闻讯而来的恶徒堵住,说道:“有什么便冲着我来。”
众人见他如此胆大,一时不敢造次,唯有那个被冯渊教训了的地痞呻吟说道:“生的兔儿爷一般的,也敢伤老子,兄弟们,给我上!毁了他小妇儿养的!”
众地痞见状,手足耽耽准备上前,却正在这紧要关头,有人喝道:“切勿动手!”
众地痞听了这声,齐齐转头看来,冯渊也转过头一看,却见有人迈步走了出来,将身挡在冯渊跟前,对着那些地痞,说道:“众位,可是南门赵四爷手下?”
地痞们听他报出自家来头,一时不敢向前,有人便问道:“你是何人?”
这人便说道:“若真个是赵四爷手下,众位便听我一句话,此事还是揭过不提罢了,赵四爷同我也有一面之缘,这位兄弟,又是我的故交,两方面冲夹起来,岂不是让我为难?”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道:“不知兄弟的名号是什么?”
那人淡淡一笑,说道:“各位不信,回去只跟赵四爷说,冷郎君向他问好,看他如何反应就是了。”
这人虽然是生的很好,且又始终含笑说话,但是眉眼间却冷飕飕的,让人看了肃然生畏,果然不愧是“冷郎君”的称号,地痞们听他侃侃说完,大有风度来头,一时不敢造次。只有那个被冯渊伤了的人,面子上过不去,心底不足,便只想尽力鼓动大家伙儿齐上,因此支撑着,上前喝骂冷郎君,说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我管你是什么冷郎君,热郎君,看你的样貌,倒像是跟这兔儿爷一伙儿诈骗的,就想这么蒙骗过去,哼! 怎能瞒得过爷的法眼?”
冯渊闻言,双眉一挺,便欲上前,不料冷郎君一摆手,将冯渊拦住,自家冷冷说道:“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第三十五章 结交
倘若这人是个聪明的,见了冷二郎那似笑非笑冷飕飕的眉眼,就该知机赶紧退下才是,偏他是个猪油迷了心的,望着冷二郎的样子,反起了不该有的歹意,又仗着众人都在,上面有人,料定这两个玉一般的人儿是弄不出什么来的,涎笑着说道:“再说一遍又能怎地?——我瞧你们两个,倒似是一对儿,莫非真个是……”
这混账话还投说完,冷二郎哪里按捺的住,眉头一皱,骂道:“野畜生自找死,你柳大爷今日不打死你,不见我的名头!”
那人还要嘴硬,却不料冷二郎手脚奇快,刚刚说罢,那猿臂向前轻伸,一把接住了那人的胸前衣裳,那人一怔,旋即叫道:“你想做什么?”冷二郎说道:“柳大爷送你去见阎王!”说着,一拳挥过去,结结实实打在这人脸上,只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近距离打来,实在疼痛,这人只觉得脸上似乎被铁锤子狠狠地捶了一下,顿时之间脑袋都嗡叫起来,周围人的声音半点听不到,眼前也是光影闪烁,再看不清那人俊美容色。
冷二郎一拳不消火,顺势将这人向着地上一推,此人站不住脚,踉跄几下,冷二郎飞起一脚踹过去,端端正正正对准了腰间,此人再叫一声,四仰八叉跌在地上,冷二郎直接扑过去,狠狠地脚再踹下,一手又提起他的衣襟,将他拎死物一般拎的近了,那铁一样的拳头,对准了脸跟胸口,咚咚地便直擂下去,只打得此人鼻口窜血,痛不欲生,叫喊都不能了。
事情发生只在一刹那的功夫,冷二郎招式敏捷,下手奇快,这地痞周围的同伙都惊呆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大家急忙冲上来相救,冯渊见此人为了自己仗义出头,哪里肯袖手旁观,大喝一声,说道:“你们想要以多欺少,却是不能!”袖子一挽跳到冷二郎身后。
此刻冷二郎也察觉了,见手中的人己经是鼻青脸肿,半个混字也吐不出来,这才觉得胸口的火气消退大半,将他狠狠地向着地上一惯,这才站起身来,同冯渊并肩站着,仍旧眉眼冷冷地说道:“怎么,你们还都想跟我动手?回去只管向赵四打听打听,冷二郎是何许人也,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都活的不耐烦了?我本来看在赵四爷的面上,不肯同尔等计较,不料这人竟不长眼,我教训他也是轻的,谁敢说什么……想着跟他一般下场的,只管来。”
这两个人并肩站着,虽然好看,却似两个美貌修罗,一个横眉冷对,一个虎视耽耽,浑身腾腾地都是杀气,正应了那句“可远观不可亵玩”,众地痞倒并不都像是地上躺着那蠢货一般满脑浆糊,有聪明的,见冷二郎如此,知道他是个有来历的,就不肯轻易招惹,又何况还有个冯渊在彼,就算冲突起来,也不一定讨了好去。不如将事情从长计议。要知道,冯渊的店子就在此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假如回去问过了赵四爷,他只要说一声不认得“冷二郎柳大爷”是何人,再带了人回来慢慢地整抬报仇也就是了。
当下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再纷争,有个带头的性格老到,当下便出面,说道:“柳大爷息怒,原本是我们这位兄弟太糊涂了,倘若真是赵四爷的老兄弟,我先在此陪个不是。”
冷二郎知晓他们表面恭敬,心底不定想着怎么报复,冷笑一声,便说道:“你心底不信也是寻常,你们且只管回去问,这一来回也耗不了多少时间,我就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去,有什么不对的,你们就回来寻我。”
那些人见他说的铁板钉钉,眼睛冷冷地似要钉死人,竟不敢同他对视,心底越发敬畏,陪笑说道:“岂敢冒犯柳大爷,小的们先告退了。”口吻己经变了,回头吩咐人带了那伤者,分开人群远远离开,只走了一条路,直拐了弯,才站住脚,又沉沉吩咐众人说道:“今日怎么惹出这个对头来,让大家很是没脸,我先回去向赵四爷问个清楚,你们留下人在这里看着,盯着这两个,尤其是那个冷二郎…… 倘若有什么不对,大家回来,将他们一并打死!”
不说一帮地痞忙着奔走。且说将人打发了之后,围观的人也自散去了,有那些老成的,就跟冯渊说道:“得罪了他们,可不是等闲,日后他们天天来寻衅滋事,可如何是好?”掌柜的也如此说。冯渊说道:“不必担心,我们不过是正经生意人,怕他们怎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冷二郎从旁觑着冯渊,心底想道:“呆然不枉费我这一番出头,真是个光明磊落性格爽快之人。”见众人围着,纷纷的替冯渊担忧,他便上前,分开众人,慨然说道:“众人都不用担心,我说到做到,现在并不离开,等一会那帮人回来,便见分晓。”略顿了顿,微微冷笑,才又说道,“看他们回来,又怎么说。”
冯渊见他也是一肩担当,便说道:“承蒙兄弟相助之情,请入内喝一杯茶稍事休息如何?” 冷二郎听冯渊说话,眉间才露出一丝融融之色,略点头说道:“多谢哥哥美意,小弟叨扰了。”玛渊不顾众人议论纷纷,微微而笑伸手相让冷二郎入内,两个人虽然初见,却好似交往许久的旧友,一并入了铺子,店小二眼疾手快奉了香茶上来,冷二郎喝了一口,冯渊才说道:“敝人冯渊,本是应天府人士,近日才来到京城,开得这一片成衣铺子,没想到才几日,就遇到这帮强人作乱,幸亏兄弟拔刀相助,在下多谢了——只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冷二郎见冯渊出言询问,才微笑说道:“原来是冯大哥,幸会!敝名柳湘莲,人称冷二郎,方才也是一时义愤,值不当什么,冯大哥不嫌我多事便好。”
冯渊笑道:“怎会,感激还来不及。”柳湘莲说道:“怎么冯大哥不怕我是信口开河反而惹祸么?”冯渊说道:“柳兄弟并不似那样之人,何况柳兄弟先前仗义相助,乃是出自好心,我岂是那样恩将仇报、畏首畏尾之人?”柳湘莲看着冯渊,点了点头,说道:“冯大哥放心,我知道你初来乍到不易,必不会连累你,说不定因为此事,让你免去日后诸多麻烦。”冯渊泰然说道:“多谢柳兄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哪里就想那么多,只静静等着就是了。”
柳湘莲见他一派笃定,并不惊慌,暗暗点头。两人坐了一会,闲谈些话,时而切磋些武艺,时而说说吹拉弹唱之事,两人都属风流纨绔,自然不乏话题的,最初的陌生谨慎一去,却真个如好友一般说的热络了。
冯渊又同柳湘莲说起方才动手之事,比划之中,提起那被打之人的狼狈模样,两人不由地哈哈大笑。却正在此时,外面掌柜的慌里慌张出来,说道:“东家,大事不好,那些人气势汹汹地,又回来了!”
冯渊说道:“不用慌,我在这里。”柳湘莲见他神色如常,也站起身来,说道:“哥哥别急,一同出去看看究竟。”掌柜的愁眉深锁,只以为这两个少年子弟惹了祸患,不知深浅。
冯渊却大步向前,率先出了里屋,柳湘莲不慌不忙,跟在后头。
两人出了里面,到了外头,站定了一看,果然门口上聚集了许多的人,其中还有先前那个被两人打伤的了,领头的正是先前带头离开那人,一见柳湘莲跟冯渊现身,立刻劈手给了那伤者一记耳光,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柳二爷请罪?”那人哭丧着脸,嘴肿脸肿,头上还被白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伛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柳二爷,如今知罪了,请二爷责罚。”
冯渊见状,心底称奇,周围的人更是目瞪口呆,柳湘莲哼了一声,冷着脸也不说话,那领头的人见状,也急忙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道:“小人回去,才知道柳二爷向来跟我们四爷交情匪浅,四爷听说此事,勃然大怒,喝令小的等回来请罪,请柳二爷高抬贵手,饶恕小的等吧。”说着,便作势要跪下去。
柳湘莲见状,才一伸手,急忙作出扶持的样子来,说道:“且慢,不必行此大礼!”那人本也是无奈,作出样子来的,见柳湘莲给了自己台阶下,正中下怀,心底宽了口气,心想这面子总算保住几分,便抬头看向柳湘莲,说道:“多谢柳二爷!”
柳湘莲说道:“罢了,本来我也无意引发纠纷,实在是此人欺人太甚,我才忍不住出手教训,你们也是无心之失,且没跟我动手,又有何罪?只不过却记住,此方的主人乃是我的好友,日后你们不得上门来肆意欺压。”
柳湘莲给了他颜面,这人怎会不应,急忙点头:“小人自是知道的,自不敢得罪冯爷,日后也绝计不敢来骚扰。”说着,又向冯渊行了个礼。冯渊心底一动,这才明白柳湘莲先前说的“免去日后诸多麻烦”是怎么回事,想必这些人以后也不敢来收月钱了,他心头一宽,面上却并不露声色,只也拱手回礼。
柳湘莲知道冯渊是生意人,招揽这么多地头蛇在此,名声不好,事情说破了之后也就罢了,便又说了几句,便令这些人返回。
人都散开之后,周边的商户邻居才也跟着松了心,各自回铺子去了。掌柜的见天大的祸事化为乌有,也把一颗心安在了肚子里,欢欢喜喜,自回去忙碌不提。冯渊望着柳湘莲,感激说道:“此番真真多亏了柳兄弟!请受我一拜。”说着便行礼,柳湘莲急忙伸手扶住,说道:“哥哥何必多礼,我跟哥哥一见如故,却也是缘分,哥哥再如此,便是故意生分了。”冯渊哈哈一笑,挺身起来,伸手握了柳湘莲的腕子,说道:“既然兄弟这么说,那么我便不同你客套,只不过,今日这顿饭,却是缺不了的,要让我来请。”柳湘莲也是个痛快的人,又遇上冯渊这样对脾气的,当下说道:“我是叨扰定了。”
当晚,冯渊便订了酒楼,相请柳湘莲,又事先派人回去跟莲生说了。才陪着柳湘莲,两人在楼上吃吃喝喝,一边说话,什么走鸡斗狗,所听所闻的趣事,无有不提,十万分投契。
两人畅饮,一直到天晚,冯渊担心莲生在家中担忧,又见柳湘莲微微有了几分醉意,怕他一个人回府不妥当,便吩咐了自己的两个小厮跟着柳湘莲,好生地送他回府之后再回来复命。两人又约定了改日再聚,便拱手分别,柳湘莲自骑马带人去了,冯渊便往家里赶回。
且说莲生己经在家中等的不耐烦,虽表面还镇定,心底却有些担忧。只因冯渊不回,在外面应酬,必定有个由头。冯渊虽然不说,怕莲生担忧,只说陪朋友。但鲁管家早打听了白日之事,不免也跟莲生说了。莲生同甄夫人两人听了,莲生还好,甄夫人很受惊吓,莲生反而将她安抚了一番,又才问鲁管家:“你说的今日出现铺子上的那个人叫冷二郎,姓柳的?”鲁管家对莲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便恭敬说道:“小人打听的清楚,正是柳二爷。”莲生听罢了,摇摇头嘴角露出笑意,自言自语说道:“没想到竟然是他……”银卓听了,多嘴问道:“咦,奶奶认得那个人?”莲生说道:“不认得。”银卓还要问,黄玉瞪了她一眼,丫头就知机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