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冲口而出,说道:“怎么这样?娘娘您何必怕她?被关入禁苑不是再也不能出的吗?皇太后都说了,就算有了格格阿哥,都要抱走的……她,难道说她还能……”
“令贵人是个有手段的人,不能小觑啊,”我点点头,仍旧叹息说道,“本宫念在妹妹你跟本宫一条心,才跟你说这些肺腑之言,总之妹妹你听本宫一句话,最好别去招惹她,免得另生事端,到时候本宫也无法替你开脱啊。”
乌雅很不服气,目光一转,皱着眉,却不再做声了。
解连环7
无事不登三宝殿,乌雅的来意,她摇摇尾巴我就已经明白。她今日不管是真被令贵人打了好,还是有心假装,本意都是想借我的手,替她出一口气。
除去令妃,她目前就是皇上面前最为得宠的妃子,又有了身孕,自然是身价百倍,加上后宫内那些妃嫔的奉承,早就不知姓什么去了,这几日拿乔,不肯来见我就是先兆,恐怕过一段日子,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真是上不了台面!她口口声声火令贵人挑拨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不管真假,来意都已经明了。我自然不会轻易中她的激将之计,此刻跟她翻脸,让她心生警惕,反不值得,不如顺水推舟,让她跳入自己设下的圈套。
此刻令贵人无势,乌雅若真的跟我同心,倒也无妨,年华渐老,皇帝又是那么个喜新厌旧的性子,利用乌雅将皇帝拴住,也是一大助力,只不过她看令贵人对她没了威胁,便想着跟我玩心计,却打错了主意。
我猜乌雅去禁苑见令贵人,必定有因,毕竟当初她在延禧宫吃了苦头,今日翻身,风光无限,而令贵人反而落败,她自然要去炫耀一番的,至于为何惹怒了令贵人,我也能想象得到,年轻气盛正当红的乌雅想要让令贵人看看她今日的威风,自然会牙尖嘴利,令贵人虽然暂时失利,毕竟还比她高上一级,忍来忍去无须再忍,动了手也不足为奇。
我对乌雅跟令贵人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乌雅本想借我出手,见我反而怕令贵人,又说皇上如何的牵挂于她、有朝一日她许会东山再起,她自然会觉得不服,乌雅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她要是不甘心今日这一巴掌,那么,她要跟令贵人怎么算账,是她的事。我更乐得坐山观虎斗。
因乌雅新有身孕,皇帝比较上心,入夜便召乌雅。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后来皇帝见我,便有点眉头不展,略见忧郁,我不免问起何事,皇帝便说道:“今日乌雅常在在……令贵人那吃了点气,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乌雅今晚上对朕哭的很是伤心。”
我闻言,便说道:“这乌雅也有点不懂事,怎么这些杂事也跟皇上说呢……今儿她来我这里,原也说过的,臣妾也劝过了她,令贵人她如今人在禁苑,性情是有些不比以前的,臣妾劝她不要去禁苑,自然也就没那种闲气了,更何况乌雅现在也怀有身孕,太医说要静养,臣妾就连请安都不必她来了呢,只叫她安心养胎。”
皇帝点点头,看着我说道:“是啊,朕也这么说……让她安心养胎就是了,只不过,朕不知道令贵人竟然变得如此,乌雅也是,哪里不好去,跑到那禁苑去做什么,这不是找气生吗?弄得朕也有点不快。”
“好了好了,”我劝慰说,“皇上,这也都是些小事,皇上何必为了这些个小事烦心?再说,乌雅她是年轻气盛,被打了一巴掌,自然是心头有些委屈的,改日臣妾再劝劝她,多赏赐她点东西,她也就想开了。”
皇帝闻言才笑起来,说道:“皇后啊,到底是你善解人意,朕看这后宫,还是在你这儿最安心。”说着又伸出手臂,将我抱住,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故意取笑说道:“皇上千万别说这么说,后宫内佳丽如云,皇上千万别因为臣妾冷落了众位姐妹……否则便也是臣妾这当皇后的失职了。”
“朕愿意宠爱谁就宠爱谁,还有谁敢说闲话不成?”皇帝哈哈大笑,又说道,“而且朕疼爱皇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谁叫朕只有这一个皇后呢?”
“皇上这是对臣妾的褒奖,臣妾听得脸红了……”我垂下眸子,微笑说道。
“脸红什么……好啦,跟皇后说说话,心情也好了,嗯,是时候就寝啦。”皇帝的身子挨近过来,手慢慢地自我的肩头下滑到了腰间,揽着我说道,“朕跟皇后一起睡吧……”
我心头一叹,同他四目相对,笑颜盈盈。心头却在想:以皇帝他这种喜怒无常的性子……乌雅又有点利令智昏,虽然现在皇帝对她还算宠爱,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惹祸上身,看样子我要好好地在后宫内再寻一个合适的人了,提前准备好才是。
一夜承欢,又是一番难描难写,跟皇帝的床第之欢,又如同更艰难的过招……只不过,常了的话,也逐渐摸清楚了他的喜好跟弱点,应付起来也习惯而得心应手些。
第二日皇帝精神抖擞上朝去了,我爬起来,到底并非青春年少,只觉得浑身疲倦,不免先传了热水来沐浴更衣。
用药泡过之后,人才逐渐地精神好了起来,梳妆打扮完毕,小禄子说起昨日之事,说道:“娘娘,昨儿奴才没来得及回禀娘娘……娘娘命奴才去查那侍卫的底细,奴才去查过了,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人是五阿哥推荐进来的,家底清白,父母都是小生意人,现在京城居住。”
“永琪?”我一愣,问道,“他既然只是个小生意人家的孩子,那怎么会认识五阿哥?”
小禄子说道:“这话说来又有趣了,娘娘您也万万想不到的——五阿哥之所以推荐这人进来,是因为还珠格格……”
我忍不住笑起来:“又是还珠格格,怎么?先前有个紫薇是结拜姐妹,难道这会子,又来了个结拜的兄弟不成?”
小禄子也跟着笑道:“这可不是?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奴才细细问过了侍卫房的人,他们说五阿哥特意介绍此人进来的,本来侍卫房不敢就收留下来,五阿哥说此人对还珠格格有过救命之恩,又见他颇为老实,行为端正,考验盘问了一番,没有破绽,才破例将他收了下来。”
“永琪也太胡闹了,谁也肯介绍进宫来的么?”我想了想,说道,“那边福尔康曾经通过令贵人弄了紫薇跟金锁进来……一直造成现在这桩波澜,还未平息呢……这边永琪倒也不甘落后,居然弄了个救命恩人……不过,既然是五阿哥,那也就罢了。”
永琪先前被福尔康挑拨,似对我有些成见,如今经过延禧宫紫薇侍寝之事,祸及金锁,永琪跟还珠格格对福尔康已经大不如从前,最近也只有一个福尔泰经常往漱芳斋去,很少见福尔康的身影。所以永琪应该不至于会暗地里对我动什么心思的吧。
然而那个侍卫,到底是长的跟那夜的刺客一模一样,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说天底下的确有面貌如此相似之人?
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那么善保副都统呢,他昨儿见了那个人没有?”
小禄子说道:“副都统昨日见过了的,本是要来回禀娘娘,只是看皇上在此,就没有来打扰娘娘。”
原来如此。
我皱了皱眉想了会,最后点点头,说道:“嗯……那你现在去看看他在不在,把他叫来,本宫有话问他。”
小禄子答应一声,刚刚出门,就反身回来了,我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小禄子笑道:“娘娘,不必奴才跑这一趟,善保副都统在外面候着了。”
“好,传他进来吧。”我点头。
小禄子一动手势,那边小太监扬声说道:“传善保副都统进见!”
那边人影一晃,是善保出现,向着殿内走来,到我面前,单膝跪地,说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免礼平身。”我低头看他。
善保起身,回答说道:“奴才方才碰见小禄子公公,莫非娘娘正要传奴才,问昨日之事么?”
“嗯,正是,”我点点头,说道,“善保,你昨日见过那人了?”
善保说道:“回娘娘,奴才已经见过。”
“那么,依你看来,这个人是不是那晚上在坤宁宫同你动过手的刺客?”
善保沉声说道:“娘娘明鉴,奴才细细认过,那人不是。”
“不是?”我略略诧异,不放心追问,“你看清楚了,当真不是?”
善保说道:“的确不是,请娘娘放心,奴才已经认真的认过了。”
我盯着他,一声不吭。善保沉静的站着,也没有什么动作,我看他面色如常,整张脸上的表情亦如同静止了一般,简直并非一张脸,而是一幅画,静止的画,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许久,我才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说,那么本宫也就信你。”
善保仍旧如常,说道:“奴才谢娘娘的信任。”
我又想到最近之事,便又问道:“这几天,听说皇上有传召你过去?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啊?”
善保毫不意外般的,回答说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传奴才过去,无非也都是问问坤宁宫的事……以及叮嘱奴才要尽心尽力为娘娘做事。”
我皱起眉来,试探问道:“皇上叫你去,是为了这些?”
善保点头,说道:“皇上唤奴才去,并没有其他要事。”
“奇怪,”我有些疑惑,想了想,又问道,“他当真没有提其他的事情?那么频频地传你又是怎样,嗯……比如说,有关提拔你的事?皇上没说么?”
心头忽然想:如此频繁的传召,若不是提拔,难道是要对善保不利?
这个念头,竟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然而善保为人机灵聪明,按理说在皇帝面前并不会有什么闪失才对,那夜皇上对他的印象似乎也颇好的啊。
听我问,善保才不动声色说道:“回娘娘,皇上只是偶尔提过几次……奴才怕娘娘不喜听这些,是以没说。”
我缓缓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笑来,这个家伙,竟吓了我一大跳!可见我是白担心的,如此尘埃落定,一颗心仍旧放在肚子里,才含笑说道:“你照实说就是了,本宫怎么会不爱听,你若是被皇上提拔,本宫还要为你高兴才是,只不过皇上也传唤了你有些日子了,怎么总不见动静?总是拖着……也罢,改日本宫向皇上再说说。”
善保忽然冲口而出说道:“娘娘不可……”
这一句话来的莫名。
我一怔,问道:“你说什么?不可?为何不可?”
善保头越发低下,却不说话。
我疑惑更深,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善保终于开口,说道:“奴才能为娘娘办事,已经是心满意足,至于提拔之类,无非是顺其自然,皇上不动作,大概是觉得时机未到,若是时机到了,自然会提拔奴才的,奴才只是不想再给娘娘添麻烦。”
“是吗?”他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听来也没什么破绽的,不过我仍旧觉得有点古怪,却又想不通是怎样,按理说皇帝对我的话还是有几分听从的,如果我来替他说说,也许真的可以事半功倍……只不过,为什么方才他忽然冲口而出,语气那么焦急?难道真个有什么隐情?
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便只沉思着,一边打量善保,望着他的芙蓉面如柳眉,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地身子一震。
与此同时,善保仿佛有所察觉,猛地抬头看向我。
我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有所觉,眼前顿时又出现那一夜他跪在我跟前时候那种倔强的神情:若是娘娘非要奴才说,奴才只有一死!
我心神巨震,一时之间手竟微微发抖,双眸相对,眼睛竟好像怕了什么似的,立刻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去。
“好了,本宫没事了,你跪安吧。”
我挥挥手,装作不耐烦般的说。
善保静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话,只单膝跪下,行了个礼,谢恩过后,缓缓地便退了出去。
我一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恍若觉得人慢慢地苏醒过来,容嬷嬷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忽然之间这么差?”
我皱着眉咬了咬唇,想要站起来,容嬷嬷伸手,我便搭过去,不料腿上无力脚下一歪,顿时搭了个空,容嬷嬷急忙握住我的手,另一边的小禄子也急忙上前来,扶住我的胳膊。
我站住了脚,心头翻来覆去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善保给打发出去。这坤宁宫,他是不能留了!
解连环8
善保容颜秀美,身手出众,人又机警果敢,能人所不能,是个无比出色的,当初他只是区区一个御前侍卫,没有什么施展的余地,又被人压制着,是以一直无法伸展抱负,隐忍不发等待机会,直到被他遇到了我。
我那时刚醒,一切都很陌生,除了容嬷嬷,其他的人不敢轻信也不能轻信,正遇到他,见他果敢机敏,且又急欲借助我的力量向上爬。也算是上天注定,成为在容嬷嬷之外,他更是一大助力。然而虽然十分高兴能够有这样一个极其得力的助手,但在高兴之余,心底却隐隐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这件事明明正确无比,我想不到其中变数何在,就算他将来飞黄腾达,我也无须担心,他再爬得高,无非是臣子奴才,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兰馨大婚那一夜,在坤宁宫外看烟花之时皇帝同他不期而遇,从当初的一见便留心,到渐渐的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屡屡召见,我以为是为了提拔之事,只为了他高兴。
然而此刻,霍然想起一件事,却叫我心中混乱不已。
想我前世,因为永寿宫内刺客之事,被皇后无事生非大闹一场,并且借机会宣扬造谣我那永寿宫有身份神秘的男人出入,最终让嘉庆皇帝怀疑我跟人有私,弄得差点儿无法翻身。成为我毕生最大的教训。
而现在,乾隆皇帝虽然自大狂妄,但到底是个君主,不会太过蠢笨到哪里去,而且他的脾气偏偏又喜怒无常,按理说若是要升善保就会即刻下旨,何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传召他去问话,却偏偏没有任何动作?
皇帝总不会是闲着没事做才如此,而且据善保所说,皇帝问的都是坤宁宫的琐事,我不由地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皇帝是忌惮了善保……亦或者……
毕竟善保他如此出色的人才,让人一见便会印象深刻,有时候男子生的太好,也不是件好事,而且善保这幅容貌容易招灾惹祸,比如那个宫女紫薇,据我所知就对他另有心思。如今我不得不多几个心眼,若真个不知惹动了皇帝的哪根神经,或者又被有心人盯上的话,故意造出什么谣传来的话,那么后果必当无法设想。
更何况,我的心中,隐隐地觉得善保对我真的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只是不能……确认。经过最初的给永璂试验蛛毒,到他负伤了兀自在我面前隐忍,尤其是那天晚上他极其反常、近乎不要命的表现,让我难以忘记,本来……我可以装做不介意的,毕竟,这一切也许只是我的多心胡思乱想,而且善保他……或许真的只是忠心耿耿,只是忠心太过……所以……
本来可以如此含混的继续相处,继续若无其事的差遣他。
但是今日皇帝对善保如此关注,我却不得不防。
君心无常,虽然皇帝对我甚好,但我却丝毫也没有指望过他的恩宠会天长地久。事实是,若非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到现在,恐怕此刻被囚禁在禁苑里头不见天日的,不是令妃,而是我了。
想来想去,在这后宫之内,真是要谨慎小心,一步也不能走错。
就算只是小小的一个征兆,都不能忽视。因此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大意。
至于善保,我曾经也跟他明明白白的说过,后宫并非他长久所留之地,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自己的抱负。而且最初他来接近我,岂非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如今合了他的心意成全他的愿望,想必他会很高兴的把。
想通了这点,我便在皇帝再次驾临坤宁宫的时候,不经意间提了起来善保的事,皇帝的口气,倒也是很欣赏善保,只是有一句最令我惊心:“朕见他聪明机敏,心中倒很是喜欢,只不过,若是朕提拔了他,恐怕皇后你这儿就会少一员得力之人了。”
我也不知他这句话是有意或者无心,总归我的笑已经有些勉强,幸亏他低着头不曾看我,我便说道:“皇上说哪里话,善保……副都统他在这宫内当差,还不是就等于给皇上你办事?皇上你愿意的话就尽管差遣调用他就是了,我瞧他也不是个久居后宫只当一个区区副都统的,或许在皇上面前更能施展才能,若他真是个有用的,那也算是臣妾为皇上尽了一份力。”
皇上哈哈大笑,抱着我,说道:“景娴你总是懂朕想些什么,好吧,朕本来就打算这几天下旨提拔他的……既然你这么说,明儿朕就下旨。”
我边躺在他怀中陪笑,见皇帝终于松口答应,缓缓地松了口气,觉得去了什么心事。然而心底却真的感觉空落落的,仿佛这一口气一出,也将心底的什么东西给化为乌有了。
第二日,皇上离开之后,我便将善保召来,将皇上答应了今日升他的意思说了,又叮嘱他日后好生在皇帝面前效力不要有什么纰漏。
善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偶尔抬起头来双眸看着我,虽然不说话,这静静站着静静一瞥,却胜似万语千言,我心中本就有点难受,却还得作出春风得意替他高兴的样子来,如今我这十分的喜悦却换来他如此冰冷的对待,不由地懊恼,又被他看得火起,就冷冷说道:“副都统怎么不说话,难道不应该多谢本宫么?”
善保垂下眸子,却仍旧不语。
场面一时僵了。
这是在那一夜之后,第二次他如此失态无礼。
我没想到他敢如此,不由地也有些愕然无声,半晌反应过来,才怒上心头。
我一拍桌子,用力太大,震得自己的手有些疼,狠狠皱了皱眉。
那边善保眸子一抬,我对上他的眼睛,便怒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跟要降你的职一样?本宫为了你费尽心思在皇上面前劝说,你就这种表情来对本宫?——还是说副都统你要高升了,就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容嬷嬷见状不好,也急忙说道:“娘娘息怒,奴婢瞧副都统恐怕是高兴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吧?——副都统,您倒是说话啊?”
果然善保肩膀一垂,终于出声说道:“奴才哪里敢,只不过……奴才心底、感激、莫名,奴才多谢皇后娘娘……”顿了顿,继续说道,“对奴才的用心良苦。”
我听他这么说,大抵是自己心中有鬼,竟然觉得听在耳中不是个滋味,便仍旧皱着眉瞪着他说道:“你既然知道本宫用心良苦,那就机灵点!皇上要用你是你的福分,你向来聪明机警,一向盼着的不是这一天吗?若是出了这后宫的话,天空海阔,哪里去不得,……罢了,本宫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日后你造化好了,位极人臣之时,自会感激本宫。”
善保仍旧全无喜色,更不是一片感激面貌,只是平平静静地,说道:“奴才自然知道的,奴才无论何时,都是感激皇后娘娘的。”
这话若是寻常听了也就罢了,偏偏这时侯听在耳中很不受用,仿佛是他在讽刺我一般,不过我不信他的心会如此聪明,会看穿我的心中担忧……只好喝道:“好了,既然知道,就好好地替皇上办事,不枉费本宫替你费心一场,你跪安去吧!”
善保抬头看了看我,眼中似有一丝异样掠过,而后跪地说道:“奴才谢娘娘,奴才……告退。”
最后竟是一声短短而极低的叹息,我目光一转,他却已经悄悄退了出去,怕又是我听错了吧。
果然善保离开之后,正午的时候,有小太监来报,说是善保副都统被皇上破例提拔,任命为户部左侍郎,我听了这个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仍觉得有一丝震动,果然皇帝对他是格外器重,有心抬举,日后善保真个会如我所说的:前途无量,位极人臣吧……
闭上眼睛,心中却又浮现他的影子,想到以后他就不归我差遣了,身为外臣,甚至连见也可能不容易,嘴角又隐约觉得有一丝丝苦涩,嘴角一抿,将那略微的苦咽下,想到:你今日不觉得如何,改日你想通了,自会感激我的。
想来想去,终于也没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忽然得了个古怪的消息,先前因为延禧宫紫薇侍寝的事情而被牵连了,发配到了辛者库劳作的金锁,居然昏倒,而后被查出身怀有孕。
这消息传来,真是让我颇为意外,本以为宫女金锁这一辈子都会困在辛者库那地方,没想到居然有孕,莫非这是一个转机?